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文戈

一

北京入住的酒店还是四年前的样子，一天的工作中午连轴转总算完成了，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出门口周边走走。​

酒店门口一条马路的对面是一排小吃和小超市，表示这里是附近最商业的地方。北京大，这里离机场近，算郊区，也就没什么太热闹的地方。周边的住宅比较矮小，没有高楼大厦，但并不代表设施不齐全。小区和小区道路包围着的小公园里，老人和放了学的小孩，各自玩耍。北方人的毽子踢得真好，只是我不敢将手机镜头对着他们，脸皮薄注定我只能拍拍风光。

凭着方位感折回酒店，不经意看到这家酒店的后门却是如此的破败，一根大烟囱高高矗立，至于为什么是这样？酒店是怎么演变过来的？不重要，没有太大的意义也就不去深挖了。酒店门口隔出一块成了啤酒花园，看着一片灯光闪亮，走过去转转没看到一个顾客，几个蒙古包外放的空调室外机，和周边环境不太协调。服务生迎过来问话，赶紧自己先开口：“这里能进酒店吗？”免得要不要吃饭这种无聊的话题让他说出口。好奇心让我回到酒店后，从酒店内去寻找大烟囱的位置，一走才知道，酒店不为人知处老破小有些荒凉，除了几颗银杏树叶子金黄之外，不常打理的道路、绿化和矮小或临时建筑。说不上的水泥路面，一辆小车经过，扬起一阵尘土。哪知道一家涉外四星级酒店后面会是这么一种景像，曾经豪华的酒店成了没落的贵族。​

参加一场差不多国内最高等级的评审会，混迹于一群顶级专家教授之中，是自己水平高了？还是教授门槛低了？或是不知不觉中，对悄然发生的变化没有察觉。毕竟四年前自己也是在这里，过五关斩六将，弥漫的战场只是局中人没看到硝烟而已。晚上到餐厅点餐，在餐厅经理的推荐下，点了一荤二素，独自享用，吃得干干净净。是京城的饭菜特别好吃？还是我饥饿了？​

主评是国内最高学府的顶级教授，签名送了我一本书，我是一定要珍藏的，回去也是可以看看的。从事经济工作几十年，似乎对经济已经没太大的兴趣，现在感兴趣的是文学。经济学抽象，各自的见解差异太大，研究来研究去，自己的股票都没炒好，说自己懂经济不成了笑话。​

今天是立冬，京城的气温已到个位数，有点像冬天来临的样子。之前来京城，都是来去匆匆，明天还是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转转再回去。看天气预报明天是阴天，手机的天气预报不准，但愿明天来个大晴天。愿望是美好的，不要太期待，有，就算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二

第二天，果然林妹妹来了，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早上还是阴沉沉的天气，不一会儿见到太阳了，只是北京的雾霾太重，太阳被雾霾包围，没了脾气，到傍晚才露出通红的脸庞。

以为从酒店到国展地铁口很近，打车用了二十五分钟。早高峰的北京地铁，车厢塞得满满的，根本进不去，等到下一趟才勉强吸着肚子进去，免得翘起的屁股被车门夹了。地铁里站着够不着拉手也没事，左右人贴人，启动、刹车不会晃倒。我双手拎着包，规规矩矩垂在身前一动不动，拥挤的地方得自己注意，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一位大叔要下车来了脾气，嘴里嘀咕：“都站门口，门口就那么香吗？”看上去也就四十多的样子，站着说话肯定不腰疼。15号线到六道口站，换乘昌平线到清河高铁站，然后乘坐动车到八达岭长城站。

上一次去长城还是大女儿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考试成绩很好，奖励北京旅游一趟。再上一次该是她刚出生的时候，那是第一次去北京公差，不到长城非好汉嘛。

八达岭长城站离地面很深，两段很长的自动扶梯，感觉是从地心里钻出来。跟着人流来到缆车站，犹豫乘坐缆车还是徒步？最终勇气被现实妥协。事后才知道缆车爬升也只有150多米，而且到达的是最挤的那段长城。

北八楼是八达岭段长城的最高点，海拔889米，缆车站到北八楼那一段，人挤得迈不开步。许多人乘坐缆车，登上最高的北八楼，留个影，算是登过长城，原路返回再乘坐缆车下山，这一段就异常拥挤了。

在长城上远眺，雾霾笼罩，灰蒙蒙一片，似烟似雾，天上没有云，似蓝又不像蓝，暗暗的，感觉光又很亮，让人睁不开双眼。中医有人被湿困一说，湿困是外感湿邪和内生脾虚引起的水液代谢失常，大自然的雾霾是否如同人被湿困，又是哪失常了呢？北八楼到北九楼那一段是八达岭长城最陡的，当我下到底部，时间已是11点半，用过早餐已经有四个小时，我放下背包，想寻找点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里的那包巧克力已经不在，只是在缝隙中找到小小的一片。以为可以择路出长城，发现要么继续向前，要么原路返回，两边都很陡峭，要往上爬，抬头看看北八楼高高矗立在山顶上，顿时打消折返的念头，只能继续往前走。长城里的下坡要么是不规则的陡踏步，要么就是砖面斜坡，伤膝盖毋容置疑，赶在中午时分在北十楼后出了长城。

都说长城精华都浓缩在北十楼和北十一楼之间，金秋的八达岭，长城内外漫山遍野的红黄绿相间，景色伊人，而我只看到一片干枯的树枝和裸露的岩石。长城犹如一条巨龙架在山脊上，在山顶的地方，如同龙身凸起的龙甲。长城外，几颗不知名的红色小果实，孤零零的挂在枝头上，随风摇曳，摇摇欲坠。

饿得不行在景区门口买点吃的，咬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就扔了，泡了碗方便面充饥。直到机场，在那家味道纯正的酸菜鱼店里，才狠狠地暴吃一顿。

在出发大厅前的路边停车的时候，我看到一轮红日挂在机场巨大屋檐外侧的天空上，那红日映红了半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