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那年令人血脉喷张的岁月

s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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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sake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四十五年就过去了，每每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恋爱往事，就会美得象那鱼缸里的金鱼似的直冒泡泡，虽说自己已经是将奔古稀的人了，每每回想起年轻时所经历的那些往事，依然会心旌摇动情不自禁，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美不胜收，虽说自己也曾有过“青涩”的经历，但真真正正的同一个女生以“恋爱”的方式交往，我与我的“管家”之间算是头一回。

　　那是公元1979年的初春，单位派我到济南省邮电学校去进修，一学就是八个月，在年底快进腊月门的时候我完成了学业，重新回到单位开始了我周而复始的国际电信营业员的工作，每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上班时的紧张，剩下就是面对单身宿舍的四面白墙与同宿舍的几位“和尚”了，每当看到同宿舍的“和尚们”一个个脱单还俗，出双入对的情形，自己的心里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到底是羡慕嫉妒恨，还是别的啥，自己也整不明白。

随着时光一天天的流逝，我在工作的忙碌与下班后的无聊中度过了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伴着春天气息的到来，看着慢慢变绿的草地，和摇曳在枝头的花朵，我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在“五、四”青年节即将到来的时候，我突然的接到了我当年务农时的“农友”打来的一通电话，这位“农友”的父亲曾经是我父亲的上级，我们少年时期是同学，后来随着各自家长的升迁与工作调动我们各奔东西，已经多年没有消息和往来了，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在分别了那么多年后，竟能在乡下的知青点重逢，而且我和她的重新相认还特别的富有戏剧性，当我在知青点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和她似曾相识似的，由于和她之间分开的时间较长，那时侯我们还是懵懂少年，经过这么多年后我们都成了大孩子，又恰值豆蔻年华，乍一相逢还怕相互认错让人笑话，后来是她让与她同宿舍的知青向我仔细的询问和打探后，我们才彼此相认。
　　由于长辈们之间的关系，加之我们在农村患难与共的经历，我们彼此之间都很亲切，她长我一岁，我们像姐、弟般相处着，为她在务农时生病，我到老乡家淘来鸡蛋给她整病号饭，还险些让知青点的知青们误会。
　　我的这位“农友”姐姐在电话里告诉了我一个足以让我兴奋的要上房的消息，她要为我做大媒，并让我抽个时间到她家去一趟，放下电话后，我站在那激动的直搓手，直到当班的同事提醒我别耽误了工作，我才从那极度兴奋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第二天下了中班，吃过午饭，回到单身宿舍里好一通捯饬后，我乘公交车到了她家，我按响了她家小院前的门铃，“农友”姐姐从小楼里走出来，她步态轻盈的过来打开了院门，我随着她那娇媚的身影进到屋里，她的母亲正坐在客厅里看报，我毕恭毕敬的向她母亲问过好后，经过“农友”的卧室到了后院的葡萄架下，由于我们不是同一批回城，我们一起交谈了彼此回城后的工作情况，谈了我走后知青点的状况，很快我们的话题就回到了我目前最关注的问题上。
　　“农友”姐姐把她现在同事同学的情况向我详细的诉说了一遍，并将她们同学合影的照片中的她指给我看，照片上的姑娘留着一对浓黑的长辫，大大的眼睛，清秀的脸庞，是那种让人一见便会为之倾心的姑娘，看过照片后我心里暗暗高兴，同时也十分的自卑，心想这么俊俏的姑娘能看中我这么一个还在学徒期内的傻小子吗?我自己对自己都缺乏十足的信心。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设想着与姑娘见面时的情形和结局，虽说也设想过甜蜜的结局，但在内心里总是觉得幸福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和“农友”姐姐在葡萄架下天南地北的聊着，随着天色的变晚，我向农友姐姐告别，走出她家的小院，乘车回到宿舍。
　　自打从农友姐姐家回到单位宿舍后，照片中的姑娘就让我整夜的辗转难眠，白天工作起来也有些魂不守舍的，在期盼相见的煎熬中，农友姐姐在电话里告诉了与姑娘会面的确切日期，并将见面地点约在了农友姐姐的家。
　　得知了与姑娘见面的日期后，我兴奋得不得了，当我闲暇和我在宿舍的时候，我就会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睡，没办法只好两眼瞪着天花板：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的数着，也不知在数了多少只羊后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和一位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的姑娘手牵着手，在五月的海边漫步，明媚的阳光洒在金色的沙滩上，水蓝天青，海鸟在翩翩起舞，发出悦耳的叫声，海风迎面拂过撩起姑娘的裙边，露出姑娘修长的腿和嫩白的肌肤，令我心旌荡漾，姑娘柔嫩的小手透着丝丝暖意，我和姑娘来到公园，公园到处都是由樱花汇成的花海，我和姑娘兴高采烈的在花海中漫步，我感到无比的幸福，我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回想着头一天晚上的梦境，脸上一阵阵的发热，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真应了那句做梦娶媳妇的老话，我还觉得挺羞臊的，多亏是在梦中。 终于在度日如年般的期盼中迎来了“五.四”青年节这一天，由于那年头还不兴西装，我身着海军军服，那蓝色的美式水兵工装夹克使我显得分外精神，虽说自己不是俊男，总得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俊男吧，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寝室墙上挂的镜子前上下端详着自己，想着可能出现的结果，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我定了定神，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心一横，那感觉不像是去相亲，倒像是去赴国难似的，那梦中的浪漫此时一点也没有了。
　　我早早的来到了我同学家，这是一座位于青岛贮水山畔的独门独院的小楼，因是老熟人我在她家里不觉得拘谨，我和她谈论着我们过去的故事，我们离开后的那段经历和我们下乡时的经历，消磨时间等待着她的同事和她同事的同学的到来。
当墙上的挂钟刚刚响完六下，门铃就响了起来，农友姐姐起身走出客厅，门口传来了几位女生的寒暄声和嬉笑声，我的心提了起来，我竖起耳朵想多听到点什么，躁动的心里就像揣了二十五只小老鼠，手心冒出了汗水，脸开始发热，我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农友姐姐和农友姐姐的同事的同学进到了客厅，我面带微笑站起身来，彬彬有礼的与进来的客人们打着招呼，相互问过好后，农友姐姐把她的同事和姑娘还有我相互作了介绍，我再次恭谦的站起来，向农友姐姐的同事和姑娘致意，我的诚惶诚恐和温文尔雅的表现，在许多年以后被农友姐姐同事的同学们广为传颂，只是后来成了我妻子的农友姐姐同事的同学，对此很不满，到现在还嫌弃的说我那时是装出来的。
　　在农友姐姐郑重其事的把我们相互介绍完后，我们大家重新落座，并慢慢的切入正题，我坐在那虽说心里紧张，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用我这双敏锐的小眼睛仔细的把姑娘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一遍，直到今天我仍为我这双洞察力极强的小眼睛自豪。　
　　姑娘有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一弯清秀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平平的双肩、浓郁飘逸的的黑发，如果是金黄色头发的话，简直就是西洋画册上的美女，姑娘气质高雅谈吐大方，看着她那天使般的模样，我自感形秽，刚到时的自信都不知跑到了哪里，我感觉到我这个平素十分健谈的人舌头好像短了半截，我被姑娘的气质深深的震撼和打动，我和她就像前世有缘似的，令我一见钟情，我暗想若能与这位姑娘生活在一起，真是我今生今世的荣幸，我会用我的毕生来呵护她。 由于我们都是年轻人，谈起彼此的工作与学习情况没有代沟，我们交谈起来十分的融洽，我们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谈论着各自的学习和工作情况，姑娘始终是面带微笑，在彼此经过大致了解后，农友姐姐的同事不失时机的措开了话题，提出了离开的要求，我礼貌的站起身来，随着农友姐姐一同把农友姐姐的同事和姑娘送出门外，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我犯了一个我一生中最不应该出现的错误，这个不应有的失误险些断送了我的美好姻缘。
　　当我与农友姐姐的同事和姑娘道别的时候，我这个自觉颇有骑士风度的男子汉居然没有主动提出送姑娘回家，而是稀里糊涂的随着农友姐姐返回了屋内，当我回过神来急忙赶出去时，农友姐姐的同事和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我当时既后悔又懊恼，心想这下子可算是交待了，就冲这我这一点我和姑娘之间肯定是没戏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么蠢，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听天由命了。　　
　　“别太伤心自责了”农友姐姐在安慰我，这时我的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在被一番劝说和安慰后，我离开了农友姐姐的家，回到了宿舍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在随后的几天我像丢了魂似的，工作起来无精打采，一点也鼓不起劲头，我的心里像揣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我在焦急的等待着农友姐姐与姑娘的回音，因成否全都寄托在姑娘是否回音上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像一株久旱的禾苗期待甘霖似的，眼巴巴的盼望着姑娘的回音，特别是想到那个不可饶恕的失误，我狠狠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恼恨自己的一时愚钝，时间一天一天的逝去，我都快失去了信心和希望，看来这桩好姻缘真的要和我擦肩而过了，我想到了给农友姐姐打电话，让她再给解释一下，可我连拿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天我正好在班上，而且工作量相当的大，我在那儿头也不抬的翻译着国际、国内电报，我拼命的工作着想以此来排泄自己心中的烦恼和焦虑，突然从前面对外服务的柜台传来了我同事的招呼声：“sake，电话”，当我听到接电话的招呼声，正在忙碌得我心头一震，那一刻我感到空气都凝固了，正在译电文的笔一下子就把正在翻译的电文纸都给扎破了，回过神后我激动的扔下笔，迫不及待的跑到电话机前，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听筒，心想总算来电话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可逃出炼狱了，还没等我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农友姐姐乐呵呵的声音：“呵呵，怎么样等急了吧？恭喜你，警报解除了”。
　　听到农友姐姐的这番话， 这时我心里揣着的吊桶终于落了地，我像逃过一场浩劫似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电话中农友姐姐给我带来了令我更加兴奋的消息，姑娘经过农友姐姐的同事，她同学的多方做工作，同意和我再次见面，并把约会地点和时间告诉了农友姐姐，农友姐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后，并告诫我千万别再出错了，我听完电话，放下听筒，激动的像小孩子似的蹦了起来。
　　让我提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我的失误造成的阴云已尽消失，姑娘的宽容使我有了重生的希望，想到又能和自己心仪的姑娘重逢，美得我情不自禁，手也变得灵巧起来，一份份的译好的电文像雪片一样从手底下飞出，那时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把到了要与姑娘再次见面的那一天，我又一次的把自己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像赶考一样将姑娘可能提到的问题在脑子里仔细的捋顺了一遍，并告诫自己决不能再次出现第一次时的那种错误，临出门前又仔细的在镜子前端详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在一切自我感觉没问题后，我早早的来到了约会地点等待着姑娘的到来。

　　这是一个华灯初亮的傍晚，当年青岛港上最繁华的中山路，人流如潮，由于是五月外地来的游客比平常时间都多，加之当年在即墨路上全国闻名的服装市场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地游客，使中山路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看着那成双成对的游客和漫步在中山路上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我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我外表平淡内心焦虑的期盼着姑娘早点出现，不时地抬起手腕看着时间，那表针似乎是在与我开玩笑，不紧不慢地一下一下向前移着，让我心里发急，怎么还不到时间呢，也不知在看了多少次表后，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发现了姑娘婀娜的身姿，我赶忙迎上去，在相互礼貌的问候和寒暄后，我和姑娘确定了我们的目的地，我和姑娘沿着人流如潮的中山路向栈桥走去，我与姑娘保持着距离，我们边走边谈，我和姑娘谈学习、谈理想，当时姑娘正在夜校学习英语和机械加工的课程，因没能搭上恢复高考的末班车，姑娘自觉挺遗憾，（在十五年后姑娘终于以自己的勤奋和我的坚强后盾，读完了大学本科的课程，并通过了论文答辩）我也颇有感触，当年高考由于一门心思想做工程师，结果只考了两百五十多分，未能踏入大学的校门，成为自己一生最大的遗憾。
　　我和姑娘在谈论中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栈桥，我们来到了海边的沙滩上，夜色中平静的海面和拍岸的微浪发出哗哗的响声，像一个永不知疲倦的乐师，在为我和姑娘祝福，我和姑娘惺惺相惜，我们保持着那个年代青年男女之间特有的矜持，因是第一次与姑娘单独见面，虽然我们与许多的共同语言，但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暗自告诫自己切莫多语，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地说个不停，我的情感像决堤的黄河，我把压抑在心头的话向姑娘倾诉，那一刻在我的心里姑娘就是我生命中永远不离不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