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深处的荷塘

翁牛特旗丰州龙凤文化研究中心

刘书芳

《龙乡魂》美篇第23篇

梦一样，眼前居然出现了大片的荷塘。

我们从赤峰驱车出发，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进入了翁牛特地界。又跟在于之部长的车后面, 在翁牛特的大地上疾驰了近三个小时。一直置身在绿色的海洋中。昔日大漠现在已是满眼的绿。在赤峰地界很少见到这样一望无垠的平坦。看到丰收在望的土地，心里当然充满了喜悦，但是时间长了，仍不免感到单调与疲劳。

就在这时于之部长的车停了下来，我们也下了车。啊，我们看见了什么？

梦一样，眼前居然出现了百亩荷塘。

那是隐在一望无际的绿色中的荷塘：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一张张的荷叶犹如一个个翠绿的硕大的托盘，是的，如盘，盘里面还盛着晶莹的水，有的轻轻飘浮于湖面，有的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那美丽的荷花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得如同不是生在这凡间人世，一时竟然使我们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满池塘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啊，一下子使我们同行的四个女作家全都被震撼了。我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赞美她，脑海中想起的全是被人们用滥了的句子：

美哉荷花：你千姿百态、亭亭玉立、争艳竞俏、各吐芬芳、婀娜多姿、风姿妩媚。

妙哉荷花：你轻摇曼舞、玉洁冰清、仪态万千、含笑迎风、凌波仙子、竞相开放。

似乎这些词汇仍不足以表达出我们的心情。一时竟都有些无语了。

接待我们的是农场里年轻的周书记。他对我们说：这片荷塘的来历很神奇，是三十年前拖拉机在这片沙地里挖地，第二年就在低洼处生长出了一株亭亭玉立的荷。三十年的时间，就有了这百亩荷塘。有人说是飞鸟吃了北京圆明园的莲子，带到了这片土地上来。因为无法做出其他解释，谁也难以置信在这北方的大漠深处会生长着荷花，而且生长的这样葳蕤茂盛。

对这种说法，我是从心里排斥的。我认为这就是大辽帝国的荷花。

五年前为了我的大辽王国第八代皇后萧观音，我曾在赤峰的大地上寻寻觅觅，寻找那片荷塘。因为在辽史上记载：辽代冬捺钵的地方叫广平淀。也叫中汇川。同时她还有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叫藕丝殿。

据一些资料分析：这片神奇的土地应该是地处上京、东京、中京之间，地势平坦，方圆足有二百余里。到了冬天这里一望无际的沙海，犹如平静的海水，白天吸足了阳光，到了夜晚，沙壤像棉花一样保温性能好，慢慢地释放着白天聚积的热量，使沙地很温暖。再加上广平淀处在西拉沐沦河和老哈河之间，取水钓鱼都很容易，安排生活十分方便。由于这里一望无际的平坦所以叫广平淀；还因为这里地处于老哈河与西拉沐沦河交汇处的冲积平原上，所以又称中会川。因为在走进辽王朝中记载：辽代冬捺钵的地方有天鹅，还有用芦荻扎成的门“羊帘”。宋代著名的文学家苏辙使辽时曾赋诗描述辽代冬捺钵的情景，起始句就这样写道：虏帐冬住沙陀中，索羊织苇称行宫。就是写的这种用芦荻的白花织成的宫门，即“羊帘”。在契丹风土歌中，萧总管也用这样的句子描写草原浪漫的生活：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如龙，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映红。从这样的诗句中，我们不但可以知道当时辽代行营四处为家的生活，也可以知道上万里的草色地域应该是很平坦很辽阔的。也和我们今天所见的一望无际平坦的土地是相吻合的。

既然这两个名字都有出处。那么为什么又叫藕丝殿呢？我坚信这里是应该有荷花的。

在几年的寻找中，我在这片叫做广平淀也叫中汇川的地方见到过天鹅，也见到了大片大片的芦荻。可就是没有见到这深藏在沙海中，现在是隐在万亩稻田中的荷塘。

那个秋天，我们《消失的草原帝国的》作者们一起来到广平淀。那天，已经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水边有成群的白天鹅，看到有人来了就嘎嘎的叫着飞起来，一直向西飞去。抬眼向西望去，只见西边的太阳就要落了，像一个金色的盘子，金黄的光洒遍整个大地。远远的有树，树上挂着鸟巢，也融进这金色里。那天鹅就像飞到了太阳里。

当时我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大漠无垠，落日熔金，那成群的美丽的白天鹅飞进那金色的落日，加之那远处的树，还有鸟巢，这简直就是一幅画。不不，比画美多了，那画面怎能承载这么多的内容，怎么能有如此的壮丽凄美的意境呢？不一会儿天渐渐暗下来，那金色的光已经逐渐变成铅灰色，那样的美好，竟然转瞬即逝啊！这种感觉使我找到了《萧观音》的创作灵感，也奠定了那种基调。

在《萧观音》一书中，我没有写荷花，但是我对这个‘藕丝殿’像着了魔一样的迷恋，藕丝殿，藕丝殿，证明这里应该是有荷花的。

今天见到了大漠深处的荷塘，我相信她带给我的震撼远远超过对其他几位女作家，因为多年来这片荷塘就生长在我的心底。

我坚信：这就是辽代的荷塘，这就是萧观音的荷塘。我仿佛看见像荷花一样美丽的萧观音，也看到了像残荷一样的萧观音。出淤泥而不染清清白白，但是却遭到风刀霜剑。萧观音，荷一样的女子啊！她的生命已经重生，她的骨骼化为藕，她的笑靥化为莲。抬眼望不远处那大片大片如雪的芦荻，不是曾经装饰了宫门的“羊帘”吗？

但是我没有开口说出我的观点，不大会有人相信辽代的荷花能够历经千年在今天开放。但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为季羡林先生的《荷塘清韵》给了我希望：“有人从湖北来，带来了洪湖的几颗莲子，外壳呈黑色，极硬。据说，如果埋在淤泥中，能够千年不烂。”季羡林先生接着又回忆了他种在北大郎泽园的荷花经过了四个寒暑才生长出来的情景，接着季老先生又发出了这样的宏论：“天地萌生万物，对包括人在内的动、植物等有生命的东西，总是赋予一种极其惊人的求生存的力量和极其惊人的扩展蔓延的力量，这种力量大到无法抗御。”

我更加相信这大漠深处的荷塘，不会是飞鸟带来的，不会是圆明园里的荷，她就是大辽帝国的荷塘，历经千年，开在这盛世。那时候大辽和大宋以兄弟相称，从金银珠宝到生活用品无不交流。很多的文人雅士也都来过大辽，甚至辽王朝中从皇上到平民都有白居易和苏轼的发烧友。那么送几株荷花种在这条件适宜的大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藕丝殿，我终于找到了你。萧观音，我终于看到了你的新生。

天空湛蓝，蓝如宝石，朵朵白云，白如新采摘下来的棉絮。云在天空缓缓的游动宛如羊群在行走，天空的影子映入湖中，蓝天白云在 波 光 粼 粼 的 湖 面 上 轻 轻 地 铺 展 开 来 ，恬静温柔，安宁美好。鸭群游了过来，打破了湖面的宁静，也给这静静的荷花池带来了动态的美。

远远望去，千年前苍茫的的大漠已是无边的绿色，稻田绵延望不到边际。我看到千年前的萧观音，从荷塘中升起，面带微笑缓缓向我走来。

作者简介：

刘书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赤峰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龙乡魂》编辑部

主编：张仲仁

编辑：朱治文、国向曦、王德明

美篇制作：滕广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