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而发 无觉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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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我觉得要是有抓周的话,我一定是抓了笔而不是算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父亲的影响特别爱写作。区别是作为部队政工干部的父亲经常没日没夜老写总结,而我什么都不是,专门写些只言片语不成文的东西。我一向以为母亲写的字是很漂亮的。我虽然也喜欢硬笔书法,可自个写出的字怎么也无法做到像母亲写的字:好看,经看,耐看。</p><p class="ql-block">上小学的时候,我纳闷学校为什么只要求学生在吃忆苦思甜饭的日子写周记,难道说学生在课堂上和全班其他同学一起吃,舌尖上的苦会让灵感咕嘟咕嘟冒泡到脑门儿然后个个下笔有神义愤填膺写出新旧社会生活的强烈对比?等到上高中的时候,我有幸分到当地最有名的语文老师班上,博文的老师每周都会布置命题作文,而且一定会从学生上交的作业里拿出得分最高的来讲评,而那个得最高分大概率是我。妙就妙在老师从来不会公布讲评的作文的作者是谁,我特别享受老师每每当全班同学匿名讲评我的作文的那种小激动的感觉。那些年全国高考语文满分一百,还有二十分作文附加题,结果总分是一百二十分的语文考试,我幸运拿了一百一十几分的满意成绩。</p><p class="ql-block">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别问我为什么没考文科反倒读工科,坐落在山脚下占地面积很大生活区与教育区分隔开来的校园里有湖也有山坡起伏,作为综合性大学的学校广播站每天中午都会播报学生投的稿件。中午十二点,上午的课结束,学生们一群群从各个教学大楼蜂拥而出。这个时段,高音喇叭时常发出的女播音甜美的声音:“下面播报kege同学的文章…”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从教室走去学生食堂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湖边小径,阳光下的我会边漫步边欣赏,听着播音员播报自己写的每一个字,那种舒适的感觉真的无法形容。要知道那会儿学工的我,打着以文会友的旗号,选修文学课程,成天狂背李渔的笠翁对韵,痴迷于贾岛在“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推敲,为汪国真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而激动,为舒婷要做那株木棉,为朱自清要做那叶子底下脉脉的流水,为志摩要做那招摇的水草,为李白要做飞流直下的瀑布,为欧阳询驻马观碑折服。想来那会热衷于办社团,出板报,刻蜡版,印刷刊物,组织诗歌朗诵会,搞校际交流,是不是绝对是不务正业?以至于若干年后给我开学分证明的老师不无感概说:“你成绩真烂!”。我寻思:我本来就很愚笨,加上心思不在上面,成绩好得了才怪呢。</p><p class="ql-block">写作陪伴我成长的整个过程,我参加工作以后,一边搞新产品研发,一边业余还得负责单位的宣传工作。再后来,写作渐渐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就算几经人生沧桑,到了异国他乡,仍然没有放弃写作。在互联网社交平台遍布全球的今天,我偶尔还是会拿起笔,在摸得着的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想写的东西。</p><p class="ql-block">很多认识我的人都认为我是个多愁善感情感丰富的人。我喜欢写作,并不是我写得多好,而是写作让我能像照相机那样用笔把稍纵即逝的感觉留在纸上,一种妙不可言,一种情不自禁,一种心旷神怡。我非常羡慕那些产量非常高,日写万字的文人墨客,我尝试过,但是怎么也做不到。因为我老想不起写作,只有等我心里那头小鹿突突乱撞的moment来,我才能拿起笔,才有要说想说的写下来。多数时候我都一蹴而就,但也有几百个字断续要写三年才写完的情况。有时写完如释重负心情无比舒畅,有时写完司马青衫泪流满面,也有写完像脱层皮一样疲惫不堪的时候,要很多天才能缓过来。可是,无论什么感觉,我都是一如既往地自我沉醉其中,像祥林嫂不停歇似的不停地写,不停地写,还是不停地写…</p><p class="ql-block">说文解字“动人心也”之“感”就是触碰、觉得、受外界事物的影响而激动,而“觉”被视为一日发,警觉人之意。作为一个敏感细腻的人,对外界温度的波动要像温度计一样灵敏,对外部环境的感知要像变色龙一样准确,对美的刻画要像照相机一样有宽度,对情感的理解要像摄像机一样有深度。上世纪六十年代弗兰克的感知器已经是神经元网络了不起的仿生技术,可单单是一对一的条件反射,是不能全面描述人类情感的复杂内涵。不断提高自身的敏锐性,不断发掘自身的灵感度,就不要等荆棘挂住了裤管才知道停下脚步,就不要等暴雨淋湿了全身才知道歇息休整。</p><p class="ql-block">于我而言,写作就是有感而发,写作就是无觉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