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住院前后…… </p><p class="ql-block">王正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周日晨,练完步到久违了的早市看潮观景。二百多米长、六七米宽的街道两旁,小吃、蔬菜、果品、土特产、海鲜及各种五颜六色的杂品、衣物……满满当当、应有尽有。朗声叫卖,讨价还价,人声鼎沸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明显中老年居多,且女士为众。一个个、一双双肩背手提、或推或拉的便车里鼓鼓囊囊,物丰人乐。我习惯性的一边观察,一边用心记录这眼前万千气象,欣赏古城早市的盛世美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走着走着,来到了社区医院门口,进去想顺便开些咳嗽药。接诊的是位年轻生面孔。说明来意,她问我是否有医保,什么级别的医保?我一一回答有,市级国企职工医保。年轻医生认真地听诊了听我的胸部,说药也可以开,最好上大医院看看,有医保,国家花钱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也好。接受年轻医生的善意。在她的指点下,寻思了一家市级行业医院待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午休后,又上医院。值班的是呼吸科的一位中年女姓大夫。用听诊器听完前胸后背,又敲了敲。接着问了同样的问题:社保,级别?我点头称是。她又补充说:既然来了,就多捡查几项。血液、CT、B超,三张单子,加起来38项之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检查完所有项目,数据通过网络,一项项传到女医生电脑。她看了看说“住院吧。”“什么时候?”我问。"“今天。”“今天!”我愕然,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而且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还未给孩子们叮嘱呢。“打个电话得了。”她非常轻松。接着补充:“今天有床位。两人间。明天……”她没有说下去。我完全心领神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就只好了。好在身份证、医保卡随身携带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这样,一张单子把我送到了五楼住院部的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床对面是位双眼紧闭,嘴巴永远张着,口腔里却空空洞洞,双眉紧锁着的九十高龄的老爷子。向他致意问好,毫无反应,家属说"植物"了。瞬间使我联想起五十七年前中印亚东炮战时,那天在战地救护所张玉和战友牺牲我肩头的悲惨场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晚上,我想回家睡觉。理由:我已经不咳嗽,不发烧,不传染,不是重症之例,行动如常;家和医院一路之隔,几分钟可打来回;再说没有外宿的习惯。对面老爷子用嘴巴呼吸,声似雷鸣,连窗玻璃都发颤!但医生不准。一是医院有规定,二是起码第一睌必住。啊,我成了重症的陪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植物人”的吃、喝、拉、撒,屎尿清洗,翻身换药,按摩插管,全靠医护和家属辛劳的不停地整晚地折腾。我虽只是旁观或精神陪伴,却无法入睡。勉强闭住眼,恶梦连连……整宿难以合眼的痛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据医护介绍,老爷子已无意识,无语言,生命体症微弱,实质上的与世隔绝。长年卧床,身上多处溃烂。吃食靠针剂,只能与床为伴。家属竭心尽力地在几个医院之间轮流救治,日以继夜地服伺陪护。换来的是煎熬、苦愁缠绕,难以解脱,苦不堪言。从他们的唉声叹气中折射出无奈的心态一一真是生不如死!病人遭罪,连累家人遭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说到死,我想起了安乐。并非我是曾经的坊间安乐活动的志愿者。宗宗件件的"遭罪与痛苦"促使我加深领悟、思考、赞同安乐。面前的老爷子及医护的述说,家属的无奈与愁容,又一次使我坚定对安乐实施的认识。过度治疗,无尊严,无希望可谈。临终安乐,生命关怀,家属解脱,人文之善。社会应当支持,政府应该倡导,我辈可践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苦涩悠长难眠的秋夜,加深加重了我的痛苦。好不容易盼来双眼微合,睡意朦胧,谁料晨曦又撬开眼皮。啊,天亮啦,万物渐渐苏醒,迎来住院后的第一个早晨。那就继续我的慢病治疗与危重症医学科的"陪号"吧。</p><p class="ql-block"> 2024年10月29日柴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