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一枝一叶皆秋情

夏 至

鲜红的草莓被晚秋朝阳照耀着，躺在绿叶襁褓里，静悄悄的。

眼前这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一枝一叶都是如此的多情，一花一果都是格外的珍贵。

它们扎根发蔸于浅秋，开花初果在深秋，盛果将在寒冬。它们是收获的希望，更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默默地欣赏着鲜红的草莓和碧绿的一枝一叶，感受着如春的秋情。

今年的桂花，好像特别的多情，花开花落不止一次。前些天桂花还飘着尾香，银杏叶准备微黄的时候，小区“外环”路人行道上，忙碌着一群陌生人。他们大都是外地来的，听口音有浙江的江苏的云南的，也有两三个本地的。

一辆大卡车停在路边，还有两辆小轿车。人们七手八脚从车上卸东西，叮叮咣咣的铁管鸡蛋粗码在路坎上，又从小车里拿出行李箱包，锅碗瓢盆。

这条路是我和老伴常遛弯的路，几乎每天都会走一次，偶尔晨昏。几年了，路边的大片地荒着，已经征收了用来盖房子的地，因为房市的低迷就暂缓了建房。地不能长期荒芜，就租给了“陌生人”。

半石漠化的地，大块小块的石头嵌在黄土里。陌生人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用铁管搭建的简易房，怕是要“临时”住几年了。

我和老伴遛弯看着这片土地天天在变化。黄土里的石块没有了，砌成了一溜溜直直的石堆。地里有了沟和垄，也是直直的，很长很长一排一排的。

没几天，垄上长出了青苗。我和老伴凑近看，是玉米苗。一位“陌生人”在浇水，水在沟里流。

我不解地问起，师傅们是要在这里种包谷？浇水人点点头说是包谷，操着浙江普通话。我说此地不缺包谷呢，价值不高哦。浇水人放下水管在屁股上蹭了蹭手上的水，用尽量让我听得懂的普通话说，我们搭伙租下这片地，是为了种草莓。很好的新品种秋草莓，又大又甜才开始推广呢，春节大量上市，能卖个好价钱的。现在还早，先种一拨包谷，苗长高了砍倒捣碎肥地，再种草莓不迟。

哦。我明白了，包谷青禾当绿肥，环保无公害，还比化肥经济。

九月中，包谷苗不见了，黄土地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绿，是草莓苗种下了。铺就的水带替代了人工浇水，密密的微孔喷射出雾状的水滋养着青苗。

没几天，已经返青而且长高了不少的青苗被齐刷刷的割了，只剩一个个茬头。我又不解地问正在架子上固定塑料薄膜的师傅，好好的草莓苗咋要割掉呢？师傅的云南话好亲切，我曾在云南当兵好些年，熟悉这声音：割了老枝让它发新枝新叶，苗更壮实，分蔸多草莓才结得多呢。

我说重新长耽误时间嘛。师傅说计算好了的，第一拨苗四十天左右见草莓，到春节前后，才是草莓盛果期。春节期间红彤彤的大草莓，价格才高呢。我们几个都是学这个专业的，有把握，不然这么大的投资，咋收回，咋盈利呢？这块地光租金一年就是三万。建温棚，浇水用电，请工人除草，间苗，买有机肥料费用大得很呢，都要算进成本的。我们几个还要等着钱回家过年呢。

是的。看得出成本不低。你们的草莓有这么值钱么？

师傅笑了笑，不是说我们有把握吗？到时候你来看草莓有多好。看到没，十三排大棚，一排有两间，每间七米宽近百米长。从南到北每一排晚种几天，果子成熟就晚几天，不集中采摘就不掉价。先熟的品种便宜点，十五元、三十元一斤。春节期间成熟的品种，计划四五十元一斤，六七十元也是有可能的呢。听得我直咂舌。

于我而言，草莓好不好吃倒是在其次，那绿叶镶红果的画面着实排遣了深秋的悲凉。

唐代大诗人杜甫在《北征》中写道：“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这句诗描绘的也是一种秋情。

宁静的秋日，不仅仅是悲凉与肃杀。火红的柿子，金黄的稻子，飘香的桂花，还有这黄土地里的草莓……每一个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秋天的故事。

大棚西面的银杏和梧桐树叶全黄了，金灿灿的撒了一地，枫叶的猩红点缀其间。东头的乌桕，叶子颜色一改春夏的青绿，黄的粉的紫的酱的红的皆挂树梢……说它是五彩，不，七彩缤纷也不足以表达。总之是一个美，美得我实在搜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有道是，春观百花秋赏叶。看那乌桕树叶，金风吹过，它像经幡舞动；多彩的树叶，像是为秋姑娘特制的霓裳；还像是一枚枚勋章，颁给收获的秋天……

时已立冬，暖阳依然高照。迎着朝阳走过乌桕林，我和老伴又顺道去看草莓，真是隔三日就要刮目相看！

一朵朵小白花依偎在枝叶里，密密匝匝的。老伴叫了一声好漂亮的草莓哦，快过来看。声音惊动了守大棚的狗，汪汪着奔过来一看是我们，便友好地摇动尾巴。也惊动了后面大棚里劳作的师傅，伸直腰看了看是我俩，笑笑算是打招呼。老伴向他们竖起大拇指说你们太厉害了，他们笑得更灿烂更自信。

草莓已经开始挂果了，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红彤彤的比鸡蛋小不了多少，躺在如襁褓的枝叶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的手机镜头。

一朵花花一个草莓哟，数不清有多少朵花。一间间大棚里，花儿将次第开放，陆续结果直到春节。

在草木凋谢，万籁俱寂的深秋，种草莓的师傅们创造了“反季节”的景色，用春天的一枝一叶妆扮着秋情。

衷心地祝福师傅们的草莓大丰收，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