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三)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一一 张孝祥传

长江树(刘人云)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南宋初期著名的爱国大词人、书法家、状元张孝祥(1132年——1170年),系唐代诗人张籍的七世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张孝祥善诗文,尤工于词,其风格宏伟豪放,为“豪放派”代表作家之一。有《于湖居士文集》《于湖词》等传世,《全宋词》辑录其223首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他曾长期在芜湖生活,芜湖著名风景点——镜湖,就是他创建的。上世纪90年代,汪应泽先生和我在史实的基础上创作并出版了这部小说,现奉献给广大读者,以示纪念与推崇</b></p> <h1><b style="color:rgb(237, 35, 8);">全 书 目 录</b></h1><h1><br></h1><h1><br></h1><h1><b>前 言 (1)</b></h1><h1><br></h1><h1><b>楔 子 少年经历多不平 (1)</b></h1><h1><br></h1><h1><b>第一章 求学健康救歌女 (5)</b></h1><h1><br></h1><h1><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二章 家信召回鸳鸯散 (14)</b></h1><h1><br></h1><h1><b>第三章 一举中魁美名扬 (28)</b></h1><h1><br></h1><h1><b>第四章 敢抗群奸陷危境 (44)</b></h1><h1><br></h1><h1><b>第五章 替岳翻案泣鬼神 (59)</b></h1><h1><br></h1><h1><b>第六章 群杰荟萃慨而慷 (73)</b></h1><h1><br></h1><h1><b>第七章 官途多舛破镜圆 (88)</b></h1><h1><br></h1><h1><b>第八章悲壮词篇感天下 (102)</b></h1><h1><br></h1><h1><b>第九章壮志未酬难逍遥 (117)</b></h1><h1><br></h1><h1><b>第十章遗恨悠悠名永垂 (133)</b></h1><h1><br></h1><h1><b>后 记 (148)</b></h1><h1><br></h1><h1><b>附 录:</b></h1><h1><b>《张孝祥》 宛敏灏</b></h1><h1><b> (149-170​​)</b></h1> <h1><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张孝祥传》</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汪应泽、刘人云著</b></p><h1><br></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第二章 家信召回鸳鸯散</b></p><h1><br></h1><h1><br></h1><h1> 若在往常,孝祥根本不会接受这种消遣的方法,今天他却动了心。</h1><h1> 他心想: 为什么李家父女离开了建康,现在又来自投罗网? 倘若太守的公子再来纠缠怎么办?……</h1><h1><br></h1><h1> 此刻, 歌女业已娉娉地走上前来, 孝祥看得仔细, 她仍旧是那身打扮, 粉红色的紧身绫袄, 下系月白色的拖地洒金长裙, 那双丹凤眼微微向下弯, 细长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觉察的忧愁。 然而,跟在她后面的却不是李老汉, 虽然这个也拎着一把胡琴, 但年纪只在四十岁上下, 这位琴师又是谁呢?</h1><h1><br></h1><h1> 歌女走至桌前,她并没有认出孝祥,道过万福后便在指定的位上坐下。琴师掏出节目单双手呈上, 让孝祥挑选歌曲。孝祥一瞥单上的节目,不过是些祝寿、喜庆之类的鄙俗之作, 便随口应道:“唱支流行的长短句罢,<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越凄凉越好。”</b></h1><h1> 他一开口说话,那位歌女就吃惊地抬起头,朝他这边瞅着, 她立即想起上次在船上帮她解围的不就是这位相公吗? 心中顿时涌起敬爱之情。她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便将积蓄满腔的思恋之苦全都寄托到这首《念奴娇》中:</h1><h1><br></h1><h1> <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相逢恨晚, 人谁道, 早有轻离轻折。不是无情,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秋去云鸿,春深花絮,风雨随南北。絮飞鸿散,问谁解舀得得。</b></h1><h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君自举远高飞,知他此去,萍梗何时息。雅阁幽窗欢笑处,回首翻成陈迹。小楷缄题, 细行针线,一一重收拾。风花雪月, 此生长是思忆。”</b></h1> <h1><br></h1><h1> 歌罢,满座哀叹。孝祥也动了情感,但他不愿表露出来,拣个话题问道:“请教姑娘,所唱何人之词?”</h1><h1> 月娥心知孝祥是借故而问, 便答道:“此首《念奴娇》, 为新科进士吴儆所作, 奴家是从姐妹口中学来。”</h1><h1> 孝祥又问道:“不知你能唱几多时兴的词曲?”</h1><h1> 月娥低下头道:“不下五十首,都为名人所作<b style="color:rgb(237, 35, 8);">,如苏东坡、柳七郎、欧阳公,</b>都会一些。”</h1><h1> </h1><h1> 孝祥道:“不知还有一位可会?”</h1><h1> 月娥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不知相公说的是哪一位?”孝祥有点挪揄地道:“<b style="color:rgb(237, 35, 8);">历阳张孝祥</b>。”</h1><h1> 月娥“噢”了一声,说道:“怎么不会?! 他的《菩萨蛮》《霜天晓角》,是我经常唱的,昨天还......”</h1><h1> 书坊老板笑着打岔道:“小妞,你可认识这个张孝祥?他可是当今的大才子啊!”</h1><h1> 月娥早先听父亲说, 那个救命恩人自称章介甫。她内心就有七分疑惑。因为她知道《菩萨蛮 · 赠筝女》的作者乃是江南才子张孝祥, 而且亲自看到他当众续唱《菩萨蛮 · 赠筝女》,怎么一会又变成“章介甫”了呢? </h1><h1> 讲心里话,她真希望这个章介甫就是张孝祥, 她原先心目中的张孝祥就应该是这个样,<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潇洒,善良,勇敢,才气横溢。</b>不觉双颊绯红, 牵住衣角再不吭声。</h1><h1> 拉琴人不禁肃然起敬, 站起身来, 唯唯喏喏地向孝祥行礼, 口中讷讷而言:“凡夫俗子, 有眼不识泰山! 侄女每每念及公子恩重如山, 待我再行施礼!”</h1><h1> 说罢便要叩头,孝祥一把将他拉住,轻声问道:“你是姑娘何人?”</h1><h1> 琴师急忙答道:“我本是姑娘近邻,去岁李公染病不起, 临终前将姑娘托附于我, 至今是<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以叔侄相称</b>。”</h1> <h1><br></h1><h1> 孝祥迟疑了一下,又问:“<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今后打算如何?</b>”</h1><h1> 琴师道:“卖唱难为终生之计,待她出阁,我才算是解脱李公之托!”</h1><h1> 孝祥这才得知李公已经过世,不免伤感,益发对月娥充满怜爱之心,遂有救月娥出风尘之意,便道:“我与李公虽一面之交, 然神交日久, 今天邂逅相逢, 见月娥姑娘景况甚为惨淡, 心中不免泫然。我想<b style="color:rgb(237, 35, 8);">助姑娘一臂之力</b>,不知琴师意下如何?”</h1><h1> 琴师默然无语,看看月娥,月娥却伤心地抽泣起来。</h1><h1><br></h1><h1> 书坊老板便插言道:“这位张相公<b style="color:rgb(237, 35, 8);">仗义相救</b>,实是难得。我看你老还是好好斟酌一下。”</h1><h1> 琴师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我有意不让姑娘活得体面一点, 无奈我家贫力薄。今日巧遇相公相助, 让姑娘有个好的去处,鄙人实是感激不尽!”</h1><h1> 孝祥道:“那就好。大家都是为了姑娘好。”</h1><h1> 书坊老板呷了一口酒:“一客不妨二主,我看还是请张相公回去与他师父、师母商量一下,让姑娘暂时在那里屈居一时, 帮她找到合适人家, 岂不善哉!”</h1><h1><br></h1><h1> 孝祥沉吟了一刻,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说:“好,就依先生说的办。”</h1><h1> 琴师感叹地说:“果如此,真强似跟我卖唱受罪!我也算对她父亲有交待了。姑娘,快快过来拜谢恩公!”</h1><h1> 月娥掏出手绢, 揩干泪水, 便站起欲朝孝祥下拜, 孝祥连忙将她搀起。书坊老板又高兴地添酒加菜,四人重新入席欢饮了。</h1> <h1>&nbsp; &nbsp; 席罢, 老汉辞谢而去, 孝祥便带了月娥回家, 拜见过师父、师母,并把她的身世简略诉述一番。师母听罢疼爱地对月娥说:“以后就<font color="#ed2308"><b>给我做个义女罢</b></font>。”月娥便行了大礼, 认定师母作了义母。当日为她住宿安排停当。<br><br></h1><h1>&nbsp; &nbsp; 第二天清晨,姑娘打扮一番出房来拜谢孝祥。<br>&nbsp; &nbsp; 只见她换了一件窄小而紧身的杏红衫,下著杏黄色的真绸百摺长裙, 显得娉娉婷婷, 妩媚中显得英武, 温柔中透出刚劲, 与昨天衣着寒伧、凄婉落魄的样子相比, 宛然换了一个人。孝祥不禁又惊又喜,凝神地把月娥看个够。忽然,姑娘一个微嗔的笑,使他从沉迷中醒来。他便暗暗告诫自己道:“她是我的<font color="#167efb"><b>义妹</b></font>,又被我救出苦海,我对他决不能有非份之想,否则别人会指我是乘人之危以饱私欲。这如何使得?……</h1><h1><br></h1><h1>&nbsp; &nbsp; 他的思绪正跑野马, 也不知月娥是怎么拜谢, 又是怎么离开的。直到师母慌忙从内室跑出来,他才收敛了胡思乱想。师母责备他道:“你怎么得罪了师妹,害她在屋内伤心落泪?”<br>&nbsp; &nbsp; “啊?!有这等事?”孝祥不解地道:“我没有得罪她呀!”师母笑道:“你这个楞头青!还不快去陪个不是!”<br>&nbsp; &nbsp; 孝祥无奈,只得进房,但见月娥泪痕满面,抽抽泣泣,他不知怎么才好。搓着手,绕着月娥旋了几圈, 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妹,你不必伤情,我实在是昏了头,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请你一定原谅。”说罢,又急得转起圈子来。<br><br></h1><h1>&nbsp; &nbsp;月娥见他那恳切而无措的样子, 不禁破涕为笑, 手儿卷着衣角说道: “恩兄,小妹从来也没有生过你的气, 只是心里有点闭塞, 哭哭就好了。”孝祥正想再问她, 见师母进来,便停住了话。师母少不得把孝祥数落了两句, 可月娥却又不高兴了。师母<font color="#167efb"><b>心里暗自好笑,从此多了一层考虑。</b></font></h1> <h1>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春暖花开。这一天正是清明节,建康民俗要在这一天去郊外踏青。蔡清宇一早就准备了一桌素菜,雇了童子担着, 一家人说说笑笑向牛首山而去。“春牛首,秋栖霞”, 是当地人赏景的习惯。</h1><h1> 春天的牛首山, <b style="color:rgb(237, 35, 8);">万紫千红,百花争艳。</b>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密密的丛林中啁啾, 淡蓝的薄雾飘散在青翠欲滴的重山之中。偶尔可闻石阶山径间传来的轻歌笑语, 那是乡村桑女嬉笑之声。</h1><h1> </h1><h1> 孝祥走在两乘青呢暖轿的后边,他尽情地呼吸着纯洁的空气.前轿坐的是蔡清宇先生,他一直没有吭声,若有所思。而<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坐在后轿中的师母与月娥,也各自盘算自己的心思。</b></h1><h1> 忽然,一声怪唳将他们从沉思中惊醒,这才意识到已到牛首八景之一的《犀牛拜月》。只见眼前, 一块突兀而出的特大顽石, 昂起高高的头颅, 向着东方, 四脚跪拜着, 正是一头活脱脱的犀牛! </h1><h1> 师母即令停轿, 清宇从前轿中探出头来, 蓦然发现后轿中的月娥也撩开窗布帘, 正<b style="color:rgb(237, 35, 8);">深情地探视着</b>跟在轿后的孝祥。她看得专注, 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然而,再看孝祥, 却似乎一点也未觉察,他只是四处赏景, 随手折了一根柳枝儿在手中不停地搓揉着, 整个身心都陶醉在这美妙的春色之中……</h1> <h1>  清宇想想这两人,正是一对<b style="color:rgb(237, 35, 8);">才子佳人</b>, 心中颇有成全之意, 只是不知道孝祥他……</h1><h1> 在他们于林间午餐之际, 他有意让孝祥与月娥坐在一边, 他与老伴只作伴客,殷勤劝酒。</h1><h1><br></h1><h1> 酒过三巡,月娥脸上泛起片片红晕,甚是动人。清宇便说道:“听孝祥说,月娥很会唱曲,今日何不乘此游兴唱支动听的曲子?”</h1><h1> 月娥脸上又是一阵飞红,她低下头,羞答答地说: “好久不唱了,怕也生疏啦, 还是不献丑的好!”</h1><h1> “嗳——”师母宠爱地说,“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无歌? 娥儿还是唱一支罢。”</h1><h1> 月娥用眼瞅瞅孝祥, 好象在说: 你怎么不恳求呢? 只要你一开口, 我马上就唱。然而,孝祥只顾饮酒。</h1><h1> </h1><h1> 清宇想想, 便把话递给孝祥说: “要么就先让孝祥即兴填词一首; 月娥再接谱调, 随唱一曲,可好?”师母连忙赞同, 孝祥先前积累的诗情正好涌出,便脱口吟道:</h1><h1><br></h1><h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清明时节, 满城风雨, 更摧行色。陇树寒轻, 海山秋老, 清愁如织。一杯莫惜留连, 我也是天涯倦客。后夜相思, 水长山远, 东西南北。”</b></h1> <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刚刚吟完,月娥就按着谱调将这首</span><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柳梢青》</b><span style="font-size:22px;">轻柔而动人地唱了出来,竟然一字不差。孝祥十分惊异,她竟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师母更是喜欢得把月娥搂在怀中,喊起心肝宝贝。看看时光不早,他们便收拾了残席,启程回城。</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上,吃过夜饭,大家各自回房安歇。清宇随老伴走进内室, 不觉想起月娥, 这姑娘的心是向着孝祥的, 而孝祥却好象全然不懂姑娘的心思。这是为什么呢? 啊,对了! 恐怕这孩子是有碍于我为师的尊严。再说, 他不能自己提婚啊, 他毕竟是世代书香之后。况且,孝祥与月娥如果真是有情有意,我不作伐, 谁人为他们作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考虑再三,决定</span><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先与老伴相商</b><span style="font-size:22px;">。于是,他凑向老伴悄悄问道:“你看,月娥对孝祥有没有情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伴笑笑,故意反问道:“你这个老头子, 凭啥关心起儿女之情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宇只得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以及今日郊游时月娥的举动细说给老伴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伴听了,故作讥笑, 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可没讲连弟子的婚姻也要操烦呀!”</span></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宇晓得老伴的性格, 常常嘴上讲不, 心里却称是, 便自顾自的讲下去:“月娥这孩子,家世苦, 人倒清丽、灵巧、贤惠。孝祥若娶她为妻, 倒也匹配, 真是</span><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夫唱妻和的一对</b><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伴见丈夫讲得认真,口气也慎重起来,道:“你知道孝祥可乐意她? 即使孝祥乐意, 他令尊大人又是否乐意呢? 这些你想过没有?”</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宇道:“这倒也是,不过可以试试, 先探探孝祥的口气。”</span></h1> <h1><div><br></div>&nbsp; &nbsp; 第二天,在书房里,师徒对课之后, 清宇便单刀直入地问孝祥:“我想为月娥作伐,你意若何?”<br>&nbsp; &nbsp; 孝祥脸上微微发红,不解地问:“不知聘与何家?”<br>&nbsp; &nbsp; 清宇神秘地笑道:“是<font color="#167efb"><b>她自个儿最喜欢</b></font>的人。”<br>&nbsp; &nbsp;“谁?”孝祥的脸红了大半个。<br>&nbsp; &nbsp;“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br>&nbsp; &nbsp; 孝祥顿时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恩师, 这万万不可!月娥是我所救,哪有救人却为己欲之理?”<br>&nbsp; &nbsp; &nbsp;清宇道:“救人归救人,娶亲为娶亲,这是两回事。”<br>&nbsp; &nbsp; 孝祥争道:“当初我搭救她,不是为了日后与她成亲。若如此,我岂不成了虚情假意的伪君子!”<br>&nbsp; &nbsp;&nbsp;</h1><h1>&nbsp; &nbsp; &nbsp;清宇感喟地道:“我与你师母都已看出, 月娥这孩子, 一心向着你。如果不同意这门亲事,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 叫我们如何是好?”<br>&nbsp; &nbsp; &nbsp;可是,孝祥拒不从命, 他双膝跪在清宇面前, 说道:“实在辜负恩师一片好意。此事断难从命。一来国难当头, 且我功名未遂,婚娶无由; 二来双亲也不会让我如此放肆。”<br>&nbsp; &nbsp; &nbsp;清宇又劝道:“家尊远离, 俗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事老夫一肩承担, 我自有主张说服你的双亲大人。”<br>&nbsp; &nbsp; 孝祥只是轻轻摇头, <font color="#167efb"><b>长跪不起</b></font>。</h1><h1>&nbsp; &nbsp; 清宇知其不可强勉, 只得叹道:“还不快起来, 从长计议也罢!”孝祥这才站起,谢过恩师,匆匆走出后院。<br><br></h1><h1>&nbsp; &nbsp; 自此之后,孝祥忽然变得沉默寡语, 很少跨进后院, 平时总是<font color="#167efb"><b>关在书屋刻苦攻读</b></font>。</h1> <h1>&nbsp; &nbsp; 光阴似箭,不觉又过了几个月,一场风暴平地卷起。&nbsp;&nbsp;</h1><h1>&nbsp; &nbsp; 建康城到处传说蔡君有一义女,才色双绝,至今尚未出阁,一些风流公子异想天开,平时不见他们捧读书本, 这下却正而八经地捧着经文来蔡君处请教子曰诗云。老先生本来以为他们出乎真心, 倒也热情接待,精心指导, 不料时间一长, 就露出了这些人的司马昭之心。这个打听姑娘的身世,那个请教姑娘的贵庚,闹得满城风雨, 蔡老先生这才知道这般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渐渐疏远了他们。</h1><h1>&nbsp; &nbsp; &nbsp;</h1><h1>&nbsp; &nbsp; 然而,还有几个不识趣的, 索性请来尖嘴的媒婆,正式提出婚姻来。蔡老原不能作主,他知道这些公子哥儿都朝三暮四的, 但也要对姑娘说明,谁知她乐意不乐意呢?却不料一开口,姑娘就一概拒绝,口中总是重复一句话:“<font color="#167efb"><b>我愿服侍两老终生!</b></font>”<br><br></h1><h1>&nbsp; &nbsp; 蔡君好不为难!从内心说, 他也不愿意把姑娘从虎口里救出来再推进狼窝中, 但女大不中留啊! 万一今后有哪个缺德的纨绔子弟求婚不着, 恼羞成怒, 变着法儿兴风作浪, 那可怎么办?<br><br></h1><h1>&nbsp; &nbsp; 果然, 他的想法不久应验, <font color="#167efb"><b>一场大祸从天而降:</b></font> 那些公子哥儿三三两两求婚遭到拒绝后,便联名勾通官府, 递上一纸状子, 状告蔡清宇窝藏良家女子, 企图待价而沽。建康县令受了贿赂, 哪有不<font color="#167efb"><b>持票抓人</b></font>之理?</h1> <h1><div><br></div>&nbsp; &nbsp; 这天,几个公差耀武扬威闯时蔡宅, 不问青红皂白, 一根索子把蔡清宇绑到县衙门, 任凭你满身是口也难以辨清黑白。按倒就打,一时间, <font color="#167efb"><b>可怜一位儒家名流</b></font>被打得皮开肉绽, 死去活来。糊涂县令一口咬定蔡老私养姑娘,准备开设妓院, 命令立刻将姑娘出嫁他人, 否则充公官卖……<br><br></h1><h1>&nbsp; &nbsp; 蔡老刚被逮走, 孝祥便急急赶到衙门打听, 听说了情况后, 又急急赶回家, 见师母正与月娥抱头痛哭, 内心不由如油煎火燎一般。蔡老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一生光明磊落,今日却无辜坐牢,自己若不能救出恩师,<font color="#167efb"><b>枉为六尺须眉! 有何面目苟生?&nbsp;</b></font></h1><h1>&nbsp; &nbsp; 再说, 如果自己当初听了他的话,娶了月娥, 哪有今天这场灾祸呢? 如今, 师母痛不欲生, 师父在狱受尽折磨, 月娥又哭得心肝俱碎, 这一切不都怪我当日不听师命! 也罢, 让人去说闲话, 救恩师要紧, 既是因我起的祸, 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h1><h1><br></h1><h1>&nbsp; &nbsp; 于是,他终于置世俗的偏见不顾, 抛开两亲大人的严厉家教,毅然奔走后院,扑通一声向师母跪下, 喃喃地说道:<br>&nbsp; &nbsp;“严师为我吃尽辛苦, 你们又对我百般照顾, 我实在不该当初不听恩师之劝, 现我主意拿定, <font color="#ed2308"><b>愿与月娥结成百年之好</b></font>。这样,一可免恩师罪名, 救恩师出狱;二可平息世俗小人觊觎义妹之心。请师母定夺!”<br><br></h1><h1>&nbsp; &nbsp; 师母早就心存此念, 特别是丈夫被捕后, 也筹划到这是唯一搭救丈夫的方法。只是碍于面子, 难以启口, 现见孝祥亲口道出, 顿时破涕为笑, 她一把拉住孝祥之手, 颤抖地说道:“孩子, 你早答应了, 也免得你师遭些不白之冤! 不过, <font color="#167efb"><b>现在还来得及</b></font>。”<br><br></h1><h1>&nbsp; &nbsp;在一旁的月娥却又喜又羞, 顿时用袖子遮掩着脸,其实。她是早盼着这一天。现在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她激动得泪水顿时打湿了衣袖。</h1> <h1><br></h1><h1>&nbsp; &nbsp; 事情倒也顺利, 经孝祥多次交涉, 并用银两打点, 师父终被放出来了。合家便忙着张灯结彩,备办嫁妆,收拾新房等等。三天后,孝祥与月娥,这一对患难之交,郎才妙女,贴心情人,终于<font color="#ed2308"><b>结为伉俪</b></font>。<br><br></h1><h1>&nbsp; &nbsp; 少年夫妻恩爱多。婚后两人海誓山盟, 如胶似漆, <font color="#ed2308"><b>千般恩爱,</b></font> 不必细表。<br>&nbsp; &nbsp; 孝祥读书更加勤奋, 月娥承担大部分家务,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转瞬便是一年。<br><br></h1><h1>&nbsp; &nbsp; 这一日, 他俩从莫愁湖游玩归来, 正在屋里谈笑, 师母却紧蹙眉头, 捧着一封书札进来。孝祥一见,知是别有隐情, 便抢上前对师母行礼, 一面用眼色示意,要求师母不必详言。<br>&nbsp; &nbsp; 师母懂了他的用意,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令尊大人催你加紧读书, 明年开春可能朝廷要开科选士。”实际上, 她却把最重要的一节隐去来说,那就是命孝祥立即返回于湖,准备明春应试。师母接着把家书递给孝祥,他草草扫过两眼, 即将信筒入衣袖中,口中轻松地说着别的什么,以免月娥生疑。<br><br></h1><h1>&nbsp; &nbsp; 月娥早已感到事有蹊跷。待师母走后,便将房门紧闭,焦急地对孝祥说:“夫君不必瞒我,到底家中发生何事?”孝祥虽不知书信中究竟写些什么, 但刚才草草扫过两眼时,信上“<font color="#167efb"><b>速回于湖</b></font>”四个大字, 触目惊心! 他只得佯笑着对月娥说:“不会有什么事, 还不是勤学苦读那一套! 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是来填词罢!”</h1> <h1>&nbsp; &nbsp; 填词是他们经常玩的游戏。通常说是孝祥从词韵中的随便抽出一张纸束,每束限定一韵,抽出后便依韵填词。昨晚抽出“寒”韵,他心觉不快,只填了几句便搁了笔。月娥尚有兴致,<br>&nbsp; &nbsp; 几次催促, 他再也没有精神提笔。果然不是好兆, 此封家书促我返乡, 即与新婚妻子遽然分手, 实在令他如刺在喉, 不吐不快。月娥呢, 见丈夫隐藏心事,也不好硬加点破。见他要填词,心想陪他作乐也好,于是振作精神,慨然应诺。<br><br>&nbsp; &nbsp; 孝祥牵住月娥的素手, 轻轻将她按于椅上,自己提起烟墨慢慢磨起来, 又摩平宣纸, 不假思索地先写下昨晚写的上阕:</h1><h1><br></h1><h1><font color="#167efb"><b>“藕叶池塘, 榕阴庭院, 平时好月今宵见。云鬟玉臂共</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br></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清</b></font><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寒,冰绡雾彀谁裁剪?”接着,沉吟了一会, 便将下阕</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续</b><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上:“扑粉香锦、侵尘宝扇, 遥知掩抑成凄怨。去程</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r></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何</b><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许是归程,离为我深深劝。”</b></h1><h1><br>&nbsp; &nbsp; 月娥虽不完全理解词意,但从孝祥那恍惚忧愁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内心深深的惆怅。<br>&nbsp; &nbsp; 然而,她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怨意,她知道此刻他一定有什么难以言传的内心痛苦, 既然他不愿说, 那还是不去拔动那根伤感的琴弦为好。但她相信, 迟早孝祥会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 因为她俩身心已溶为一体。<br><br></h1><h1>&nbsp; &nbsp; 孝祥轻轻地放下笔, 颓然落座 ,默默无语。往事如画,一幅幅迅疾地在他脑海中闪现。<br>&nbsp; &nbsp; <font color="#ed2308"><b>他想起</b></font>他们第一次传奇般的会面;次年第二次在建康酒楼的重逢 ;牛首山春游;师父劝亲;师父坐牢等种种情景......</h1> <h1><br></h1><h1>&nbsp; &nbsp; &nbsp;啊! 人真是个可悲的<font color="#ed2308"><b>情种!</b></font> 在没有结识或者情谊不深之时, 很少去关怀别人的冷暖温饱, 可是一旦有了感情的牵挂, 就象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颗心紧紧连在一起,再也难以分离!&nbsp;</h1><h1>&nbsp; &nbsp; 然而,“<font color="#167efb"><b>速回于湖</b></font>”四个大字, 那么严厉, 那么无情! 简直没有半点商榷的余地。看来回去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但对温柔娴淑的爱妻, 如何启齿呢? 难道让她独个待在建康? 何况她已有身孕,今后的日子怎么度过?……</h1><h1><br></h1><h1>&nbsp; &nbsp; 这一连串的问题象走马灯似的,在孝祥的脑海中转着 ,烧灼着他的心。他虽善于思索,可是这<font color="#167efb"><b>千斤重担</b></font>压在这位不足二十岁的公子身上,总还显得过于沉重。<br></h1><h1>&nbsp; &nbsp; &nbsp;正在孝祥冥思苦想之际,月娥的心更是陷于苦海之中,她预感到已有什么重大的不幸即将发生, 但她不愿再加重心上人的痛苦, 只是装着同往日一样, 更加细心照料好孝祥的一切。<br><br></h1><h1>&nbsp; &nbsp; 直到启程的前夕,孝祥开始忙着收拾书籍和行李,在一旁痴望的月娥实在憋不住了, 问道:“郎君,你这是为什么?怎么连启程也不与我说一声, 难道……”由于梗塞难言,<font color="#ed2308"><b>眼内噙满泪水</b></font>。<br><br></h1><h1>&nbsp; &nbsp; 孝祥老大不忍, 但又为了不加重她内心的痛苦,只得佯装笑容地说:“家父让我回去一趟,家中有点小事, 十天半月准能回转, 我怕你难过,故而没有立即告诉你。”<br><br></h1><h1>&nbsp; &nbsp; 月娥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哀怨的声调说:“反正你有事也不愿说, 我也不强勉你, 能早去早回则好, <font color="#167efb"><b>不能早归, 也望夫君来封书信,</b></font>免得我在这儿牵肠挂肚!”</h1><h1>&nbsp; &nbsp; 说着泪水如丝线一样滚滚落下。孝祥见状,更是哽噎难言。<br>&nbsp; &nbsp; &nbsp;待平息下来,孝祥才用好言好语劝她,安慰她。等她平下来以来, 才与她商量这次启程的日期。</h1> <h1>&nbsp; &nbsp; 数日后,孝祥告别了恩师、师母与爱妻, 独自登舟,<font color="#167efb"><b>闷闷不乐</b></font>地返回于湖。一路风平浪静,第二天便抵达于湖江边码头。孝祥不敢怠慢,下船直奔家中。<br><br></h1><h1>&nbsp; &nbsp; &nbsp;时为中午。家父已经午睡。母亲正陪着一帮客人在客厅闲聊, 一听佣人禀告说公子回来,立刻<font color="#ed2308"><b>又惊又喜</b></font>。&nbsp; &nbsp; &nbsp; 孝祥三年没有回家, 儿子到底出落成什么模样, 自己一点也不得知。但她经常从梦中看到他已长大成人, 伟岸的身材, 浑厚的嗓音, 出色的容貌, 使她高兴极了。然而,醒来却是南河一梦,只给雪白的枕头上留下一片泪水。</h1><h1>&nbsp; &nbsp; 这下, 儿子真的回来了,她猛地站起来,心情反而紧张起来, 眼睛牢牢盯住客厅的大门, 半晌也说不话来。待孝祥进来,喊声“娘”并跪在她面前时, 她才感到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她用力拉起孝祥 ,然后<font color="#ed2308"><b>又上下仔细端详......<br></b></font><br></h1><h1>&nbsp; &nbsp; 当然,父亲见到孝祥也非常高兴。但他最关心的是孝祥这几年在外攻读,有了多少真才实学, 能否在今年的应试中<font color="#167efb"><b>一举中魁</b></font>? 因此, 待孝祥回来第二天, 他就一日多次地蹁到书房,看看孝祥温习功课。<br><br></h1><h1>&nbsp; &nbsp; 第三日, 他又信步走进后院, 透过院中的花墙, 只见孝祥在握笔作书, 是写文章还是作诗他不得而知。但见他那<font color="#167efb"><b>忧郁的脸色</b></font>, 竟与昨天判若两人!&nbsp;</h1><h1><br></h1><h1>&nbsp; &nbsp; 昨天他是那样的自信, 好象世上没有难得倒的事, 今天却又是这样的颓丧, 好象内心有种<font color="#167efb"><b>说不出的苦衷</b></font>。到底是什么缘由使他的心境有这完全不同的变化呢?&nbsp;</h1><h1>&nbsp; &nbsp; 张祁抱着疑惑不安的心情跨进书房,不想越是轻手轻脚越是容易发出响声,而这响声立即惊动了孝祥,他迅速地将写的信束塞入宽大的衣袖之中,又将毛笔在砚池中洗尽墨汁,插入笔插。</h1> <h1>&nbsp; &nbsp; 当张祁推门进屋之时, 孝祥早已捧起一本《国语》在读,使得张祁进来丝毫破绽也未发现。</h1><h1>&nbsp; &nbsp; 其实,他是在<font color="#ed2308"><b>给月娥写信</b></font>,告知回家后的情况和对她的思念, 在婚事没有公开以前, 他对父母要绝对保守秘密的。</h1><h1>&nbsp; &nbsp; 看到父亲过来, 他便放下书本, 顿首下拜, 口中说道:“不知慈父前来书房,孩儿跪叩请安!”<br>&nbsp; &nbsp; 张祁拉起孝祥, 随口说道:“这几年在建康从蔡师习学古文,长进如何?”<br>&nbsp; &nbsp; &nbsp;孝祥答道:“禀告父亲大人,孩儿在建康重新读了《诗》《书》《礼》《乐》《大学》《中庸》……”<br>&nbsp; &nbsp; &nbsp;</h1><h1>&nbsp; &nbsp; 张祁打断他的话, 问道:“既然读书甚多, 今年朝廷开科考试, 你可有几分把握?”<br>&nbsp; &nbsp; 孝祥答道:“听蔡师说,孩儿取士易如反掌。”<br>&nbsp; &nbsp; &nbsp;张祁立刻将脸往下一沉,喝道:“不可妄言!那不过是蔡师褒奖之意,岂能当真!”<br>&nbsp; &nbsp; &nbsp;孝祥连忙低头表示:“是, <font color="#ed2308"><b>孩儿用功</b></font>就是!”<br><br></h1><h1>&nbsp; &nbsp; 几日后,父子仔细商量了进京应带的礼物,用品、笔墨等,选定吉日,孝祥辞别父母,赁一装货的商船,<font color="#167efb"><b>扬帆向临安进发。</b></font><br></h1><div><br></div><h1><b><font color="#ed2308">&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未完待续)20241105制</font></b></h1> <h1><font color="#ed2308"><b>敬请品读,谢谢分享!</b></font><div><font color="#ed2308"><b>照片来自网上,谢谢原作者!​</b></font></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