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桌上一封五十年前的书信,静默了半个世纪,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历史。这封信,是当年与夫人分居两地时的深情告白,是那个时代的见证,也是我们情感的纽带。它记录了年轻时我们的思念、牵挂与无奈,也见证了我们的坚持。每一次翻开它,都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情感,那份对爱人的眷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信,一个多么熟悉的名词,那些年它几乎是人们唯一沟通的桥梁。“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回想抗日战争时期,父母避难去重庆,与远在家乡的人失联,书信不通,仿佛一切都淹没在战火之中。远在故乡的家人都以为他们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中遇难,直到日本投降,妈妈从重庆回到故乡时,乡亲们奔走相告:“二姑娘(妈妈的乳名)回来了,二姑娘回来了!”欢愉之情弥补了不通书信造成的极大伤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信,一个多么古老的名词。在造纸术尚未发明的年代,古人幻想出大量传闻,如青鸟传书、鱼传尺素、鸿雁传书、黄耳传书等。我们熟知的西楚霸王项羽用“鱼雁传书”来传递情报;苏武留胡节不辱,终于通过“鸿雁传书”解救了被囚禁在贝加尔湖19年的苏武。这些传说不仅增添了书信的神秘色彩,也反映了古人在沟通上的智慧与浪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信,一个从古老岁月中走来的温情使者。它起源于人们渴望交流却受距离所限时,一块竹简、一片羊皮,都承载过人们的思念与话语。在交通不便、信息难通的往昔,书信是远方与近处、游子与故乡、爱人与爱人之间唯一的纽带。它像一只穿越时空的飞鸟,带着书写者的情感,飞向未知的彼方。最著名的莫过于苦守寒窑18载的王宝钏,她撕下罗裙,咬破手指,写血书托付鸿雁传书薛平贵,倾诉对爱情的忠贞和盼望夫妻团圆的心情,这一故事凄美动人,流传千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书信闪耀着智慧与情感的光辉。《报任安书》中,司马迁诉说着自己受宫刑后忍辱含垢著书立说的坚定决心,其情之悲愤,其志之坚韧,透过那行行文字直击人心。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中的林觉民的《与妻书》如是写道:“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家国大爱与夫妻小爱交织,读之令人涕零。这些书信,不仅是简单的交流,更是历史的见证、灵魂的呐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信的作用,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它是情感的寄托,让羞涩之人能在纸上倾诉爱意,让漂泊者向家人报一声平安。它也是文化传承的载体,文人墨客在书信中谈诗论文,留下无数宝贵的思想财富。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书信是战士们的家书,承载着对和平的向往和对亲人的牵挂,那一个个从战场上寄出的信封,满是硝烟与温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书信也伴随了我前半生。少时因父亲支援安徽建设,我们举家从南京搬到合肥,而父亲则在大别山淠史杭水库工地工作,家与父亲的联系多靠书信往来,尤其是每月开支接到的汇款单则是我们生活的来源。记得三四岁的时候见别的孩子吃大饼油条,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回到家中挨了妈妈一顿呵斥:看别人吃东西是馋,是很不光彩的事情!自此,当别人用烧饼油条诱惑我时,我总会说:等我爸爸寄钱回来妈妈会给我买。初学俄语时,我们也曾用俄语给远在苏联的小朋友写信,后来随着中苏关系的破裂而无疾而终。到农村插队后也常给父母写信,尽管生活很苦,还是装出很轻松的模样报平安。可是父母的心里是清楚的,后来听说,一次接到我的信,妈妈正在煎鱼,她只说了:“小弟(我的乳名)最喜欢吃鱼了……”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后来我招工回到了合肥,夫人却留在长丰县,整整分居了十年,其间就靠一封封书信倾诉彼此的思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书信渐渐走向没落。如今,指尖轻触屏幕,信息瞬间可达,微信、电子邮件都让沟通变得高效而便捷。可当那书写的仪式感消失,当那等待书信的焦急与期待不再,心中便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那信纸的触感、那邮戳的印记、那信封上熟悉的笔迹,都成了回忆里模糊的影子。书信,仿佛一位功成身退的老者,带着它的故事,在现代文明的喧嚣中渐行渐远,徒留我们在这数字化的世界里,偶尔回味它曾带来的温暖与感动。不知朋友是否还记得去淮河路上工艺美术服务部的那些漂亮的信封;是否记得邮电大楼那位长髯飘逸、仙风道骨的代写书信的老者;你是否还保留着几本集邮册,或者几枚难得的纪念邮票……所幸至今,我还保留了一大盒当年的两地书,待闲暇时找来重读,不知是何滋味。</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4年10月9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br></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均用AI创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