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记忆

印月的視界

<p class="ql-block">抖音里面时常看到“人类幼崽”的话题,宝爸宝妈们晒自己的孩子各种有趣的照片、视频,偶尔也有各种的吐槽。累并快乐着吧!</p><p class="ql-block">转眼之间,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下一代。而在我心里,女儿还是那个满月的时候,在冬日的暖阳下,扑闪着一双长睫毛眼睛、粉嫩的小脸,包在大红丝绸做成的襁褓中的婴儿。</p> <p class="ql-block">我也时常会想到自己的孩提时代。</p><p class="ql-block">据说有修行者能够通过专门的修习,不仅仅能够回忆到自己很小时候的事情,甚至还能够翻过那道生死之门,看到自己的前生。</p><p class="ql-block">我能想得起来的最早的记忆是两三岁躺在妈妈的怀里,妈妈一口一口给我喂着难吃的中药。记得起来冬天站在桌旁的木桶里吃饭的情景,木桶的隔板下面燃着一盆炭火,暖洋洋的,从脚底一直暖到后背、暖到颜面。</p> <p class="ql-block">我自己童年的记忆,最多的是我的爷爷和我的父亲留给我的。</p><p class="ql-block">爷爷会给我讲故事,还喜欢画一种可以两头看的人。正过来是戴着围兜的毛头小孩子,倒过来是戴着官帽的老人,小孩子的头发就成了老人的胡须,围兜成了帽子。</p><p class="ql-block">爷爷还总是喜欢在给我讲故事的时候,帮他点烟筒的纸媒。点着之后,深深地吸一口烟,间或把烟筒往竹椅边上轻轻敲几下,然后继续往烟筒里装上一窝,接着又用嘴“唿”的一声把闷着火星的纸媒点着。爷爷的故事也就是在这反反复复吹纸媒、点烟、敲烟筒的灰的动作当中一个接着一个地继续。</p><p class="ql-block">这些半个世纪前残存的记忆仿佛是无声电影镜头的淡入淡出,一幕幕地在眼前闪回。</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爷爷在我二十五岁那年年初的一个子夜安然而逝。这是我有生以来亲眼所见逝去的第一位亲人。我好长一段时间几乎缓不过来,大白天走到大街上,只看到眼前飘零的落叶,满街走过的人,却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安静的出奇。</p><p class="ql-block">爷爷是个善人。爷爷去世的第三天,我梦见爷爷走在天上的一道明亮的彩虹桥。。。</p> <p class="ql-block">那年的元宵节我去了一个诗乡,在长长的板龙、舞动着的火光以及原始的呐喊声中找到了一种先前没有的感觉,仿佛生命重启了一番。</p> <p class="ql-block">爷爷去世的那一年的秋天,被帕金森氏病折腾了十来年的奶奶也跟着走了!</p><p class="ql-block">奶奶在世的时候喜欢各种糕点,能做一手好菜。</p><p class="ql-block">记忆当中,奶奶床边的大铁箱里面总是装着各种好吃的。芙蓉糕、花生糖、鸡蛋糕等等。于是,当我十岁之后跟父母亲一起搬到单位宿舍住的时候,每次去爷爷奶奶家,不用喊,第一时间就会奔向这个装满糕点的铁箱。</p><p class="ql-block">这些在现如今也都早已经是平常之物了!然而,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个香味。</p> <p class="ql-block">隔了十九年,曾经给了我无限宠爱的父亲也走了!父亲走的时候,我没有掉泪。</p><p class="ql-block">父亲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如火焰般炽烈。</p><p class="ql-block">他说他看到眼前很多的恶魔,他要用剑去砍杀他们。于是就拿起放在床边的龙泉宝剑,向四空舞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杀呀!”</p><p class="ql-block">弥留之际,他梦呓般要酒喝。他说,他身上挎着盒子枪,走在队伍当中。</p><p class="ql-block">——“衢州解放了!来啊!喝酒!喝酒!”</p><p class="ql-block">边喊边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环着,犹如端着一只酒杯,做着与人敬酒的动作。</p><p class="ql-block">短暂的军旅生涯是父亲人生当中最美好的记忆。</p><p class="ql-block">今年八一节的时候,我写了一首词送给天堂里的父亲。</p><p class="ql-block"><b>渔歌子·八一节忆父</b></p><p class="ql-block"><b>天生剑眉硬骨头,剿匪三载敌无留。</b></p><p class="ql-block"><b>至死梦,怎堪酬?濲水白浪送归舟。</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父亲在老哥家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还是隔了十九年。</p><p class="ql-block">九十三岁的母亲在去年三月的最后一天,与父亲汇合了。</p><p class="ql-block">母亲长相甜美,年轻时候十分漂亮。肤色白净,柳叶眉,笑起来特别好看,一边一个小酒窝。虽不识字,却聪明过人。</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有次请路边摆摊的算命瞎子算了个命,算命先生说,“你会在九十三、四岁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p><p class="ql-block">算命先生的这句话似乎给了母亲无限的安慰,也让她肯定了自己,这是自己一辈子与人为善修来的福报。</p><p class="ql-block">母亲说,曾经也有算命先生跟她说,她的命原本早就没有了,是因为心善延续了寿命。</p><p class="ql-block">人是需要一点信仰的。</p><p class="ql-block">母亲在世时,每天早晚一炷香,雷打不动。边拜佛,边口中念念有词,希望佛祖保佑全家老小平安。遇家人远行,母亲也总是会用个红色的塑料袋,放上两个苹果、两个桔子,说是“大吉大利、平平安安!”</p><p class="ql-block">——这一声母亲的祝福是那么地绵长。</p><p class="ql-block">母亲去世的时候,用的遗照是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自己去照相馆洗好放大的黑白相片。</p><p class="ql-block">还记得当年,母亲有一天跟我说:“我给你看样东西!”</p><p class="ql-block">我没有想到,母亲藏在头顶的柜子里的“宝贝”居然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遗照”。</p><p class="ql-block">母亲也许觉得,哪怕自己迟多少年走,照片中的自己仍然与父亲年龄相仿。</p><p class="ql-block">父亲属马,母亲属羊,两人相差一岁。</p> <p class="ql-block">母亲最后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这一年似乎过得特别快!</p><p class="ql-block">转眼已立冬。</p><p class="ql-block">这两天在喜马拉雅上听史铁生的《病隙碎笔》。边叙述着往事,边探讨着人生。</p><p class="ql-block">“四肢健全时,抱怨环境糟糕;瘫痪后,怀念行走奔跑;得尿毒症,又想起长褥疮的时候......人生无所谓幸与不幸,只是两种境遇的比较罢了!”</p><p class="ql-block">诵读的人颇有点真情,估计也是被史铁生给打动了。</p><p class="ql-block">感谢如今的信息时代,让遥不可及的东西近到眼前,让满世界陌生的灵魂有了遇到的可能。</p><p class="ql-block">史铁生说:真正的散文是那些看起来并不像散文的散文。</p><p class="ql-block">他说,他很怕那些看起来太像散文的“散文”。</p><p class="ql-block">我也怕。所以我几乎不读那些“太像散文的散文”。太过优美的文字在我看来总似乎有几分不真。</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4.11.7.于杭州</p> <p class="ql-block">除有注释外照片,其余均为AI制作示意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