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喜忧剧(十三) 之好吃的糖丸

吴玉强

<h3> 好吃的糖丸<br> 我们小时候打疫苗都是生产队长提前一天通知,村医背着印有红“十”字的箱箱到村子的打场,所有娃娃在那里集中接种。一开始一年来一次,时间都选在秋冬太阳落山前后,这样上学的、干劳动的、放牲口的娃娃就全部在家。村医把药箱放桌子上,换起袖子,拿出药箱里的注射器,便把热闹的气氛推向高潮,孩子又哭又闹,大人又骂又哄,一家闹歇一家接着闹,好多时候多家一起闹,有的娃娃还没到自己就开始哭,也许是见到白大褂和药箱箱那时候情绪就已经酝酿好,又或者更早于接到打疫苗通知的时候,只是屈服于父母那句“不打疫苗你明天就会死掉”。<br> 我是那个破坏热闹气氛的乖娃娃,不哭不闹,就是眼睛盯着桌子下面不看医生不挽衣袖,打针部位的衣袖最后是被扯破的,四周全是笑声,我挣脱老母亲跑掉,一口气跑房背后的半山腰躲起,躲了半晚上,躲过了两针疫苗,老母亲找到我又心疼又生气。“明天我会不会死掉?”这样的问题折磨了我一整晚。第二天我没有死照常放牛,晚上放牛回到家,老母亲拿出头晚上医生那里领的圆圆的一颗糖丸让我吃,我可不上当,在母亲又哄又威吓中吃下,甜甜的,“原来真的是糖!”躲过了两针疫苗换来了一颗好吃的糖丸。从此以后,只要头天通知打疫苗,第二天我就把牛放到最远的地方,保证牛下山前打疫苗的村医已经回村,糖丸照样有得吃,针就不用打啦!可能我是唯一遗漏接种甲肝、乙肝疫苗的小孩。其实我很想吃的就是那糖丸,作用和名字记不住,说是什么脊髓灰质炎,反正甜甜的。<br>  农历二月八前几天,村医又来了,这回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全部按人头都给发糖,小孩的一颗,大人的两颗。听说领糖,我一定要跟着去,把村医数好递给母亲的糖一颗一颗拿来捧手里,足足一大捧,这回不敢乱蹦乱跳,怕糖给跳丢。回到家,把糖放桌子上又数一遍才开始分,按年龄分,大姐可以和母亲他们一样吃两颗,二姐我们俩个一人一颗,这可不行,我又哭又闹,一定要吃两颗或者更多。鬼点子贼多的二姐凑我耳朵跟前叫我别闹,她有办法。她把六颗糖摆桌子上,另外四颗放衣服包里,“分糖了,一人一颗。”等晚上睡背窝里,二姐拿出四颗糖我们俩一人两颗嚼吃。只听屋外父亲说“娃娃实在想吃给她们吃。”母亲说“这是打虫药,就怕吃多了给会反应?”我们才知道那是打虫药,不是真的糖,但真的好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宝塔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