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九）

雪域冰心

　　项尚冲和姜寒梅虽然是同龄人，但是依照项母的意愿，原本应该比姜寒梅高一年级。不曾想小小的项尚冲居然有那么强大的叛逆精神，项母的意愿最终化为沤浮泡影。

开学那天，项尚冲和一群孩子高高兴兴地来邀约姜寒梅一同去学校报名。大伙儿来到姜寒梅家，姜寒梅还没有吃早饭。姜母叫大家先去学校，不用等寒梅。大伙儿觉得报名不着急，就在那等着寒梅。姜母看见孩子们不肯走，便拿出自家晒制的红枣分给他们，并说待会儿她会送寒梅去学校。于是，大伙儿揣着甜甜的红枣，和姜寒梅打过招呼后活蹦乱跳地走了。

姜寒梅三下五除二吃罢早饭，急不可耐地对母亲说：“妈妈，您快给我钱吧。他们都已经到学校了。”“寒梅，咱还是明年读吧！”“为啥？”小寒梅瞪着大眼睛盯着妈妈。“你还小，还没到读书的年纪。”“尚冲哥不是和我同龄吗？他都去了呢！”“他家有钱。咱家能和他家一样吗？”“妈妈，你就让我今年读吧！”“寒梅，不是妈妈不让你读书，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你姐姐和哥哥的学费都是借的呢。等明年吧，明年，妈妈一定让你读书！”“明年？那我就赶不上他们了。”“咋会呢？有些人八九岁才开始读书呢！只要你好好读书，晚个一两年不要紧。如果不认真读书，留级了，启蒙再早，还不是让别人给追上了。寒梅乖，咱明年读吧！” “好吧！”姜寒梅沮丧而又无奈地答应妈妈。虽然她确实没有到入学的年龄，但是看着村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高高兴兴地去学校报名，她是多么想和他们一起读书啊！

大伙儿陆陆续续报名了。项尚冲却一直站在校门口等着姜寒梅。他左等右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姜寒梅始终没有出现。他心想：姜寒梅今年不读书，我今年也不读书，我要和姜寒梅同一个班级。负责新生报名的女老师看见项尚冲一直站在校门口 东张西望，便招呼他进来报名。项尚冲听见老师叫他，非但没有走过去，反而撒腿朝学校隔壁的人家跑去。女老师请同事暂时顶替一下自己的工作，便紧随项尚冲来到了该户人家。她蹲下身拉着项尚冲的小手问他来了学校为啥又不报名。项尚冲默不作声。她又连哄带骗和项尚冲说了一大堆，真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项尚冲终究是不跟她来学校。女老师实在是毫无办法，只得返回学校。女老师走了，项尚冲却摇了一上午的风车，直到主人回来了，呵斥他，他才停止了这无聊又有趣的举动，来到操场上等待伙伴们一起回家。

晚上，项尚冲父母得知儿子没有报名，便问他： “儿子，你今天为啥没有报名啊？”“我不想读。”“怎么突然不想读呢？去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学校那么多小朋友，你不想认识更多的小朋友吗？”“想啊！”“想的话，那明天妈妈带你去报名吧。”“我不去，我不要读书。”“你能告诉爸爸妈妈到底为啥不想读吗？”“我要和姜寒梅一起读。” “姜寒梅？为啥一定要和她一起读呢？别的小朋友不是一样吗？”“不，我就要和寒梅一起读！”“那如果姜寒梅总不读书，你也不读吗？” “姜寒梅不会不读书，她妈妈说了。” 项尚冲父母一听，十分惊讶。他们不知道儿子哪根筋搭错了，怎么非要和姜寒梅一起读书。儿子这怪异的想法，像是中了魔怔，他们觉得今年让儿子启蒙这件事怕是有点悬乎了。嗨，不想了，孩子嘛，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又变了。

 第二天早饭后，项母要亲自送项尚冲去学校报名，可不管项母怎么好说歹说，软硬兼施，项尚冲就是死活不去学校。项母被气得要吐血了，她操起竹片，脱下项尚冲的裤子，就是一竹片又一竹片。不一会儿，项尚冲肉嘟嘟的屁股冒出了一道道红印。项母一边骂，一边打，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怨恨姜寒梅。唉，这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项尚冲他就是一头倔驴！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可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总也有大腿拧不过胳膊的时候。项尚冲最终和姜寒梅同一个年级了。

姜寒梅眉清目秀，肤白如玉，聪明伶俐，成绩优异，深得老师喜爱，又因为个儿较矮，故而，姜寒梅总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位置。项尚冲呢？冥冥之中的缘分吧，他一直坐在姜寒梅的正后桌，直到小学毕业。

姜寒梅在班上一直都是学霸，尤其语文总是全班第一。有一年，文教站举行全站三年级语文竞赛，姜寒梅和另外两名同学代表学校参赛，结果姜寒梅荣获了全站第一名。这是学校的无尚光荣，为了表扬姜寒梅和激励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校专门召开了表彰大会。姜母看着女儿闪着金光的奖状和奖品，忍痛买了一个帆布书包替换她自己缝制的旧书包，以鼓励女儿再接再厉，勇攀高峰。这是姜寒梅的学习生涯中获得的第一个全站级别的奖励。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文教站奖励的精美笔记本，从来舍不得用，直到初中毕业都一直珍藏在抽屉里面。

项尚冲和姜寒梅一样天资聪颖，学习优秀。可是，他好动贪玩，总是玩着玩着就忘了作业，常常是同学们快把作业写完了，他却是只写了几个字或者几道题目，有时候居然忘了今天有哪个作业。若不是姜寒梅每天提醒他或者陪着他做作业，他不知道有多少次要挨老师的批评和关学了。即便姜寒梅这样关心他，帮助他，项尚冲还是有被老师关学留下来完成作业的时候。项尚冲每次关学，姜寒梅都会陪着他写完作业。因为姜寒梅在学习上经常帮助项尚冲，项母不仅消除了对姜寒梅的“怨恨”，而且喜欢上姜寒梅了。别的孩子来找项尚冲，项母总觉得准没好事，是一百二十个不高兴。唯独姜寒梅，项母倒是希望她能常来家里。到了高年级，项尚冲为了不再被老师批评和关学，回到家二次受到母亲的打骂，他竟然耍起了鬼点子，要姜寒梅帮他代写作业。姜寒梅不帮忙，他就说姜寒梅不够义气，没有良心，亏得自己平时总是给她吃的和一些学习用品。姜寒梅不帮忙，他就买通别的同学代做。刚开始，项尚冲找了几个男同学，字迹相近，老师竟然一时没发现，还在班上表扬了项尚冲。

有一次，项尚冲买通了一个女同学帮他写作业，老师一看字迹怀疑不是项尚冲自己做的。老师知道姜寒梅和项尚冲是好朋友，便有点怀疑姜寒梅。老师把姜寒梅叫到了办公室，拿出项尚冲的作业问姜寒梅：“寒梅同学，你仔细看看这是项尚冲自己做的作业吗？” “不像他的字。”“那你知道是谁帮他做的吗？”“不知道。”“你真不知道？你可是最听话的学生啊。”“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好，你去吧，顺便叫项尚冲来我办公室。” 姜寒梅一路担心着项尚冲离开了老师办公室。

项尚冲战战兢兢地来到老师办公室，头都不敢抬起来。“尚冲同学，你老实说，这是你自己做的作业吗？”老师指着作业问道。“不……不是。”项尚冲起先还想狡辩，可看见老师犀利的目光，骨头都是酥软的。“叫别人代做的作业对你有用吗？”“没有用。”“知道没用，那你还叫别人做？” “老师，我……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还有下次吗？之前，你是不是也叫别人做过？”“有过几次。”“尚冲同学，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既然聪明，我们就应该把聪明放在学习上，放在正道上。如果把聪明用来搞这些歪门邪道，用来自欺欺人，你对得起自己的聪明吗？这对你的将来有好处吗？品行端正，好好学习，这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希望你引以为戒，下不为例，做一个好学生！”“老师，我记住了！”“去吧。”项尚冲羞愧地走出老师办公室。

项尚冲回到班上就质问姜寒梅。他认为是姜寒梅吿的密，说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姜寒梅很委屈，但是她不想和项尚冲辩论。她相信项尚冲总会有明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