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首流淌的歌

阿德哥

暑往寒来又冬至，

告别秋月望春枝。

只与明月约归期，

遥将乡愁寄大溪。

“立冬”日早晨醒来，看见外甥婿发在朋友圈的信息，大姐已经从老家搬到镇上女儿家居住了。父母离世后，只有大姐仍旧守着老家的那一排有些空荡荡的五间老宅，如今大姐也搬走了，离开半个世纪的老家“大溪”永远只能是梦中的故乡了，一丝乡愁又瞬间涌上心头。

故乡曾经给予我许多美好的回忆，也时常带给我漫漫的乡愁。从今往后，故乡只是属于乡里乡亲的，只有乡愁属于我。

世事沧桑，我们慢慢变老了。我们曾经的那个大家庭，一年一年变迁成无数个小家庭，家族的“人丁兴旺”这让我欣慰，但现实中的“分易聚难”又让我惆怅。我们兄弟姐妹天各一方，幸好有血脉亲情像一根坚韧的红线始终牵着我们彼此牵挂的心。父母在时老家是我们兄弟姐妹亲情的聚合地，父母离世后因为还有大姐守着老宅，老家还是我们兄弟姐妹亲情的一条纽带。如今，父母“走了”，大姐也搬家了，我们也黑发染霜逐步走向老年。我时常会独自感叹: 外面的亲人越来越多了，家乡的大溪越来越小了，老家的老屋越来越空了……

“怀旧”，是不是年老的标签我不知道，但“怀旧”是乡愁的延续，是乡愁的深处，我感受到了。

这一张两个背影的照片我用了拼图功能拼接的。左侧是母亲在我家留下的既让我怀念又让我心酸的背影。那是六年前的春节，九十高龄的母亲在我参军入伍整整四十年后，终于第一次从老家来舟山群岛，到我们的新居里过年。母亲有严重的晕车症，怕外出乘车，一辈子都不敢出远门，而舟山群岛是一个需要飘洋过海的地方，盼母亲来我的第二故乡看看的夙愿，我们在小岛盼在大岛等，一等就是四十年。母亲的这个背影，是我在母亲要回家的那天偷偷用手机拍的，临走前母亲在楼上楼下几个房间里转来转去，说是要再看一遍我们家的新房子，我默默跟在后面心里发酸，因为直觉暗示我，母亲不可能再来了，这个等了四十多年的第一次也是母亲生命中留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按下手机快门，留下了母亲的这个“背影”。三年后母亲就“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照片右侧的背影是我大姐，大姐咋天刚刚从老家搬到枫桥镇上的女儿家生活。墙上20余年前我外甥女结婚时贴的“囍”字，还清晰的不染一丝尘埃，我们当年在外甥女新房喝酒聊亲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我们的小外孙女一转眼就己经长成快20岁的大姑娘了，墙上的“囍”字也快到了该“翻新”的时候了。二十年的岁月，在我的回忆里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一切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一个等待四十年的夙愿

我们家是一个标准式的农村大家庭。我们有兄弟姐妹五人，我们兄弟姐妹成家立业后，各奔东西聚会一次很不易。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里很少有人买相机这种奢侈品，也不太习惯拍照留念，偶尔有城里的亲戚朋友带着相机来村里做客，而又能被拍上几张照片，那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这里的两张合影，是我们家本世纪前父母都健在时仅有的两张“全家福”照片，其中一张还只能算是“准全家福”，但对我们来说己经是弥足珍贵了。本世纪初父亲抛下母亲先“走了”，我们也就再也没有机会拍四世同堂又父母双全的“全家福”了。

这张“准全家福”是我和妻去杭州旅行结婚那一年，我们回家探望父母时拍摄的合影。当年有一个在北京工作的邻家大姐也到村里来做客，得知我和妻还是第一次回家省亲，便一定要用她带来的相机给我们拍一张“全家福”，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我结婚最晚，又在嵊泗列岛的部队工作，回一趟家里非常不易，所以邻家大姐说，照张“全家福”吧，很难得的。可惜的是，照相时父亲去村里的“代销店”上班了，所以照片中独独少了父亲。还好九年后我们兄弟姐妹五家再一次有机会在老家和父母团圆，拍了一张三代同堂（19人）人员齐全的真正的“全家福”。

我老家虽然在浙江中部的一个小山村，但那里山青水秀，自然景色非常优美，尤其是幽静的竹林深处，有清澈的溪水，有一年四季都可以随地挖掘的竹笋鞭笋和各种野味，实在是野餐野营的极好去处。所以我们回家探亲，兄弟姐妹们总是会一家家从四面八方赶来，在父母家里和我们相聚。多数时候我们会肩挑手提，带上锅碗瓢盆和各色菜肴，去深山幽谷野餐聚欢。那种别样的浓浓亲情，至今让我难以忘怀，回味无穷。

老家的小村庄四面环山，中间有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家乡的山高而陡峭，冬季时经常可看到连续的漫天飞雪冰冻三尺的壮观景色。我妻是海岛人很少见到山村的雪景，那样的“冰天雪地”总是会让她手舞足蹈喜形于色，欢快的神情充满了“童真”、“童趣”。

乡愁更多的时候像是一首流淌的歌，流淌过岁月的沧桑，流淌过世事的无常，也流淌过亲情的暖洋，时间久了，这首歌便成了经典，更加让人怀恋、吟唱，更加让人甜蜜、回味，更加让人珍惜、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