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故宫文华殿，览千秋佳人风采

素华

以仕女画为主题的“千秋佳人——故宫博物院藏历代人物画特展（第四期）”，在故宫博物院文华殿展出。从六朝的秀骨清像，盛唐的秾丽丰肥，以至宋元的端严秀丽和明清的纤细娇柔，仕女画在发展过程中不仅具有显著的时代特征，塑造了众多佳人形象，更反映出各时代随政治、习俗、风尚更迭，女性社会地位和生活状态的变迁。 第一单元文本佳话 早在先秦时期的《九歌》、三国时期的《洛神赋》等文学作品中，就已经出现对女子优美形象的描述，“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是时人对于女性美的赞叹。 下图典出《诗经 •烝民》。衮，乃天子祭祀时所着绣有龙纹的礼服，后以补衮比喻补救规谏帝王过失，以此形容臣子为政之德，之后被引申妇女德行。 ▲明陈洪绶补衮图页绢本设色 下图画面描绘一位女子端坐于方凳上，正神态专注地精心绣制龙纹衣装。女子头戴闪亮的簪钗，着交领淡蓝色上衣和白底方格纹长裙，一袭蓝色霞帔飘曳垂地。其面容娥眉杏眼，樱口桃腮，秀丽姣美。身边的几、案、插瓶、绣墩刻画细微，极具富丽之气。 ▲清周恺补衮图页绢本设色 下图典出《尚书•说命下》。调羹代指大臣辅助君主之政。后世以调羹、补衮共同比喻臣子治理国家。由于女性在家庭中承担烹调、缝补的职责，调羹、补衮也逐渐与女子相结合，在明清时期成为仕女画题材。 ▲清周怡调羹图页绢本设色 下图典出《列仙传》。秦穆公女嫁萧史为妻，二人常在凤台上合奏，终引凤凰而来。 ▲明仇英吹箫引凤图页绢本设色 西施之名最早见于《尸子》《管子》等文献，其中多叙述其美貌及捧心典故。东汉赵晔所著《吴越春秋》记载了西施与勾践破吴的历史。至晋人孔晔撰《会稽记》，则将她与浣纱相连。此图旧签题作者为五代周文矩，但实出自清人之手。 ▲清佚名西施浣纱图页绢本设色 《楚辞•九歌》之《湘君》《湘夫人》篇，描绘湘水之神湘君与湘夫人互相爱慕思念的情感。秦汉以来与舜、娥皇、女英的传说相混，并将湘君、湘夫人视为娥皇、女英，本图遵此说而绘。 ▲明文徵明湘君湘夫人图轴（局部）纸本设色 《楚辞•九歌》为战国时期楚国大夫屈原所作。图中依次绘出《九歌》所塑造的形象：东皇太一、大司命、少司命、东君、云中君、湘君、湘夫人、河伯、山鬼、国殇。本幅书题“九歌图”，另有款识“李伯时为苏子由作”，为后添。 ▲▼元佚名九歌图卷（局部）纸本墨笔 人物故事图册为女画家范雪仪代表作。她以工笔重彩绘十个与女性有关的故事，所绘女子皆八字眉，细长眼，樱桃口，衣饰华美精致。范雪仪，活动于康熙年间，江苏苏州人，为吴郡女性画家翘楚，善画人物。 下图典出《列仙传》。郑交甫（传为周朝人）经汉水之滨时，遇见两位神女，求二女解佩相赠。受赠后，交甫将佩置于怀中，然而行走数十步后，二女不见，佩亦消失。 下图典出《列仙传》。秦穆公时，萧史善吹箫，穆公有女弄玉，嫁于萧史，夫妻二人常在凤台上合奏作凤鸣，终于引来凤凰，二人双双乘凤凰而去。 《汉书》记载，汉宣帝时期，张敞为京兆尹，朝廷商议大事常能引经据典，处理适宜，大臣们都非常佩服他。他常为妻子画眉，夫妻感情和睦。 《后汉书》云，曹世叔妻为同郡班彪之女，名班昭，博学高才。其兄班固著《汉书》，未成而卒，汉和帝遂诏班昭续写《汉书》。 《晋书》载，前秦时，秦州刺史窦滔被流放，其妻苏氏思之，织锦为回文旋图诗以赠。该诗顺逆回环皆成文，结构巧妙而词情凄婉。 北朝民歌《木兰诗》讲述了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故事。图绘木兰准备离家而去，弟、妹牵衣，不舍分别。 《太平御览》记载，南朝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睡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拂之不去。宫人皆效仿，将梅花贴在额上，遂成一种妆饰，从而令此“梅花妆”风靡一时。 唐杜甫所作七言古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描写了公孙大娘剑器之舞的盛况：“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泪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太平广记》收录唐代裴钥所作传奇《裴航》，其中讲述，唐长庆中，裴航途经蓝桥时口渴求水，遇见一位老妪及其孙女云英施水解渴，二人皆为仙人。后裴航娶仙女云英为妻，自己也修炼成仙。 下图典出《本事诗•事感第二》。唐白居易曾有诗云：“樱桃樊素曰，杨柳小蛮腰”，形容家中姬妾善歌舞。 十二折诗画屏风，选择了六个具有代表性的经典女性形象。以相应诗句和景物作为屏芯，利用柔和的光线和人物剪影，打造出了兼具艺术性和诗意的诗画屏风。 据《汉书》记载，西汉元帝率左右随从，于后宫观斗兽时，有熊逃逸出圈，攀栏欲上殿，冯婕妤冲上前挡熊而立，保护元帝免遭伤害。 ▲明丁云鹏婕妤挡熊图卷（局部）纸本设色 下图典出《汉书》。匈奴呼韩邪单于愿与汉室结为姻亲，汉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之。至《后汉书》，则记载昭君因入宫多年，不得面圣而自愿出塞和亲。图绘昭君手抱琵琶，目送归鸿，思乡之情跃然纸上。 ▲清费丹旭昭君出塞图轴（局部）绢本设色 西汉成帝时期，刘向取典籍所载历代著名女性事迹，编纂为《列女传》一书。旧传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据此绘成图本流传，此图为宋人摹本，绘该书所载“仁智卷”部分。其中的舆服器物保留了汉代形制，具有珍贵的历史价值。 ▲晋顾恺之（传）列女图卷（局部）绢本淡设色 《后汉书》记载，东汉学者蔡邕之女蔡文姬，博学多才，兴平年间，为胡骑所获，流落南匈奴左贤王部多年。曹操与蔡邕交好，遂遣使者以金璧赎回文姬。文姬归汉，即东汉学者蔡邕之女蔡文姬流落胡地十二年后得以归乡的故事，相传乐府辞《胡笳十八拍》便是由其创作而成。此画中，蔡文姬在汉使指引下踏上归程，她骑马回首张望孩童，以袖拭泪。 ▲明佚名文姬归汉图卷（局部）纸本设色 我们耳熟能详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曹植《洛神赋》中对洛神风姿的形容。画卷描绘了曹植离开魏都洛阳后，在洛水之滨邂逅洛水之神宓（fú）妃，并与之思慕爱恋的故事。 ▲宋佚名洛神图卷（局部）绢本设色 西晋张华作《女史箴》，列举了历史上宫廷女子的典范，借以表达对当时政治状况的担忧。东晋顾恺之将文中故事以图画形式加以描绘，使之通俗易懂。此卷为宋人摹本。 ▲晋顾恺之（传）女史箴图卷（局部）纸本墨笔 唐朝，侯莫陈邈（侯莫陈为复姓）之妻郑氏著《女孝经》十八章，此卷以图解的形式表现了前九章的内容，并且每段图后均有墨题原文内容与之对应。 ▲宋佚名女孝经图卷（局部）绢本设色 杜牧的《杜秋娘诗》，讲述了杜秋坎坷的一生。她曾为李锜侍妾，后被纳入宫中，受宠于唐宪宗，继为穆宗子傅姆，晚年赐归故里。 ▲元周朗杜秋图卷（局部）纸本设色 元代著名书法家康里巎巎（náo）所书《杜秋娘诗》（局部） 据明徐霖《武陵春传》记，图中女子名齐慧真，号武陵春，是一位江南才女，对爱情忠贞不渝。 ▲明吴伟武陵春图卷纸本墨笔 云步踏跺上的月洞门内庭院场景徐徐铺陈开来。仿佛只要迈入门内，就穿越了时空，走进了古代女子的生活。 《七夕乞巧节》动画视频，细腻的画卷缓缓展开，仿佛在邀请你来故宫赴一场佳人之约。 第二单元生活情态 古代宫廷女子长居禁庭，其生活娱乐仰赖四季变换，从而催生出表现她们一年节令活动的宫中岁时行乐图，春时郊游赏花、夏可倦绣采莲、秋能乞巧拜月、冬则围炉观雪。娱乐嬉戏之外，古代女性在社会生产中还承担着纺织、育儿的社会分工，采桑养蚕、纺纱织布、衍嗣后代是上至后妃、下至民妇的重要职责，耕织、宫蚕、婴戏便是表现女子辛勤劳动、慈爱育子的绘画题材。此外，将女子形象与琴、箫等乐器，芭蕉、梧桐等植物相结合，则体现了古代文人士夫对于女性美的优雅追求。 《挥扇仕女图》卷描绘几组宫廷女子的活动，人物体态秾丽丰肥，面庞圆润，以“折芦描”勾勒衣纹，用线方劲古拙，被认为由周昉或其传派所作。 ▲唐周昉（传）挥扇仕女图卷（局部）绢本设色 下图画中的贵族女子于夏夜登露台赏月，承盘上的供品应为一组人物玩偶摩睺罗，是七夕节妇女用于求子之祥物，也是民间流行的玩物。 ▲宋陈清波瑶台步月图页绢本设色 据《新五代史》记载，五代前蜀末帝王衍生活奢靡，令后宫皆戴金莲花冠，着道士服；曾率众出游，宫人衣服皆画云霞，望之若仙，便自作《甘州曲》以记述。 ▲明唐寅王蜀宫妓图轴（局部）绢本设色 雍正帝妃行乐图轴。此套图轴共十二幅，由清代宫廷画师所绘，创作于雍正帝胤禛尚为亲王时。描绘宫廷女子四季生活，陈设、衣饰皆写实。此四轴为立持如意、倚榻观鹊、持表对菊、烘炉观雪，展现从春至冬景象。 ▼清佚名雍正帝妃行乐图•立持如意（局部）绢本设色 ▼清佚名雍正帝妃行乐图•倚榻观鹊（局部）绢本设色 ▼清佚名雍正帝妃行乐图•持表对菊（局部）绢本设色 ▼清佚名雍正帝妃行乐图•烘炉观雪（局部）绢本设色 女子妆容的整齐、优美，是显示其修养的一个重要方面，因此仕女画中常见表现女子梳妆的题材。背景荷花暗示正值夏季。图绘乾隆帝弘历的妃子对镜簪钗情景，人物面部写实，应由供职宫廷的西洋画家郎世宁所绘。 ▲清佚名乾隆帝妃古装像轴（局部）绢本设色 丛竹之下，围栏之前，五位宫妃正三两成群闲话，图中器物以西洋法绘出，富有立体质感。 ▲清丁观鹏宫妃话宠图轴（局部）绢本设色 月曼清游图册描绘仕女十二个月的生活，分别为探梅、秋千、弈棋、观花、梳妆、采莲、乞巧、赏月、观菊、刺绣、博古、踏雪。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探梅绢本设色 秋千戏起源很早，汉武帝时宫中便盛行，唐人高无际《汉武帝后庭秋千赋》云：“秋千者，千秋也。汉武祈千秋之寿，故后宫多秋千之乐。”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秋千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弈棋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观花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梳妆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彩莲绢本设色 农历七月初七为“七夕”，亦称“乞巧节”，此夜女子陈设瓜果祭祀织女星。图绘投针验巧场景，将一碗水曝晒日中，待水面起膜，将针轻坠于水，使针浮于水面，看水底倒影，如成花云鸟兽等形则为“得巧”。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乞巧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赏月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观菊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刺绣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博古绢本设色 ▲清陈枚月曼清游图•踏雪绢本设色 采桑，为饲蚕的一道工序。图中描绘女子采摘桑叶的劳作情景。 ▲清闵贞采桑图轴（局部）纸本墨笔 男耕女织是中国传统生产方式，养生所亟，莫过于衣食，因此《耕织图》是古代重要绘画题材。此图册绘于康熙年间，其中耕夫与织妇绘成胤禛夫妇形象。图绘浴蚕、二眠、炙箔、织、攀花、剪帛，表现从养蚕、纺织到成帛裁制的过程。 浴蚕是古代一种育蚕选种的方法，通过将蚕种放入水中漂洗，达到清洁消毒，以及优选劣汰的目的。 蚕生长脱皮时，不食不动，其状如眠，谓蚕眠，第二次蜕皮即二眠。 蚕长成后吐丝做茧，此时需将它们分箔排架，下方和周围放置炭火盆加热，此工序谓炙箔。 ▲清佚名雍正帝耕织图•织绢本设色 ▲清佚名雍正帝耕织图•攀花绢本设色 ▲清佚名雍正帝耕织图•剪帛绢本设色 皇室每年祭祀，皇帝、皇后分别祭祀先农、先蚕神，并亲耕先农坛，亲桑先蚕坛，以示对农桑的重视。《礼记》《春秋谷梁传》均记录了后宫养蚕传统，皇后先祭祀蚕神嫘祖后，率宫中妃嫔并公主命妇等亲事养蚕缫丝、织绢制衣的劳作，以彰显母仪天下、不忘国本。 ▲清佚名宫蚕图卷（局部）纸本设色 下图绘女子怀抱幼儿，身旁小童正用悬丝操纵着一个提线木偶。作者以细劲的线条描绘女子及孩童面部、身体，又以方劲有力的“钉头鼠尾描”勾画衣袍。 ▲清任颐仕女婴戏图轴（局部）绢本设色 农历八月十五为八月节，京师人家陈瓜果于庭，并祀以鸡冠花，供奉兔儿爷。图绘中秋拜月场景，并兼具婴戏图性质。其中出现的瓜果如葡萄、石榴、西瓜等都具有多子多福的美好寓意。此图无款，出自清代宫廷画师之手。 ▲▼清佚名中秋佳瑞图卷（局部）绢本设色 仕女图卷四段绘竹林拨阮、庭院纳凉、倚琴望月和凝神题扇。作者在仕女形象上学习张路，女子均椭圆脸型，面容饱满，身形也较为丰腴。 ▲明吴湘仕女图卷•竹林拨阮纸本设色 ▲明吴湘仕女图卷• 庭院纳凉纸本设色 ▲明吴湘仕女图卷•倚琴望月纸本设色 ▲明吴湘仕女图卷•凝神题扇纸本设色 苍松之下，一位妙龄少女坐吹长箫。张路笔下的仙女往往朴实无华，带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宛如乡间女子，正是人间女性的写照。 ▲明张路吹箫女仙图轴（局部）绢本墨笔 荀子《乐论》指出：“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古代文人有集“琴、棋、书、画”于一身的情趣，故抚琴听曲在士人生活中既是精神享受，又能升华心灵境界。作者以略带变形的手法描绘人物形象，线条沉着劲练。 ▲明陈洪绶听琴图轴（局部）绫本设色 在仕女画中，女子多与芭蕉结合，这或与芭蕉的自然属性有关。古代女子承担纺织劳作，芭蕉可提供丝线。另外，芭蕉粗壮多叶，茎内为空，象征虚幻不实，比喻女子容颜易逝。 ▲清陈字扑蝶仕女图轴（局部）纸本设色 下图绘芭蕉之下，女子支肘坐石桌旁。作者以“铁线描”勾勒衣裙，方折有力。 ▲清冷枚芭蕉仕女图轴（局部）绢本设色 《西厢记》故事图。全剧讲述张生与相国小姐崔莺莺在仕女红娘的帮助下，冲破阻挠，终成眷属的故事。任薰绘制此册时，在人物造型上取法明末陈洪绶，皆古拙变形。 下图绘张生与莺莺初见场景。题：“惊艳。宫样眉儿新月偃，侵入鬓云边。”语出第一本第一折。人物衣纹以充满力量的“钉头描”绘成，褶痕层叠如铁划银钩，装饰感强烈。 ▲清任薰西厢记图册（局部）纸本设色 以仕女画为主题，通过故宫院藏珍贵画作，展示名家笔下女性的绝代风姿。从流传千古、情系家国的动人故事中，体悟古代女性的精神力量和生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