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可盐可甜（九）——清炒白果

雨儿（拒闲聊）

曾经常和周边的人说，等有机会，我要经营一个小饭庄子，桌几几只，简单清新，寥寥几样自己品咂的菜式，不跟风，不随市井，做自己喜欢的，或寡淡鲜香，或浓油烈豉，或煎炸烹炒，或炖煮卤汆，只为看食客咂摸得酣畅淋漓，如食饕餮盛宴，或似从旮旯小巷淘到宝贝般赞不绝口。而我看着食客心满意足的百态吃相，却也满心的满足。 此时此刻，漫天的想象仿佛偶已经是个小饭庄子的厨娘。的确，本人好吃好品，喜做。人间可盐可甜的百般滋味，好好品酌为美食珍馐，是件奇幻的美差。 （此图源于网络，侵权必删） 从没想过，我还能吃上自家门前的银杏果，真是时代的变迁发展令人不可思议。 二十几年前生物老师的课堂上，银杏树第一次进入我的人生信息库。老师说银杏树是古生物的活化石，至于为什么是活化石不记得了。银杏树又称公孙树，银杏树一般从小苗到能接大量的银杏果，需要几十年，也就是爷爷种树，孙子得果，所以它的生长周期特别慢。而且树叶突破所有我对植物叶子的认识，是扇子形状的，简直闻所未闻的令人神往，却一直不得见其真颜。 土生土长的大北方人，除了杨柳榆树，极少见过其他不同的树种，每到秋天，寒风瑟瑟中树叶卷来卷去，擦啦擦啦的，仿佛风中飞着无数的片儿刀，割的大地一片萧瑟，秋天冷涩中的萧条，真心让人难以喜欢起来。 过了好多好多年，从不迷恋本土秋天的我，忽然发现家门口再不是寒风瑟瑟中的杨柳树，而是各种树种带给北方的绚烂多彩，洋槐、国槐、皂角、梅树……好多都不认识，北方的秋天也变得多彩纷呈，红黄橙橘绿各种绚烂，深邃、风韵、迷人，当然还有在我心中神秘的银杏树。 还是大约十年前，忽然抬头的瞬间发现，路基两侧全是翠绿的叶子，叶柄比较长，叶子一顺儿冲下迎风晃着，像调皮的娃，一刻不得消停，树干直戳戳的冲向天空。嗯？好像有点特别，眯着近视眼，好不容易才瞅清楚，居然是扇子的样子。哇！居然是银杏树！ 太瘦小了，胳膊粗细，枝丫短小，却很高挑，周围固定的绑杆还没撤掉，该是很珍贵吧？从此，我便知道离我不远的公路两侧也有银杏树了，偶尔秋天也去看一下，可大多想起来的时候，是听别人说银杏落叶多美，一地金黄，等抽时间再去，可能一夜之间，所有树都秃回了最初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一丢丢美感，只看见高挑的身姿在风中晃悠。 遗憾中还是有些神往，好在如今有网络可以神游，可以脑补。银杏树是比恐龙还早的孑遗植物，最早可追溯到三亿年前，也就是说地球上没恐龙的时候，它就已经屹立在地球上了。恐龙以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从时间的空间中来了又走了，它还默默无闻的在，它的强大基因经历了地球的沧海桑田，各种变迁，始终不改初衷，一直绵延至今，所以从物种角度看，它就是见证奇迹的“活化石”，真是见证地球变迁的厉害角色！ 我国是全球仅存古老银杏树的地方，各地有好几颗数千年的银杏树，它的平均年龄是3500岁高寿，你可能随手触摸的任一棵古银杏，就是和数千年的历史或过往的人云对话，它就是你跨越时空的中间人。每到秋天霜降时节，叶片逐渐由绿转黄，一个个金黄色的小扇子随风轻轻飘落下来，一层一层的叠摞，像风韵犹存，不被世俗惊扰的少妇，有种混了诗韵和远方的美感。 嗯，寻一颗古树，想去，想去树下静静的坐一坐，净一净被世俗漂染的心尘。等我有时间了，定寻个机缘，借着古银杏和数千年来个魂灵的交流。 又是一个秋天，暂无欣赏古树需机缘，去眼前看一眼还是更实惠些。小公园也有那么几棵，极小，叶子仅剩零星的几片，在风中摇摆，树池里，地面上满是金黄，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有些不骄不躁的熠熠生辉，天上地下的温暖有种彼此照应，相得益彰的感觉。林间真的有些难得的温暖。 一枚小小的银杏叶，就是微型的小扇子，一条条立体的叶纹始终从叶柄端出发，行走到叶子边缘，每条规矩整齐，没有乱了章法，可爱至极，迎着太阳，蘸点秋日的暖阳，金黄通透的扇形小叶子，瞬间成了小太阳，连捏着叶柄的指尖都白皙了不少，好看！ 小扇子的黄，明艳，恬淡，安静，不争不抢退于世外，我自独美。与茶器毗邻，与花器作伴，与麻布作陪，与扎染相搭，与灿若云霞的各种秋色相合，都那样的与世无争，却又那么显眼。 无意间在树池里看到了许多指头肚大的黄色果实，有些已经绵烂，果汁有些粘手，抬头仰望，原来银杏树上有许多一撮一撮的黄色果实，嵌在金黄树叶间，像黄色的小铃铛随微风轻轻颤动，可爱至极！终于见到熟透的银杏果了！想到去年在成都的金沙遗址博物馆的外馆区，见到了好几棵高大的银杏树，上面有许多绿色的银杏果，当初还遗憾看不到它秋天的样子，这不家门口就看到了？ 听喵娃子说，栽了银杏树的路边有许多掉落的银杏果。突发奇想，捡去？ 还记得银杏果实——白果刚进入人们视线，我总觉如同猛虎，虽然说是药材，但因为人们都说白果有毒，至于哪部分有毒？什么毒？怎么解？不得而知，因此，也不敢买，更不敢食用。直到跟了一个食疗群，才知道白果有微毒，可食用，但必须烹饪熟透了，一次食量大人不超过十颗，有祛痰平喘，降压抗衰老的功效，还有好多优点。 那就捡去，至少现摘，比网购的更新鲜。吃完晚饭，本来是想像喵娃说的那样，趁月黑风高干一票，还消食儿！可鹅黄的路灯灯光不干啊，温柔的光投向银杏叶，穿过银杏的缝隙，斑驳了路面，那样安静，那样平和，路面路基到处是飘落的银杏叶，恍惚间仿佛鹅黄的灯光拓印到了上面，路面路基是一幅幅温润和谐的画，时不时有叶子随风飘至添彩，连泊靠的车辆都被画上了银杏的色彩。 我和喵爸一路凝望树上的果实，如果树上有，说明树坑里就有掉落的，寻摸了几处，找到一株果实大的。喵爸一边捡，一边不时地用脚晃树，不过这二十余年不是白长的，树很粗实了，得很努力的晃几晃，一路共振，过上一阵儿，银杏果才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喵娃子也不时飞起无影脚，连环几脚，劲儿虽小，也能收获不少。还有两个小朋友也参与进来，又是捡又是晃，有的甚至落到了停泊的车上，真担心正在捡得兴头上，突然一声厉喝：干嘛呢？赔钱，洗车！哈哈，趁车主没出来，快速施工！我们边检边从银杏果中挤出果实，黏糊糊的，因为果肉有微毒过敏，戴了手套，都糊了出来，散发着有些发臭的怪味道。哇噢，太冲了！ 不过就图个快乐！捡了大约双手的一捧，很对付地收好手套、白果。回家进门就是漂洗，好在白果重，果肉泥轻，利用水流把白果外面黏着的黄色果肉冲洗几遍，就只剩带壳的白果了，晾干就能收藏了，要在通风处收藏哟！或剥壳冷冻，要不壳里的果肉会发霉，顶小气的东东。 白果煮粥，白果炒菜，白果炖肉，皆可。白果甜糯扣弹，最是适合白灼清炒。几节清脆的芦笋，或几刀翠绿的荷兰豆，雪白怡人的百合瓣儿，几片橙色的胡萝卜或几块红色的彩椒，或是几片儿虾仁，白果焯水去微毒，去掉果仁皮，柔软的淡黄色，少许清油，起油温，爆入几粒花椒，当花椒的焦香味散发出来，炒入各种你喜欢的搭配，“滋啦”一声，趁火轻炒，几粒淡盐，出锅！光是这颜色搭配，看上去就舒服，彩椒鲜妍甜脆，白果软糯弹牙，芦笋碧翠清爽，百合甜糯清香，真是原汁原味，自然鲜美！ 可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烤白果，生的白果釉绿娇嫩，浆汁饱满，一不小心捏碎的瞬间就会爆浆。入烤箱也就几分功夫，就能听见“滋滋”的声音，好似浆汁逐渐在热量的加持下抱团、膨胀，然后发出“砰砰”爆壳的声音。该出炉了，剥去外壳，搓去撑破的内皮，露出一个翠绿透明的仿佛要滴出油脂的椭球球来，指头肚大小，像颗翡翠珠子，却扣弹可爱，焦香弥散，令人垂涎，等不及晾凉快速丢进嘴里，外韧里嫩，弹牙爽口，焦香四溢，好滋味。吃还不忘安顿喵娃子：“不能吃多，最多十颗，要数着吃哟！”美，好吃！ 疼爱我们的爷爷离开我们有四十年之久，不曾栽过公孙树，更别说见过银杏树，甚至品尝白果的滋味。这四十年有太多的变化，眼前的一切慢慢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北方原本没眼看的秋天，如今却层林尽染，绚烂如彩霞；曾经清静空旷的四野，如今车水马龙，难得有片刻安宁；当年一溜一溜的平房之地，如今鳞次栉比，到处高楼大厦，不经意间，世间万物早已换做他颜。 秋日，晴空湛湛，阳光没了炙热的火气，平和了许多，不由得闭上双眼，任光穿过皮肤，将温暖融入血液。听微风起，空气在银杏间慢跑穿梭，不小心带落几枚小扇子，发出“嗦嗦”声，旋落下来，混入后积的落叶中，就此银杏叶的一生华美落幕。 人生亦不过百年，既然不能与银杏同寿，看尽世事万千更迭，那就享受当下，赏银杏般的美景，食白果般的美味，品银杏的数千年的沧桑人生吧！谁的一生都值得绚烂！ 清炒白果。白果甜糯扣弹，最是适合白灼清炒。几节清脆的芦笋，或几刀翠绿的荷兰豆，雪白怡人的百合瓣儿，几片橙色的胡萝卜或几块红色的彩椒，或是几片儿虾仁，白果焯水去微毒，去掉果仁皮，柔软的淡黄色，少许清油，起油温，爆入几粒花椒，当花椒的焦香味散发出来，炒入各种你喜欢的搭配，“滋啦”一声，趁火轻炒，几粒淡盐，出锅！光是这颜色搭配，看上去就舒服，彩椒鲜妍甜脆，白果软糯弹牙，百合甜糯清香，真是原汁原味，自然鲜美！ 小扇子的黄，明艳，恬淡，安静，不争不抢退于世外，我自独美。与茶器毗邻，与花器作伴，与麻布作陪，与扎染相搭，与灿若云霞的各种秋色相合，都那样的与世无争，却又那么显眼。 可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烤白果，生的白果翠绿娇嫩，浆汁饱满，一不小心捏碎的瞬间就会爆浆。入烤箱也就几分功夫，就能听见“滋滋”的声音，好似浆汁逐渐在热量的加持下抱团、膨胀，然后发出“砰砰”爆壳的声音。该出炉了，剥去外壳，搓去撑破的内皮，露出一个翠绿透明的仿佛要滴出油脂的椭球球来，指头肚大小，像颗翡翠珠子，却扣弹可爱，焦香弥散，令人垂涎，等不及晾凉快速丢进嘴里，外韧里嫩，弹牙爽口，焦香四溢，好滋味。吃还不忘安顿喵娃子：“不能吃多，最多十颗，要数着吃哟！”美，好吃！ 秋日，晴空湛湛，阳光没了炙烤，平和了许多，不由得闭上双眼，任光穿过皮肤，将温暖融入血液，听微风起，空气在银杏间慢跑穿梭，不小心带落几枚小扇子，发出“嗦嗦”声，旋落下来，混入后积的落叶中，此生就此华美落幕。 人生不过百年，既然不能与银杏同寿，看尽世事万千更迭，那就享受当下，看银杏般的美景，食白果般的美味，品银杏的数千年的沧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