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树木的四季常青 图文：赵毅丹/春晓

艺医植

南方树木的四季常青

赵毅丹/春晓

我曾经去过北美的墨西哥、古巴以及美国的德州。我也過中国的苏州、还有南方的其他地方。南方的许多省份都留下了我的足迹。那里的树木与北方的落叶树截然不同，它们四季常青，即便在立冬时节，依然枝繁叶茂，从不凋谢。走在南方的林中，总觉得那里的一切有种静谧的张力，像是压抑着某种未曾爆发的生命力。南方的树，四季常青，根深叶茂，哪怕到了冬天，也依旧顽固地展示着它们的生命力。这种常绿与北方的落叶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南方的树木从不需要屈从于自然的轮回法则。它们不曾经历那种凋零再生的戏剧性过渡，而是以一种更为隐忍的方式，日复一日地活着，不求壮丽的转折，只有无声的延续。

但这种延续并不代表平凡。南方的树木没有厚重的树皮来护身，光滑的树干暴露在外，仿佛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迎接风雨的打击。没有北方树那一层厚厚的“铠甲”，它们赤裸而脆弱，看似柔软，实则倔强。这脆弱之中孕育着一种悖论——没有厚重的保护，反而更显坚强。它们每一天都在与潮湿、酷热、暴雨、季风搏斗，却没有一刻向大自然的摧残低头。

有时候我觉得，南方的树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抵抗。它们拒绝成为自然周期的道具，不为凋零和重生设立任何戏剧化的节点。北方的树到了秋天，往往一夜之间金黄铺地，叶片纷飞，仿佛在为死亡做最后的告别仪式。而南方的树，根本不屑于此。它们不必用枯黄的落叶宣示自己的消逝，也不需要用新芽来歌颂重生。它们只是活着，常绿不凋，默默坚守，生命的节奏缓慢、平稳，却充满了持久的力量。

这让我想起了南方树木在季节之间的微妙过渡。当春天来临时，它们不像北方的树那样用全新的绿意来宣告复苏，而是用细微的变化悄然迎接。枝头没有剧烈的色彩变幻，只是渐渐变得更为饱满，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中更加闪亮。它们的生命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戏剧，没有高调的序幕，也没有激烈的高潮。每一天都是一场缓缓展开的长篇叙事。

南方的树皮光滑如玉，手指滑过时，你能感受到它微微的凉意。这种凉意来自于它们与世隔绝般的坚忍。北方的树总是充满了外在的挣扎，季节更替时，它们的枝叶像是忍受着不可抗的命运，叶落、枝枯，最终化为尘土。而南方的树仿佛对这样的命运嗤之以鼻。它们不需要为命运演绎出任何激烈的转折和抗争，它们只是凭借内心的力量默默前行，活得悄无声息，但却稳如磐石。

在南方的雨季，那些树在暴雨的冲刷下，树干变得如镜面般光滑，反射着每一滴雨水的流动。雨水无情地打在它们的枝叶上，却只能滑落，仿佛这场自然的进攻根本无法撼动它们的意志。它们用这种静默的方式告诉世人：生命不总是需要大张旗鼓的姿态，有时候，正是这种无声的坚持，才真正显示出顽强的力量。

南方的树不仅仅是常绿，它们是自然界中一种极致的存在，不张扬，却时刻传递着不屈的意志。无论是烈日下的炙烤，还是雨季中的洪涝，它们的根系深深扎进土壤，牢牢地与大地紧密相连，不曾动摇。这些树就像是生活中的某种象征：它们不会因外界的打击而动摇，也不需要任何戏剧性的时刻来证明自己。

于是，当我们面对这样的树时，不禁要反思：人类是否能像它们一样，抛开外在的种种，专注于内心的坚韧？南方的树早已洞悉了自然的法则——不需要每一次的生死轮回都充满悲壮和戏剧感，有时候，悄然活下去，默默存在，才是最真实的力量。

【七律】南方树赞

春晓

常绿烟云覆岭间，千枝万叶映青山。


寒冬不改苍穹色，酷暑尤增碧影颜。


风雨飘摇根不动，霜霖洗砺叶如环。


从容百载长春意，默守天机忘岁年。

感謝刘俊民先生夜讀批文：

劉俊民：@赵毅丹 春晓哥2 PhD,SCA,CSPWC 春晓哥以南北方树木各自的特征来揭示人类对待生活的不同态度[ThumbsUp][ThumbsUp][ThumbsUp]

文中有几个平常不为注意区别的概念。

1. “南方”是个相对概念。文中提到的南方地理位置从苏州到墨西哥到古巴，涵盖了温带和亚热带季风区，还有热带雨林气候。这三个气候带的植物差别很大，遵循的是各自的自然法则。

只有温带才有“四季”现象，即春夏秋冬。亚热带及热带季风区没有四季，而是分雨季和旱季。热带雨林则不分雨季与旱季，常年高温多雨。

2. 落叶树 vs 常绿树

落叶树与常绿树都落叶，区别在于：落叶树的叶子会在寒冷季节（冬季）到来前，在同一时期内全部或大部分脱落。换句话说，落叶树有一个分明的落叶期。

常绿树没有这样一个明显的落叶期，而是四季都在落叶。只是通常在落叶之前，新叶已经萌发，给人以“不落叶”的错觉。就像我们的头发，每天都有脱落，但日落日新地常在着。

3. 落叶植物的落叶不是死亡的迹象，而是类似动物的冬眠现象，保存水分和能量，为过冬做准备，即古人所称的“冬藏”。

而对于常绿树来说，叶子脱落属于代谢结果，叶子的生命周期大多数在一年以内，到期脱落。

4. “根深叶茂”是个比较有意思的说法。

热带雨林的树木叶再茂也不需要“根深”。

雨季与旱季分明的热带季风区的树木根会很深，是在旱季维持生命的需要，此时期叶不会茂。而雨季叶茂不是因为“根深”，而是地表水分充足，气温高，需要大量蒸发水分。

根深又叶茂，通常是温带北方的树木。“根深”除了起支撑作用外，主要因为雨水有限，植物需要向下取水。

但是，北方有些树木叶茂不一定根深。比如柳树、白桦及白杨，还有枫树等，虽然枝叶茂盛，根却都不深。记得小时候，大连不少街道两旁栽的是柳树，台风季的暴风雨后，总会看到许多合抱粗的柳树被连根拔起。

附：

北方的樹與葉

树与叶之别，非悲离也。秋风数度，秋雨数场，至立冬，秋尽矣。天朗气清，阳光普照，树与叶遂得从容告别。其别也，既长且温，叶先易色，嫣红、橙黄、金褐相继点缀枝头，树因之焕然夺目。此景历二三周，游者无论登山林间，或行于街巷，皆为此美所驻足，览之不尽。

日渐，叶力衰，飘然而下，环树而卧，脉理犹明，芳香未绝。叶片渐卷渐枯，堆叠成毯，温暖如昔，别意无伤。叶去鸟稀，树淡然自持，裸枝露巢，迎风屹立，无颓色也。树常年受叶，亦常年送叶，春夏秋冬，习之若常。风雪无惧，镇定自如，坚毅傲然。

此别甚好，树与叶自萌芽相伴，至盛夏共荣，终秋色共美。别时无泪，叶述旧美，飘然归地；树立其处，待来岁再会。树知叶去如雁南飞，不必多言，只在春日供养雨露，盛夏广荫庇护，秋时尽展华美。叶虽终去，何不堪树爱乎？

树坚而有力，坦然受别。人则脆弱，别离常带泪，心有不舍，惧于失去，故多欲无尽。树可待叶复回，而人之别，或为永别，故人常惶恐，恐爱未及时。叶去犹可爱，何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