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不冻

朝闻

　　11月7日，是俄国十月革命纪念日来临的日子，也许历史上这个日子曾经被激情充溢、被热血漂染、被炮火蒸腾，所以虽然叫做立冬，但在广州所处的岭南，依然是艳阳高照，立冬而不冻。

去年这段时间，我是在北京、沈阳和朝鲜的平壤度过的。北京沈阳的热闹芜杂、激情四溢而五色斑斓，与平壤的单调平和、井井有条而有点四平八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平静意味着稳定和呆板，活力意味着生机和冲突，就像立冬时的高温天气一样，不合理但却又和谐地存在于地球之上，唱着同一首歌曲。

人说四十不惑，现在社会发展得十分快捷，人的生理同心理年龄成熟得早，自然也衰老得迅速，这不三十多岁的我也斗胆不客气地自称“不惑”了。虽然走了很多的路，也遭遇过一些歧路的困扰和断桥的无奈，自认已经是处事不惊了，可是当遭遇这种冬天里不该有的暖流时，心中还是会产生一些怪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常常怀念小时候大西北四季分明的日子：春天绿得虽然晚一点，但杨树发芽时芽孢的暗红色和嫩叶的鹅黄色会让你心动；夏天是潺潺流水的时节，远处雪山上冰冷的融雪水简直就是一台巨大的制冷器，在流动的空调边，酷暑会远离人们的生活；秋天是西瓜、哈密瓜和白兰瓜上市的季节，加上家家户户晒过冬大白菜的场面，你一定会联想起峻青先生讴歌丰收的名作《秋色赋》；冬天虽然寒冷，可对于我们贪玩贪吃的小孩子来说，有什么能比得上过年的美食和冰场上快乐的飞翔呢？这几年温室效应加上一些个“现象”，天气出现了许多异常的情况，要么冬天不冷，要么冬天很冷；要么大雨连续下个不停，要么连续数月干旱。我们在“人定胜天”的旗帜下奋斗，但真不知道是我们在改变世界，还是世界正眯缝着诡秘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的愚蠢。于是，直接的表现之一就是立冬不冻，今天的气温更创下了历史新高。

与自然的矛盾相似，生活中也经常会遭遇一些困惑。我们已经习惯将人群分为好坏两种的观点正在被强有力地挑战着，一方面由于发展的超前，一方面由于意识的滞后，一些在道德、法律和规则中难以定位的灰色人群和灰色地带越来越多地进入我们的生活，模糊我们的认知，销蚀我们的激情，让我们在价值判断面前莫衷一是，难以定论。怎么会这样？是人的智力发展走进了死胡同，生活的意义在技术作用下改变了初衷，还是我们原有的一些习以为常的规则本身就存在问题，在变化面前不堪一击？我们不明白，只是立冬的阳光正热辣辣地照耀在我们的头顶上，反反复复地用她的辐射告诉我们：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100多年前立冬时节的一场革命，成为了世界历史上怎么样掩盖也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它使得人类发展模式有了一个新的选择。百年过去了，尽管很多人士已经用罗马尼亚暴动、柏林墙的拆除、苏联解体以及“橙色革命”等实例来说明“不战而胜”的必然性，尽管很多人士在诅咒所谓的专制制度，但谁也不会对英国的疯牛病、美国的911、法国的巴黎骚乱、加沙的废墟等源自西方的东西熟视无睹。虽然“有识之士”一再宣布它的失败，但是这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全球化的今天依然存在，而且还在促使人们进行深深的反思。原先对垒分明的资本家和工人两大阵营，现在已经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合体，也许人类会殊途同归，走向大同，但至少目前，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间的竞争还在继续着，只不过，其复杂性已经是现有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无法解释了。需要认真思考的是：我们如何在融入世界的同时，更好地保持和弘扬自己的特色。

无数次的自然灾难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了我们，人类对自然的改造必须维持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否则就会遭遇很多的问题；无数次人类改变历史进程的实践也形象地启迪我们，许多变革放到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在简单地重复着历史，探索真理的路途从来都是泥泞不堪、歧路众多，稍一不慎，就会生灵涂炭，一片狼藉。鉴于自然和人生的莫测，我们除了应当保留长期的、不间断的探索激情之外，更要紧的是认真分析眼前的一切，好好对待自己的每一个分分秒秒。因为当我们在立冬日谈论天气如何时，我们并不知道明天带给我们的究竟是幸福还是无奈，惟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今天，一个不冻的日子，一个有阳光的日子，一个平静但却充满生机的日子，让我们和我们的孩子能和平、温暖地继续生活在越来越狭小的地球上。

（图片摄于初冬时节的朝鲜平壤、开城、板门店和妙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