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第十章 一言难尽的大学</div><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土改房多家合住</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小社会和谐互助</div> 上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我住进了新房,陪伴我出生长大18年的老房子,在我眼前消失了,这是我离开老宅前未曾想到的。旧址上的院落,残垣断壁,杂草丛生。<br> 记忆里的老房子,是村里为数不多典型的古民居。座东朝西,外部青砖黛瓦,内为木制结构,二层二进,中间有天井,南北两侧厢房,间隔巷道,有屋檐相连成院落,不知房子有多高,建筑面积有多少。有一次村里放电影遭遇下雨天气,改在老房子里放映,楼上楼下估计坐了一百多人,成了“家庭影院”,平生第一次在室内看电影。建国初期土地改革,让穷苦农民住进了大户人家,从未听父辈提及房子原住民是谁,如何发的家?老房子住有九户人家五十多人,现在看来还是拥挤了点,人均也就几个平米。我们家两间,叔叔家一间,爷爷奶奶住厢房,也是一间。<br> 记忆里的老房子,直到拆除也没被焚毁,真是个奇迹。象这种木结构为主的房子易燃,一旦失火很快就会成为火海,殃及半个村子,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来既觉得万幸又极其后怕,因为发生在我个人身上,就有两次差点失火酿成灾祸的经历。一次10岁左右,外婆卧病在床,我爬上床喂饭,煤油灯烧着了蚊帐,火苗呈圆型扩展,我一边用手拍打,一边哭喊爸爸。火势首尾相连,拍灭了又燃,火圈逐渐扩大。好在爸爸及时赶到,一把扯下蚊帐,顺势柔成一团,用脚将火苗踩灭了;一次16岁左右,我在楼上看书,冬天烧木碳烤火,我下楼吃饭的间隙,燃着的木碳从火盆边上滑落,将楼板烧出一个窟窿,在没有形成火苗之前我回到了楼上,立即下楼取水将火浇灭了。火灾猛于虎,近几年有电视新闻报道,广西、贵州个别少数民族村寨,就发生了干栏式木房整村被烧的事件。<br> 老房子的居住环境,如同大家庭,又象小社会。几十号人住在一起,不用走就进了“社会”,我们在“社会”里出生,在“社会”里长大。上世纪60年后出生的小伙伴就有十几个之多,大家一起上学,结伴砍柴,大人们不分彼此,共同呵护,如同一个大家庭,让我们在贫穷的年代里享受到了一些快乐时光。做饭时,东家问:“我们家没米了,去你们家借两筒?”西家应道:“好的,过来拿吧。”这边问:“我们家水缸没水了,用你们缸里的水淘米?”那边应道:“没问题,尽管用。”碰上没火柴的时候,把毛草卷成长长的一束,到邻居家点燃跑回家,火种就有了。<br> 我对这个大家庭产生厌恶情绪,始于高中二年级。临近高考,夜间开始用来复习,这个拥挤嘈杂的大家庭,每晚都象煮开了的一锅粥,吵吵嚷嚷直到深夜,有时不得不躲进猪圈里看书。<br> 那个年代的人们日子过得很艰辛,父母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到头来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贫困生活诱发出的生存危急、家庭矛盾,致使争吵、打闹现象时有发生,拥挤不堪的空间里时不时擦出冲突的火花。发生在父亲身上大的冲突有两次,一次因猪圈的通道问题造成的。父亲与左边邻居打了起来,年壮力壮的父亲得理不饶人,占了上风;一次因投毒行为引发的。我家后院菜地反复被放养的鸡毁坏,父亲一气之下投了药,毒死了右边邻居家里的鸡,为此他家与父亲大吵了一架。这次父亲居下风,道理上站不住脚,我没支持父亲,出面道了歉。<br> 远亲不如近邻。住在老房子的人们,多年的相处成了亲戚,以上说的只是一些不和谐的小扦曲,团结、和睦、友爱,是邻里相处的主线,谁家有困难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邻里的帮助,即使在分开后的这30年,邻里间仍保留着大家庭的传统。父母年老了,我们三兄妹都不在身边,事情不论大小,有求必应,让我们兄妹对依然住在老家的父母放了不少心。怀抱感激之情,我一直尽个人所能为村子为邻里做点实事好事,为邻里理发、写春联,为村里修路捐水泥,引进项目建设篮球场、装修老年活动中心等。<br> 老房子虽然已经不在了,左邻右舍因为它凝结起来的浓浓情谊,是不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