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四四）

顺顺大六

29.2.镇西关兵匪追逐即将发生第二次兑车，龙水河谷的车马驰道也将迎来冤家路窄：龙族枪骑卫和马匪顶手之间的夺路抢道。

十六七人的枪骑卫，一半是初生牛犊的小伙子。武器配置与各井屯的枪骑卫相比己算是最好的，也只有几支来复枪“五子连”和“独子快枪”，其他武器尽是旧式的滑膛枪。马匪的顶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杀手，长枪短火、大刀匕首和炸药筒武装到牙齿。

善恶对决的成败又在于力量的强弱，往往善伴随着弱而恶者更恃强。

龙八海并不知其险情，一行人马还在“上坡脚软，下坡脚闪”的梯坡石径。凌晨厚重的雾幕之中，路边一马之距的山涧也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形。

龙九爷依旧若有所思，手下继续磨嘴皮混时间。

龙二娃：“……我这阵脚都还在抖，肚儿都吓饿了。鹰岩井的伙子屁眼好黑哟，人不问狗不叫，闷声不出气就给我们网起。冰冷的牛马屎尿差点泼下来，还取个香喷喷名字：凉伴落汤鸡，红烧狮子头。哪个还有麦粑炒面米酒啥的？我又想吃了。”

龙四哥：“你莫说，幸亏九爷吼得及时，不然硬是汤大水了。那哈你娃想吃东西？吃个亏哟！”

龙七叔：“人家还算仁义，先报菜名再上桌。不然，我们还在鹰岩井用棕刷子洗澡。在沟谷里头遭网起，总比在擦耳岩、庙屋脊上头好。笼成一坨落下崖，那才硬是叫吃不了兜着走！”

龙幺爸：“紧到说，莫把老子雀儿吓萎了。昨晚黑没找到窝，今天要去城头整个鸟巢的。”

龙二娃：“嘿嘿，莫得箩筐哐鸡娃……”

龙四哥：“七叔，说你麻将赢了五叔，他没得钱了就把老婆让你放一炮。你真R了那妖精？”

龙七叔：“有这回事。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赢钱得女人，那妖精抵赌债也不是头一回。可惜红苕酒光壮色胆不壮阳。昨天喝多了，硬不起，就过点手瘾解点嘴馋。那婆娘比我还着急。”

又是一阵塌方似的轰然大笑，惊得马嘶犬吠群鸟啼鸣。

龙八海：“几个涮坛子磨牙齿的，要上驰马大道了。枪上膛，盯到兆头！书曰：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小心闹洞房的撞到抢新娘的，成天哈笑嘛。”

龙二娃：“九爷，去城关看得到杨娘娘不？她好亮秀，好糯白哦！”

杨娘娘，指龙八海夫人杨静瑶。其他人猛一爆笑又刹车憋住气，再没人接嘴。口无遮拦的恶习也要看善恶的对象。

十四年前，龙八海的婚礼曾轰动龙水方，而夫人的美貌更震撼了龙脊山。从那时起，老好人的名气才让天池井以外的龙族人家喻户晓，但初期传言的注解还是“他就是杨仙女的……”

其实龙八海本人既阳刚又文雅，长得眉清目秀、一脸吉相，“天庭饱满、地廓方圆”。他发育早熟、身材魁梧，在高大的山民中也显得虎虎生威。读过洋学堂的秀才，却酷爱枪械、打猎和养犬训狗。舞象之年的海娃子也在药材经营和种植上皆崭露头角，成为龙脊山里独一无二的文武农商全才。此后，龙螃蟹打猎抓贼有勇有谋而当上了龙水方的枪骑卫卫长，又组建和率领各乡井枪骑卫擒盗剿匪，还让马世奎一类江洋大盗屡屡受挫。

顿时龙八海“善强”的声誉鹊起。

二十几岁，就有龙族和外族人称其为“龙九爷”。

“九”本是下人按字辈支系的大排行叫的，“爷”逐渐演变成对权贵人物的尊称。如现任邑豪的“峰太爷”和候任邑豪的“耕老爷”，同辈和长辈也随口。虽然他不是既定的后继邑豪方酋什么的，在县府没有一官半职，仍然是青少年的英雄偶像，甚至辈份和地位更高的不少族人对他也言听计从。龙九爷一贯禀承其父“与人为善”品性，又深受岳父大人“和气生财”的熏陶。除了土匪和横牛一类人，他都奉行“九族十县皆兄弟，九行十辈尽朋友”的处世态度。龙水方外族人心目中，他更是主持公道的保护神。

在龙八海“而立”之前不久，谈论他夫妻关系的开场白才改为“杨仙女是他的……”。可见杨静瑶的知名度与夫君各有千秋，但这千秋在山民眼里多是庸俗的春梦对象。

说起十四年前那场婚礼，善良夫妻怎样面对“权贵开苞”和“兄弟尝新”婚礼恶俗？正负得负，善恶相遇必有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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