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匠心

老桃树

匠人、匠心

1

好长时间没去实体书店了，昨天去了，因为给二妮买课外作业，她老师要求的，并且指定了买哪一套真题。

三年级学生，作业就有好多种，老师的、辅导班的、家长的；五三的、王朝霞的、海淀的、黄冈的；人教的、浙江的、北外的、北师大的等等，五花八门，都是“刑具”一般，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排上长长的一溜。

二妮不愿意来，走过这教辅的时候，二妮用双手捂着眼和嘴，认为这都是秽物一般，不可闻，不可看。

遥远的过去，民众头上压着三座大山。

现实的今天，孩子们头上压着教辅和课外作业一座大山。

真正在“5+2”、“白加黑”中苦苦挣扎的，先是孩子们，然后才是打工者。

突发奇想，把这些教辅，让我们教育主管部门的管理者们，加上校长和老师，让他们每天语文、数学、外语各做一张试卷，不完成第二天追究责任，写检查，罚站，罚款，免职，看看他们对作业的态度如何。

减负，都喊好几年了，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会倒退不会。

说这些就生气，罢了罢了。

2

书店里顾客很少，店员和顾客基本上是一比一。

买了教辅，顺便转转文学柜台，那里空荡荡的，秋风扫落叶一样干净。

上世纪的时候，每周必去书店一趟。本世纪的前十年，每月必须带着外孙女去书店一趟。在每个书架前停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翻，不一定哪一本或者哪一段，让人爱不释手，外孙女就席地而坐，沉浸在书中。然后问她买不买，她自己有决定，她决定买，就带走。我也顺便看看新出版的文学作品，翻一本长篇小说，看看内容提要，看看序言，就有了买与不买的决定。

这都是前十年的事情了。

如今不行了，大概也就是这近十年吧，出版的书突然变了样子。

价钱就不说如何贵了。

大人的书，孩子的书，都用塑料薄膜包起来了，你只能看到封面，书的内容，绝对是看不到的。

不知道这是谁发明的，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工匠做出来的机器，那塑料包装绝对不会破裂，结实得很。

孩子们站在书架前或者坐在地上翻书看书的情景，因为书的包装而不能了。

你想买，就需要隔皮断货，相当于开盲盒。

在人们穿着包装上越来越简单的今天，书籍的包装却越来越复杂。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包装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难题。

向前一小步，加上了一层塑料薄膜，让书与读者隔了一层山。

只有教辅不加塑料薄膜，有点可爱和好笑。

买一本新出的书，打开那一层塑料薄膜，需要先找个垃圾桶把这层塑料扔掉。

这是文明与垃圾同在的设计吗？

现在新出的书，都有腰封、套封等等，在腰封上，写上几个大家的名字，推荐这本书；在套封上，花花绿绿的设计些名堂，眼花缭乱的。

最后打开书，看看内容，真有些稀松平常，不忍卒读的。

觉得上了那层塑料薄膜的当，被层塑料骗了。

我就不明白，那层塑封，那些腰封、套封，到底有什么用。

人们在远离书籍，书籍也在自扎篱笆远离人群。

匠心设计的包装，匠人们的得意之作。

3

说到书的匠心包装，想到了以前在河堤上看到的装垃圾桶。

底座预制好了，上面留下了四个螺栓。垃圾桶拉来了，桶底部钢板上的四个眼和预制的底座螺栓对不上。

是改底座上螺栓的位置，还是改垃圾桶底部钢板上四个眼的位置，这给了老板调研和开会研究拍脑袋的机会。

还有看到的河堤台阶，花岗岩的石条，造出来一条很整齐的直缝在中间上下通达的台阶。

唉，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见过猪走啊。

今年小城的汽改水工程，先把大小主干道打开，满城路障。

然后在小区施工，打地基，做支架，大铁管子架起来，焊得满院子火花，然后管道用石棉包起来，外边再用铁皮镶起来，勉强在入冬之际完成了，昨天一试压，架起来已经包装好的大铁管子漏水。

我的神，这脑子里边有没有回路啊。

看得我愤怒，这匠人，这匠心。

童话一样的匠人，神话一样的匠心。

啥样的基础上才能产生这样的伟大作品呢？

4

隔壁单元里吵架了，帽子都来了。

楼下的说楼上的动静大了，于是，买了一个“震楼机”。

楼下的只要一开震楼机，整个单元的左邻右舍都塌天了一样。

楼上的等着楼下的震楼机不响了，耐心坚持到夜半，起床拿个铁球敲暖气管道，然后用铁球在地上当足球踢着滚。

我第一次听到“震楼机”。

去网上看看，真有卖的。

这是谁发明的东西？这是不是也是“专利”。

这个东西的发明者，下一步是不是研究一下发明个“震球机”，我们在地球这面开机，震得对面的站不稳睡不着，神经崩溃错乱。

震楼机，这匠人的发明，黑了尖的匠心。

5

震楼机这样实体的“匠人”发明，坑害的范围有限。

许多新提法的发明，祸害一大片。

我竟然把初中一年级的语文作业辅导错了，一个四年中文系的学生，一个高中语文教师，一个参加过高考阅卷的语文教师，把初一的语文题做错了。

有个提法叫“大语文”，我不懂也不会。

现在的学生考试试卷许多人大概没见过，双面展开，基本上八页，阅读题占比重很大，没耐心的人，展开看一眼试卷，就头晕，都是阅读理解。

阅读和理解真的是两件事，都阅读，理解是不同的，非得拿一个模子拖出一样的胚子，定制无差别的器皿，这是政治，不是语文。

人家说这叫“大语文”。

语文有多大？什么是大语文？

弄一些千奇百怪的试题类型，来折磨孩子，这是不是语文之大。

在今年教材没有改版之前，小学阶段孩子们学了112首古诗，数量不算少了。

问问孩子们，每首古诗都能说出“诗意”，并且会背诵诗意。

我给孩子讲一首诗，结果与老师（实际上是与教学参考书）讲的“诗意”不一致，做错了。

六年，会背112首古诗。

可是，从没有认真的让孩子们知道啥是“韵脚”，也没有让孩子们自己尝试着来做首诗押押韵。

如果从“鹅鹅鹅”开始，就试着让孩子们“狗狗狗”“猫猫猫”延展一下，即使“爸爸爸”“妈妈妈”也行，那才华我觉得会让人震惊。

出诗人的时代，必须有诗的土壤。

让孩子死记硬背诗意，就是对诗的亵渎。

这应该是“匠人”和“匠心”之作，发明一种提法，冠名以新思维，这其实是一股浊流。

6

前几天，铁丁还在讨论“猪的死亦无惧和生有可恋”。

可就是没有提及“猪之蠢”。

人们经常说一些人的无脑行为是“猪脑子”。

人们也常常原谅一些人善良的老实是“笨汉子”。

笨，和匠人匠心有很大反差。

上边提到的那些匠人匠心的做法和发明，我们不能再用“笨”来解释了。

那不是笨，纯粹的蠢。

并且我总揣摸着那是别有用心的蠢。

别有用心的“蠢”，就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