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时光匆匆,转眼又到了年底了。真喜欢现在的节奏,早起—健身—做饭—读书—会友,偶尔旅行,无论走到哪里,包里都塞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无聊的时候就读读书。</p> <p class="ql-block">1.《唐诗寒武纪》</p><p class="ql-block">【作者】王晓磊</p><p class="ql-block">“六神磊磊”是以读金庸起家的,连篇累牍地写公众号关注社会热点,最神奇的是啥啥事都能扯上金庸的武侠小说。少年时期如饥似渴地读了全部的金庸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一本也没有漏掉。工作后因为编写教材发了点小财,就花七百多买了一整套的金庸全集,然而却再也没有了读第二次的兴致了。我的最后一点点武侠情怀啊,就是瞄几眼六神的公众号,看他扯郭靖黄蓉令狐冲,扯杨康杨过慕容复,偶然还是会有共鸣的。</p><p class="ql-block">好奇磊磊说唐诗说了啥,就买了他的唐诗系列。磊磊一如既往地信手拈来,东拉西扯,说历史说人性说唐诗,内容不深,语言幽默,有画面感。与我而言,等于一种复习。初唐四杰、上官婉儿、陈子昂、张若虚……你们还好吗?那些熟悉的诗歌又一次在脑海中唱响:城阙辅三秦 风烟望五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无人信高洁,谁为表我心?</p><p class="ql-block">读唐诗,口角芬芳对月吟,仿佛整个人都干净明亮起来了。</p> <p class="ql-block">2.《京都思路》</p><p class="ql-block">【日本】文:寿岳章子 </p><p class="ql-block"> 插画:泽田重隆</p><p class="ql-block">【翻译】张秋明</p><p class="ql-block"> 因为打算24号去京都看个枫叶,于是从书架上翻出这个系列。读完以后才发现这本是这个系列的最后一本。</p><p class="ql-block"> 读完查一下资料,作者已经于2005年去世了,插画师也已经于2004年去世了。岁月如刀,刀刀无情,且活且珍惜吧。</p><p class="ql-block"> 写这本书的时候作者就已经是七十多岁了,她生在京都,长在京都,工作在京都,终老于京都。所以,她笔下的京都跟那些匆匆过客颇不一样,书中的文字平淡如白开水,回忆自己与父母住在南禅寺的童年,回忆搬家后的向日町的夕阳,回忆京都乡下的风俗,讲京都街道名的来龙去脉……文字细细碎碎、质质朴朴,甚至有些唠唠叨叨。嗯,就是那种“白头宫女在 ,闲坐说玄宗”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坐在院子里读书时,秋日的阳光也细细碎碎,在书页上慢慢挪移,一盆一盆的雏菊在安安静静地绽放……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p> <p class="ql-block">2017年四月,闺蜜聚会,初见京都,被三年坂的这株百年老树惊艳了。</p> <p class="ql-block">2023年11月,和可可、抗吴一起去京都看枫叶,可惜只红了一点点。</p> <p class="ql-block">2024年三月底,跟紫含、何利红一起去京都赏樱花,见到了无数美丽的樱花,吃了无数的美食,是此生最美好的旅行之一。</p> <p class="ql-block">这棵我念念不忘的百年樱花树,在我们离开后一个月倒下了,成了绝唱。</p> <p class="ql-block">京都,永远是我最爱的城市之一。</p> <p class="ql-block">3.《生活的囚徒》</p><p class="ql-block">【爱尔兰】威廉.特雷弗</p><p class="ql-block">【翻译】亚可</p><p class="ql-block"> 读完全书才知道题目翻译得真好,“family sins and other stories”。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选了12个小短篇,描写了形形色色的被困在生活中,被困在心魔中的平凡人等,他们一个个自觉或不自觉地陷入命运和欲望织成的天罗地网,退一步意味着失去,进一步缺乏勇气和智慧,只能在取舍之间苦苦挣扎。因贪恋遗产而被施舍者耍弄的夫妇,以耍弄他人为乐的有钱“叔叔”,17岁那年寄养生活中爱上虚幻爱情的插画师,总是理直气壮占人便宜的“软饭男”,为了父亲买一块地的梦想而受尽委屈的小女仆,身在几十英里之外却无法回家的丈夫……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囚徒,我们又何尝不是?陶渊明当年叹息“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译者在后记中说:如今的时代已经日新月异,世界变得触手可及,人生似乎有无限可能,但我们所营造的困境也似乎更加复杂难解。困兽犹斗,或许才是人生永恒的主题,也是特雷弗笔下的静水深流。</p><p class="ql-block"> 哈姆雷特也说:“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p> <p class="ql-block">译者应该是真爱,对书的评价准确到位:“走进特雷弗的小说仿佛步入一场晨雾,平和温润的词句如细微的水滴在眼前流过,朦胧中涌动着欲望与不安,故事结束后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萦绕。”对,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p> <p class="ql-block">4.《地图册》</p><p class="ql-block">【阿根廷】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p><p class="ql-block">【翻译】王永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对博尔赫斯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他的那句名言上:“I have always imagined Paradise as a kind of library.”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地图册》居然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读博尔赫斯的书,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册子,是眼盲的博尔赫斯在晚年遇到了红颜知己儿玉之后,勇敢地走出书斋,去游历世界,用他的嗅觉,用他的触觉,用他的心,用爱人的眼睛和叙述,于是他读万卷书后庞大的知识体系真真切切地与这个世界链接起来了,他感受地中海的风,他品尝希腊街头的小吃,他和儿玉探讨书籍哲学绘画,这一定是他人生最幸福的一刻吧?</p> <p class="ql-block"> 在《乌尔里卡》,两个人边走边说,互相欣赏着对方的发言,由于过于欣赏,两个人说的话就像是出自同一张嘴,最后“天荒地老的爱情在幽暗中荡漾”。</p> <p class="ql-block">在随笔中,博尔赫斯更是不吝表达对儿玉的爱:</p><p class="ql-block">“爱和被爱足以使你认为另一个男人或女人已经成了你的标准型。玛丽亚·儿玉在月亮面包房买了这个大奶油圆球蛋糕,带回旅馆给我时说它是标准型。我马上明白她是对的。”</p> <p class="ql-block">而儿玉为博尔赫斯阅读,陪他一起学习盎格鲁撒克逊语、古斯堪的纳维亚语和古冰岛语,还带他到处漫游。</p><p class="ql-block">博尔赫斯虽然已经失明,但是儿玉认为他有权享受人生。</p><p class="ql-block">她尽量弥补失明给博尔赫斯带来的痛苦和丧失的权利。</p> <p class="ql-block">所以一有机会,她就陪同博尔赫斯品尝美食、漫步街头,甚至乘坐热气球遨游蓝天,仿佛与常人无异。</p><p class="ql-block">去乘热气球的那天,博尔赫斯心花怒放。</p><p class="ql-block">后来,他兴奋地口述当时的感受和经历:</p><p class="ql-block">“如果谁没有感受过乘气球旅行的幸福,我很难向他解释。我认为‘幸福’两个字再恰当不过了。</p><p class="ql-block">三十来天前,玛丽亚·儿玉和我在加利福尼亚时,我们去到纳帕山谷一个简朴的机构。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我们知道天快亮了……我们扶着篮框站着。天色逐渐明亮;我们像天使或飞鸟似的置身高空,田野和葡萄园在我们脚下展开。</p><p class="ql-block">空间十分开阔,悠闲的风像缓缓的流水那样带着我们飘荡,抚摩着我们的额头、面颊和后颈。我认为我们都有一种几乎是肉体的幸福感。我说‘几乎’是因为单纯肉体的幸福感和痛苦是不存在的,它们总夹杂着以前的经历、当前的境况、惊异和其他意识。这次为时一个半小时的航行也是在十九世纪那个失去的乐园里游历。乘着蒙戈尔菲耶设想的气球旅行好像是重新浏览爱伦·坡、儒勒·凡尔纳和威尔斯的篇章。它让人联想起住在月球内部的月球人,他们乘着和我们相似的气球从一条巷道到另一条巷道,根本不会晕眩。”</p> <p class="ql-block">有记者提问:</p><p class="ql-block">“作为博尔赫斯的学生、朋友和妻子,博尔赫斯在您一生中究竟意味着什么?”</p><p class="ql-block">儿玉引用荷马作品中的一个故事作为回答:</p><p class="ql-block">“特洛伊王子赫克托尔被阿喀琉斯刺死。其妻安德洛玛对赫克托尔说:赫克托尔,你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我的丈夫。这也是我对博尔赫斯的定位。”</p><p class="ql-block">我相信儿玉是爱博尔赫斯的,博尔赫斯在世的时候,在世界的很多角落,她帮他解说,帮他记录,他们一起发现了很多美丽,黄昏、清晨、河畔、湖边、雨水、草地、风声、世界、宇宙;博尔赫斯去世后,她成立他的基金会,推广他的作品,为了让中国人读到博尔赫斯,她将他全部的作品版权打包只收了象征性的5万美元。</p> <p class="ql-block">5.《唐诗光明顶》</p><p class="ql-block">王晓磊著</p><p class="ql-block">嗯,什么王晓磊,不就是成天说金庸的六神磊磊吗?一个“光明顶”就很金庸了。</p><p class="ql-block">“寒武纪”说的是初唐,“光明顶”说的是盛唐。磊磊越写越好,渐入佳境,跟拿腔拿调的所谓的“诗词大家”不一样,磊磊侃唐诗,侃得看似轻松随意,有隐隐约约夹带了自己的家国情怀。从张九龄到王翰,从王昌龄到王之涣,以及不可不说的“大李杜”。</p><p class="ql-block">最对我口味的是他对杜甫的偏爱。或者,六神亦老了,不再迷恋于李白的“俱怀逸兴壮思飞 欲上青天览明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类”了。我是年纪大了才开始爱杜甫的,那样柔软那样悲悯那样勇敢的一颗心啊,在滚滚诗歌长河中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p><p class="ql-block">孩童时代,跟在爸爸屁股后面去乡村看望奶奶,拎着大竹篮子的爸爸在田埂上吟诵“车辚辚 ,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的画面宛如昨日。但真正爱上杜甫要你真正长大,真正历经沧桑,真正对人饱含悲悯之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固然慷慨激昂,但是,那些“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那些“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垄亩无东西”,那些“暮婚晨告别,无奈太匆忙”……那些没有能力为自己发出声音的人,只有杜甫一直一直在为他们呐喊,为他们发声。关于战争,杜甫说“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关于贫穷,杜甫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吾庐独破冻死心亦甘”……那是一颗伟大的、纯净的、高尚的心灵在反反复复地吟诵。</p><p class="ql-block">因为对杜甫的偏爱,我也偏爱了磊磊。</p> <p class="ql-block">6.《京都的街巷人生》</p><p class="ql-block">【日本】寿岳章子 著</p><p class="ql-block">【日本】泽田重隆 绘</p><p class="ql-block">【翻译】李芷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唯有京都恰似一场无尽的梦,无限延伸着,却又随时给人惊喜”,章子如是说。</p><p class="ql-block">这是这位京都府立大学的退休教授的京都三部曲之一。老太太生于京都长于京都工作于京都,对京都的感情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这本街巷人生讲述了居住在古刹南禅寺院内的童年,讲述了一家两代人与民间工艺大师们的深情厚谊,做陶瓷的做扫把的做味噌的,各自安安静静地把事情做到极致。寿岳章子年届古稀之时回首张望半个多世纪来平淡而又似友禅染般绚丽的街巷人生。她讲母亲怎样穿衣,父亲怎样打扫,做榻榻米的店家怎样铺设,细细碎碎却又真真实实,处处透露出千年古都的繁华光景,句句洋溢着与父母亲朋的温暖回忆。这是京都人的心灵映像,如黑糖和果子般甘甜,亦如鸭川河一般的悠远绵长。</p><p class="ql-block">字里行间,章子也表达了对战争的厌恶,战争给普通人带来的灾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个月,又去了一趟京都,带了章子京都三部曲的另一本《千年繁华》,本以为在飞机上可以读完。没想到把书袋丢在了安检处,第一次经历了一场没有书的旅行,心里颇不踏实。回来的飞机是晚上九点,一下机就狂奔向失物招领处,终于取回了书和本子。</p> <p class="ql-block">(京都御所的宫殿,紫式部在这里写下了《源氏物语》)</p> <p class="ql-block">(南禅寺的古老水道,章子小时候应该在这里玩过吧?)</p> <p class="ql-block">(东寺每个月21号的市集也赶过了。)</p><p class="ql-block">读书是一场安静的旅行,旅行是一场奢华的读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