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敲电键，练指功，水泡磨了一层层，中指滴血老茧生。教室里虽没有枪林弹雨，报务员的培养，也伴着刺刀见红 --题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天周末，我清理手机内存时，偶然看到了为纪念入伍45周年录制的视频，那是自己再次拿起电键，重新发报的情节。看着视频里自己手握电键，指腕和谐共振，电键的触点精灵似地跃动，伴着耳畔那久违的嘀嘀嗒的发报声，我仿佛又回到了刚入伍的军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5年初，我当兵来到地处北京门头沟斋堂的北空通信团训练营。那会儿新兵训练刚结束，即将开始为期七个月的报务训练。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像李侠那样的报务员，心里美美的，充满了自豪与期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一天走进教室，每人领到了一个电键。教官举着那个东西，严肃地说：“对报务员来说，这就是武器，是战士手中的枪，也是咱报务训练必须要闯过去的一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闯关？啥闯关？闯啥关？听教官这么一说，我有点懵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接下来，教官用电键给我们示范发报。只见他将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拢在一起，紧紧地捏住那电键的手柄，随着他那小臂、手腕和手指之间富有节奏的共振发力，扩音喇叭里竟奇妙地传出了那长短有序，抑扬顿挫，嘀嘀哒哒的电报声。那声音高低起伏，清脆响亮，像琵琶弹奏，又似玉珠落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以前我们只在电影里看过发电报的镜头，像这样近距离地目睹真人发报还是头一回，嘀嘀哒哒的电报声，令我们既新鲜又好奇。于是，大家纷纷学着教官的样子，握着桌上的电键，照葫芦画瓢地胡乱敲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停！不要动！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摸电键！”教官严厉地制止了大家。接下来，他先用手腕带着手指向下一抖，嘀，电键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短音，然后又用手腕将电键手柄往下一压，哒，电键又发出了一声长音。教官解释说：“嘀的短音和哒的长音，按不同的顺序排列，就构成了发报电码，例如，数字1就是嘀嗒，一短一长，2则是嘀嘀哒，两短一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一天教官讲课之后，大家明白了电码是怎么回事儿，也正是从那天开始，我们才慢慢地体会了教官口中的闯关是个啥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学发报是“跪姿”，所谓跪姿就是将右手的中指蜷起，呈直角状，然后将蜷起的中指“跪”在电键手柄底部的圆台上。发报时，小臂和手腕向下震颤发力，力通过手背传至中指，再通过中指驱动电键手柄，使电键上下两个触点互相触碰，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开始上课，还觉得发报挺好玩，很酷很帅的样子，可没多久中指就被磨肿了，疼痛难忍。接下来那几天，中指指甲下面很快就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脱了层皮，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转天再进教室，别说敲电键，就是手一沾它，立刻便疼得钻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开始学发报那几天，由教官讲解发报的要领，然后再带着大家练，随着每次手腕向下发力，手指瞬间传来阵阵触电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抬头环视四周，尽管战友们脸上都带着痛苦的表情，但大家依然跟着教官的发报的节奏，嘀、嘀、嘀，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电键。我知道，此时此刻，大家都在咬牙坚持。对，我是一名军人，教室就是战场，我绝不能认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得小时候看《红岩》电影，里面有特务给江姐手指钉竹签的镜头，当时曾想像那是何等难忍的疼。然而，此时此刻，当我一下下敲击电键时，才真正体会了啥是十指连心的疼。那硬邦邦的胶木电键手柄，几乎像一把无形的利刃，一块块地剜着我手指上的肉。那块没了皮的嫩肉很快便渗出了鲜血，直到此时，我才真正理解了第一堂课上教官所说的“闯关”对我们报务学员来说意味着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过了几天，手指破皮的地方长出了新皮，接着，新皮又磨出了水泡，之后又是一轮破皮、露肉、滴血、结痂。这期间，教官曾告诉大家，如果实在疼得受不了，可以把电键的弹簧适当调软，这样就能减轻发报时手指的疼痛。可我硬是为了早日掌握发报技术，还特意将电键的弹簧调到了最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十几天之后，手指发报的地方长出了一层老茧，几层老茧慢慢叠加，又形成了一片厚厚的肉垫，那肉垫看上去很像中指指甲下面长出了半个鹌鹑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自从有了那层肉垫的保护，发报时那钻心的疼痛渐渐地减弱，最后终于彻底不疼了。半个月之后，我们闯关成功！后来，战友们都学会了发报，电键一敲，得心应手。再后来，听到战友们那嘀嘀哒哒，此起彼伏的电码声，就好像听到了胜利的冲锋号，又像听到了庆贺闯关成功的奏鸣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终于，在经历了七个多月的勤学苦练之后，我的发报技术日渐精湛。不久便在众多学员中脱颖而出，成了发报的好手。后来在首长视察报务训练成果时，我还作为优秀学员做过示范表演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时光飞逝，弹指匆匆，想当年，自己刚刚走进军营，金色的年华，奋斗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如梦的人生。如今虽然走过了50年的沧桑历程，当年忍痛发报，闯关练兵的一幕幕回忆，还是那样鲜活如初，还是那样令人动情。那发报的电键，仿佛依然在我的指尖跃动，耳畔依然回响着嘀嘀嗒嗒的电码声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点击看视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