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美好时光 ‍

光平子/湖上散客

青春挡不住，人间好年华。虽然教育局秘书岗位非常忙碌，但我当然也需要忙里偷闲，享受小镇生活的恬静快乐。吃了半年县政府食堂，我就和团委小周、城管小陈搭伙吃饭。餐厅就在小周房间，他勤快又有厨艺，烧饭做菜的事情归他。小陈也勤快，就负责餐后卫生。我最忙，所以负责买酒买菜的活。事实上，买菜买酒也常常他们顺带办了，常常是小周做好了菜打电话催我，我才从办公室赶去吃饭。三个小伙子日子过得有滋味，住附近的单身汉眼热嘴馋，就常常来蹭吃蹭喝。小周做菜被传为“佳话”，是红烧鲤鱼上桌，味道鲜嫩无比，吃到里面却还有鲜红血丝。到我嘴里成了一个段子，说小周做的红烧鲤鱼端上餐桌，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地喘气。这个段子在机关大院流传开来，人们一见小周就拿它调侃。我们的合伙饭吃了一年多，因为小周到乡下参加工作组，就没人做饭了。小陈在这段时间谈起恋爱，并迅速进入热恋状态。等小周结束工作组回城，小陈已经无心跟我们合伙。曾令人单身汉们艳羡特殊“小家庭”就此分崩离析。后来，我又与教育局两位姓陈的同事合伙，他们两个都很能做饭，我就只负责享受酒足饭饱的逍遥时光。

如果手头没有紧急工作，我就常常和一群年轻人爬山。小县城是个盆地，四周都是四五百米高的峰峦，海螺山、伏兔山、五指山、半月山、花台山、梅枝岭、朱锡岭等等，山色秀美、名字也有趣。在小城工作三年多，抽空把这些山峰都爬个遍。县府大院边上的海螺山、伏兔山就成了晚饭后消食的好去处。一起爬山最多的还是那帮爬格子文友，这些人大多是闷骚型的，平时在同事和领导面前少言寡语、守口如瓶，但与同好一起话匣打开后，就滔滔不绝、牛皮乱吹。听他们吹嘘自己文章学问、风流韵事，半信半疑、抬杠互怼，也颇有意思。

磐安县城虽是山中小镇，最长街道城中街从南道北长度不到2公里，其他街道只有几百米到一千余米。城里居民2万余人，占全县总人口的十分之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县城在恢复县建制十年后，各类组织机构、文教医疗设施已基本齐全。外面世界卡拉OK热、交谊舞热也波及到小县城。县城中设施完善的歌舞厅有位于海螺桥头的“三贝酒店歌舞厅”、位于海螺街和中街交叉口新华书店楼上的“新华歌舞厅”、花台山酒店内的“花台山歌舞厅”以及位于南街口的“鹿鸣歌舞厅”，另外杭通橡胶厂、磐安墙纸厂内也有对外开放的歌舞厅。新华歌舞厅老板是位女子，据说是自己喜欢才开的歌舞厅。七八年后有位叫厉娜的磐安女孩，参加湖南卫视“超级女声”选秀，在强手如林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一届赛事全国第五名。这女孩就是新华歌舞厅老板的女儿，不知道是否因为歌舞厅环境，激活了女孩歌舞天赋，成就了她日后的风光。

歌舞厅去得很少，不是故作清高，实在是没时间。别人在歌舞厅灯红酒绿中，扯着嗓子唱歌、抱着女孩跳舞，我还需要挑灯夜战、奋笔疾书。那时没有电脑，写材料都是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写，副其实的爬格子。材料起草好、反复修改，再用复写纸誊抄一式三份，送领导审阅修改后定稿，再誊抄几份备用。往往今天告诉你，明天有领导来考察，汇报材料和领导发言提纲，要在明天一早交到局长手里。意味着一个晚上要起草两份材料，还要认真誊抄清楚。晚上加班是家常便饭。好在年轻人精力旺盛，写东西出手也快，几千字可以一气呵成，也就不会耽误事情。

去歌舞厅有两种情况，有时是陪客人应酬，有时是与朋友消遣。那时候到歌舞厅唱歌跳舞是正常娱乐活动，还是评价人观念不落伍的某种标志。歌舞厅标配是舞池、卡座和歌曲点唱区。天花板上装满彩灯和旋转灯球，灯光配合歌舞节奏旋转闪烁。中慢节奏交谊舞，灯光缓慢曼妙。如果是劲爆热舞，就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和强烈闪射的激光。歌曲点唱区一般设在主背景墙右侧。一曲劲爆的迪斯科舞终止后，唱就有歌者唱歌调节氛围，跳舞的人边听歌边喝饮料休憩。演唱二四拍、三四拍、四四牌等节奏分明歌曲，一些舞者就会起身邀请舞伴，滑入舞池中伴随歌声翩翩起舞，颇有歌舞升平的画面。

发烧友所唱歌曲多为港台流行歌曲，也有内地乐坛流行新歌，还有重新翻唱的“红歌”。我虽然去歌舞厅唱歌不多，却很关注港台与内地最新流行乐。这些流行乐就是远方吹来的季风，带着海潮的气息，带着外面世界的洋气和风尚，点亮了小镇青年们的眼眸。我在师范正经学过声乐，嗓音条件也算不错。虽然很少去歌厅唱歌，一开嗓还是能赢得满堂彩。小镇的各路音乐发烧友在歌厅pk，也会有人惦记我，也叫我加入斗歌行列。但我都婉拒了，因为没这个时间。对我来讲，歌声是与这个时代交织脉动的媒介，我通过最新流行音乐认识大山外面遥远辽阔的世界，在如水流淌的歌声中获得心灵愉悦。从1992年我离开山村来到小城工作，到1996年离开小城去下游州府上班，这四年正是流行歌坛风生水起、佳作迭出的年代。这些歌曲生动反映了那个年代人们的精神风貌和审美情调，是时代特征最直接、最鲜活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