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龙尾山歙砚

刘高潮

　　安徽龙尾山自古产歙砚，本人原创《龙尾砚诗话》一文详叙，发表在《书法导报》2024年11月6日3版。月初遊黄山，在古徽州屯溪偶得金星歙砚一方，石皮上有吉羊图案，正合鄙人生肖，窃喜有缘。现将文章和砚照分享给文友，以期同乐。

　　龙尾砚诗话

（原创） ·刘高潮·

继端砚之后，兴于隋唐，盛于宋的歙砚，因其坚润、柔健、细腻、洁美八德属性和易发墨、宜锋笔的实用价值，跻身中国四大名砚行列。它原产古歙州婺源龙尾山，得名歙砚，又称龙尾砚。

　　古人认为歙砚优于端砚，属后浪前浪的辩证关系。宋《歙州砚谱》载“唐开元中，猎人叶氏逐兽至龙尾山，见叠石如城垒状，莹洁可爱，因携之归，刊粗成砚，湿润大过端溪。”史载歙砚开发于唐开元二年（714），距今1300余年。早在唐咸通年间（860）诗人李山甫就盛赞龙尾砚，“追琢他山石，方圆一勺深。抱才唯守墨，求用每虚心。波浪因纹起，尘埃为废侵。凭君更研究，何啻值千金。”因龙尾山砚石丰富，名品迭出，仅从石材纹理方面就先后开采出金星、银星、水波、罗纹、眉纹、晕纹、犀角、龙鳞、鱼子、玉带、天璜等几十个品种。

　　到了五代十国末期，龙尾砚优美的质地、优越的性能被上流社会和民间普遍认可，开发已具规模，能工巧匠辈出。名匠李少微精雕细琢龙尾砚一方，献给南唐中主李璟，中主大喜，封少微为砚务官，管理龙尾砚制作。擅长琴棋书画诗词的南唐后主李煜，更是对龙尾砚怜爱有加，将其与廷圭墨、澄心纸并称三品“天下冠”，随有“歙砚甲天下”之美誉。

　　北宋扬文抑武，文房四宝用量大增，龙尾砚全盛。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贵为宰相，暇余修撰《砚谱》有云：“歙石出于龙尾溪，其石坚劲，大抵多发墨，故前世多用之。以金星为贵，其石理微粗，以手摩之，索索有锋芒者尤佳。余少时又得金坑矿石，尤坚而发墨，然世亦罕有。”讲的是好砚奇功。他曾在滁州任上，交识开茶馆的同宗族人欧阳徽，徽祖居歙州，藏有“双龙戏珠金星砚”，转赠给欧阳修，修把玩中欣然赋诗，“徽州砚石润无声，巧思雕琢鬼神惊。老夫喜得金星砚，云山万里未虚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东坡爱砚藏砚研究砚，尝以砚作枕，抱砚而眠。为书写时砚台移动方便，他改造砚形，发明了“箕形插手砚。”宋元祐四年（1089）苏东坡二度杭州任太守，得知好友张近藏一龙尾名砚，人家不舍，他便用家传信物铜宝剑换得。他作《龙尾砚歌》抒情，“黄琮白琥天不惜，顾恐贪夫死怀璧。君看龙尾岂石材，玉德金声寓于石。”苏东坡对歙砚评价极高，曾为孔毅甫龙尾石砚作铭，“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彀理，金声如玉磬。”他赞颂龙尾砚名品赋诗，“罗细无效角浪平，米丸犀璧浦云泓。”当长子苏迈去饶州德兴任县尉时，他将一方藏砚刻铭赠送，励其做个清官；晚年把藏砚传给小儿子苏远（一说为人予，或有误）并赋诗《龙尾石砚寄犹子远》“皎皎穿云月，青青出水荷。文章工点黝，忠义老研磨……吾衰此无用，寄与小东坡。”可谓传承有序。

　　书法“宋四家”之一蔡襄，对龙尾砚情有独钟，偶得佳品为砚题诗，“玉质纯苍理致精，锋芒都尽墨无声。相如闻道还持去，肯要秦人十五城。”把龙尾石喻为和氏璧，宝砚盛墨出好字。苏辙将龙尾砚优点概况为十二字诀，“声如铜，色如铁，性滑坚，善凝墨。”独当精辟。大书法家米芾作《砚史》，以“歙砚婺源石”为标题立专章，摘要录入“金星宋砚，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墨水于纸，鲜艳夺目，数十年后，光泽如初。”简洁凝练一语中的。北宋文学家、书法家黄庭坚为寻嘉砚，不惜爬山涉水，行程几百里来到婺源，探访龙尾山后，将一路见闻写成《砚山行》“新安出城二百里，走峰奔峦如斗蚁。陆不通车水不舟，步步穿云到龙尾。”他风尘仆仆不畏艰辛，一心调研名砚真谛，精神实在可嘉！

　　元明清书画家对龙尾砚或刻铭，或题诗数不胜数，因篇幅不再赘述。即使近现代文人题咏龙尾砚者也滔滔不绝，如书法家启功的“案头增利器，笔底发讴歌。肤黑牛毛细，雕镌楮叶过。”书画家刘海粟的“花雕铁面一尺方，紫霞红光墨花飞。”都是吟龙尾之上品。

　　龙尾砚在2006年已列入首批国家“非遗”保护名录，传承开发利用有了法律层面上的依据，相信这一国宝定能永久传播下去！

华影潮

（中国民协、作协陕西分会会员，中国民俗博物馆特约研究员，正规出版《华岳风情》1部，另在全国各大报刊发表作品880余篇，获奖21项）

2024.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