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碧海蓝天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怀念岳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月初八晚上,随着最后一声锣鼓的尾音渐渐散去,从此岳母与我们真正阴阳相隔,“灵”已“除”,和她有关的生前死后的事化作无尽的哀思,物在我们的生活里渐渐消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记忆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岳母和岳父一样都是很勤劳的人,因为两人似乎处在两条平行线上,勤劳的方向不一样,各自在忙碌着自己的事,脚步总是那么匆匆。记忆中感觉她总是在忙碌的路上,穿着劳作的衣服,手里背着劳动工具,腋下夹着农作物。吃饭匆匆又很淡定,不在吃饭的点上用餐,吃起来要很长时间吃得很多。常说的一句话是:刚吃过,肚子还是饱的,坐下又慢慢地吃得很多,不知道她是真饿假饿。因为房子在村子大路边上,来往的人很多,有时很多邻居来串门围着桌子看她吃饭,她也顾自吃她的饭,不耽误她和邻居的聊天。海阔天空地聊天,有时也当下饭菜,剩菜剩饭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碗筷一放,又去忙碌着自己琐碎的事情,因脚步迈得小,步频很快,感觉特别匆忙。她忙的来不及洗衣服,常常把换下来的衣服浸泡在洗衣池里,换下好几次了才洗,有时浸泡衣服的水起泡沫了,衣服都像发酵了,摸上去都有油腻滑溜的感觉。女儿们读初中时周末回家的一件重大事情就是用菜篮装着衣服挑去溪里洗。女儿出嫁后洗衣服要靠她自己了,所以经常会看到门口洗衣池里浸泡着衣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岳母不善于做精致的事情,喜欢干粗活,干大事。会去竹林里挖笋晒笋干,吃住在山上好几天。听岳父说她去挖笋的时机选得不对,太晚了笋长得很高了才去干这活,已经错过季节了,晒的笋干不多又不好看。可她不在意这些,只是埋头继续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记得岳母做的最大一件事是办了个面条作坊。那段时间更忙了,自己和面粉,用机器压制成面条,晾干切段,批发零售。也不知能不能赚到钱,后来是岳父接受了面条作坊,可能是觉得她做的不大好吧,她后来就完全甩手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经常会借钱开支,出手又很大方,特别是在佛殿佛事当面,别人都以为她能赚到很多钱了。有时在借和还之间没协调好,会留下一些不好的口碑。后来几年,她在家里呆不住了,开始经常到外面去,有时几天,有时一段时间不回家。有人说她是去佛殿念经,去佛殿里帮忙,参与一些佛事。回家时会对我们说她叫哪里哪里的神保佑你们升官发财,孩子们读书考试都得第一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移民前几年,岳母真正的离开家了,过年也不回。应该是出去在佛殿那几年的经历让她有了出走的基础,自己能糊口养活自己了。我们千方百计问清她的去处后,想去叫她回家过年,她还有意避开我们。她的出走惊动了姨妈舅舅们,有几个姨妈去她呆的佛殿做做思想工作,想叫她回来,跟着儿女到绍兴展望村,住在儿女身边。她反而开始躲避了,听到有点风吹草动,看到自己亲人的影子,躲开避而不见,甚至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也先准备躲开。后来到展望住了一段时间,有空也常往周边佛殿跑,到丽水碧湖喝喜酒时,再一次离家出走,回到她的“工作”场所。她姐妹们骂也骂了,劝也劝了,大家也死心了,不想再去枉费力气。我们也放弃了再去叫她的想法,让她暂时在外面呆几年,以后再接她回家。她才敢见我们,我们也偶尔去她那里看看她。岳父去世后,岳母七十岁过年时,我们还带着帐篷去她守的庙里陪她住了几夜。她住的地方还是像在老家一样堆起很多柴火,养起猪鸭等牲畜,听说又是忙的匆匆,猪是饱一顿饿一顿,饿着长大的。她完全把她自己当作“本地人”了,交了一些朋友,她的“佛姐妹”,一向不喜欢干厨房里精致家务活的她,喜欢这些姐妹到她的“家”里玩玩,顺便帮忙烧起饭菜让她慢慢吃,按她的节奏,生活在一个慢世界里,那几年她应该是安心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一场变故,她被接到绍兴儿女家里,安排起来让她自己独自生活,她从此安心住在家里了。可是无情的病魔还是关注到了她,本该好好享受当下美好生活的年纪,过早地和死亡搭上了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岳母留给儿女们的是深深的悲痛和思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间回到去年,岳母去世前,就算给一百个机会,也猜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们。只有时间老人能给出答案,突然间在儿女心口撕开一个大伤疤,又慢慢给你缝上,渐渐恢复平静,留下无尽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和最后一次奔丧相比,前一次夜间赶到绍兴看望时是幸福的,虽然那时已昏迷,只留着微弱的气息躺在床上。毕竟还有气息还有希望。再往前推一周,慢慢地在儿女心里活过来,虽然已经住院了,但我们到宁波时还能饮食,还能和我们说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半个月前还能自己坐车从绍兴到宁波,只是感觉到有点吃力。太快了,从12月27日住院算起只有半个月时间,时间老人就在我们面前立了个生死门,不能跨过去,也不能跨回来,从此阴阳相隔。</p><p class="ql-block"> 微信里一段“很安祥地睡去了”的语音,直戳情感最软处,泪水模糊了双眼。脑子里浮现的最后画面是我从绍兴回景宁那天去床前告别时,喉咙里插着插管,双眼紧闭,嘴巴有微微的吞咽动作,即使很大声地喊也没有反应。虽然那几天还能偶尔睁一下眼,偶尔会摇头点头,还是有意识的,但已是间歇性了。</p><p class="ql-block"> 生老病死是必然,我们也内心释然了。走的很安详,住院九天,昏迷后出院在家住六天,没有太多痛苦。高高兴兴去宁波准备过年,十一月十二日过完生日后身体出现状况,食欲下降。带医院检查是急性白血病,虽然医生说送的还算早,如果能挺过一个月危险期,百分之九十有希望治愈。但因身体抵抗力差,最终还是战胜不了病魔。如果还有“如果”,早点去检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突然去世让人无法接受,不是常年卧床让儿女太为难,卧床几天让儿女有了几天尽孝心的机会。“落材”时面色红润,似乎就在睡觉。愿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痛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结束是新的开始,从此永远活在儿女心中。儿女只有怀念,在怀念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