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杨星火工作笔记(二)整理:刘光福、雪松

雪松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  青春献给查果拉的胡同德队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访胡同德队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3年9月8号,我第三次来到查果拉哨所。时隔八年了,查果拉哨所已发生很大的变化。1964年我第一次来查果拉时住的地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土砖房、水泥板房。不变的是寒冷的气候、高原缺氧和光秃秃的雪山,还有查果拉指战员们守卫边防,雪山上安家的行动和“以苦为荣,以苦为乐”的精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午9点,我来到连队办公室,我的采访就从队长胡同德开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同德, 生于1942年, 高小文化程度。籍貫, 四川省乐山县七区红星人民公社红星大队一队, 家庭出身, 贫农。以下是胡同德队长的讲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爷爷有三兄弟, 二爷爷被拉去当壮丁, 一去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我爷爷因患癫闲病, 无钱医治, 滚到农村粪坑里淹死了。当时父亲才七岁,是奶奶把父亲养大成人的。父母在解放前都是给地主当长工。而父亲又因患伤风感冒病,无钱医治病故。那时,我6岁、弟弟才三岁。健在的长辈只有三爷爷和我母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0年征兵, 我就想当兵, 沒有如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3年征兵, 我和弟弟两兄弟都报名应征(弟弟比我小3岁)。我和弟弟都体检合格应征入伍。妈妈舍不得我两兄弟都入伍,特别是我,因我当时已经在县公安局工作。我对妈妈说:“当兵是每个青年的义务, 我们去为保卫祖国边疆,履行我们应尽的义务,您就让我们去吧。”接兵干部送来应征青年入伍通知书,我接到通知书,高兴得跳了起来。临走前, 三爷爷给我讲过去的苦, 讲家史。他说:“我们几代人都是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全靠毛主席、共产党领导人民打败国民党蒋匪军,穷苦人民翻身当家作了主人。你要好好当兵,扛好枪,保卫祖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3年11月27日,我离开了家乡,进藏来到江孜格西新兵连训练。新兵训练快结束时,新兵连连长讲查果拉边防队艰苦, 海拔高, 荒无人烟,叫大家去那里锻炼成长。我以为查果拉是“茶果拉”,即有“茶”有“果”, 是个好地方, 我就打报告要求去“茶果拉。” 结果领导批准了我去查果拉的报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4年5月2日, 查果拉队长王成全、张志富来江孜接我们新兵上车去查果拉,我心里好高兴。谁知到了嘎拉,天就开始下雪, 雪越下越大,山越来越荒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到达塔克逊后, 分到查果拉的新兵们背着背包、提着行李,跟着王队长步行到查果拉山脚下。当我们从山脚下爬到半山坡约几十米处时, 气都出不赢, 走几步又歇一下, 停下来喘几口气。 天上还在下雪,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 风刮着地上的雪飘在空中, 根本看不到什么“茶”树、“果子”树, 连一颗小草都沒有看到, 眼里全是裸露的大小石头。我在心中骂道, 见鬼哟, 这是什么地方,五月还在下雪, 天寒地冻, 大雪纷飞。我在乐山沒见过下雪, 也沒有听说过五月下大雪, 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凉了半截。老兵们下到半山腰来接我们, 帮我们背背包, 提行李包。我们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查果拉边防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王成全队长把新兵分到各班。我被分到四班, 刘永安班长把我领进地堡里, 一进地堡门, 脑袋差一点撞在地堡门上面横木上。好在我的身材是中等个子, 否則,额头上一定会撞上一个鸡蛋大的包。走进地堡, 黑黢黢的, 班长叫我慢点, 结果大腿还是撞在床边沿上。我本心里窝着火, 这一撞, 膝盖骨又撞痛了, 心里更是火冒三丈无处发, 我穿着大头鞋(毛皮鞋)狠狠地猛踢一脚,结果脚又踢到一个什么硬棒棒的东西,又把大拇指踢痛了,真倒霉,早知如此,不如忍痛消气, 何必让脚拇指还挨痛呢? 既然来到这里, 还得将就住在这黑洞洞里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刚到查果拉,我们就感到头昏痛, 胸闷, 走路喘不过气来, 吃不下饭, 晚上睡不着觉。这就是高原反应给新兵们的首个见面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我问班长,这就是茶果拉吧?怎么沒有看见茶树、果子树?班长笑着对我说: “这里的地名叫“查果拉”,查是上面一个木字,中间一个日字、底下一横那个查、不是茶树的茶;这里沒有你说的什么茶树、果子树。这里是海拔5300多米,寸草都不长、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的地方,怎么会长茶树、果子树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摸脑袋,哎呀!原来是自己文化肤浅,对“查果拉”三个字一知半解,误解了地名申请来到了查果拉。真是“场背后落雨→街(该)背湿(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课, 乔副政委给我们讲军队任务和纪律课,他讲起课来很严历, 要求很严格。他要求凡是能记笔记的战士都要记笔记,养成良好习慣,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讲重点时, 就逐字逐句的读, 要战士们写下来。如: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任务就是“巩固国防, 抵抗侵略, 保家卫国, 保卫边疆, 保卫人民, 努力为人民服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军事训练科目:练刺杀:操场上积雪又厚, 又不准戴手套, 脚上穿着半胶鞋, 刺杀一进一退, 雪钻进到鞋里, 脚虽在活动, 但一停下来, 脚又僵,手又冷, 雪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的划肉, 特别是两个耳朵冻得更难受。那种滋味,就是黄连树下“弹琵琶→有苦难言”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4年10月底的一天晚上,在阵地1号哨位,我手持“5.6 ”式步枪站倒数第三班岗。那时站夜岗都是装填实弹, 关上保险, 一有敌情, 打开保险, 就可对敌实施射击。快下岗时, 我僵脚僵手的卸下弹仓里的子弹后, 手冻得打抖, 一拉枪机,沒有接住从枪膛里退出的一发子弹,子弹跳到了雪地上。深更半夜的, 地上积雪几十公分厚, 空中风雪交加, 虽然我戴着皮帽, 係上帽沿耳挞保护着两个耳朵, 但是头部感觉与戴单帽无区别地凉, 鼻梁与面部冻得像花针在锥刺一样,火辣辣的痛。我取下皮手套,在雪地上摸那掉的一发子弹,摸过去摸过来,都未找到那一发子弹, 双手十指被冻得麻木发抖, 只好算了。下岗后,我僵脚冷手地钻进隐蔽部,叫醒下一班人员起来站岗。我就钻进被窝,但下牙嗑上牙, 上下牙齿打架,冷得根本睡不着觉, 双脚冷得左脚擦右脚, 右脚擦左脚, 互相摸擦“取暖”;双手用劲地搓一会儿后,又反手压在臀部底下取暖, 或者合掌夹在双大腿之间取暖, 绞尽脑汁使脚手暖合起来。我想:这才是当兵受苦呀, 在家这个时段正睡得香, 说不定正在做美梦, 想着眼前下岗后,在这冰冷的隐蔽部里睡觉, 对比在家里床上同样是睡觉的感觉, 双眼不知不觉地下起了小“雨”,两个鼻孔的鼻涕又流出来了...…。想到这里, 我体会到当兵的不易,保家卫国必须吃苦。真是“人不出门身不贵, 火不烧山地不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 我把掉一发子弹的事告诉了班长, 班长叫我去找, 仍沒有找到。副指导员楊祖湘叫我们班上的人都去找。全班人员在雪地里找了半小时, 终于找到那发子弹。晚上, 刘永安班长主持召开班务会, 班上其他人员坐在火炉边, 我独自远离火炉,坐在通铺床沿上。班务会主要内容是解决我昨晚站岗掉一发子弹的问题。班长说:“子弹来之不易, 一发子弹从开始到铸造成形, 要经过128个程序。爱护枪支弹药要向保护自已的眼睛一样”。其他同志也帮助了我, 自己也作了口头检讨,表示今后一定要爱护武器弹药。周指导又来鼓励我说:“认识不错,从思想上提高认识,相信你会改正,这次不给任何处分”。我听完指导员说的话以后,心里确实难过,这一发子弹和那晚上睡觉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自然环境给人们带来的基本生存条件的苦, 越想心里越窝火。就提笔铺纸给公社武装部张永权部长和家里分别写了封信,信上说:“我当兵走对了路,但是进错了门。申请来到这无茶无果的查果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茶’喝、没有啥子‘果’子吃,但有‘苦果’子吃,这鬼地方一年四季无春天, 夏天不是落雪就是下冰雹, 走路上气不接下气, 胸膛像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夏天晚上站岗还要穿皮大衣,睡觉头昏脑胀心发慌, 简直难受。这里缺氧又艰苦,山上连水都没有一滴,我们要到十多公里外去背水回来吃,风把人都吹得倒,满腹的牢骚话,全写在信里,眼泪都滴在信笺纸上,浸透了字迹”。我把写好的信寄给家里以及张部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有一天,吃过晚饭后, 通讯员叫我去队部。我走进队部,一眼看见指导员周文均桌子上摆着两封拆开的信件, 我心想,今晚又有好“果子”吃,“十处打锣,九处都有我” 。周指导员开门见山地对我说:“你们公社武装部张部長、你的毌亲分别给党支部写了一封来信, 你自己拿着两封信,认真读一读,好好想一想。”我读着张部长的信,信上说:“你到雪域边防查果拉哨,虽自然条件差,条件艰苦。但那里是守边的阵地,是严防敌人入侵的前哨。年轻人要向困难作斗争, 要向张思德、雷锋同志学习,像他们那样, 对革命工作要兢兢业业,充满信心;要战胜各种艰难困苦, 练好杀敌本领,完成领导交给你的任务。”妈妈来信说:“…不要忘记你走时,三爷爷给你讲的话。万恶的旧社会,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祖辈几代人当长工,“上无片瓦,下无寸土” ,乞讨维生,过着水深火热的苦难生活。你在部队要听党的话, 听毛主席的话, 听首长的话,掌握好枪杆子,保卫好祖国边疆。你说苦,那么多的军人都能吃的苦,你为什么就不能吃苦呢?你应该很好想一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周指导员对我说:“两封信的内容你都看了,应该是张部长和你妈妈对你说的话!你妈妈在信中说: 叫我们好好对你进行说服教育。在查果拉当兵吃苦为啥?简单的说:“以苦为乐,以苦为荣;为人民守边疆献青春”!1961年底至1962年初, 在托克拉建立边防点, 沒有厨房,盘如福在露天埧煮饭, 烧牛粪煮饭炒菜时,刮风东吹西僚, 南吹北绕,他每天煮三顿饭, 围绕锅台转过去又转过来,一双眼睛都被烟雾熏红了,可他毫无怨言。你不要忘记你二爷爷在解放以前被国民党抓去当兵, 至今生死不明。你不要忘了你父亲去逝得早,你母亲为了把你扶养成人,帮地主种地当長工。好不容易盼到解放, 分得田地, 当家作主人。你妈妈同时希望你好好为党工作,保卫好祖国边防,服从部队领导安排。你们全公社只有两个人当兵, 你们两个新兵离开公社时, 公社领导为你俩披红戴花, 社员们敲锣打鼓把你俩送到县里。指导员最后对我说:“你应征入伍时, 鲜红的档案放在队部里, 靠你自己去填写档案内容。贫下中农的孩子来到部队, 要争当五好战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看了妈妈和公社武装部长的信,听了指导员语重心長的教育后,低下了头,流下了惭愧的泪水。我向指导员承认了错误, 并表示决心,从今以后认真学习, 端正服役态度, 改正怕苦怕累的想法, 向班里、队里的老同志学习, 做出成绩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此后, 一有空我就拿起扫帚打扫班里的卫生;站岗放哨不怕冷、不怕苦;小事大事抢着干, 不怕累、不怕难,受到班里同志好评。同时受到队领导多次表扬和嘉奖,更想不到的是队领导给我调整了工作岗位。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后排左一:胡同德队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后排左二:次仁付队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后排左三:张振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后排左四:薛生魁医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后排左五:司绪伯指导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前面一排:三位藏族阿妈</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原来查果拉边防队党支部决定调我(胡同德)到队里当文书兼通讯员。我的工作之一是:每周画个周工作安排表,给队领导、各位排长、当夜站岗的同志送口令。其二:那时正在整理“高原红色边防队” 典型事迹材料,上级工作组也来得较频繁,燃料条件又差, 一有空我就拿着麻袋外出捡牛粪、或者到老百姓羊圈里背羊粪回来储藏起来, 让工作组的首长和同志们喝上开水, 洗上热水脸、热水脚。其三:指导员陈怀德叫我写材料, 我还得加班加点的写, 按时完成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间我参加队里带岗, 队长王成全带岗在我前面一班岗哨, 他每晚叫我起来带岗时, 总是对我说:“在边防哨所,特别是不良气候, 吹风下雪天, 要时刻警惕B国在边境进行军事挑衅。带岗就是执行战斗任务, 督促检查哨兵是否履行职责, 队里所有人员生命安全, 就掌握在哨兵和带岗者手里。所以,要提高警惕,绝对保证军营指战员生命和重要目标安全。否则, 个人掉了脑袋是小事, 给祖国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我每晚带岗下哨后, 他都未睡,还在看书学习。王队长有一种“钉子”精神,抓紧时间看书学习,给我留下特别深刻印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入伍两年多来, 由于我认真学习马列、毛主席著作, 理论联係实际改造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工作踏实勤恳,任劳任怨, 因而于1966年6月16日,由李世杰、张治富二同志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我立志要个人利益服从组织利益,把自己的一身交给党安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文书兼通讯员至1966年1月,尔后又到四班当副班长。 当时我想当三年兵,服满三年义务,复员回原单位工作,所以工作不安心。 那时流传着一句话:“影响坏,走得快;影响好,走不了”。为此,我常与班长周安禄扯筋勒皮,搞不好团结, 营建任务完成得不好。我们班初评四好班沒有被评上, 全队不同意四班评为四好班,关键问题在我身上。我想复员,不安心工作。三天后, 党支部研究决定给我党内警告处分一次。我还在军人大会上作了深刻检讨。随后,队部又决定调我到三班任班长, 并说: “功过是非,奖惩分明。如果当不好班长,再搞不好工作,胡同德就应该好好的学习党章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指导员陈怀徳找我谈心, 反复教育我要安心工作,搞好同志之间的团结。他严肃指出:“你读毛主席的书读少了, 沒有很好的理论联系实际。你要向王成全队長学习,王队长得了多血病,红血球增高, 流鼻血, 堵不住, 到八医院住院。他从日喀則住院回来, 上级通知调他离开查果拉,他却说:“我身体不好, 当队長不行, 我到炊事班灶角烧火煮饭, 也是我的幸福,坚决不离开查果拉”。他生长在旧社会, 是个屠夫, 吃过苦, 受过难。解放后, 翻了身, 入伍来到查果拉, 他把一身交给党安排。你要好好向他学习,安心查果拉工作,把三班带好。”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返回班里,认真反省入伍以来的所作所为, 静静思索指导员,队长对我耐心细致的帮助教育。王队长的旁敲侧击,陈指导员语重心长的教育,使我认识到了错误。我鼓足勇气, 下决心改正缺点, 吸取经验教训。我决心向王队长学习,安心在查果拉工作。要把查果拉老一辈的光荣传统接过来,继承发杨下去,服从党的需要,党叫干啥就干啥, 把三班带出一个先进班。立志为保卫好袓国西南大门,为建设查果拉哨所奉献自己的青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正当我在三班,带领全班把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时, 队里接到营里通知,调我到营里工作。这时我又不愿离开查果拉了。营里发来几次电报调令, 我都没去。这时,陈指导员又来找我谈话。他说:“共产党员,要服从党和人民需要,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我离开查果拉前往岗巴营营机关工作。在营机关,我除了要做好通讯排工作而外, 还要抓学习,抓生产,抓生活、胡子眉毛一把抓,“眼睛一睁, 忙到熄灯”。后来,我被评为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不久提为通讯排排长。</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7年8月,我又被调回查果拉当司务长。指导員陈怀德对我说:“当司务长,要把心放在全队人員身上, 这就是为人民服务, 为战士服务, 你是内当家, 是半个指导员, 搞好全队人员伙食, 保证战士们吃饱吃好;我是外当家, 保证全队人員政治学习, 做好思想政治工作。” 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而外, 我常参加炊事班锯柴禾、劈柴禾、挑水、打扫厨房、饭堂卫生、洗厨具、想办法改善生活。每天组织炊事员学习、讨论。为人民服务, 要解决好苦与乐的关系, 树立为祖国和人民吃苦。教育炊事人员要对工作极端负责, 对同志极端热情,干一行爱一行, 熟练掌握烹调技术,在现有物资条件下, 积极调剂饭菜花样,做到粗菜细做, 细菜精做,饭热菜香可口,保证全队人员吃饱吃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同德讲到这里,吃午饭的时间到了,采访暂到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午饭, 我只喝了半碗稀饭, 再也咽不下去了。可是我发現胡同德只喝了两口稀饭, 就疾步离开饭堂,回他的小木屋去了。我和通讯员小李跟了上去, 跨进小木屋,只见胡同徳正在呕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小李告诉我说:“在查果拉“生命禁区”驻守了九年的胡同德队长与王成全队长一样,也得了多血病, 而且相当严重。胡队长经常头痛欲裂, 夜里睡不着觉, 吃饭很少, 经常呕吐。可是他一直默默地坚持工作:出操、军事训练、带队巡逻、夜晚查铺查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医生和值班排长焦急地来了。医生很快地给他作了检查, 开了些药, 关切地说:“队長, 吃药休息三天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同徳吞下药,定了定神, 对值班排长说:“下午两点钟, 集合全队人员,传达中央军委扩大会议精神, 传达毛泽东主席关于国际形势的分析, 三个世界的划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叹了口气, 悄悄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值班排长向我挤了挤眼, 意思是让我劝胡同德休息。我摇摇头, 表示无能为力。我明白, 查果拉的队长就是这样的性格。坚持, 忍耐、忘我, 说干就干, 王成全是这样, 胡同德又是这样。劝有何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午两点钟, 胡队长给了几份材料, 让我先看看, 晚上他再向我“汇报”。他吞了一片药, 随着嘟嘟的集合哨音, 走向那个饭堂兼课堂的大土木结构的房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吃过晚饭后, 天气就开始降温, 小李生好火炉, 烧的是羊粪。 我坐在一个用8号铁丝绑好的翻板椅子上, 靠在火炉旁, 胡同德坐在一把铁椅子上, 靠背也是用8号铁丝梱绑着的, 围着火炉。他说:“副班长高泽华的父亲今年(1973年)患肾病,开了两刀,花了六、七百元人民币, 要求请假,上级未批准” 。高泽华说:“当兵有啥意思, 父亲病了都沒有办法, 干脆复員好了, 父亲死都看不到一眼, 党员, 副班长, 又有啥意思。” 我对高泽华说:“要相信党和政府会照顾,帮助解决你家的困难。你一个人回去又能解决啥问题?共产党员个人利益服从党的利益, 自已都做不到怎么能说服战士?党员要顾全局,不能离心离德”。后来他收到家信, 对我说:“父亲的病治好了, 民政局补足了医药费用”。我借此机会说服教育他,要相信当地政府领导,地方党组织会处理好军人家属的事情,让军人安心服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1973年)3月, 我队宣布退伍老兵名单后, 退伍老兵发扬查果拉的光荣传统, 退役的35名老兵主动连续三天把昼夜站岗执勤全包下来, 纷纷表示为连队站好最后一班岗, 劈好最后一次柴禾, 煮好最后一頓饭, 背满最后一缸水, 喂好最后一次猪, 打扫好最后一次环境卫生, 留下最后一次好印象, 使留队者安心, 退伍老兵走得愉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基层连队党支部是连队统一领导和团结的核心,只有充分发挥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 才能巩固和提高连队战斗力。党支部每周召开一次支委会, 研究分析一周来的综合性情况, 充分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谈心工作、政治学习、抓传统教育、“三史”教育(即红军长征史、十八军进藏史、查果拉建点史), 小结一周来的工作情况, 肯定成績, 找出不足, 采取措施, 安排布置下周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近年来我身体一直欠佳,高山反应大, 头痛头晕, 恶心, 呕吐。心脏不太好, 二间半区有杂音。 肺动脉瓣不太好。红血球增多。吃不下饭, 睡不好觉, 头重脚轻, 走路飘飘然然。我坚持不吸氧,脸上浮肿。钟保明副营長、龚学昌副政委等领导上查果拉视察工作时, 他俩都说我的脸肿了,打算请示分区把我调到低海拔去工作。我说,不请示, 有高山反应是正常的, 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干部有高山反应就替换, 其他同志上来有反应又怎么办呢?战士同样有高山反应, 谁来换他们?我决心就在这上面, 守好查果拉这几个山口, 坚决完成守点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每次我到日喀则军分区开会或出差时,分区党委、首长也很关心我的身体。 馮副政委关心的对我说:“如果你的身体不行, 就调到低海拔的地方去工作, 也是一样。” 我对冯副政委说, 谢谢首长关心, 目前身体还结实, 我入伍以来一直在查果拉,沒有見谁死在查果拉, 也沒见过谁的身体拖垮了。新同志住院多, 老同志住院少。要向“高原红色边防队”的老同志学习, 发扬光荣传统,我决心就住在山上, 与战士们一道, 坚决完成上级赋予的守点、巡逻、军训等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熄灯哨响了,我采访胡同德队长的事迹暂到此。一个忘我工作,以苦为荣,以苦为乐,为查果拉奉献青春的军人身影耸立在我的眼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九年前,胡同德来到查果拉雪山,还是一个新兵,才二十三岁;如今,他已经三十二岁了。从二十三岁到三十二岁,正是一个人的青春年华。我们的胡队长,的确是把火红的青春,献给祖国边防前哨的风雪查果拉!革命者的生活,就是一首诗。胡队长坚守查果拉九年如一日,这一段鲜红的历史,就是一首壮丽的长诗!</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