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冬书

朝花夕拾

　　立冬了，一个转身秋天成了故事，一次回眸冬天已在眼前。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八十年代那首流行《大约在冬季》。“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在冬季”。

从春天开始在外含怡弄孙三个季节了，到了自然的冬季。我的人生也将步入退休的行列，到了人生的冬季。不觉岁月老，但增双鬓雪。回味那悠悠时光又沉淀了些什么呢？

　　依稀记得儿时冬天那杀猪过年的情景，孩提的我拿着装上玉米粒的尿泡摇曳着童年时光。依稀记得拿起自制的小胶泥炉点上榆树皮迎风跑向远方。依稀记得盘起小腿碰拐取暖的岁月。那时的冬天是快乐的童年。

还记得那坚苦求学的冬日岁月。那时风雪好大，常常有半尺深。初中时穿着棉裤棉袄和那豆包鞋去一公里外的邻村读书，很多同学的脸蛋、耳朵和小手都生起冻疮。我的脚趾也是冻得红肿，遇暖则钻心痒痒。夜自习室里那盛装上石头就能亮的嘎石灯成了我求索知识海洋的航标和希望。

　　高中时代的冬天依然是清苦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学校是没有锅炉的。喝水是用塑料绳将茶缸子挷好，落到方圆2米深2米的大锅里去打溜锅水的。干粮是在直径2米的大笼代熥的窝窝头。吃菜是用小刀将白菜削进盆中加点盐加点油。抑或是吃从老家带来的腌制豆食。我当时当是班里生活委员负责订饭，每份面糊白菜是5分钱，一订一个月，班里订菜的不超三分之一。住的是没有暖的连成一体的尺八高的通铺土炕。屋内老鼠横行，屋外冰流成河。虽然铺上了草苫子，但窗户不严，夜风呼啸，长夜难眠。常言说，不受世上苦，哪得世上甜。经过三年炼狱般的生话，我终于成为俺街上第一只从草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吃上国粮了。

　　大学时代是幸福的，那是一段花开花落的日子，是一段与风霜雪雨共舞的时光。古城小巷踏雪寻梅，环城湖边看破冰冬泳，光岳楼上瞻云就日，湖心岛上观龙碑凤舞。宿舍里也有了暖气，课堂上响起朗朗书声……“一个院子是一个世界，但一个世界远非一个院子”“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一位学友在演讲比赛上那两句颇具哲理的话记忆犹新。

　　工作后结婚生儿养女，日子依然象冬日难过。那时不象现在有尿裤尿不湿，小孩子全凭二十几片似联合国旗般的褯子度日。尤其是冬天凉不干，很是苦脑。没办法就想办法，除了将褯子围满烟筒，我用铁丝编了个地球仪般的大球，将褯子围严放炉口上，将烽窝煤炉开一点点缝，微温烘烤，恰恰好。但见球身热气升腾，不一会就好。小屋里顿时弥满了战胜冬日的欢乐。

　　后来，妻子下岗了，家庭的日子好象也回到了冬天。打不死的是小强，生命力顽强，总能找到一线生机。为了生存，追求向往的生活，过年时，我们不惧双手冻得哆嗦卖过点心，不惧风雪交加赶集卖过对联，不惧百里寒风推销过荣誉牌，不惜牺牲假日夜晚赶印挂历。那时也是拚了，向冬日宣战，向冬月告别，好日子总在前方招唤。

　　时光若水，无言即大美。生活的严冬逐渐过去。后来妻子当了三联家电的销售经理，我们家也做起了县域皇明太阳能总代理，皇明太阳能是冬天最好用的太阳能，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因为皇明，我们多次走进太阳谷。那年初冬时节，我来到了太阳谷，感受这个有温度的地方，欣赏她的亦秋又冬的神韵。 她婉如一幅浓妆淡抹的水彩画，一首随心吟唱的散文诗，一曲季节变幻的岁月牧歌。

清晨，暖暖的阳光洒来，这里成了童话世界。蓝天与碧水一色，亭台与楼榭相连，水车与曲径通幽，七星屋处正起岚烟，拾贝少女身披霓裳，蒙古包边五彩斑斓。人生就要借势发展，活就活成一束光，温暖自己，照亮别人。

　　孩子渐渐长大，我的业余爱好也增多了。摄影、跑步、写作样样在小城可以说拿得出手。依然记得十几年前，一场冰雨雪后，我独自驾车去几十里外的梨园为旗袍协会拍摄。路上遇到多起车祸，有三四辆车开进了路壕。但那种对雪、对美人的执着曾久久让人回忆。于是也成就了那篇点击量相当高的《梨园何时不飞花》。为了练习马拉松，我常常一个人在冬日的晨曦中奔跑，静待寂寞与孤独开花。因为毅力、坚韧与寒冬和汗水交融，我成功跑过了东营、北京、衡水全程马拉松及西安、泰安、聊城等十多个半马。

　　苦逼生存的冬天终于过去。2012年， 我乔迁到清泉湖畔的新居。这儿有蓝天碧水绿草，有红船白云黄栌，宛如小桥、流水、人家的世外桃源。冬日里，我可踏雪寻梅，可登高赏月，可拍石桥飞雪，可骑大象逐空，尽情欣赏“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醉美家乡意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而来的三年疫情，是每个人迈不过去也要迈的严冬。我曾在漳卫河畔的村庄值勤，在县城小区里摸排，我曾去济南、济宁、淄博等地监狱接回刑满人员，我曾在马颊河酒店隔离值守。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22年的冬天，我站在21层的办公室眺望远方。吟出《援古城》的小诗。“疫情无情人有情，栉风沐雨护古城。但守百姓宁与安，何惜半百再逆行。三十里路云和月，手举旌旗夜出征。八方支援聚合力，只因瘟神又横生。小丑跳梁何所惧，难逃火眼与金睛。誓将小虫送九天，漳卫河畔战旗红”。窗前的迎春花已开，春的脚步已姗姗而来。我从内心呐喊，战友们，加油！中国，加油！胜利终究属于我们。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蛹，蜗居在生活的茧中，不知道自己将如何飞翔。当有一天，我们决定挣脱束缚，破茧而出，我们便开始了痛苦的蜕变过程。从生存迈向生活的冬日渐渐远离。孩子们也都争气，相继研究生毕业参加了工作，相继在阳光明媚的冬日结婚，感谢冬天，是冬天给了我们家庭不畏坚难前行的力量，是冬日给孩子们送去了最美的祝福。

　　如今，每个人都面临着冬季，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生的。让我们在冬天的怀抱中，感悟生命的真谛，孕育生命的胚芽，迎接春暖花开的大海，创造属于自己神奇而美丽的未来。

（朝花夕拾，山东冠县人，文字/摄影/旅行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