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寄情)念亲人

巧珍

美篇号:3652892

图片:巧珍

<注:封面图、风景图网络，感谢原作者>

文字:巧珍

天气渐冷，树叶蜷曲。在添加衣服的瞬间，意识到离寒衣节为时不远，便匆匆翻看日历，还有半月之余。大街上，有的门店早已把冥币、元宝、鲜花、更多的是一摞摞棉衣高高排列到门外，全是古色古香的团花、盘扣服饰，颜色五彩缤纷。

十月初一那天，我拎着两个特制包裹来到指定投放地点。工作人员早已在那忙碌，一摞摞捆绑好的包裹整齐地码在地上，投放包裹的人流络绎不绝。很多人用塑料代提着棉衣、元宝之类，来到这儿才开始写收件人姓名，然后再放进特制信封内。工作人员认真地为他们封囗。条案上放置着㬵带、钉书机，还有一叠厚厚的特制信封，真是暖心的服务。

路边有商人见缝插针，把冥币、棉衣、元宝之类早摆成一条长龙，方便那些触景生情的人临时挑选。瞧，有人把车停在一旁下来拿上几份，去条桌上拿上信封，从容淡定地写下地址，把手中的东西一古脑塞进去，工作人员上前帮忙封口。

距寒衣节还有三天，我便去社区领来特制专用信封，把准备好的棉衣裤、冥币、元宝，分别放置在信封内。父母每人一份，爷爷、奶奶每人一份，用订书机把口封好。今年，爱人这边姐弟相约回老家上坟，就不用装信封了。近几年政府部门统一设点，为远离家乡的游子带来便利。杜绝了数年前在十字路口东一堆西一堆焚烧纸币的零乱景象，更防范了火灾的发生。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如同赶集一般。工作人员更是忙得团团转，一个人不停息地收包裹，利落地往一起捆绑堆积，另一个还要帮忙封口。工作在默默地进行，没有人大声喧哗，更没有人吵闹争执，人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若有所思，静静地做着一切，仿佛看到天堂的亲人在翘首期盼，邮差在摩肩接踵地穿行……

思念刹那间贯穿全身，不由让人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父母的音容笑貌、奶奶的慈眉善目，一一浮现在眼前。爷爷在大哥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做为老小的我更是从未谋面。奶奶却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虽然叔叔成家后，她便给另一个院里居住的叔叔婶婶做饭，但仍和我们住在一个院内。

奶奶一生勤劳善良，脸上总是溢着笑意，我从未见她和母亲有过争执，婆媳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拉不完的家常。有些稀罕物母亲总会留些让奶奶品尝，而奶奶每次总是说，“俺吃得饱饱的，分给孩子们吃吧，俺不吃。”母亲总会耐心地劝说，可奶奶似铁了心。无奈之下母亲脸色煞白，佯装很生气的样子说，“既然不吃就扔掉算了。”便跺脚快步走到垃圾桶旁，奶奶见状慌忙跑过去一把夺过，咕哝着，“扔掉造孽呀！”便慢慢塞进嘴里。母亲便偷偷露出了笑容。

记得我五六年级时，暑假的一天我刚吃过早饭，就见奶奶提着满满一筺桦皮回来，通红的脸上挂着汗珠，冲着我笑得合不拢嘴巴。“奶奶，桦皮好扒吗？”我被奶奶感染。“好扒，快给你妈扒些吧，扒的人很多，去的晚了就没有了。”奶奶用焦灼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家对面是造纸厂，不知厂里用桦木是否做纸用，反正堆放下几大卡车桦木。那时人们全是烧炭火做饭，每次必须用柴引着才能放炭，否则光炭是燃不了的。桦皮成了人们的抢手货。

桦木又粗又长，被女人和孩子们翻的横七竖八，滚落一地，每人占据一棵桦木在认真地扒皮。叽叽喳喳的唠嗑声，叮叮当当的铲子锤子声，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我使尽全力用铲子把桦木皮切开一条缝，刮一层皮像揭下一层纸，那桦皮就被扯下来了，光滑细腻。如果太薄就会自动卷成一圈，好玩极了。我越干越快，掌握了巧劲，眼看已装满了一筐，便得意地喊，“奶奶，你看我扒下的比你的还多呢！”在一旁扒皮的奶奶侧身探头瞅我的筐子，高兴地直夸我能干。然后悄声说，“快送回去，再来。”

奶奶拥有小巧玲珑的身材，瘦而挺拔，一张脸庞红朴朴的细腻无皱纹，闪着光泽。一双细长的眼睛永远跳着晶莹的光束，明亮而温柔。乌黑的头发一丝不乱地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用大黑夹子卡紧，一副精明利落的样子。尤其那双三寸金莲的小脚十分引人注目，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有些头重脚轻、站立不稳的感觉，令人十分担忧。

奶奶很能干，每天去给上班的叔叔婶婶做饭，需要爬一个不太陡也不太长的坡，是自然的土沙坡，被雨水冲刷的全是沟沟叉叉、深浅不一的路面。奶奶那双小脚不知是如何适应的，一天三顿饭来回往返需要六次。可奶奶在九十多岁高龄时仍能如履平地一般。那时虽不用她做饭，但她闲不住，经常跑上跑下，腿脚不好的年轻人都比不上她，奶奶成了人们羡慕敬佩的女强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奶奶越发显出超乎常人的不凡。和她年龄相仿之人都变得迟缓，显出老态龙钟的样子。唯有奶奶仍保持着十几年前一样的风采。岁月的流逝与她无关，说话口齿伶俐，耳聪目明，甚至可以穿针引线。奶奶一直活到九十六岁高龄全能自理，后来由于起夜不慎摔倒，才需要人陪伴，而仅仅三个月便离开人世。奶奶一生只有奉献从未索取，令儿孙们终身念想。

一股寒风猛吹过来，漫天飞舞的落叶似蝴蝶翻飞，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望着行色匆匆的人流，一摞摞堆积如山的包裹信件，恍惚间父亲高大的身形隐约出现，母亲那张白晰的面庞也浮在眼前，奶奶踮着一双小脚，揺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我情不自禁地忙走几步上前搀扶，却扑了个空。泪水早已湿润了双眸、模糊了视线，蜷曲的树叶在一阵阵冷风中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