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不死的金山

红石榴

战斗机飞行员金山

第三排左1朱德 第二排右1金山

　　20世纪 50至80年代中国空军流传着“打不掉的刘玉瑅，摔不死的金山”对飞行员的侃语，刘玉瑅在朝鲜战场与美军空战中击落八架敌机，战斗英雄，一路凯旋事业有成,号称打不掉；金山呢试飞进场的各式飞机，摔掉了我国空军引进的第一架喷气战机，人居然没摔死，得名摔不死。回顾金山的一生，也验证注定要经历一辈子的摔打，就连离岗休养也是事出有因，直到21世纪80多岁的他还事事不顺，但他的磨难他的坚强却从另外的角度赢得了老一代飞行员对他的尊敬，如同前任广空司令刘鹤翘送给他的一副对联“天涯何处无芳草，世上谁人不识君”。摔不死的金山坎坷的一生传颂着中国空军飞行员神奇的故事。

一、玩着离开家

　　金山出生的档案记载为1924年，出生月份大概在7月。由于他在14岁那年自己跟随住在他家的抗日义勇军走出了家，年龄因他还小说不清楚出生时间，就模糊了，但是根据他是属牛的推算应该生于1925年。他出生在江苏无锡邶国镇，那地方是水乡，直到70年代进出村子还是靠摇船，没有什么路。他原名叫金顺贻。

　　金山的母亲快40岁了还没有生孩子，便领养了个男孩，接着他的母亲就怀孕了生了他，根据迷信的说法他是由领养的孩子引来的，不好养，于是他的父母在他3岁时送了几船西瓜给庙里，把他放到庙里养育了三天。在国民革命前他的祖上有50亩良田和半条街的家产，他的父亲以加工金银器为生，国民新生活运动后没有人要加工金银器皿了，他父亲失业又不会种田，他们只能卖田卖地卖家产。他读私塾时家境还不错，每天他有一块银元的零花钱。

　　14岁那年，他的家里住了新四军，他很喜欢新四军战士手里握的抢，天天跟着新四军战士后面，1939年3月的一天他跟在新四军战士后面跟着跟着离开了家，当他想回家时已经离开家很远很远，而部队也再没有路过他的家乡，从此他跟随部队一辈子。

金山的父亲金行礼

二、他的团长

　　跟着部队走，开始时他们有12个小鬼（当时管孩子子叫小鬼）一起跟着走在前后部队的中间。然而，走在队伍中间的孩子遭遇到日本鬼子兵，日本鬼子兵用刺刀挑杀这群孩子，金山躲在鬼子身后转圈跑不让刺刀对向自己，坚持到后面的部队赶上来，当部队把他们救下来时只剩下两个小孩子了。

　　部队里有两个孩子咋办？江抗二团的徐绪奎团长决定把他们带在身边，当勤务员。由于是小孩子，战场上很显灵活，在一次战役中，金山爬在土坡后往战场上张望，见前不远出忽然闪光，他迅速把旁边的王必成推倒，气的团长拔枪指着说“胆小鬼，...”话还没说完，子弹扫来，把警卫员打死了,噢，救了司令员。在打扫战场后，团长奖了金山一把枪，金山扛枪了，不用再羡慕别人了。

　　39年5月他们江南抗日义勇军一路东进，打到了上海虹桥飞机场，炸毁日军四架飞机，震惊中外；随后又西撤挺进苏北，于1940年6月打响了黄桥战役，在白驹镇与八路军黄克诚部队会师，建立了苏中苏北根据地。

　　艰难的潜伏。1939年日本鬼子扫荡阳澄湖，金山所在的团部和一个排被围在芦苇荡，部队只能潜入湖水里。大规模的日本鬼子在芦苇荡横冲直撞，到处射击，金山他们70多人则躲在水底一动不动，拿根芦苇来帮助呼吸。待到晚上日本鬼子走后，慢慢摸上岸，人在水已泡的肿胀难以行动，但是还的找些吃的，他们悄悄摸到稻田里搓些稻穗来充饥，日复一日的坚持，3天后鬼子才走，他们也在湖里泡的骨头与肉都要分离了。

1940年8月孤山戰鬥殲滅日軍一個排，戰鬥結束後，金山火線加入中國共產黨。

在黄桥战役的首战营溪战斗中，他的团长牺牲了。他的团长英勇无比，战斗中发现左前方的小祠堂里有电台天线和重机枪火力点，估计是敌指挥部所在地，即立刻调整部署，带头冲锋！一边打枪，一边扔手榴弹，扑向小祠堂，前进的过程中右边警卫员倒下了，一个排的兵力在徐团长的带领下，英勇奋斗消灭了祠堂里的顽敌，随后打扫战场，此时祠堂旁二楼里冷枪打来，团长倒下了（徐绪奎团长1933年参加红军，牺牲时年仅24岁），他守在团长身边大哭，这时粟裕赶来，对他说：不许哭，擦干眼泪，你要牵着徐团长的马走在队伍中，战争很激烈不能让部队知道团长不在了。 跟随团长日日夜夜的小金山强忍着悲痛，牵着马走在部队中向战士示意团长与他们在一起。团长牺牲的消息在攻打姜堰前三天才向部队公布，战士们义愤填膺，呼喊着为团长报仇，全力出击，强攻敌碉堡，拿下姜堰。战争结束后全团才得以为团长送行。 在战场上，生活中团长是金山的引路人庇护神，为纪念他的团长他将他的名字金顺貽改为金山。

徐绪奎团长

三、机灵的机要员

　　由于小金山不顾一切的要为团长报仇，急红了眼，部队便把这冲动的战士调到机要科做机要员。一来稳住他，二来他有文化。

　　战争年代事事难料，九死一生，能活到战争结束实在不容易。他们有一次休息时遭遇了伏击，冲出伏击圈时，机要科全体人员的行李都没能带出来，冬季的夜晚寒冷冻人，又没有了食物，机要科的人只能围坐在火堆边不敢睡觉。谁想只见金山和挑夫挑着行李出现了，全科的行李一件没少，大家又有饭吃又有被子盖了。原来金山发现没有行李后，自己又摸回到原来休息的地方，偷偷把行李弄回来了。他经常干这种事情，在一场战争快结束时，往往金山也不在机要科，他会冲上前线，时不时顺便弄些战利品回科里与大家分享，有次他骑着大洋马装了很多罐头冲回科里，其他科的科长看到了也跑去拿，但是战争已经结束，那些缴获的战利品是不能动的，那个科长吃个处分。哈哈，机要科经常有的那些好吃的不是容易搞的。除了战争，疾病也差点要他的命，有一次他不分昼夜的翻译电报，译电完了赶路，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受凉了，不停拉肚子，金山便对机要科长说，“科长我走不动了，这个密碼本皮包给你”。正在这时，王必成司令员骑着马过来了，“小金干什么?能坚持吗?”金山说“王司令我实在走不动了，我把密码交给你”。“那不行，你一定要跟着走，跟着走！警卫员，搀着金山走”。警衛員搀着金山，才走两百多米又稀里哗啦的拉，把裤管扎起来，最后拉的无法走路了。金山说“王司令我实在不行了，密码本交给你们，你们就不要管我了”。王必成司令员叫张祖池(另一个机要员)、警卫员，把金山扶上马，司令員的马非要金山骑。金山知道，天目山第三次反顽战役是一场硬仗、恶仗，牺牲了 48 团主力团的团长刘别生。王司令员心里非常难受，三天三夜没有睡觉，金山怎么能骑首长的马呢。“一定要骑上去，我要密码本，我人也要”。王司令员讲完後，命令人把金山扶上马。到了宿营地后，金山的腿软的站不起来。第二天天一亮，不知道王司令员从哪儿弄了碗鸡蛋汤端来了，暖暖的雞蛋湯，滿滿的革命情誼。

　四、战场上成长（13岁至21岁）

　1939至1946年金山在战场上：

1939年5月跟随叶飞东进打到了上海虹桥飞机场，炸毁日军四架飞机。

1939年秋西撤挺进苏北途径阳澄湖畔张家浜（即沙家浜）请地方党组织安置伤病员；改编整训吴肇汉部队（大部分）为江南抗日义勇军二团三营。

1940年6月底为迅速打开苏北局面，争取与八路军南下的部队会师，打响了黄桥战役，部队在白驹镇与黄克诚部队会师。刘少奇同志到海安，要求王必成部队，不能老买粮吃，要会吃公粮，部队建立起苏中苏北根据地。

1940年8月孤山戰役火線加入中國共產黨。

1942年年底1师2旅跟随王必成、刘培善南渡长江，与6师16旅江渭青部队会师。

1944年3月跟随王必成司令员参加杭村战斗，缴获92式步兵炮。

1944年参加三次天目山反顽战役。‘

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后，奉命北撤到苏北。

1946年7月国民党向苏中地区大举进攻，华中野战军由被动走转向主动打，七战七捷。

七战七捷参战日记

写于1946年7月

相册中1945年左右的照片

粟裕在1946年

五、我要在飞翔中杀敌

战场上最怕遭遇骑兵，骑兵杀入阵地，单个步兵 难以抵挡，战士们只能聚集在一起抵抗骑兵的杀戮，再则是飞机轰炸，地面部队往往损失惨重。此时的金山往往幻想着自己翱翔天空奋勇杀敌。

　　1946年我军开始培养自己的飞行员，各部队向东北航空学校输送可以培养的战士。金山呢，已是华中野战军机要二组组长，皮旅指导员，是战场上的老战士，又有文化，人也机灵，部队即命令他前往牡丹江学习飞行。金山乐坏了，以后可以从空中打击敌人了，收拾行装赶快走，机要科的同志前来送行，人群里面有个他时时关心的姑娘，这姑娘在科里负责中央来的电文，业务能力强，同志关系好。金山悄悄的塞给姑娘一句话：等着我。

　　出发，从涟水走珑海铁路，经枣庄附近到烟台，金山心里可高兴了，穿马褂挎短枪，地方组织安排的天一无缝。在国民党占领区一行从延安、华东来的80多人一路顺畅，在烟台过春节后，搭船到大连，大连当时是苏军控制区，不许带枪，大连的党组织要将金山留下到铁路局当军代表，地方组织非常需要干部。但金山想飞，还是登上苏联大型运输船继续北上，经对马岛在渡门江上岸，朝鲜大米和泡菜实在好吃，住了三天上火车到哈尔滨，再坐车到牡丹江目的地。报到时从华东来学习飞行的只有四人：李文德和一个副官因年纪太大淘汰了；毛志风文化水平太低也淘汰了，他转去学坦克，后在朝鲜战场牺牲了。

　　金山参加考飞体检：1、检查视力：距8步远的地方能分辨出小米或高粱杆的及格；2、看脚：不能是扁平足；3、检查手指的灵活性：双手倒握转到胸前，检测手指能否按指令行动；4、平衡：90度平蹲一分钟；5、旋转后的平衡：左手拉右耳垂，右手指地转9-10个圈，站起来向前走5步；6、身体上不许有疤痕。最后的一条金山是不及格的，他的腿上在黄桥战役中滚下山时受伤，留下有疤痕，他很成功的遮掩过去。体检合格。

六、勇往无前的气势成就飞翔的梦想

　　金山 来到航校，放下手中枪，拿起笔杆子，学文化，以三位数乘法都不会的基础，要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文化课学习，再用三个月时间学习飞行专业知识。文化课如一堵山，同学们想办法翻越，前进，没有后退的念头，唯有的愿望开着飞机回部队打鬼子。学习时，明白数理化的人教不明白的人，不管职位高低，不管年幼年长，谁会就由谁教，互帮互教，很快他们班的同学跨过了第一关，金山的班里有16名同学，金山担任飞行二期班长。他们宿舍四人一间，牡丹江的深冬北风呼呼，那冷啊！拿木板封堵门窗还是冷。但是他们不觉苦，学习也不觉难，因为他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以后的飞行员难有战场阅历，难有生死度外的胆魄。而不能不称东北老航校是中国航空航天事业的摇篮，从这个学校走出来的学员，如同神奇飞翔的种子，撒向祖国的天空，造就了令美国军队胆寒的飞行部队，造就了庞大的飞机制造业，造就了国土空防的强大力量，造就了现代的航天事业...

七、学习招数

　　金山他们的专业课由日本飞行员教，对这些日本人不称俘虏而是统一战线。为了学会开飞机，尊他们为教官，当教官叫他们这鞠躬哪鞠躬时，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但是要学会飞行，学习为重，为重。

　　讲风动原理，那个听不明白，什么“白努力定理”，无论教员怎样比划，飞翼上有弧线气流运行距离长，飞翼下平直气流运行距离短，形成空气疏密差异，如何如何...学员愣是听不明白，为何计算这玩意？撇着憋着。喔，竹蜻蜓，旋转放开手竹蜻蜓它会因气流的改变向上飞，原来如此。

　　讲发动机爆发力，搬个发动机来，堵住眼逐个吹气，吹来吹去，咋个爆发力？哦，大礼堂看电影人群聚在里面，散场开门人们涌出去，开门那会的涌动就是爆发力。

　　讲罗盘定位，这度数哪度数，晕。有了，陀螺。拿个陀螺抽，陀螺飞速转动不会倒，是因为陀螺的轴心形成稳定，罗盘仪的轴线是南北极，如此简单，哈哈。

　　将驾驶室中满舱仪表、开关的原理和用途塞入脑中外，学习操作也不是简单的事。那操纵杆推拉不好掌握，需连贯轻轻推拉，轻推拉操纵杆的动作，使他们这些砍鬼子的手无所适从。一定要改掉锄头手（力大）的毛病！对了，在木头杆上钉满钉子，握着满是钉子的木头被逼的轻轻推，否则扎你满手血没商量。推拉操纵杆的手势很重要，在抗美援朝的战争中，机场跑道往往被炸，没有跑道怎样起飞？运用超音速加力起飞，起飞时操作杆推至飛機45度加力！迫使飞机腾空而起。但是，这需要胆量和技术的完美结合，当角度小于45°时飞机钻地，角度大于45°时飞机反扣在地上，超音速加力起飞，没有调整角度的时间，丝毫偏差即机毁人亡，这些老航校人的壮举，让美军晕，搞不清楚中国空军从哪钻出来，佩服的五体投地。

　　金山他们的学习讲究的是人机合一，充分的理解和驾驭，不仅仅限于书本知识里。按照金山的话：活人怎能让尿憋死。飞机在我手中就让它随我任意飞翔去战斗。为此，政治部门给了他种种处分。但是他依然坚持：训练要放开飞行员的手脚，让他们感悟理解驾驭飞机，练些绝活，战场上方能显现勇武的战斗力，胜人一筹。

牡丹江航校收集器材 后面头扎毛巾是金山

1949年九位空軍常委聯合簽發的畢業証

老航校的同学

金山与刘玉堤

八、学习中工作中

　　辽沈战役接近尾声，学员们接到通知，到沈阳接收国民党空军司令部大院。时间不等人，怎么去...？有意思是，他们借助保卫科长倒废纸时捡到李富春写给地方党组织的信封，竟敢拿着信封去找到刘亚雄秘书长，说首长要车皮去沈阳，请速安排。刘秘书长给忽悠地真也就给安排了车皮，于是一行人高高兴兴坐火车去到沈阳。到达时，辽沈战役还没结束，沈阳的空军基地一片狼藉，满处是武器弹药，枪械下藏着金条，人员混杂。接收工作立即分组进行，金山来航校学习前是指导员，负责人员接受和鉴别组的工作。国民党留下的气象、飞行、机务等各类空勤人员约180多人，他们把180多号人召集起来，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放下武器，以前的事共产党不记仇，愿意走的可以走，愿意留下的就是革命同志等等。报名留下的被接受人员安排住在三楼上，时局稳定时楼下不时来许多花枝招展的女子招呼楼上的人，楼上的人用脏衣服包裹着金条、美金往下扔。战友们说关上大院门，把她们抓起来。金山想想关门不妥，既然是革命同志，还是要教他们懂得革命道理。通过教育，留下的国民党人员主动交代过去，排查鉴别出20多个混入其中的国民党特务，清理了队伍，保证了接受平安。

　　沈阳接收工作刚稳定，金山又接到新的命令，赶赴长春抢修机场。被任命为抢修长春大房身机场的队长，旧机场满目沧桑，从何处下手抢修？

　　需要工程师，迅速招聘工程师！他们又找到时任长春市委书记刘亚雄同志，请以政府的名义布告招收工程师。布告发布3-5天，来了10多个人报名，但如何鉴别出懂土木的工程师？ 考试！ 桌上放瓶墨水，拿它做考题，现场算出墨水瓶的容积。只有这样一道考题，聘上了两名土木工程师。

大房身机场建设中

九、起飞

辽沈战役的胜利，我军有了地域，即迅速扩大培养飞行员，将东北航空学校一分为七个航校。第1、2航校学运输机，第3、4、5航校学歼击机，第7航校则是日伪留下旧飞机。

　　金山在第3航空学校速成班学习，任班长。理论学习算合格了，教官带他上天，噢离开地面了，向上再向上，美丽的大地在我脚下...

　　那个年代我军物资贫乏，飞机机种中没有初级、中级教练机，只有99高级教练机；飞机也没有燃料，他们只能想办法用粮食生产酒精代替汽油，附带的好处是飞机用的和他们喝酒的问题都给解决了；飞机上也没有无线电通话设备，日本教官指导学生的方式，是坐在后面的教官拿个棍子，指示向上飞就敲坐在前面学员的头顶，向左向右飞敲学员的左右，向下飞敲背。就这样敲来敲去把他们敲上了天。

　　也正是飞机来源少，第一批飞行员是有什么飞机便开什么飞机，试飞各式各样搞到手的飞机，什么日本机、苏联机、美国机，大飞机、小飞机，只要搞来了，他们就琢磨，凭着胆识和坚韧地学习，硬是攻下语言、仪表、习惯等技术障碍，练就成了飞行的杂家。

1950年人民空軍組建了七所航空學校，每所航校分配一名飛行員获優良甲等獎狀。是空軍頒發的第一份獎狀，也是唯一由空軍五位領導集體簽發。

右金山

前排右一金山

后排右二金山

1950年毕业照

十、第四混成旅

　　1950年2月6日，国民党轰炸上海。为保卫上海，6月组建第四混成旅，其中成立四个飞行团，有2个歼击机，1个轰炸机，1个拉11团。金山担任10团（歼击机）2大队四中队中队长，中队建制长瞭机4人：金山为2号长机，宋亚民为2号瞭机，孙景华为3号长机，申炳煜为3号瞭机。

　　自己的飞行部队到达上海，上海市民舉行盛大慶祝活動，陈毅市长到虹橋機場看望飞行员，鼓励飞行员保卫好祖国的领空，并对他们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提，3中队长刘玉堤提出个大伙很意外的要求，说机场远离上海上街不方便，能有车就好了。陈毅市长真就给每一个中队配备了一辆吉普车。飞行员神气呀，放假时开车进城。林虎长了一副洋人模样，他们就让他扮苏联人，咕噜咕噜的哇拉哇拉唬了不少人，他们扮翻译，林虎要买东，他们就指西，好不热闹。

　　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飞机也装备起来了，除了螺旋桨飞机，还有了喷气式飞机，其中米格15打美国佬F84一打一个准，很过瘾。美国赶紧研发F86，我们又有比斯打他的F86，歼击机作战能力我们能胜敌一筹。

　　第一架喷气式飞机进场了，飞行员个个跃跃欲试。金山更是按捺不住，哈哈，果然让他首先带弹试飞。金山在飞行员的注目下启动了飞机，加速，起飞，轰燃...爆炸，具大的爆炸无疑是一等事故，机毁人亡，飞行员们默然肃静,看来老金山掀开了棺材板，是交代了。当救援人员赶到现场，惊奇的看到金山坐在傍边的土堆上，看着不断的爆炸不停的抽烟，人丝毫无损。事故虽然惨重，却提示出喷气飞机与螺旋桨飞机的不同点，螺旋桨飞机燃烧汽油，喷气式飞燃烧煤油，爆破点不同，起飞点也不同，喷气式飞机要提前推杆。

　　有了这条经验，没有付出生命，却损失了飞机。金山着急了，生怕不让飞行，没等事故调查工作组到来，他自已却冲到了北京，找到老校长时傍边还坐了位领导，金山对老校长说：我摔了飞机，什么处分都接受，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我留在战斗部队，坚决不去民航，请校长帮忙。傍边的领导说：你先去航校吧。不，我要在战斗部队。金山着急呀！领导说：我与你来个约定，你去航校带批飞行员出来，我就放你回部队。金山赶紧接话：你说话算数，我带出飞行员，你放我回部队。校长说：金山，有点规矩，这是刘亚楼司令员。金山很不好意思。刘司令员很守约，当他带的三批飞行员上天时，金山收到回部队的通知。

左王海，右金山，中上孙炳煜

十一、航校任教 桃李满天下

　　1950年底，金山来到第五航校担任飞行教员。航校里还有苏联教员。他们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休息时间他们会一起上街。有一次走在街上，苏联教员看到酒吧，邀金山一起进去，金山没见过这场面，进去也跟着喝了瓶啤酒，哇，酒好贵，生气！让他郁闷的还在后头，学校知道金山进了酒吧，得了啦！狠狠处分了一大通。倒霉透了，一瓶啤酒的结果是，经济、政治一起损失。

　　好笑的还有一个处分，春节到了。金山想呀，苏联同事们大老远的来帮助我们，节日也让大家高兴高兴，搞些节日气氛。于是金山上街去了，神神秘密藏着什么，掖着什么回来了。年30晚12点，金山在他们的小院里点燃了鞭炮，啪..燈，二踢响，金山正乐着，转眼他也傻眼了，只见苏联同事们赤身裸体冲到雪地上，奔向飞机，睡梦中的同事以为有战事。金山犯了个大错误，花了飞行补贴，拍错了地方。

　　当然也有开心的事。在航校时，没有战事生活比较稳定了，金山想起了在三野的战友，更关心是机要科的情况，写信去问候一下，也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当然关键是请粟裕转交一封信给机要科里他关心的那位扬州女战友。他走后部队经历了很多大的战事，不知她能否生存下来了，情况如何？焦急...。几个月后收到了回信，太高兴了，扬州战友回信了：她很好，现在已是机要科长。最让他高兴的是从信中看出，她还是独身一人。金山即刻发动猛烈攻势，经常上课时安排长时段作习题，要学员们在课堂写作业，他自己在讲台上写情书，忙的不易乐乎，词汇用完了，就发动学员们帮忙。真就把机要科长给忽悠到航校来看他。学校里来了教官的女朋友，大事一桩，教员们可高兴，乘校领导不注意时，苏联教官偷偷的把金山的女朋友带上了天，让她感受俯视大地的神奇，为金山加分。结果哄的职位比他高的战友成为了他的夫人。

在航校四年，金山培养出三批飞行员和飞行教员。让他得意的弟子众多，如韩德彩、范国辉、杨节才、阎其维、宋中文等等...

左下金山

三等独立自由勋章。颁发给抗日战争的有功人员

集体一等功，个人三等功

十二、小家走四方

　　金山从13岁起生长在部队的大家庭，现在金山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兴奋，自豪，充满希望。大儿子出生在清晨，他兴奋的写诗，其中一句：太阳未起，我儿先出。诗中的这句让他在文革中吃了不少苦，被要求自我反省，朦了很长时间才过关。

　　金山是军人在部队，当然小家就跟着走四方，四个子女出生在四个省份。夫人怀第三孩子时经常摔跤，上大街也会摔倒在地上，两人还嘻嘻哈哈大笑，全然不知道是缺钙，那孩子生下来，脑壳软软的，也不会补充营养 ，那年代部队里都是青年人，没有养家育口的经验，凑合吧。别说这个孩子后来长的特别高，可能饿怕了，有什么就猛吃。1955年全部女战士脱军装转业地方。夫人转业在柳州组织部，只能带着两个大孩子去城里上学。金山自己带着一对小儿女在机场上幼儿园，有次吃饭，金山闻到了臭味，就那孩子拉裤子了，赶紧洗漱干净，好不容易坐下来，那孩子还要接着吃，晕。

在新四军。青梅竹马

结婚照

在第五航校

研究

找感觉

左二金山

左金山，中张积慧，右韩德彩

十三、洒洒碎

60年代在航校的飞行学子有个概念：只有报纸上出现金山的名字，意味着要开始整顿飞行纪律了。金山如何了得？有些国民党起义的飞行员老不服气说：那些事也不全是金山干的，我们的技术也不错。居然错误也有人抢着要，那么让我们碎碎这些全军通报、关禁闭、数不清的检讨…至55岁时的强行退休

1、全军通报

60年代初抗美援越，美国佬不时的从越南进犯中国领空。一日，金山在指挥所值班，雷达上我军已紧紧咬住美机，可是突然间却让美机溜了，气的金山怒责："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打，而放了它"。答复是："美机突然超低空，我机无法低空飞行"。"胡扯，准备好飞机，我飞给你们看"。金山赶到机场，立刻起飞演示由千米俯冲至14米下的空域动作，并传授如何控制重力下的操纵杆。

谁想，懦弱的战胜强劲的。不许这样飞，再坚持，给你个全军通报。

现在的飞机进行如此俯冲低空飞行是很平常的动作，但那个年代的飞机，需要靠飞行员的直觉来判断速度与高度，危险性非常大，稍有分心，机毁人亡。

2、道歉

50年代的飞行训练频繁又紧张。这天的训练科目：打地靶。金山准备好起飞，发现目标，准备发射…，慢！地面上有人？看错了吧？飞下去看看，俯冲而去，果不其然是有人，收起炮弹，返航。

飞机打靶时场地封闭戒严。靶场有老百姓在行走，是警戒出了问题。

谁想处分落到了金山的头上。老乡们来告状，说他们的迎亲队伍给飞机俯冲吓着了，金山赶紧来道歉。送走老乡，大伙拿金山开心，哄笑说新媳妇太漂亮了飞下去看看？金山也附和开玩笑：是啊，如何如何漂亮，你们没眼福，咯。接下来可不是玩笑，政治部门当真了，撤销其任大队长命令，留党察看半年。那年金山25岁。

事实是金山快速地处置，避免了一场灾难，却领到一个处分。飞行员都知道打地靶时，精神高度紧张，要打准目标，又要控制好飞行速度，不要跟着瞄准自己飞也到靶子里去，哪有心思顾其他。即便不是打靶，飞行时飞机有速度有高度，哪能分辨出地面上的人长的啥模样。现在如果坐飞机的人吹看地面上的小媳妇多漂亮，谁相信。当年的人土啊，这都信。该处分的人却逃脱了责任。

3、飞行员各有缺陷

说起歼击机飞行员，不同于开其他机型的飞行员。歼击机上只有一名飞行员，在天上自己说了算，有的飞行员在地面木木讷讷，可一上天完全变了一个人，生龙活虎，啥都敢干，啥动作都敢飞。但是，每一个飞行员一定有自己的短板：有的飞行员探照灯一亮，人就晕了；有的飞高空晕机；有的俯冲瞬间失忆；有的在起飞时会迷失方向，总有那不相同的缺陷，可早期的飞行人员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存在。金山的学员中更是有那冲动的飞行员，有位团长学员在聊天中得知有种迷惑敌机的飞行技术，关闭发动机，让飞机进入螺旋状态自由下落，老师最多可旋转4个圈后，再拉起去打击敌机。那位团长竟然上天后自己去体会那危险的动作，结果没再能回来。这是金山最喜欢的一名学员，那一天金山不停的抽烟，把自己抽的昏死过去。这才知道抽烟也能醉死人。

4、批斗

60年代。师以上干部学习班（学习毛浙东思想学习班），学习班上讨论能否学到毛泽东思想，多数人认为毛是神不可以学习到毛泽东思想。金山可不这么认为，他说组织我们来学习班，就是要学好毛泽东思想，毛泽东思想要成为我们的思想基础。这可炸开锅了，引起辩论，金山说着说着急了，说毛主席是人，也是穿开裆裤长大的。话一出口，罪状成立。劈头盖脑的批斗没完没了。

5、嫌疑

70年代。金山与林虎去汕头出差，去时金山驾驶，回来时林虎驾驶。飞着聊着天，看底下过去不远是香港，他俩开玩笑的说：不如我们飞去香港喝杯啤酒解解渴。没想到回到单位去吃饭，嘿，饭堂供应啤酒。他俩打趣到今天是喝啤酒的日子。路边有人问怎讲？他俩说哈，想到香港喝啤酒来着。谁料那人用小本子记下罪状，告发说他俩有偷渡香港的嫌疑。这了得，被狠狠的敲打。

6、一纸通知

1979年的庆功会金山负责会场安排，他将坐席次序按最有威望的坐主位依次排开。不想得罪了新任主官，1979年的最后一天收到离职休养通知。

7、从有房户变成无房户

1979年离休后金山留在南方。按政策国家给盖了房，分了两分自留地，种菜又养鸡，在部队一辈子走南闯北，总算有了自己的家园，安顿养老了。夫人离休也有安家费，单位按文件计算部队给的房子不够面积，那么就在菜地里加盖厨房围个院子。随着住房政策改革，金山的房子与所有参加房改的人们一样拿到房屋产权证，嘿嘿，有了私人财。

可是好景不长，在开发商操纵下的军内各级，将金山的房产转变成开发商的房产。金山80多岁的老人实在不想挪窝，代表开发商的组织软硬兼施，断水断电砸窗户，另一方面上门送钱送威吓。金山不为所动，几十万的人民币一分不取，仗都打过来，堵门断电算什么！但是他唯一相信组织，结果代表开发商的组织以组织的名义拿走了房产证，归还时房产证上盖了作废的章。组织自知理亏，要给金山补助，金山说：我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个组织在院墙边种了十来棵树补给金山。补了两间临时建房来赔偿金山夫人离休时国家给予建房的专项补助。就这样，嗨！开发商销售房产赚取了大笔黑心钱，而金山则成了无房产户。金山夫妇参加了抗日，参加了解放战争，如今还不如98年前参加工作的人们，起码98年前参加工作的人都有套属于自己的房产。也不如98年后参加工作人员，98年后参军的住着与老干部一样的房子，拿着住房补贴。而离休老干部是无房也无住房补贴。

十四、革命军人本色

忠于人民军队，忠于党。爱憎分明。

20世纪70年代，指挥所值班人员最喜欢金山值班。103首长没架子和蔼可亲，他的中华烟你摸着了只管偷抽，他睁一眼闭一眼从不计较。

陆军的战士也特感慨。金山的儿子是陆军，行军路过家时带着战友到家里来。金山提着饭盒到饭堂去打饭，热情招待年轻的战士们。儿子的战友惊讶地说：在连队，从来都是警卫员给连长打饭，而你父亲这么大的首长亲自为我们打饭特感动。

离休后，干休所的战士工勤人员都喜欢他。谁有什么困难，他力所能及会主动帮忙。

干休所被房地产商开发，开发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金山不吃那一套，送来的20万元分文不取。俗人觉他傻，哪儿懂那革命军人本色。

在湛江

在广州

在黄桥战役纪念馆

十五、豪迈

2021年7月1日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金山同志在党81年。孙家琤同志在党78年。

建国勋章

99岁生日快乐！

　金山從小跟隨共產黨在部隊長大，一身軍人氣概，服從命令聽指揮，勇往直前。誰說金山不英雄，在戰場英勇殺敵，對戰友包容大度，多少批評指責一肩扛起，不怨天不怨地，嗷嗷戰骨笑它100年。

瞧这一大家子

十六、2024年10月28日18：25時金山騎鶴仙去，享年100歲。

我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