触摸西安（一）

穿心莲

以前有过一次跟团旅行，目的地是西安、九寨沟和黄龙。当时是拍了不少照片的，但相机质量较差，难以再现游览地的绝美风景，回来后，照片又没能及时保存下来。现存的照片不仅少，扫描到电脑里清晰度也差（就弃之不用了，本文所用照片均取之于网络，特此说明）。只能用文字来记录了。当时是写了点日记的，今日重读，又勾起了不少回忆。这便有了现在的三篇随记：《触摸西安》《流连九寨》《感悟黄龙》。

触摸西安（一）

飞机在咸阳国际机场降落，我们一脚踏上了西安大地。

风不大，阳光很明亮，有点晃眼。白云薄薄的，浮在蔚蓝的天空，如苏州刻丝作品似的，与我们出发时所见一样。我忽然便产生了莫名的疑惑：这是西安吗？

西安，古称长安。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10世纪间，先后有西周、秦、汉、西晋、隋、唐等13个朝代在此建都，素有“十三朝古都”之称，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作为与罗马、雅典齐名的世界历史文化名城，我们在诗歌里吟诵过、欣赏过，在历史教科书中徜徉过、阅读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寄托过我们诗意的畅想和梦中的流连。如今，当我们满怀激动与期待，真的来到这块积淀着丰厚文化的温热土地时，却为什么没有恍如梦中的感觉？我们分明在天上飞行了两个小时，跨越了1300公里的山山水水啊！

以前读杜牧的《阿房宫赋》，总记着“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先入为主地便认为这里是山的世界。可怎么一点也没有“山围故国”或者“环滁皆山”的感觉呢？我特别留心了一下这里的楼宇，这里的人群，这里的树木，这里的车水马龙、大街小巷……似乎与我们生活的小城张家港没什么明显差别。如果不是第二天旅游大巴用了两个小时把我们运到了骊山华清宫，还真的见不到什么山呢。原来这里正是八百里秦川的富庶之地。

旅游车早已等候在机场了。从咸阳拉到西安，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开始紧张的西安游了。西安，可游的地方特别多，需要有充裕的时间，自主安排，细细品赏。而我们是跟团旅行，走马观花，严格说来算不上“游”。所以，题目用了“触摸”二字，以示浮光掠影，蜻蜓点水，挂一漏万。

一路上，导游小姐笑容灿烂，伶牙俐齿，向我们一股脑儿猛灌有关西安乃至陕西的风土人情，奇景异观，并于不经意中提示了注意事项，安排了一天半的游程。正当大家还沉浸在“导姐”渲染的“羊肉泡馍”的浓浓香气中的时候，第一站——“文庙”到了。

文庙，顾名思义，应当是文化的宗祠。山东曲阜有个孔庙，那是祭祀孔子的地方。文庙应当不只是祭祀儒家圣人吧？带着这样的悬想，我们跃过了“龙门”，进入了这片文化圣地。果然，儒道释在这里交汇，诗书画在此间同辉。以“文庙”名之，名副其实。

碑林是文庙的重要组成部分。碑，是中国文化中宝贵的财富，鲁迅当年就很研究过一段时间，且从中获益多多。但，谈碑赏碑决不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过客所能做到的。对于团队旅游来说，碑，是很没有看头的，至多算是“到此一游”罢了。我们在文庙一共只待了几十分钟，连走马观花都算不上。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或真诚或假意或内行或假装内行地跟着别人赞叹一番，在某一幅碑刻前驻足片刻或者拍下一两张照片。即便如此，也常常不能看得碑的全貌。游客如潮水般涌动，有时越过许多脊背和头顶刚看得半个碑身，便已被互相推拥着“游”出展厅了。

在一条过道和复廊下，一群外国游客大概是看累了或者挤累了吧，疏懒地或坐或站着闲聊。见到行色匆匆的我们，三两“洋妞”操着生硬的汉语，“你好！”“你好！”笑眯眯地和我们打起了招呼，我们也学着她们不标准的语音“你好”了一番。就这样如竞走一般，又从文庙匆匆前往城东门，开始了今天西安游的第二站——游览古城墙。

西安城有内外之分。外城是新城；内城是长安古城。内外有别。内城重保护，外城谋发展。据导游小姐介绍，外城大概是内城的3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内城，使内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中之城。

这“城中之城”呈规则的长方形布局。南北长8公里，东西13公里。是否根植于远古天圆地方的认知，不敢妄断。古城墙四门齐全，城墙完整，略无阙处。我国被称为古城的地方很多，如北京、南京、苏州、杭州、开封、洛阳等等，但没有哪一座古城的城墙保存得如此完好。

我们是从东门登上城墙的。在城下行走时，并没觉得墙有多高多宽，就一堵墙而已。及至登上墙头，才知道，哪里只是一堵墙而已！先前的想象与坐井观天何其相似啊。墙高约15米，顶宽约10米，分明就是一条马路！放眼向远处望去，绵延不见尽头，非常壮观。为了方便游览，上有自行车可供租借。我们拍照时，就看到几个老外或骑单车，或两人合骑一双人车悠悠然漫游观光。可惜我们没有宽裕的时间，只能“坐观骑行者，徒有羡游情”了。

我们紧赶慢赶，算是打卡了城墙一角。此时，夕阳西下，古城浮金。虽游兴未尽，奈何“兰舟催发”！匆匆集合去饭店用餐了。

饭后依然是“游”。这是西安游的第三站，“秉烛”夜游“大唐芙蓉园”。这名字好媚啊，给人创造了较之《红楼梦》中大观园更大的想象空间。霓虹闪烁，云光月影，无一处不诱惑。是富有诗意，还是富有画意呢？大唐芙蓉园并不是唐代的遗存，而是现代仿照唐代皇家园林样式修建的文化主题公园。2005年始建成开放，内有紫云楼、仕女馆、芳林苑、唐市等许多仿古建筑。但我们只是“匆匆过客”，哪里能尽窥其堂奥？

我们在紫云楼南广场的回廊中浏览了凌烟阁大唐24位开国功臣画像，都是现代石刻壁画，但所据的可能是古人图本。其中除魏征、杜如晦、房玄龄、李靖、秦叔宝、尉迟敬德、程咬金等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和段志玄、屈突通、殷开山等不太熟悉的历史人物外，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虞世南竟也名列24功臣榜单之中！他是书法家，诗人，文学家，一个标准的文人啊！他的诗《蝉》算得上是凡有井水的地方就有人吟诵。“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读他的诗，我从来都不会把他与“开国功臣”联系起来。正如李贺诗所云“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是啊，封侯拜相、绘图凌烟阁的哪有书生的份？原来是李贺误导了我们！今天见此，并观太宗皇帝李世民下令修建凌烟阁的诏书，不禁对唐太宗君臣油然而生敬意。

匆匆看过唐代24位开国功臣画像，来不及感慨，水幕电影快开始了。最佳观赏位置已经座无虚席，我和另一位老师便在被人们“遗弃”的地方席地而坐。快8点时，水幕电影正式开演。原来幕布是由喷泉构成，故谓之“水幕”。水幕共有三块。每一幕相距20米左右。因为是水幕，比不上真正的幕布来得细腻清晰，图像朦胧，不甚了了，很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用来演绎神话故事，颇可以增添神秘之感。水幕幻象加上烟花明火，虚实结合，的确神奇壮观。本来大家都是很“君子”地坐着观看，可当两波惊呼过后，君子之风便荡然无存了。说不清是谁带的头，似乎只是转瞬之间，便纷纷站了起来。且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恨不能钻进水幕里去。直到波平幕落，紧绷如弦的脖子才算恢复了常态。

看完水幕电影，已然9点，集合时间是9：30，抓紧时间去看看秦腔表演和逛逛“唐市”吧。据说逛“唐市”很有些走进唐朝的味道呢。匆忙问路，匆忙赶路，遗憾的是，这些活动与水幕电影基本同时，待我们赶到时，已经收拾家当，宣告结束了。唐朝进不了，就去看看大型喷泉广场吧。据说西安的水幕电影是全球之最，喷泉广场是亚洲之最，值得一看。但除了大之外，与其它地方的音乐喷泉也没有什么区别。

广场旁边是西安的标志性建筑——大雁塔。大雁塔建于唐高宗李治永徽年间，七层方塔，厚重朴拙，样子并不突出，但塔下大慈恩寺却是气势非凡。可惜此时寺门紧闭，无缘入内，只能玄想一下大唐皇帝与文武百官聆听玄臧法师讲经的盛大场面了。据说此寺的第一任住持便是唐僧，大和尚皇御弟唐三藏。曾留下《大唐西域记》，记载了他取经学法的艰辛历程。这里是游西安不能不去的打卡地之一，但于我们而言只能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