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

雪儿（拒绝私聊）

文/雪儿

　　夜缓缓褪去羊绒大衣，轻轻披上丝滑坎肩，优雅绽放深秋的妩媚，冷冷地环视满地的金色。街灯一如既往地卖弄风骚，金色蝴蝶翩翩起舞，街道两旁的人行小道燃起了明明灭灭的楮火，周围匍匐着虔诚的烧纸人，男女老少，近处是一家人，远处亦是一家人，眼前是一团火，天边是一团火，火焰呼呼，祈祷满满。父亲在世，每每这夜，都会携妻带儿烧纸钱送寒衣，以此缅怀先人，祭奠亡人。

寒衣节，又称“十月朝”、“祭祖节”、“冥阴节”、“秋祭”、“十月一”，是中国传统的祭祀节日，人们会在这一天祭扫烧献，纪念仙逝亲人，谓之送寒衣。我们这儿都习惯叫它“十月一，“十月一”的店铺人流如织，各种水果贡品纷至沓来，新旧纸钱一扫而空。“十月一”的行人脚步匆匆，都着急忙慌地赶趟儿回家，为的就是赶上夜寐之前的烧纸钱。

　　小时，我都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吃水饺，尝水果，放鞭炮，穿新衣，上大街，烧纸钱，送寒食。妈妈一大早就着手准备，剁肉馅儿的美妙旋律似春天的芭蕾，缓缓流淌在我小小的心田，如痴如醉。那别具一格的水饺一排排一行行如刚入伍的小兵，调皮地陈列在老式的面板上。妈妈用报纸将他们呵护好，以防干裂。父亲在率领他的蟹兵虾将——我们姊妹五人，严肃地围在一起，认真地精心准备纸钱儿，裁纸的小不点，翻纸的不大不小人，推印版的老大，总监工的父亲。一地纸钱，一脸虔诚；一个墨盘，一份孝顺；一声问候，一世挂念。那夜，妈妈让我们穿戴整齐，说是先人看到我们的幸福生活。吃在脸上，穿在身上，把最佳状态展示出来，让逝者安心。我疑惑地遥望满天星斗的夜空，寻找我思念的人。流星滑入眼眸，我误认为他们看我来了。

　　清晨的人行道，脏乱不堪。黑乎乎的纸钱粉末，随风四散。凌乱的祭品丑陋不堪。清洁工一脸嫌弃，行人满眼责备。“不烧纸钱儿，行吗？”我问妈妈，“不行，那边的人会饿着冻着，不能你们享福，他们受罪呀。”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问老公“不烧纸钱儿，行吗？”“行呀，为何不行？烧纸钱既浪费资源，又污染环境，只要心中有他们，我们过好每一天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祭奠，”的确如此。曾经，你是我的宝贝，是我此生不变的爱，可你随风而去，去了那边，永远。寒风起，夜色沉。此后，我再也不愿看到那些纸钱儿。那是伤心的利剑，那是流不尽的思念泪。那夜，你会准时到我梦里来，妈妈会准备许多许多的纸钱儿给你。

那夜的泪没能留住你，那夜的喊也没能留住你。我爱的你随风而去，去了妈妈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