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行千里忧父母

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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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 我向坐在花园椅子上的父母亲叫了一声。

“早娃回来了，刚才我和你爸还念叨着你呢，这不，念叨念叨着，把你给念回来了。”母亲听到我的叫声，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说。

这时，保姆从屋里跑过来，接过我手中大大小小的几个袋子进屋去了。母亲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周六才是你回来看我们的日子，今天提前回来是不是有啥事？”

“是有事，妈，我得下午赶去西安，陪小强(儿子)妈检查一下身体，她最近老说全身皮瘙痒，晚上睡不着觉，我们可能在西安要呆上十天半月左右。所以今天回家看望你们。”我们说着话一路到了堂屋。我把在城里买的精品点心拿出来，给父母亲品尝，看着二位老人一脸的幸福，心里暖暖的，那天是十月二十九日星期三早上。

我退休前在县城工作，距老家约三十公里。二十多年来，我已经养成每逢周六，必定要回老家看望父母的习惯。两位老人年纪越来越大，都患有冠心病，父亲还患有高血压，我得给他们备齐近期要用的药品。还要买上他们一周要吃的肉和菜。

父母都近九十岁的年纪，我能尽一天孝是一天。只是我平时事太多，三年前请了保姆，心里有了些安慰。这不明天要陪妻子到省医院去看病，我自己顺便也想做一个检查。

陪父母亲聊天时，还要给父亲交代冠心病新替换的药。药店一旦有同类产品的新药出现，我就根据医生建议，给父母亲替换了，两位老人一直吃着进口的治疗冠心病和骨质疏松的药品，幸好父亲识字，怎样用药，用不着我多操心。

母亲坐在我身旁，往我头上瞧了瞧说:“早娃你有白头发了，做事情不用着急，慢慢来嘛。“多年来，母亲已养成了习惯，一回到家，就坐在我身旁，总爱在我身上拍拍，脸上瞧瞧，她一直喊着我早娃，从没改口喊过我的大名。那几年她总爱说“你脸上有皱纹了。”这次母亲却盯着我的头，说我头上有白头发。

我对母亲说“都退休了，几根白头发不算什么事。”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母亲在我身边坐着时，看着她那满是青筋干瘦的手，我心里充满暖意，也对劳累一生的母亲满是愧疚和敬重。

午饭中，陪着父亲满足他的酒瘾，给母亲倒上饮料。我举酒杯和父母碰着杯子，唠嗑着家常，一顿饭要吃一个多小时，一些陈年往事和这一周发生的事，都要反复唠嗑好几遍。我充分享受着和父母在一起唠嗑的温暖温馨。故意把吃饭时间拉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离别时，母亲一遍一遍地叮咛着不要挂念他们，父亲却说，还是要经常回来陪他喝喝酒，拉拉家常，生活才有趣道。道别的话一直重复地说着，却不忍离开。最后，父亲不得不催我说:“快点走，以后还要回来的嘛！”

我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告别父母亲。他俩站在花园边，目送着我走到屋坎下，行至大湾前，勉强能看见二位老人还在那里挥手，我跳起身来，双手来回舞动了几下，才转身来到公路旁，等待回县城的中巴车。

乘着中巴车到县城的家，儿子也刚好下班，妻子已收拾好行李，来不及吃饭了，儿子边啃饼子馍，边开着车，去往已预约好的省人民医院。

到达后，儿子前后奔波，一阵忙碌，入院手续办妥，已是晚十点。妻子让儿子共进晚餐后再回去，儿子说:“明天要上班，早上还要送芸芸(孙女)上学，早些返回，车上有馍可以将就。”我们挥手和儿子道别后，一直等到半夜快一点，儿子来电话说，已经到家了，我和妻子的心才安定下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着休息一会再去洗澡，谁知竟然睡着了。

“对不起，打扰了，请伸出手抽血。”护士小姐温柔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叫醒，我一看手机已经早上六点了。

那天的检查很繁琐，一个又一个的排队，一项又一项的诊断。我和妻子配合着医生的同时，我心里一直想着父亲昨天脸色不好，是不是冠心病又犯了，我当时反复问过他，他却一再说好着的。

父母亲一直都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实在坚持不下去时，他们是不会说自己有病的。即使正在咳嗽发烧，怎么劝他们也不会到卫生院去就诊。说是小毛病，不用打针吃药，拖两天就好了。

幸好的是父亲的冠心病，是在省人民医院安装的支架，在保养吃药方面，父亲非常听话，从不马虎。父亲常说，他们的长寿是药养着的，想到这些，心里有了些安慰。

那天晚上，已是在人民医院住院三天了，前两天都通着电话，问了安。可今晚电话一直打不通，只有打给保姆，保姆说母亲安好，父亲心口阵阵发痛，想着你远在西安，只有忍痛坚持着。

第四天早上，我一边挂着点滴，一边给父亲拔电话，仍不通，自我安慰地想着，心口疼应该好些了吧。下午，四弟打来电话，说父亲已住在县医院，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可是我远在省城住着院，一时回不去。四弟说，他请了假在照顾父亲，饭由大姐(伯父大女)送，让我不要着急。我哪能不急，只能一天两遍听四弟讲着父亲住院的情况。

到第六天晚上，父亲的病还未见好。老家那边，保姆却打电话来说母亲晚上害怕，昨晚睡觉梦里看见四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的柴二哥向她要欠账，吓得她惊醒起床来开着灯，不敢继续睡觉了。听着这些情况，心里难受极了。

父亲住院，母亲晚上害怕，几头操心，我哪还有心思再继续住院。焦虑地等到第八天上午，检查结果一出来，我就怀着急切地心情，办理了出院手续。儿子请假，开车接着我和妻子，直接从省医院奔驰到当地县医院时，已是晚八点。当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听医生说心口痛有了些好转，只是大便四天了仍未通，我心里仍急着。

第二天，四弟去上班了，我人照顾着父亲，心又想着母亲，等父亲挂完吊针后，我急匆匆地乘班车赶回老家。下车远远地看见母亲在花园椅子上精神矍铄，担忧的心一扫而光。母亲一见着我，就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在照顾你爸，可是我蛮想你呀！”说得我眼里湿润润的，回到堂屋陪母亲坐着，母亲又在我头上找白头发。

出外十天，担忧十天，“儿行千里母担忧”，而我却是儿行千里忧父母。我暗下决心，今后要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二位老人，让他们的晚年生活，过得更开心！更温暖！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