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行散记——克鲁姆洛夫小镇》

敬.静.净.境

　　到了捷克，克鲁姆洛夫小镇是不容错过的景点。其实，仅仅把它说成是一个景点，是不确切的。因为无论你是从它的历史、文化、还是艺术魅力的角度，都远远超过了“景点”所能囊括的范畴。

从捷克的首都布拉格前往克鲁姆洛夫小镇，驱车大约两个多小时的行程。那天的天气不错，一路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牧场辽阔，草色青青。放眼望去，有点像一望无际的草原，但比草原多了些山峦起伏的优美曲线，又有村居散落其间，溪水绕村而过，牛群悠闲漫步，因而比起草原更多了一些灵秀和妩媚。空气中，泥土的芬芳伴着青草香，视觉的享受和嗅觉的迷醉，便让人生出一种恍若在欧洲油画的风光中行走的美好。

　　克鲁姆洛夫小镇又称“CK”小镇（cesky krumlov）这个词汇在捷克语中有“河湾中的浅滩”的意思，它位于捷克的南部。大约在七百多年前（公元十三世纪），南波希米亚人陆续来到这片美丽的土地。这里四面环山，当中一块盆地，盆地被清澈的伏尔塔瓦河环绕，形成一个偌大的马蹄形。这让对美有着先天敏锐感觉，又充满浪漫情怀的南波希米亚人欣喜不已。于是，他们停下不断迁徙的脚步，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定居下来。七百多年的漫长岁月，克鲁姆洛夫小镇跟整个欧洲一样，渐渐从漫长黑暗的中世纪中觉醒过来，并在之后不久欧洲文艺复兴风尚的影响和熏染下，让这个中世纪的欧洲小镇无论是从它的城市格局、建筑风貌，生活习尚，无不散发出文艺复兴时期遗存的“文艺范”。

　　当我们的脚步刚刚踏在小镇的石板路上，便立即有一种空间和时间穿越的错觉。在空间上，你看那满眼的红房子，一幢一幢，错落有致。设计精巧，造型古朴，色彩绚烂，风格各异，像极了童话世界里的小屋。远处的教堂，古老的城堡，四面的青山，清澈的河水，教堂的钟声，充满异域风情的幽深古巷，穿着民族服装的漂亮姑娘，与那鳞次栉比的红房子，组成一幅完美的童话世界的迷人画卷。你行走在童话的世界里，却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在童话和现实中反复迷幻和清醒。

在时间上，你行走的每一块石板铺就的一条条古巷里，都有着久远时光的印迹。一不小心，你很有可能就穿越了七百年。因为这里的古巷是名副其实的古巷，没有经过战乱的毁坏，没有经过后人的任何拆迁改造，基本保持了古镇的原始风貌，在这样的古巷里行走，产生时间上的穿越感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

　　我就这样在空间和时间的隧道里行走着，穿越着，亦真亦幻。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小巷的斜坡拐弯处，有一个名叫“克莉丝汀”的小旅舍（PENSION KRISTIAN）这就是我们此次小镇旅途的下榻之处了。我粗粗打量：灰白色的外墙，红色的屋顶，棕褐色的门，欧式的小木窗。从这幢房子的建筑风格看，应该是有一些年头了。敲开门，一个年轻的捷克小伙热情地把我们迎进去。客厅有点局促，客厅隔壁是旅客办理入住手续时的小憩处，有咖啡、茶点和糖果，可随意享用。这种格调有点像国内的民宿。

　　我们计划用两天的时间游览小镇的风光。小镇的面积不是太大，资料显示，约22平方公里，人口约1.3万。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欣赏品味小镇的美丽风光。

小镇实在太美，每一条古巷都是历史，每一幢建筑都是艺术，哥特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各种时代、各种风格的建筑错落其中，可以说无一处不风景。

　　我们下榻的不远处，就是小镇的中心斯沃若斯基广场。广场的面积不大，被四周五彩斑斓的彩绘房子围绕着。房子的色彩热烈鲜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艳俗，南波希米亚人先天就有着对色彩的敏感和喜好。就连位于广场的市政厅，也被涂成了粉红色，从而少了官场的刻板严肃，融入了市民的风俗习尚。顺着广场的石板路往城外的方向走，有一座古朴的木桥。站在木桥上，看清澈的伏尔塔瓦河蜿蜒着从远方流过来，又涓涓地向小镇的远处流去，她就像母亲温柔的手臂，将小镇温暖地拥在怀里。于是，美丽的小镇便像母亲怀中熟睡的婴儿般，格外的甜美、静谧、幸福和安详。桥的那端，是两处崖壁形成的峡谷，一座类似泄洪的堤坝将两端的峡谷连接，坚固、结实而有气势，那其实就是城堡的城墙了。

　　克鲁姆洛夫城堡始建于公元十三世纪，由当时的南波希米亚豪族维特克家族在此兴建，之后几经家族的兴衰转换，到了公元十八世纪，由于小镇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历史背景，逐渐成为中世纪欧洲东西向贸易之路的重要城镇。从城堡自身的建筑风格看，即有欧洲中世纪的哥特式遗风，又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新风尚，更有着巴洛克时期对情感和艺术追求的开朗、自然和清新。这些不同时期的建筑风格不仅影响着城堡和教堂，也或多或少地被世俗的建筑所吸收和借鉴。故而在克鲁姆洛夫的小镇上，无不奇妙地感受到这些不同历史时期的建筑元素散发出来的历史厚重感和内蕴的美感。

　　城堡建在山头上，是整个克鲁姆洛夫小镇的制高点。登上城堡最高处的露台花园，便可以在这里360度无障碍地鸟瞰克鲁姆洛夫小镇的全貌。这时，小镇的风光尽收眼底。伏尔塔瓦河像一条系在小镇颈项上翡翠般的项链，河畔高耸的圣维特教堂以七百多年高龄长者的姿态见证着小镇的发展，是这个小镇上最古老的建筑之一，绿色的尖顶和彩绘的琉璃窗，那是中世纪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典型特征。它以它的古老和历史的厚重悠久，成为小镇人心中的信仰，也当仁不让地成为捷克国家的文化纪念碑。那些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或圆或方的红房子，依山傍水，绿树掩映。它们像一幅画，却比画更美好；它们建在人间，却比天堂更美丽。正是由于它们的美，它们的历史，它们的文化和艺术，成为公认的世界上最美的城市之一。1992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在克鲁姆洛夫小镇游览，领略它美丽风景的同时，别忘了领略一下小镇的美食。住处不远的洞穴餐厅，那里的烤猪肘是不容错过的舌尖美味。我们慕名前去，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门脸，里面半圆顶的通道有点像国内以前的防空洞。据说这里以前是关押犯人的牢狱，为了体现这一历史的真实性，餐厅的墙上竟然别出心裁地摆挂着手铐、皮鞭一类作为装饰的饰品。这在国内，似乎不合开餐店做生意的情理，但这家洞穴餐厅却把自己的烧烤买卖做的十分兴隆火爆。烤猪肘、烤鸡腿、烤牛肉、烤面包、烤土豆饼……各种烤，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品尝之后，觉得最为美味的是烤猪肘，外酥内嫩，肥而不腻，堪称烧烤食品中的绝对美味。此外，这里的啤酒也是值得特别推荐的。麦芽香味浓郁，酒味甘醇浓稠，一杯下肚，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捷克是著名的百威啤酒的故乡，在来克鲁姆洛夫小镇的路上，经过一个名叫“CB”的小镇，百威啤酒就源自这个小镇上。小镇静默无闻，而源自这里的百威啤酒早已蜚声天下。这其中，究竟蕴藏着怎样的发展商机呢。

　　克鲁姆洛夫小镇上的咖啡也是值得细细品尝一下的至味饮品。你可以在一个美好的清晨，随意找一家咖啡吧，品尝着香气浓郁的咖啡，欣赏着美丽的街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放松一下旅途疲惫的身躯，是旅途中最美妙的享受。我们是在第二天细雨霏霏的早晨，在斯沃若斯基广场的一家名叫“autsentic cafe”的咖啡店用早餐。这至少应该算是一家百年老店了，咖啡店的老一辈掌门人很有性格地把一家人的照片和希望子孙后代代代传承这家小餐厅的愿景写在餐厅食单的扉页上。于是，老一辈的掌门人一个个陆续退了下来，现在新的掌门人是兄弟俩。弟弟看上去精明干练，负责咖啡的调制和食品的烹饪；哥哥憨厚朴实，负责大堂的服务工作。兄弟二人相互合作，配合默契。我点了一客美式咖啡，最喜爱吃的烤粗麦面包竟然是免费赠送的。那客美式咖啡不仅精巧，最重要的是香味纯正，口感极佳，给我的舌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

　　两天的小镇之旅很快就要结束了，旅者的脚步总是匆匆。在离开小镇的前一天傍晚，我们漫步在小镇的古巷里，西边的晚霞依旧在天，街巷的灯光却已经点燃。在晚霞的余晖和柔和的、充满暖意的灯光映照下，小镇更多出一份清幽、静谧和美好。伏尔塔瓦河静静地流淌，默默无声；教堂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余音袅袅。小巷深处隐约传来风琴声，有人唱起浑厚而低沉的诵经曲。我行走在古石板铺就的街巷里，伴着柔和的灯光，恍惚又走进那迷人的童话世界里……

（2024年初冬季于沪上。文中少部分图片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