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4年11月09日星期六下午两点多，接到了小表弟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爸爸刚刚走了！虽然前几天大表弟和小表弟告诉了我一些三舅的情况，估计生命快到终点了！此刻，我依然思维停顿了一下，不知说什么话！有时候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显得虚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几天表弟们告知，三舅已然不能讲话不能进食，处于昏睡昏迷不醒状态，医生不建议继续做无意义治疗！那时我们都知道三舅的生命在倒计时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表弟处理完了工作的交接，赶忙从远方赶回，把三舅接回家，二表妹也回家了，大舅妈也赶回去，二舅一家也连夜赶回去……都在静静的陪着三舅最后一段人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表妹说：三父挣扎着不闭眼，很痛苦的样子！我们就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担心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你就放心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父依依不舍的闭上了眼睛！二表妹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姐姐商量了一下，不告诉我妈妈，她心脏不好，万一得知三舅的消息，担心她有什么好歹，表弟们也同意不告知为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表弟说11号早晨出殡，我就决定10号明天请假赶回去，三舅病重没有回去探望，我已然非常愧疚！最后一个夜晚，我要回去守灵！送他最后一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号夜晚，非常难以入睡！很多有关三舅的片段，就如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翻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妈告诉我：当年我家农转非需要六千块钱，解决三个人的户口！但是一贫如洗又很清高内向的爸爸，一时半会不知道向谁开口借钱，当时爸爸有个朋友，到我家要求借钱我爸爸，那个叔叔说我不怕你还不起，我不等钱用，万一还不起你有女儿，等你女儿工作后让你女儿还我钱也可以！可我爸爸考虑一时半会没有偿还能力，拒绝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个时候三舅在广东是个建筑小包工头，在当时是比较富裕的，他还常常对老家外出打工没找到工作的老乡，免费提供食宿，后来我有个同学告诉我：那时候在老乡圈里流传一个信息“杨老板说了，只要不嫌弃粗茶淡饭，暂时没找到工作的老家人都可以来他的棚里免费吃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爸爸后来告诉我们：我打电话给你三舅，告诉他有个农转非的机会，三舅立马说这是好事！钱的事不要担心，我立马汇款给你！大哥二哥有钱借就让他们也借点，他们没钱借，我就一个人借给你！别担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爸爸说，很快收到了三舅寄来的六千块钱！大舅二舅也借了我们家一部分，剩下的三舅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此事，老实巴交的爸爸特别感动！对我们说了无数次，你三个舅舅对我们家有恩！你们要记着！也对妈妈说：你的三个好弟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尽快把钱还给舅舅们，爸爸省吃俭用，最爱喝酒的爸爸，也减少了酒量！生活用苛刻一点不过分，一年时间，在爸爸去世前几个月他还完了舅舅们的借款！没给我们姐妹留下任何债务！舅舅们都责怪爸爸如此着急还钱干嘛，他们也不等着钱用！他们知道爸爸每月那么一点工资，这么快就还钱，生活可想而知多么节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记得那些年，我们刚刚农转非，从农村来到陌生的城市！遇到了许多的好人，特别同情我们；也遇到了一些丑陋人性的人，那些人居高临下蔑视我的言语与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也是激励我走正道清清白白做人，更令我默默发誓要努力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些年在爸爸的厂里做临时工，做最辛苦的体力活，穿着粗布工作服，拿着微薄的工资，还每天担心临时的工作机会丢失，惶恐不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与我家来往的人不多，有些人也有亲戚可能害怕我们借钱，从不来我家串门，也从没丝毫安慰鼓励的言语，那时候我发誓，这样的人亲戚，以后不来往了！真是老话没说错“病中好救人，难中好试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刚来陌生的城市，特别怀念老家的生活！每年都会接到舅舅们的电话：回来过年！然后我们过完年，舅舅们又会给我们路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舅那时候经常打电话询问我们的生活，他还说：你们打电话我，通了就挂掉，我再打过来！这是三舅为了给我们省下电话费！多么细心的三舅！多么设身处地的为我们着想！多么温暖我们的心，让我们感激亲情，感恩这些希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柿子树下不再有的身影！往事历历在目，难以忘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到我们慢慢适应这个城市，生活慢慢稳定好转，三舅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去到东莞漂泊那两年，其实也是奔着三舅在那里，去投靠他的！每个周末休息，三舅就会让三舅娘买许多肉类鱼类的好菜，我陪三舅娘去菜场，她说：你想吃什么菜？告诉我，你三舅说你们吃食堂没油水，心疼你！叫我买你爱吃的菜！还开玩笑的说不然他会责骂我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周末我大口吃肉大碗喝汤，三舅笑眯眯的看着，那高兴满足和怜爱的眼神，我永远记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舅娘有一次告诉我：以前你们刚到黄石，你三舅担心你们，常常半夜醒来念叨你们！这次一听到你出来打工，马上叫我打电话给你，叫你来东莞，他在这里，找不到工作也有饭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么些年，我也没有过上有能力报答三舅的生活！终日忙忙碌碌很少联系三舅了，后来三舅娘也走了！表弟们考大学外出工作，三舅孤零零的在老家守护老房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许是幼年的清贫生活，现在又不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三餐饮食无规律，三舅的身体日益俱下，多次住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偶尔打电话回去，三舅就会高兴的说表弟们争气努力，他也引以为荣，教育的儿子很好很骄傲！每次听到这些消息都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小表弟遇到了一位很好的女朋友，三舅更是远赴广东，对女孩的家风和女孩的教养赞赏有家，尤其是女孩的家人对小表弟的喜爱，令他特别感动满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到小表弟的电话，特别害怕坐车路盲的我，由于老家的遥远，需要的时间长，上班的假期有限，甜甜的教练帮我订了高铁动车，还告知了我进出车站换乘车次进站台的注意事项，高铁快而舒适的乘车环境，让我置身世外却内心翻滚无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人生对生命对亲情……想了许多，习惯性的记下了下面一段感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谁也不知道谁从哪里来，谁也不知道谁要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来了的等候，一会儿走了一波；一会儿又来了一波，候车厅里的位子似乎总是空出那么一两个，大家有序进出来去，各奔自己的目的，似乎从没人来也从没人走，没有人会关注你开心会不开心，偶尔一声声入耳窃窃私语的普通话，仿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偶尔听到老家的乡音，忍不住抬头悄悄多看一眼，赫然发现依然是陌生人，是生命里擦肩而过的路人，是有缘亦或是无缘？谁也说不清！都是彼此的过客，匆匆一晃而过，走好自己的路罢了！原本大家都是卑微的，这段时空里都是候车人，没有职位高低不论贫富悬殊，不用小心谨慎面对谁，不用费尽心思提防谁，你就是你，我也是我！</p><p class="ql-block"> 温度适宜，车速均衡，一山一水一人一屋，都在使劲往后倒退，车旁小树林的树叶黄绿相间，也似这秋冬的气温或冷或暖；干净的车厢里，宁静无比。昨夜回想了许多，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p><p class="ql-block"> 此刻，思绪又跟着列车穿梭，想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想，脑海一片空白，有点期待时空停止！我就这样，多好！</p><p class="ql-block"> 表弟表妹的信息来了，他们在车站等我，开车来接我！</p><p class="ql-block"> 一瞬间，车子到了武汉，我又回到了人间！</p><p class="ql-block"> 下一站：麻城北站！我的老家！多少年了？我又回来了，行李越来越少，脚步越来越沉！</p><p class="ql-block"> 故乡！生我养我的村庄，亲人一个一个慢慢离开，这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宿命！</p><p class="ql-block"> 离去的是亲人，永恒的是亲情！还有那些年忘不掉的牵挂！</p><p class="ql-block"> 愿您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我们也都好好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思绪飘渺的时候，表妹说她先到高铁站，她在那里等我，我们一起坐车回去！随后大表弟电话来了，说二表弟开车来接我们，然后二表弟说他在路上快到了，来接我们回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表弟表妹小时候的模样，都非常清晰浮现，每个表弟表妹那时候都喜欢去我家玩小住，都喜欢我妈也就是他们的“二爷”，我妈也特别爱他的侄儿侄女，每次他们来家了，都特别高兴，忙着把家里最好的给他们，那些年太穷了，可能一个两个鸡蛋，割一点肉或换块豆腐就是最高的规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我妈病了中风了，几个表弟齐刷刷的来看她！妈妈感动的以为是最后一次见面，高兴的泪流满面，见到了远方的娘家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次，都在积极主动来接我，用他们的能力和实力，欢迎我的回家！他们似乎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似乎又都长大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4.11.10我回来了！没有见到三舅最后一面，我和表妹双双跪在三舅的棺木前，泣不成声！表妹边哭边念叨三舅的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舅！再也不见了！今年正月还来黄石看望我妈妈，他们说因为疫情几年不见！现在自己有车来也方便，还笑着说，等我妈妈八十岁大寿时，他们都来黄石祝寿！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漆黑的夜，天上有半轮月亮和稀稀疏疏的星星，静静的看着人间烟火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几个表弟表妹都心照不宣的计划今夜守灵，陪伴三舅最后一晚！以后就是以后没有以后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半夜了，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表弟们偶尔去上一柱香烧点纸，磕头！我忘记了我们聊了什么，只记得我们表弟妹大家一起坐在冬夜火炉旁，心连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点钟，大舅妈大舅二舅陆续都来了，还有做饭的，烧水的邻居，“八脚”们都来了，戳破寂静的夜空是刺眼的光和鞭炮声，心陡地下沉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的要永别了，三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些“八脚”用黄纸钱糊住了棺木的四周，还钉上了木削钉！“八脚”们吃上了特别给他们做的“大肉”，其实就是很大块的五花红烧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后天亮了，邻居们也都是老人多，亲戚们来了……简单吃完早餐，一个叫“得青”的大哥，对人员进行了安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三舅的两个儿子还没生孩子，前面引路的“引老鼠”安排表弟的儿子和表妹的女儿两个“孙子辈”引路，我和另外两个亲戚举花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鞭炮声声烟雾缭绕，“八脚”们抬着“棺木”上一段山路，真的是辛苦啦，抬一段山路到平坦处就用板凳搁置棺木休息一下，表弟就给每个“八脚”叩头敬礼感谢，看着小表弟每次跪下起来后，大表弟心疼的给他膝盖揉下，我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漆黑的棺木上盖着大表妹和二表妹买的“棺盖被”“毛毯”（这些据说是女儿买，但三舅没有女儿，就侄女给他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崎岖山路，到了舅舅们的山上，渠道上，三座坟：我的家奶，二舅妈，三舅妈！她们就睡在这里，我到每座坟前磕头，想到家奶疼爱三舅的往事，如今三舅也要去另一个世界陪家奶了，家奶肯定会更心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舅的棺木也来了，二舅说葬在三舅娘旁边！二舅娘旁边那个空地方以后就是他的，家奶旁边那个空地方以后就是大舅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别了！三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年没回老家的我，又是二表弟开车送我去坐车回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上只有我们两人，记得二表弟小时候有点调皮，谁都不怕，但他听我的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长大了，也还不错，个人事业家庭都很努力，我说：无论事业做多大，尽量要谨慎，家里老人孩子都靠你了，二舅慢慢老了要你照顾，好好对待媳妇，她是个非常好的贤妻，她身上有你没有的优点，对你的事业是有帮助的，多跟儿子说说话聊聊天，他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可爱！还说到二舅妈漂亮能干，对二表妹的疼爱……二表弟认真的听着并回答我“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还告诉我：我妈妈可能自己有预感，有一次他给我道歉说不该小时候那样打我！请我原谅他！我说：你小时候特别顽皮，怕你闯祸，才管你那么严！其实就是特别爱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听着眼泪又来了！以前过节二舅妈都接我们去她家吃饭过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上听着伤感的老曲子，熟悉的郭家湾旧貌换新颜，也有点陌生渐行渐远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次归期？没有约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愿我的舅舅们大舅妈表弟（表弟媳）表妹们都幸福健康，祝福你们，我的至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还是我们！</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舅！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4.11.1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