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4年10月24日,老萧與長城墙友火燕、怡然賢伉俪及兎爷、票哥、老陳、納新、大薇、清茶、老傅等一行十人,赴薊鎮西協石塘路白馬關下,欣賞白馬關下紅土(洪桐)峪水關,之後又溯該溝谷而上,实地踏勘了其外側的二道邊,遥覌三道邊。不揣固陋,編輯此文,以飧同好。</p><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水關,位於密雲縣馮家峪鎮白马關村北,约一公里處。該溝谷出口有一座構築於明代的長城“紅土峪水關”,現名“洪桐峪水關”。國家長城遺產網編號為“密云25号水关”。</p> <p class="ql-block"> 关於此水關的名稱,明王士翹《四鎮三關志》卷之二【薊鎮形勝乘障】記載:“石塘路,關寨十二。白馬關下……白馬關,永樂年建,通大川。正關河口,通衆騎,極衝。紅土峪并莊窠峪,通單騎。餘通步,緩。”</p><p class="ql-block"> 这里記載的“正關”,當為位於白馬關河谷之上的白馬關城及旱關、水關。因為其“河口通衆騎,極衝。”而作為其側翼的“紅土峪并莊窠峪”則可以“通單騎”,故也構築關隘及水關阨守。按其所地理位置推詳,所謂“紅土峪”,即現“洪桐峪”,所謂“洪桐峪水關”,應名“紅土峪水關”。莊窠峪所阨守的溝谷,現國務院所公布的長城文物保護碑標注為“垴峪溝北水關”和“垴峪溝東水關”。</p><p class="ql-block"> 諸君如感興趣,可參見老萧拙文《薊州鎮西協石塘路白馬關下之莊窠峪關及鎮關敵臺建築遺存》。</p> <p class="ql-block"> 或是覚得“紅土”二字不够雅致,而以“洪桐”代之,原名“紅土峪”被現今人们遺忘,均以“洪桐峪“呼之,國務院長城遺產網所立長城文物保護碑,也以“洪桐峪水關”名之。</p> <p class="ql-block"> 文物保碑附近散落整块岩石雕凿而成的空心敵臺拱門残件,可見其上曾構築有一座空心鎮關敵臺,只是現僅存隘口墙體,空心敵臺建築已然無存。</p> <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是一条大致南北向的溝谷,按其地理特征,所防禦的當為一處“内口”。所謂“内口”,即位於山體防禦一側的河流出口。这樣的地方多因亿萬年流水的冲涮切割,形成两側(或一側)極為險峻的山形地貌,在这樣的地方構築關隘,可以最大限度地逹到“一夫當關,萬夫莫踰”的效果。唯所不利的是河谷出口處不得不修築水關,而这些位於水流湍急地段所構築的人工建築,最大的威胁不是胡虜,而是夏季暴發挟果泥砂僵落的山洪。这也是一些較大河谷水關建築蕩然無存的直接原因。</p> <p class="ql-block"> 此處水關建築得以比較完好的遺存,據老萧覌之,原因有四:一是此水關建築規格及工藝水準都比較髙,雖曆几百年風霜雨雪,仍然堅挺不倒;一是其所在的紅土峪流域比較短,只盛夏雨季有瞬时流水,絕大部分时間都是干涸無水;一是水關基石直接修築在溝底堅硬的山石之上,雖然累經洪水淘涮,仍未被淘空,故雖經数百年的夏季洪水,而能幸存至今;一是附近村民只扒拆水關之上的大城磚,而對位於基部的大条石,没有做進一步的扒拆。</p> <p class="ql-block"> 水關拱券内,為了增加承重能力,還設有長条石横梁。可見建築匠心獨運。</p> <p class="ql-block"> 水關門軸孔猶存。可見其直接修築在溝谷之底山石之上,雖曆几百年的洪水冲涮,仍然不被淘空(倒班嶺口雙水關,也是如此)而幸存。而一些構築在較大河谷之上的水關,在建築时,可能很難將河谷浮砂碎石清理到底,或因很難處理河谷之底渗水,而根基不够牢固而被後世暴發洪水所冲毁,乃至踪迹無存。</p> <p class="ql-block"> 令一側的水關門軸孔。</p> <p class="ql-block"> 水關外側,溝谷很窄,碎石仆地,但没有水。城墙的外包甃城磚已被扒拆,但条石墙基及磚砌墙芯,灰浆灌縫的墙體,依然堅固。</p> <p class="ql-block"> 東側山石結構完整,風化現象很少。</p> <p class="ql-block"> 水關之上,東側残墙修築到山崖而止。再往上,則山險無墙。</p> <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水關“横跨東西两山,下當南北之重”而建。鎮空心敵臺已然無存,墙芯近期經過“保護”性修補。</p> <p class="ql-block"> 東側墙根有这样一个物件,據老萧考証,这是一个用於懸挂照明設備的“水隙”。</p><p class="ql-block"> 參見老萧拙文《明長城雉堞(睥睨、垛堞)底部“水隙”与“懸燈”》。</p> <p class="ql-block"> 老萧枣木棍所指的物件——水隙。</p> <p class="ql-block"> 由水關外側之下,仰拍。同行隊友票哥,站在水隙旁。</p><p class="ql-block"> 象这樣的長城雉堞(墩口)防禦設置,此水關當不只此一个,只是其他的,可能因城墙雉堞被拆毁而失落他處了。</p> <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水關西側,墙體修築到险峻山崖,之後,也是“山險無墙”。即通往白馬關方向,并未修築有連續不斷的墙體,而是盡可能地利用山險,即按照司馬遷“因地形,用險制塞”的原則,利用“山險墙”進行防禦。</p> <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水關,為所謂“塹山築城,斷谷起障”的典型。溝谷之底的墙體,盡量構築得髙大雄伟,而越到两側山險,越是單薄乃至消失。</p> <p class="ql-block"> 現紅土(洪桐)峪溝谷的“正城”,近期進行過保護性修補。雖然有些難看,但可暫緩其自然之衰朽。</p> <p class="ql-block"> 墙體坍圮低垭處,或因近代為了内外通行而拆毁。推測其外側并非通衢大道,當年或未曾構築有内外交通的“旱關”。</p> <p class="ql-block"> 通往西側山崖的墙體,没有經過修繕,而显荒蕪破敗,一派蒼凉。</p> <p class="ql-block"> 明代君臣曆二百七十餘年,不遺餘力地在燕山的崇山峻嶺所構築的大邊墙垣,如都付與斷壁頹垣,秋風萧瑟。</p> <p class="ql-block"> 立於残垣斷壁之下的長城保護碑,所保護的只是曆史教訓的遺存。千秋功過,後人評説。</p> <p class="ql-block"> 紅土(洪桐)峪水關,在防禦上也不只一重。即在水“正城”之外,還構築有“二道邊”和“三道邊”。这種構築多重防禦工事,即所謂<span style="font-size:18px;">“重門叠户”,“尺列寸守”現象,并不鲜見,而很普通。參見老萧拙文《</span>薊鎮石塘路与昌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開墾及設險防護“淺基薄墙”之“圈城重門”》。</p><p class="ql-block"> 圖為老萧與兎爷,站在紅土(洪桐)峪二道邊西側山崖絕壁之下。該墙頂部残寛約3.5米,残髙約4.2米。毛石垒砌,灰膏勾縫。溝谷水關已然無存。東側山勢險峻,有一鎮關空心敵臺条石基础。雖曰“二道邊”,但建築等級并不低於“三等邊墙”。</p> <p class="ql-block"> 这些位於“正城”、“大邊”之外的“稍城”、“邊墙”所構成的“重門叠户”現象,并不鲜見,而很普通。</p><p class="ql-block"> 參見老萧拙文《薊鎮石塘路与昌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開墾及設險防護“淺基薄墙”之“圈城重門”》。</p> <p class="ql-block"> 附一:</p><p class="ql-block"> 关于蓟州鎮西协石塘路与昌平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开垦及构築墙垣、烽堠、堡砦以資保護事宜,見明嘉靖四十四年《縂督侍郎劉焘為開墾邊地疏畧》:嘉靖四十四年,“案查,先該臣見得薊鎮沿邊一帶,多有可耕之地,應各兵備道開墾。去後,近據密雲報稱,墙子、古北、石塘三路開墾有效。随行薊州、永平、昌平各道開墾,每道先支領民兵工食五十兩,備辦牛具籽種。去後,今據密雲僉事張守中呈稱,查得古北口副縂兵郭琥下,開種過荒地二十六頃,收過子粒五千一十八石;墙子嶺參將程九思下,開種過荒地一十七頃,收過子粒九百二十七石;石塘嶺參將孫桓下,開種過荒地一十九頃,收過子粒八百一十五石;就將前項子粒分散原用力軍士訖……</p><p class="ql-block"> 石塘嶺自陳家谷至白崖峪止,有地數百頃,营城嶺口外,東自馮家谷平頂山起,西自黄崖谷墩止,北有一山,延亘二十餘里,有地四、五百頃。自河防口起亓連口止,有地百餘頃。來歲以三路主兵,每隊分為二班,如脩工之法。上一班開垦地土,下一班戍守,共力合作。收則計畝均分,牛具、籽種以本道抵贖銀两。而農器,即以脩邊器具不堪用者改作為之。此二項如有不足,呈請本部院量给民兵工时資助。又據昌平兵備佥事張問仁呈稱,查得黄花鎮等三路黄花等處可耕之地雖多,或逼近山陵,或相連果廠,遽難徑行,居庸一帶平地,等因,到臣。該臣会同巡撫湿景葵,看得脩守教养皆邊方急務。開荒之法,今歲小試,已有成效,若及时舉行深為邊方有益。相應依拟開垦,將衛軍民人等,不許指稱捏報錢糧,亦不許收榛者索要課銀。庶軍士自食其力,而用心益專,再照前項開垦。地土俱係極临邊地,若不預先設險防護,則秋成之後,恐啓属夷覷望之心。仍行該道剷削山崖,足堪保障。乞敕該部拟議上定奪,行,臣等遵照施行,邊方幸甚。”</p><p class="ql-block"> 圖為各位隊友均已下撤,老萧獨自一人,落在了後面。</p> <p class="ql-block"> 附二:</p><p class="ql-block"> 关于順天府薊州鎮石塘路与昌平鎮黄花路長城“正城”、“本關”之外開垦荒地及善後事宜,还見劉效祖《四鎮三關志》卷之七【薊鎮制疏.題奏】《閲視侍郎汪道昆條陳薊鎮善後事宜疏畧》:“萬曆元年,一、開邊利。臣出閲塞外,多沃土可耕,且臺垣睥睨相臨。穡事易舉,邊人坐兩不便,棄而不耕。蓋以出關之禁甚嚴,即失一人,當守者罪。於是諸夷重挟守者,非百緍不購(萧注:贖購)一人,幸厭其食。彼且伺邊人如射準,厲禁未弛,安敢自履危机?一也。昔在邊地不入中國版圖,異日或以開墾報官司,官司且籍記之矣。其後或科屯課,將為厲階(萧注:祸端),二也。夫南兵宿臺列戍,歲以為常。其人皆起田間,習耕稼。臣請下其事,縂督、撫鎮相度近邊可耕之地,分給力耕之兵,定其程期,分其比耦。使之通力合作,計地均分。每遇農事之期,依期結伍而出,荷戈則戰,荷乘則農;仍先論坐口夷人,勿为虜耳目。俟畢穡事,各以所獲易賞,賞之。他所一二畸零,不許违期私出。萬一有失人畜,先論諸夷責限歸復,否則削其撫賞。如事不由守者,量情論罪,令得立功自贖,弗復苛求。虽或歲入有常,悉聽耕者取給,不復起課(萧注:賦税)。樵蘇亦用此法,但不許各官掊尅科分(萧注:科派)。此亦富强之資,中國之大利也。”</p><p class="ql-block"> 圖為紅土(洪桐)峪二道邊残墙。西側險峻山崖,通往白馬關方向。</p> <p class="ql-block"> 附三:</p><p class="ql-block"> 关于昌平鎮黄花城本鎮口外二道關及東西、两侧的“新墙”(“外邊”)与“舊墙”(“内邊”)的防禦情况,見劉效祖《四镇三關志》卷之七【昌鎮制疏·題奏】《巡按御史李惟觀敷陳預處防秋疏畧》:隆慶元年“一、復舊制。查得黄花鎮地方,先年派民夫修完邊墙一道,自小长峪查山頂墩起,至石湖峪桃园墩止。東西对直長一千三百六十三丈,以墙垣則髙厚,以基址則堅固,誠設險之鴻圖也。祗因鎮守太監姚正,見得墙外土地平夷,堪以耕種。乃出口北大邊八里外,皆随山就險,鏟削坡崖,壘砌小石墙。不甚髙,基亦欠固。量長二千一百三十二丈,幾陪於舊墙(萧注,即所謂“三道關”,目前發現有两處)。况墙雖增長,軍額如故,擺守疏密既以相懸,而遠近調度又難易迥别。因循襲故,日復一日,萬一失守,則山陵重地,關係豈细故哉!伏乞天語叮嚀,督撫鎮守諸臣,務要查照舊墙,分定信地擺守。敢有以私意阻撓者,聽臣指名參究,治罪。庶幾設險之初意不失,而一方萬全之計可保矣。”</p><p class="ql-block"> 圖為紅土(洪桐)峪二道邊關隘,溝谷之底當年建築的水關,已蕩然無存。對面險峻峥嵘的山體,因山为城。其南側平坦處,一座鎮關空心敵臺残基。其建築規格為戚継光《敵臺解》所繪敵臺樣式相同,即如村民“看家樓”然。</p> <p class="ql-block"> 對於以上明代制疏所揭示的信息,老萧在拙文《薊鎮石塘路与昌鎮黄花路諸關塞外邊地開墾及設險防護“淺基薄墙”之“圈城重門”》中,有比較詳細的分析。恕此不贅述。</p><p class="ql-block"> 圖為由紅土(洪桐)峪二道邊,北向眺望“三道邊”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