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公事繁忙,十一假期最后一个景点的游记,就这样耽搁了一个多月。那日秋雨中的自在畅游,与眼下了无实义的差事,反差巨大,于是生出心为形役的无奈。偏偏近日读到“物既老而悲伤”、“物过盛而当杀”,又被震得七荤八素,一时百感交集。以目下恹恹的状态,写出一篇本应清新轻快的山水游记,恐怕有很大难度,试试吧。</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离开雾气迷漫的金山森林,山道下行十分钟,浓雾退去、细雨霏霏之际,已到达石门峡景区。除2019年5月那次哀牢山之行而外,我和老周、儿子曾在2022年国庆期间游览磨盘山,夜宿戛洒镇,北上姚安城。但两次到达哀牢山下,都无缘到石门峡走上一回,第一次是因时间已晚,第二次干脆就没有上山。这次专程前来,总算弥补了缺憾。</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时间已近正午,雨势大起来,需要撑伞了。游览山中峡谷溪流,这是旅行中比较耗费体力的项目。从景区大门走到山顶,全程2.8公里,路程并不算长,但要在微风细雨和湿滑道面一路上行,还是有一定难度。所幸在门口看到告示牌,到达山顶可以乘坐专门的车辆下山,不必原路返回,于是决定慢慢上山,只作单程游览。</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秋雨飘荡中的这处哀牢峡谷,一道清流正畅快奔腾。之所以称为“流”,是因为用“溪”显小、用“河”显大,而且水的流速明显比溪要快,但又达不到河的湍湍气势。这与峡谷山势密切相关,因为从下往上看,坡度并不大,所以走到山顶似乎不是难事。</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水流随着山势,时而急切地冲下陡坡,像奔赴球场释放青春活力的少年;时而平缓地流过脚下,如晨起走向公园舒展一下筋骨的老者。冲击岩石之际,溅起白亮亮的水花,喧哗骚动;流过浅滩之时,保持慢吞吞的节奏,若有所思。动与静,快与慢,喧闹与冷静,就这样交替展现着,并且重复变化着,令这道高山流水始终保持主人的地位,并未被簇集的人丛和杂沓的脚步声而扰乱。</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两崖植物茂盛,高大的乔木耸立在山壁之上,挂满水珠的灌木错落其间,除人工修造的步道,一切都保留着原始的样貌。时而出现一条或大或小的山溪,从高坡下来,汇入主流。而流水冲刷着亿万年的山石,像极了淘气的娃娃,在祖辈和父母身上爬来滚去,得到慈爱的抚摸之后,心满意足地起身,跳跃着走开,直到长大成才,离开家乡,奔向远方。</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水的奔流无法阻挡。但是眼前的水还在,也可以说它并没有流走。从这一点来看,眼下的一切都是时光流淌、万物更迭下永恒的存在。这种有趣的思辩,从2000年前的孔夫子,到940多年前的苏东坡,两位先贤都曾认真地思考过,并最终给出了豁达的答案。</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顺其自然。这是对两位先贤思想最好的注解。得失之心,取舍之术,死生之道,这是古往今来最为困扰的命题,也是束缚于身久挣不脱的枷锁。有人终其一生,都在极力挣扎,其实就是没有勘破。这世上,再富比不上陶朱公,再惨惨不过徐福贵(余华小说《活着》主人公),没有富贵起来,一半是机缘,一半是努力,没必要戚戚于心,山水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50岁之前,觉得自己仍是少年,体力,精力,心性,情绪……一直好着嘞。变化忽然降临,一切都在告知韶华已逝、老之将至。比如眼下,老周在攀登过程中,已经有点跟不上我和儿子的节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歇息。忽然意识到,她已经50岁,不再是当年背着女儿、扛着像机爬峨眉山那个意气风发的女人。于是在较陡的坡道,我在前面拉,儿子在后边推,嘻嘻哈哈,一路上行。</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秋日的石门峡,树木苍翠,几乎看不出秋天的韵味。含氧量极高的山林峡谷,围护着清可见底的流水,欢快地向山下流淌。漫过浅浅的沙底,冲下青苔覆盖的卵石,绕过婉转的山角,与攀登而上的人们渐行渐远,消失在雨雾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路攀登极是愉快,水流耀目,鸟鸣悦耳,细雨沾衣,空气润人,山色养心。家人相互提携,近三公里的山道,一个半小时便到达顶端。尽头是一处蓄水池,便是石门清流的源头了。高峡出平湖,从坝头向下看,瀑布飞溅,白浪翻滚,这山间的清水,开始了长途奔流,最终汇入哀牢山下的元江。</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至此,2024年这次国庆假日之行结束了。三天旅程,解锁了普洱市的三个县城,重游哀牢山。在经过戛洒镇小做停留之时,脑海里重又浮现出前两次在此游玩的经过。记忆中有次曾感慨:这次出行之后,下次不知何时。现在,已经不再执著。该来的一定会来,何况,我们已经在旅途中奔走多年。对山水的痴迷早已融入身心,它会催促我们继续远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