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戒烟记

田夫

随笔·戒烟记

文/童学臻

在我年满四十八岁生日那天，因为儿子在部队，女儿女婿飞车几百里，拿着好酒好烟，专程跑回家为我庆生。

就在那天晚上的酒席桌上，我做出了一个令全家人颇感震惊的决定。我说，今晚，我们好好地喝酒抽烟。从明天起，我“四（嗜）九不嗜烟”，下决心坚持戒烟。打那以后，弹指一挥，如若一袋烟功夫，二十五年就过去了。现在，我可以引以为傲的告诉别人，戒烟行动终于成功啦！

提起戒烟，确实是一件难为之事，因为我的烟龄太长，烟瘾太大了。我七岁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偷偷地抽烟。当年，父亲在自家屋后，种了一小块地的烟草。到了秋季，烟草生长到叶子由青变黄，叶面冒泡泡了，他就十分满意地对我们说：“好啦！你们看，上烟了”。父亲将泛黄的烟叶一片一片地采摘下来，悬挂到屋檐下晾干。然后，又将晾干的烟叶一片片叠放整齐，滴下一点点香油，放进自制的木榨里，压紧压实，压成木块一般。过几天，再用木工用的刨子从烟榨上刨下烟丝，可供解瘾的“黄烟”就制作好了。孩提时代的我，对此充满了好奇，放学回来，趁父亲不在家，就拿起他的旱烟筒，学着父亲的操作流程，有模有样地巴拉巴拉几口黄烟。就这样，久而久之，便慢慢染上了烟瘾。记得在回龙宫上初中时，学校规定学生不许抽烟，我好像也停了几天没有抽，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戒烟。但时间不长，班上有几个和我一样的瘾君子，课间或者饭后，赶忙躲进厕所、或是钻入竹林，争先恐后地猛抽一会儿老黄烟。过好了烟瘾，才能平复心情去上课。初中还没毕业，我们也跟城里的同学一样，到了广阔的天地，他们叫下乡，我们叫回乡。他们是待分配工作的知识青年，我们就是回归本土的正式农民。到了农村，我们也就无拘无束的成了正式烟民。那个时候，供销社出售的香烟，一般都是一毛多钱一包，最贵的“东海”也就二毛九。但是，我们囊中羞涩，望烟生叹！劳动之余，亦或收工回家，也只能叼着老烟筒，点着烂麻杆或者就着煤油灯，巴拉着老黄烟。因为那时有山里老人走村串户卖烟，买一块钱的黄烟，能抽几个月。这样一来，我们村里的年轻人，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抽起烟来，却是“快活似神仙”！

最难忘却的是，回乡四年以后，我当上了生产队长并兼任大队治安委员。为了给自己称面子，父亲也同意我买点香烟，在家仍然吃黄烟，出门见世面就抽香烟。好一点的香烟散给人家抽，自己抽九分钱一包的“丰收”烟，至多一毛四分钱的“大铁桥”。好就好在，香烟帮了我一次大忙。那年年底开生产队长会，在会上听说要挑选一名优秀青年到师范学习，回来分配当人民教师。于是，我赶忙跑到小店花三毛四分钱，买了一包当时最贵的香烟，在会上依次散个遍。结果，我真的被推荐到了师范学校。

记得上师范那年，我开始了第二次戒烟。“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从跨进师范大门，我就以教师的形象严格要求自己，所以，必须戒烟。这次，真有一个多月没有抽烟。可是，嘴上不叼烟，心里想着烟，尤其是闻到烟味，那种俗不可耐和急不可待的心情油然而生。恰巧的是，班上有几个山里的同学，从家里带来自家种的烟叶和烟丝，并且，他们学会了自己卷烟的技术，自制的“香烟”形色俱佳，抽起来比买的香烟更过瘾。有一个个头不高的同学，退伍军人被推荐来师范的，待人热情奔放，慷慨大方，说话幽默风趣。每每制作好“香烟”，总是无偿递给其他同学。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的烟瘾直往上冲，戒烟归于失败！

自从当上了小学教师，工资虽然不高，但抽点香烟还是绰绰有余的，久而久之，烟瘾也就越来越大了。高峰期昼夜加起来，要抽两包多。早上尚未起床，就要接连抽两支烟才能压住咳嗽。晚上就寝前，必须抽一两支烟才能入睡，有几次烟未抽尽，人已睡着了，被子烧了几个大洞。呜呼，这咋办？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家人的健康，唯一的办法，就是戒烟。可是，说来容易做到难！那些年，我几乎天天想戒烟，戒了又抽，抽了又戒，话说“复辟更猖狂”，果不其然，烟瘾越戒越大。

后来，我从一件事情上得到了启发，才使得最后这次的戒烟取得圆满成功。古人云“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四十五岁时，曾突发异想，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加成人自学考试。第一场考试，我怀着试试看的心情走进考场。一看，包括监考老师在内，清一色都是年轻人，唯独我年龄最大。从教二十多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我是认真的，很快就做完了试卷，还没到时间就交卷，跑出考场去抽烟了。后来得到通知，这次的两场考试顺利过关。由于参加自考的决心大，信心足，恒心久，意志力坚定。所以，接下来的几场考试也都顺利通过，三年后终于获得梦寐以求的大学文凭。这件事告诉我，人只要有精神，有毅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经过反复琢磨，终于做出了“四（嗜）九不嗜烟”的计划，于四十九岁的第一天起，坚定信念，彻底戒烟。于今，我痴长七十有四，身体还算硬朗，思维尚不迟钝，每天喝点小酒，但从不思烟，从不沾烟，更不抽烟。可以这样说，今日的健康身体，完全归功于二十五年来的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