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一川烟雨》连载（4）初稿

周俊春

四，冰释前嫌 第二天早餐以后，宁蒗木材公司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在饭厅里开始布置会场，把饭桌全都清了出去，把长靠背木条椅一排排地放好，后面的没有了靠背椅，就用那吃饭的长条椅代替。院场里围满了准备参加会议的各地的一些来宾，嗡嗡营营的一大堆人。木材公司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都穿上了鲜艳的彝族服装，在这一大堆汉人群中显得格外的靓丽而吸引眼球。暖融融的太阳升起在东边的屋脊上，从树枝的缝隙里撒下温暖的光芒，照射在西边的场地上亮晃晃的有点闪眼。在东边屋前的阴影里，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凌，那里放着一个很大的火炉，里面的木炭燃烧着火苗，不少人围着火炉边在烤火，有人还不时地把手伸出来在火上烤一下。而西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人们身上的棉衣都穿不住了，脱下来挽在手臂上，头上还冒着热气，一线之隔，冰火两重天。难怪有人说早穿棉袄午穿纱，手抱火炉吃西瓜，而这里近在咫尺却是天差地别。也正是典型的高原气候，今天叫玉春和李书记见识到了这一奇特的自然景观。玉春和李书记悠闲地站在那边在晒太阳，身上暖烘烘的叫人很是舒畅。这时候长吉从大楼里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苏书记，你作一下准备，大会组委会安排你在会上代表我们仙桃市物资局党委讲一个话。”玉春为难地说：“还要我讲话吧？来参加会议各地的人都有，是不是都要发言呀？”长吉说：“估计吧都是要讲话的，这是一个在宁蒗县党政官员面前图表现的机会，大家岂能放过呢？”听说是来的人都要讲话，玉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就埋怨长吉道：“你这逼有点阴里阴逗，这几天你一点消息都没有透漏一下，在这么大的一个场合要我发言，你早点叫我作一下准备，免得临时急变了慌里慌张的话都讲不出来，那不是要我出洋相啊？”李书记笑着说：“苏书记你不要谦虚了，你在全局两百多名党员面前作报告，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又何曾有过怯场和讲不出话来的问题呢？”玉春说：“那怎么能够和这种场合相比呢？那是在自家屋里熟人熟事，没有什么局促和压力唦。今天这种场合生人生面不说，还有那么多的县里的领导干部坐在那里，哪能没有压力呢？”长吉笑着说：“在这种场合下都只不过是凑个热闹随便讲几句话，你有一个么压力呢？也不需要作个么准备的。”玉春说：“那也是的，又不需要长篇大论，送个恭贺表示一下心意也就行了。行，既然人家安排了我就讲两句吧！”长吉说：“你是当秘书的出身，晓得跟领导们起草了好多大会讲话稿，在这场合下讲几句话那不是像喝现茶的呀！”李书记笑着说：“长吉你不要跟苏书记担心得，他随便应付一下场面上的话没有什么问题的。”长吉又说：“大会会务组还安排了苏书记在主席台上就座。”玉春说：“那么小的一个主席台能够坐几个人呀？还把我们这些来客拉上去坐个么事呢？”长吉笑着说：“客户代表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人吧？”玉春说：“我一个来送恭贺的坐个么主席台呢？不怕别人笑话呀？这个逼是哪里来的？怎么还在主席台上坐去了？”长吉骄傲地说：“我们仙桃市是这里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客户，宁蒗县又是与我们仙桃市签定了友好县市联谊的单位，你又是代表仙桃市委、市政府来的，这主席台肯定是要请你上去坐的！”李书记笑着说：“苏书记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坐在那主席台上肯定比他们的县长、县委书记还要出彩些！”玉春问长吉：“他们的县委书记、县长今天也都来吧？”长吉说：“不但是书记、县长来，人大、政协四大家领导都要来的，和他们平起平坐，人家这对你的待遇规格还是可以的吧？”玉春说：“不就是一个木材公司建了一栋楼吗？这县里的领导们闲得发慌，用得着来这里为一个小小的木材公司站台捧场吧？”长吉笑着说：“你不要小看这个木材公司，他们宁蒗全县的财政收入都看到这个木材公司在的，这是他们县里的拳头企业。你莫看到沈春阳一个公司经理不起眼，他还是宁蒗县的县委委员呢！比他们县里的一些大办主任都要吃香些。”玉春说：“我是觉得这个小逼有点搞头，是很有才能的！”这时候沈春阳出来喊道：“出席今天会议的同志们请里面坐。”玉春和李李书记随着人流进入了会议室，长吉引着二人在前面第三排坐了下来。不一会，从主席台后面的一个门里进来了六个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剽悍壮实的，年约四十岁左右，脸上浮着灿烂的笑容，眼睛看向满屋子里来开会的全国各地的一些代表，很客气的微笑着向大家致意，然后就在主席台上就坐。这主席台上后面一排放了四张条桌，上面铺着床单，桌子上还放着苹果、香蕉等水果，桌子上面放了两个麦克风。前面有一张桌子是发言席。只见沈春阳从桌子后面走到左边头上的一位领导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个人对着麦克风说道：“下面有请我们尊贵的湖北省仙桃市物资局的党委书记苏玉春同志在主席台上就座。”这种隆重气氛苏玉春的确还从来没有见识过，李长吉和李书记微笑着推苏玉春往台上走。此时的苏玉春倒也放开了，磊落大方、脸含微笑向旁边的小梯子上走了上去，主持会议的领导带头鼓起了掌，台下也随着响起了一片掌声，玉春上台来向主席台上的众位县里领导们颔首致意，回身向台下的人们鞠了一个躬，然后在主席右边头上坐了下来。主持会议的领导开始讲话：“来自全国各地的各位尊敬的客户朋友们，大家早上好！首先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介绍出席今天会议的宁蒗县里的几位领导：县委书记陈公博，县长宋子青，人大主任欧阳光曦，政协主席郝运来，我是县委办公室主任钱书理。现在我们宁蒗县木材公司鹏程大厦落成庆典大会开始。”在钱主任介绍领导的时候，苏玉春向台下扫视了一遍，今天的会场上坐满了人，连后面的长条凳子上都坐了人，玉春猜想，可能沈春阳为了让会场上气氛隆重，把木材公司里的职工也都坐在了里面凑数，在座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玉春心里止不住的有点嘣嘣跳，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县里的四大家领导平起平坐。这宁蒗县的领导对木材公司这个宠儿也是格外的看重，一个平常的办公大楼落成庆典活动，竟然连四大家的主要领导都来了，足以可见这木材公司在县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主持会议的钱主任说：“下面请宁蒗县委书记陈公博同志致欢迎辞。”陈书记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讲话，沈春阳很会来事，走上前去把麦克风拿到陈书记的面前，陈书记还特意地看了他一眼，颔首一笑，表示感谢。陈书记讲道：“今天我们宁蒗县木材公司鹏程大厦举行落成典礼，迎来了全国各地的尊贵的来宾，你们是我们最真诚的朋友，是我们最友好的使者，是推动我们宁蒗县经济发展的重要的外援力量，在这里我代表宁蒗县四大家领导向你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并致以最诚挚的感谢。”讲到这里，陈书记站了起来，弯腰向大家鞠了一个躬，贏得了下面一片掌声。坐了下来继续讲道：“我们宁蒗县目前还是国家级的重点贫困县，我们县里的经济支撑主要依赖于售卖这块土地上的木材资源。国家对森林资源的开发，有着非常严格限制采伐的指令，我们的采伐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木材的朋友，可能我们一时还不能很好地完全满足大家的需求。面对着这个客观现实的问题，我们深感抱歉！也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我在这里向大家表态，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满足大家的需求，但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解决大家迫切需要解决的困难，但愿我们的木材资源如同金沙江里的流水，源源不断地流向它迫切需要的地方，尽可能的满足大家的要求。我祝大家在这里生意兴旺，生活愉快，身体健康，祝我们合作愉快！” 陈书记致辞后，主持会议的钱主任说道：“下面请中共宁蒗县县委委员、县木材公司经理沈春阳同志讲话。”沈春阳从台下面的头排走到台上，在发言席前站定后向下面参加会议的人员鞠了一个躬，坐下来讲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奔腾的金沙江水，澎湃着万丈激情，欢乐的小凉山的松涛，高唱着动人的乐章，在我们鹏程大厦落成典礼的欢乐喜庆节日里，我们迎来了来自全国各地十多个省的嘉宾，大家不顾旅途疲劳一路奔波，来到了我国西南边陲的深山老林宁蒗县城之中，大家的到来，为我们秀丽的小凉山带来了灵光瑞霭，为我们的木材公司新落成的鹏程大厦带来了吉祥好运，为我们山坳里的宁蒗县城带来了蓬勃生机，在这里我向大家表示无比热忱的欢迎和无限诚挚的感谢！我们小凉山在祖国西南有着辽阔面积的原始森林，这里木材资源十分充足，各种树的品种十分齐全，甚至一些珍稀木材的储备也很丰富，是我国著名的木材资源宝库。我们将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全国各地提供大家所需要的各种木材资源。限于国家对森林资源有限制地采伐的规定，尽管我们难以完全满足大家的要求，但我们会以我们万分的热情为大家的需求分忧解难，尽可能地满足大家对木材资源的供应，以促进祖国大家庭经济建设的蓬勃发展…………”沈春阳的讲话贏得下面一阵热烈的掌声。钱主任讲道：“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来自江汉平原的明珠城市，美丽富饶的仙桃市的友好使者，仙桃市物资局党委书记苏玉春先生讲话。”在钱主任的带动下，下面的来宾一个个都热情地鼓掌。热烈的掌声叫玉春禁不住一阵心慌，这个架子搭的太高了，下面几百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众目睽睽之下未免有点紧张。他站起来走向讲话桌前，回过头来向主席台上宁蒗县的领导鞠了一躬，回身又向台下的来宾们鞠了一躬。然后坐在发言席边，把麦克风的高度调整了一下，以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口讲道：“尊敬的宁蒗县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领导，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好！我受中共仙桃市委、市政府的委托，代表仙桃市物资局党委，向宁蒗县木材公司向征着鹏程万里、宏图大展、伟业长存的鹏程大厦的落成表示热烈地祝贺，祝愿宁蒗县木材公司在县委、县政府四大家领导的英明领导下，在全公司干部职工的齐心努力下，乘着新时代改革开放的万丈东风，乘着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齐头并进的发展大潮，把宁蒗县木材公司建没发展得更快更好！”讲到这里，沈春阳在下面带头鼓起掌来，引起了满座的热烈掌声，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也矜持地鼓了下掌，苏玉春站了起来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本来这讲话的主旨意思已经表达了，再说两句收尾的话也就可以结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玉春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意兴大发，文思泉涌，坐下来以后，就又从容不迫地讲开了：“汉水金沙流一脉，仙桃宁蒗凝深情。我们仙桃市与宁蒗县虽说是远隔千山万水，但我们同与我们伟大祖国的母亲河长江紧密相连在一起。我们仙桃市地处江汉平原腹地，紧靠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水之滨；而宁蒗县地处长江的上游金沙江之旁，我们一脉流传，是长江母亲河以丰富的乳计，哺育了我们两地人民的繁衍和发展。虽说我们两地的民族不同，但我们的血脉相连生息相通，汉彝兄弟心连心手牵手，在我们的交往中，我们之间结下了牢不可破的深厚友谊和血浓于水的浓厚感情。令人高兴的是，我们的这种血脉相连的情感是源远流长的。前天我们在来宁蒗县的途中，路过了距今一百七十多万年的元谋县古猿人遗址。那里是我们华夏民族最早的发祥地，考古学家在那里发现了直立人的许多遗物化石，那时候元谋人已经发明了取火熟食的伟大的进化创举，这与我们中原神话的燧石取火的故事紧密相通遥相呼应。据考古学家的研究认为，元谋人就是我们中原人最早的祖先。”玉春在台上滔滔不绝谈今论古，台下的人听得全神贯注，会场上一片安静，连主席台上的领导们也都在津津乐道地听着他讲话。玉春继续讲道：“由于历史渊源上的血脉相连，我们现在与宁蒗县的同胞们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们仙桃市的经济建设的逢勃发展，一直以来长期雄据全湖北省经济发展的龙头地位，这一切都离不开宁蒗县木材资源对我们的支持。在我们仙桃市的城乡，家家屋里的门窗，都是使用的宁蒗县的木材，每家每户的漂亮的家俱都是用宁蒗县的木材所打造。宁蒗县的木材装点了我们广大的城市、乡村令人眩目的新貌，我们城乡人民的新生活离不开宁蒗县人民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和援助。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仙桃市广大的人民群众，向宁蒗县的各位领导，向宁蒗县木材公司的领导和所有的干部职工表示我们的衷心地感谢！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苏玉春讲话结束了，站了起来问台下鞠了一躬，回过身来向台上的四大家领导鞠了一躬，回到了主席台上自己的座位上。他讲话完后，宁蒗县四大家的领导带头鼓起了掌，台下的沈春阳起劲地鼓掌，搞得玉春很不好意思，不得不又站了起来向大家又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回应大家的热情。主持会议的钱主任说：“刚才我们仙桃市的代表苏玉春同志讲得非常好，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下面请江苏省盱眙县的代表余光中同志讲话。”这位余光中坐在第四排的中间，听主持人请他上台讲话，一时慌乱得不知所措，扭扭捏捏地半天不肯上台去，旁边的人拉扯他让他上台他就是不肯，说：“我讲不好，你们饶了我吧。”一直闹了几分钟，这余光中还是不肯上台讲话。这时，坐在第一排的沈春阳站起来回过头来解围，他说道：“今天余光中先生事先没有作好准备，不愿意上台讲话。其实余先生平时是一个很会讲话的人，在我们宁蒗县大家对他都很熟悉，他与我们木材公司的干部、职工相处的都非常友好，我们大家都像是一家人一样。这多年来盱眙县与我们宁蒗县的业务合作非常愉快，我们之间木材贸易做得很好很大，我在这里向余先生和他所带领的团队表示由衷的感谢！”接着后面又有几个人筒短地讲了几句话，庆典活动的会议就结束了。 会后，沈春阳要留县里的四大家领导在公司里吃饭，被他们谢绝了。送走了他们以后，沈春阳就拉着李长吉问道：“你们这个苏书记是从哪里调来的？他这人很不简单很有水平呢！”长吉原本打算是让苏玉春在这种庄重严肃的场合让他出一下挺，没有想到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捧了，出尽了风头，连他们的县委书记陈公博、县长宋子青在他讲话时不住地点头表示赞许，台下的人也都由衷地佩服，这叫李长吉也很受感动，没有想到苏玉春果然还是一个人才，在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给自己长了脸，自己也算是真地服了他的周，过去对他所存在的一些不好的看法和对他工作性质的成见也一扫而空。听到沈春阳赞许苏玉春，他骄傲地说道：“他原来是我们仙桃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因为人年轻漂亮又有才华就犯了一点小错误，市委把他调到了我们物资局担任党委书记了。”沈春阳笑着问道：“苏书记犯了个么错误呀？”李长吉笑着说：“还犯么错误呢？总不是天下男人都容易犯的那点错误呀！”两个人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沈春阳问道：“苏书记他犯了错误怎么还把他调到物资局担任党委书记呀？虽说是政府办公室的主任是一个很重要的实职，上升的空间很大，稍微努点力说不定就可以进政府班子的。但他犯错误了还安排他到物资局任党委书记，这物资局可是一个美差呀，犯了错误还能跟他安排这么好啊？”“啊？”长吉只顾嘴头子快活，随口吹牛皮不晓得受到了沈春阳的质疑，只好再胡编乱造地圆谎。就说，“他出事以后，市委原本是要把他调到我们仙桃边远的沙湖原种场任一个副场长，可是苏书记他家里有特殊情况，他有三个小孩，他老婆身体不好又没有一个好单位，他这一走家里的困难就没有办法解决了。苏书记他以前跟县委书记洪雪清当了秘书的，他就去找洪书记，在洪书记面前作了深刻的检讨，并哭诉了他家庭困难，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到沙湖原种场去。洪书记虽然狠狠地批评了他，但念在往日跟了自己一场的旧情，发了一点慈悲之心就把他调到了物资局了。”沈春阳还是不相信，说：“一个犯了男女作风错误的干部怎么还能够任一个重要单位的党委书记呢？你们这县委书记也太没有原则了吧？”长吉没有想到吹一下牛皮惹的沈春阳穷追不舍，只好再继续编造下去。说：“他开始来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副书记，我们原来的书记是我们的牛局长一个人兼在的。我们这牛局长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年轻的时候人长得帅气，又有才华，是原来县政府机关计委的当家秘书，前途一片大好，如果顺利的话，他当计委主任并且随后进县里的领导班子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文化大革命一来，他捺撩不住，就造起反来，成了县政府《虎山行》兵团副司令，死命批斗当时的县委书记海作祥，亲自到山东海书记的原籍调查，回来后就说海书记是一个假党员，机关里开斗争会，他上台打了海书记两嘴巴子。后来县里成立了革委会，他当上了县革委副主任，果真成了县里的领导成员。可是文革结束了，他的大好前程也结束了，被立案清算。得喜县革委会主任姜凯很赏识他，就调到了物资局任了局长兼党支部书记。”沈春阳怀疑地说：“你们仙桃市怎么对犯错误的人都这么宽容，牛局长造反派是不能得到重用的，他怎么还当了一个局长兼书记呢？”长吉说：“过去的物资局没有现在这么红火，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就只是卖一点化工建材、煤炭什么的，业务量很小，是县直单位最差的一个局，一般人都不愿意去的。是后来形势发展，物资局经管的计划物资越来越多，物资局就吃香了，牛局长也是因祸得福。”沈春阳笑着说：“我和你说苏书记的事，你又东扯西扯说到牛局长那里去了。”长吉说：“这话得要慢慢说才能说清白唦。这牛局长本来是当县里的领导的，后来谪贬到物资局，思想不通，情绪低沉心怀不满，物资局里的几个漂亮女人都仰慕他的才貌和权势，加上牛局长正是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与物资局里下面的几个漂亮女人有了一腿，最后全局里的人都晓得了，说他在物资局有三宫六院。这鬼事后来被县领导知道了，就免去了牛局长兼任的党委书记一职，正好苏玉春就顺风搭车成了党委书记了。”李长吉心想这扯谎还真是一件高难度的活，没有一点逻辑思维能力和形象思维能力还真的是编不团圆。沈春阳一听李长吉编的故事，笑着说：“你们仙桃市物资局党委都是一些风流情种，这打皮闹绊的书记、局长都汇合到一起来了，都喜欢玩姑娘啊！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这些业务人员也都跟到学坏了！”长吉笑着说：“他们当官的喜欢这一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呀？”沈春阳笑着说：“李长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和那个林薇的事我早就晓得了，只是你别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就行了。”李长吉说道：“你几时看到我和小林上了床的呀？完全没有的事！”沈春阳说：“你不要嘴硬，你以为我的眼睛是一个瞎子呀？你和那小林平时眉来眼去频送秋波的你以为人家都看不到啊？哪小林平时看你的眼神都很放肆，毫不收敛，那种情深意重含情脉脉的样子，人家早就看出来了。”长吉分辩道：“沈经理你不要瞎说啊，根本就没有的事，人家小林还是一个小姑娘呢。”“你还知道别人是小姑娘呀？”沈经理说，“你玩一下我不管你，你搞出事来了，我可帮不了你的忙的！”长吉笑着说：“你放心，出了事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沈春阳笑着说：“是不是说漏嘴了吧？还说与人家姑娘没有事？”两个人在说说笑笑，工作人员都在饭厅里清场子，把座椅都清到了那主席台上堆了起来，重新开始布置饭厅里的桌椅，准备午餐。午餐准备的非常丰盛，充分兼顾了汉、彝饮食文化的特色，既有精致的鱼香肉丝、红烧肉、白斩鸡，更多的都是彝族风味的食物，卤制牦牛肉、卤猪蹄、羊肉火锅，可谓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仙桃的这一桌有安徽的、江苏的几个人，长吉和这些人都比较熟，加上他的交际能力很强，与人家拼起酒来十分来劲。苏玉春和李书记在这种场合下有点局谨，酒也不喝，开始还有人对他们敬酒和劝酒，看他们难以合群，人们也就不再理他们了，放开来自己喝自己的。玉春二人倒也自在，闷声吃自己的东西把自己喂饱。沈春阳笑嘻嘻地在每一个桌子上敬酒，来到仙桃他们这一桌，沈春阳特意地跟苏玉春打招呼，客气地说道：“苏书记，我们这深山老林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啊，你们随便一点吃好喝好！来，我们大家一起来干一杯。”玉春和李书记端起酒杯来意思了一下，应了一下景。沈春阳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喝酒，也没有过多对两人劝酒，免得弄的他们两个人尴尬。 午餐长吉喝了很多酒，回到宾馆以后就睡下了。玉春和李书记睡了午觉起来后没事可干，玉春说：“没有么事，我们去逛一下大兴镇的街景吧？”李书记说：“好像觉得这大兴镇的街道没有好长，只怕是一泡尿都可以屙上头。”玉春笑着说：“管他长还是短呀，我们这时暂没有事就随便逛逛混一下时间。”他们昨天来时是从东边进来的，两人从宾馆里出来就往西边走去，往前走不远有一条十字街，十字路口的房子倒是有点新潮，不过也只是一些二三层的楼房。十字路口应该是这大兴镇的繁华地段，这里有一家比较大的综合型的商场，对面有卖衣服的，有卖电器和卖杂货的几家商铺，不过感觉到这里的生意不是蛮好，这街上的人本来就不多，人气不旺，买东西的人更少。十字路口的西边还在继续延伸，而南北方向似乎一眼可以看得到头，离开这中心地段，其他都是一些民居房，一般都是平房或是两层楼，少数高的也只有三层，整个街上显得有些清凉。这里还真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山区，经济来源就只是卖木材的那点收入。但这木材是国家的物资资源，属于政府控制的计划物资，有专门的国营木材公司经营，集体单位和老百姓是无权采伐的，更不会允许去经营。老百姓的收入来源很少，购买力一弱，自然就很穷了，街上的卖东西的自然也就生意不好做了。两个人在街上逛了一会觉得很无聊，李书记说：“我不想逛了，回去吧。”玉春说：“回去了也没有事干，在这里出差也是很没有趣味的一件事。”两人就往转走，李书记说：“不知道这李长吉长期在这穷瘠荒凉的地方是怎么呆得惯？这叫我还真的是有点不适应！”玉春说：“他长期住在这里主要是搞些么事呀？”李书记说：“早上他们的县委陈书记讲了，这里的木材资源非常丰富，但受国家计划的控制，必须要得到当地政府给你批复，你才能获得购买的指标，关键的是要从县里领导那里批出计划指标出来，这个攻关能力是要很强的。这里的木材如同唐僧肉一样，人人都想能够获得，但指标只有那么一点，只有和县领导的关系非常密切了你才能有希望。批到了指标还得深入到林区里头去选购木材的品种。这个事很重要，同时很辛苦，木材品种对路回去了才好销售，并且可以卖出好价钱，这样获得的利润才可观。木材买好了还得想办法送到金沙江边，然后用驳轮送到攀枝花我们的货场里。实事求是地说，长吉在这里非常辛苦的，工作环境不好，工作压力又大，业余时间连一点消闲的地方都没有。”玉春说：“听说他和这里的书记、县长的关系很好啊？”李书记笑着说：“那不是很好，而是非常的好。好到什么程度？我说的你听你都不会相信！”玉春说：“那是一个么样的好法呢？”李书记说：“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他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玉春有点不相信，说：“你这说没太有点神奇了，你说他和木材公司的沈经理关系亲如兄弟这个我相信。但你说他和书记、县长关系好的如同弟兄那样我还真的不敢相信！一个管理全县几十万人口的地方长官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李书记说：“他和这里的书记、县长都是喝了血酒的，成了结拜的弟兄，你相不相信呢？”玉春笑着说：“既然是你说的肯定是真的了，我不相信还不是要相信呀？这喝血酒是么回事呢？"李书记说：“你连喝血酒都找不到吧？那电视剧里你没有看见呀？就是用刀子刺破中指，几个人都把自己的血滴进一个酒碗里，然后分给每一个人，仰头一口喝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歃血为盟，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铁关系。”玉春听了想起了桃园三结义，不由得对长吉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在政府机关大院里工作了十多年，还跟几位县长当了私人秘书的，可是和领导们的那种关系始终都无法亲密起来，总是那种严肃的上下级关系。如果自己有长吉这种本事，与上级领导的关系搞得非常好，能够深得领导的信任和赏识，自己不说是飞黄腾达进县里的领导班子，再屁至少是到哪个局里搞个把副局长甚至是局长当当那有个么问题呢？怎么也不会到物资局来只是任一个纪委书记吧？看来还是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有限，特别是不会搞关系，不会讨领导喜欢，更不会让领导把自己当成心腹看待了。凭自己在领导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难得有一点进步，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好的人脉资源，这都是自己没本事活该。如果是换上了长吉他有这种机会，不知道他会搞出一个什么令人仰视的成就出来！”李书记看到玉春一直沉默不语，问道：“在想么心思呢？一直声都不做！”玉春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在想这长吉怎么这么行啊？真的是聪明睿智手眼通天人中骐骥啊！”回到宾馆，长吉还睡着没醒。两个人就歪在床上东扯西扯闲聊以打发时间。一直到快五点钟了长吉才醒来，洗了把脸后来到李书记他们的房里，笑着说道：“今天真的喝多了，睡的才醒。你们两个就一直躺在床上在说闲话呀？”李书记说：“刚才我和苏书记在这宁蒗县城里去逛了一下的。”长吉说：“这逼小县城随么事都没有，有一个么逛头啊？”玉春说：“主要是混一下时间吧。”长吉说：“等一下我们吃了晚饭后去拜访一下宁蒗县的陈书记吧。”玉春想到自己还是县里的特令代表，拜访一下宁蒗县的县委书记也是自己此次来的任务之一，也就答应了。李书记说：“我也去吧？”长吉笑着说：“我们公司在宁蒗得到了陈书记的很多照顾，你公司的一个领导来了，怎么能够不去拜望人家一下呢？”李书记笑着说：“我一个么逼领导，人家一个县委书记只怕屌都不会屌我哟！”玉春说：“我陪到你去意思一下就行了，别人总不是看在长吉的面子上啊！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去，县委书记真的是连门都不会让我们进去哟。”长吉说：“人家陈书记是一个很小意的人，很好接近的，对人和气得很。”李书记说：“你和别人喝了血酒的当然好啰，他对我们肯定不会怎么样？”长吉说：“你和他那人接触了你就知道了。”玉春问道：“陈书记也是彝族人吗？陈公博这个名字起得好。”长吉说：“他的彝名叫耶那予，彝族人一般都很豪爽厚道，是很好打交道的。”玉春说：“我实在是佩服你的交际能力，与县里的父母官的关系都搞的这么好。我要是有你这能力的一半都可得唦！”长吉笑着说：“苏书记你也不要谦虚了，你今天在会上是出了大风头的，人家沈春阳佩服你佩服得不得了。”玉春笑着说：“我得感谢你的提拔，我到这里一来就成了物资局的党委书记了。"长吉说：“我不这样介绍你那能像哪说呢？说你是物资局的纪委书记呀？”玉春也笑着说：“来这里招摇撞骗几天了再说。"长吉说：“沈春阳还问你是从哪调来的？我说你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下来的。”玉春说：“牛皮吹大了吧？政府办公室的主任还会到物资局来搞个书记呀？你这吹的别人也不信唦！”长吉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沈春阳那个逼也是不相信，带衅我跟他圆了半天的谎才遮过去。” 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人生冷暖》上、中卷第一稿已初步完成。《峥嵘岁月》又名《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第五部小说《一川烟雨》正在启笔创作，敬请读者诸友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