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七,情路坎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五年国家开始兴建汉(口)沙(市)公路,使得广袤的江汉平原与繁华的武汉大都市的来了一个紧密对接,交通的便利,促使了城乡经济的发展。</p><p class="ql-block">经过了区、县有关行政机关的审批同意,周帮老街上的所有机关、企业单位全部搬迁到沿汉沙公路一线,重新建一座新街。这新街在各单位搬迁建成以后,街上的住户也陆陆续续搬在路边建起了新房,并且都是两层楼的新居,从南面的古襄河改道口的堤边一直向西延伸到了殷家湾后面,形成了一座近两里多路长的新街。汉沙公路从中间穿过,俨然成了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路边有从王家闸过来的一条灌溉河,一路一河相依相伴,遗憾的是缺少城市街道那些规范的设施和管理。</p><p class="ql-block">原先有周帮小学,卫生院、棉组、血防组以前就不在老街上,周帮棉组原在私网湾通往小学的路北边,这次决定也一并迁往公路南侧,而油厂因为是直接为棉组服务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年棉组收购的各生产队的籽棉要加工成皮棉后才可转运出去,</span>如今大搬迁,两家最好能相邻而处。棉组和油厂的选址中间有一条四米多宽的小溪沟,两家隔沟相建,棉组筑起一道两米高的墙院,在小溪沟与油厂相连的地方,开了一个旁门,建了一座便桥,方便两家的人员来往和货物的搬迁,既可以方便籽棉的就近加工,高墙院使棉组院内那些堆积如山待运的皮棉垛也便于防火安全。</p><p class="ql-block">这小溪沟蜿蜒穿行在私网湾与庙湾、殷家湾相连的这片农田里,流到接近公路时拐弯而过,使油厂与汉沙公路之间隔了三十米左右的一块距离。小溪沟又弯向了东流,通过一座桥洞从汉沙公路下穿过,与从上面仙桃仙下河流来的灌溉河相接,而公路旁边上原先的老灌溉渠与小溪沟成丁字形相接,一并流入后面的灌溉长河。灌溉河的东南端经过江集和成功两座节制闸向汉川、汉阳两县分流,从而使这两地的四五个乡的农田得到了有效的灌溉和村民的饮用水需要。</p><p class="ql-block">汉沙公路下来成丁字形的往西南有一条小路伸向了私网湾,是原先连通老街的一个要道。而油厂就在这小路以北,小溪沟以南的这块夹角地带。油厂首先在东西两头各建了一栋宿舍,厨房也建在东边宿舍的南端,饮用水就直接在这小溪沟里取用,当时的环境没有污染,溪沟里的水很清澈、很卫生,水草在水底飘动,不少小鱼游弋其中。</p><p class="ql-block">油厂在那中间的溪沟旁一块空地上建有轧花车间和制油车间。趁这次搬迁,油厂里的生产设备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轧花车间占中间是一座两层楼,因方永强榨坊大楼里的楼板很多,足够轧花车间铺楼板所用。车间里安装了六台锯齿型轧花机,车间上面一层是堆棉花的地方,把皮棉从棉组运来后,用人工把花包背上楼,把棉花倒出来堆在楼上,然后用人工把棉花直接往下面机口里均匀地送进去,因这工作量有点大,劳动强度有点高,姑娘伢们无力胜任,油厂就再不需要姑娘伢们丢花了,全都使用上了男劳力。</p><p class="ql-block">轧花车间后面是动力车间,动力车间比原来的机房宽敞明亮了许多,不像原来那么紧促逼狭。机器还是那台九十匹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再往后去依然是原料加工车间和榨油车间,榨油车间过去数百年来传统的榨筒子废弃了,改成了机器压榨,再也不需要那么大的笨重的劳动强度了,在机器的慢慢向下挤压旋转压缩之下,食油轻松的哗哗向下流淌。如今这车间里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哟嗨”的吆喝声,和榨杆向榨尖猛烈撞击发出来的那种尖锐的金属轰爆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面貌焕然一新。</p><p class="ql-block">而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周帮老街,所有的单位一搬走,街上只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农户了,显得寂寞冷清。一些有经济实力和有眼光的农户也跟着把家搬到了公路边,余下的一些农户想搬而无力搬的,或者还有一些守旧思想的老人故土难离不情愿搬的,年轻人分家走了,老人们依然还是在那老街上住了下来,所有的住户都是零零落落,前后杂乱的分居,完全没有了一点看相,尽显出破败荒凉的景象。昔日的繁华昌盛的周帮老街已经终结而成为了历史,那里面曾经发生的很多事情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加上对那些辉煌灿烂的历史有记忆的老人们逐渐的离去,而对那曾经的辉煌没有丝毫记忆的年轻人,对那些本地曾经的故事丝毫也不感兴趣,历史上的周帮老街遗址,除了那残存的青石板路还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有过的川、汉、沔三县交界的中心集镇的辉煌过去,如今也就成为一块破烂颓败的历史遗迹了。</p><p class="ql-block">汉沙公路从东南方向的汉阳成功乡过来后,在周帮改道的古襄河堤边弯了一道弧形向西而去。除周帮棉组在路的南边外,大多数单位都在路北面,从南头开始迁来的第一家是搬运站,往西过去就是供销社的两幢大房子,一幢是百货、疋头门市部,现在地方宽展了,面朝门口一字排开,显得很有气派,比起过去来爽气多了。挨着百货、疋头的另一幢是生产资料和日杂门市部,也比过去来规范了很多。在两幢门市部的中间,有一个院门,进去很宽敞,仓库、宿舍后面就有了一块大空地,成了供销社的自留地,种上了各种蔬菜,在最后面是供销社的厨房,就建在灌溉河的堤面上,如今也规范了,有了一个大饭厅,比以前阔气了许多。</p><p class="ql-block">供销社在这前面公路边的小河上建了一座六米多宽的水泥桥,桥上立有雕花栏杆,把两岸连成了一片。在灌溉河边栽有垂柳,增添了新街的画面感。虽说是没有了老街紧凑密集的街道模式,没有了旧日集镇的对门对户青石板路的历史厚重感,也没有了过去老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繁华场景,但毕竟开阔敞亮了许多,加上汉沙公路上的车来车往,增添了集镇的活力和舒张的勃勃生气。</p><p class="ql-block">紧挨着供销社的是周帮粮组,与公路相接也建了一座水泥桥。前面是门市部,后面两边是很大的储备粮食的仓库,和供销社一样,最后面是厨房饭厅,中间也有一两亩田的菜园子。</p><p class="ql-block">自从赵丽君被调到长埫口粮组去了以后,周载阳除了业务上的一些事以外,来粮组的时间也少了,自己虽说过去和赵丽君之间并又没有发生什么感情上的纠角,但他总是怀念和赵丽君那种纯友情的质朴感情,见不到赴丽君了,载阳感觉好像失去了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失落感,这份感情多少年以后也都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紧挨着粮组过去是食品组,红砖红瓦的一长排平房,这里面除了收购生猪,销售鲜肉的门店外,办公室、宿舍、厨房都连在一起。尤其令人惊叹的是,近六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食品组的房子依然屹立在公路边,而最初搬来的那些单位的所有建筑都已经改头换面不复存在了,逐渐被私人的住房所改造占领了。唯独只是食品组还是昔日的那个老样子,食品组同时也还是在收猪、杀猪、卖肉,只不过不同的是,过去是集体企业,单位经营的;现在是个体企业,私人在经营了。</p><p class="ql-block">这食品组的老房子,见证了历史的沧桑,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国有企业的改革,经济大潮的兴起,历史的变迁,人类的衍变,过去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而唯独它依然挺立在现在叫做三一八国道公路旁,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幢建筑成了周帮新街的新生的古建筑了。</span></p><p class="ql-block">而周帮现在最大的变化,叫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沿公路一两里路长的周帮新街,现如今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沿街到处都是饭馆酒店,“周帮野鱼”成了周帮的一张亮丽的名片,名扬整个汉沙公路一线,每当傍晚,公路两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甚至一些高级豪华的小轿车都停在这里,车上下来的人都要来品尝一下周帮野鱼的独特的鲜美味道。</p><p class="ql-block">这周帮野鱼也确实是与众不同,因为这里地处长江泛区边沿,江水每年汛期都会如期来到周帮,也把长江里的很多野鱼带了进来,这里的野鱼品种很多,味道格外的鲜美细嫩。所以经常在汉沙公路跑长途的司机,都想在周帮品尝到一顿鲜美的佳肴。</p><p class="ql-block">周帮野鱼名声在外,很多人把餐馆开到了外地,在周帮街的两头和沿线都有不少打着周帮野鱼招牌的餐馆。在仙桃市城区,也有十几家周帮野鱼餐馆,甚至武汉也有不少周帮野鱼字号的餐馆在营业,并且一般的生意都很好,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形势的变化和经济的发展,给周帮地区衍生出来了一个新兴的生财之道。</p><p class="ql-block">这些开饭馆的老板,他们始终坚守一条,哪怕是生意再好,他们也不用其他地方的杂鱼,一定要是从周帮那里来的野生鱼种,他们都有自己的特快专递。从而这里也有了捕捞野鱼的群体,每天都有很多人采用各种工具和手段,在大面积的水域范围之内从事捕鱼营生。过去以捕鱼为生的私网湾的先人们,没有想到他们的后人继承了他们的衣缽,把这一传统谋生的手段发扬光大,成了振兴周帮地域经济的一项产业,令人费解的是私网湾继承祖业从事捕鱼为生的人却并不多。</p><p class="ql-block">油厂里的这块地,是载阳所在的周帮四队的田地被征用的。载阳现在在这里上班,比到队里种田还要近便了许多,从家里到厂里前后相距不到三百米,由于他是出纳,要守城。虽说那时候社会治安秩序很好,基本上很少有盗窃的行为,更不谈入室盗窃的犯罪勾当了。但载阳还是住在了厂里。</p><p class="ql-block">油厂的大门就在东边宿舍的前面,临小路建立了一个拱门,从大门进来,靠近小路建了一个大仓库,如今芝麻、菜籽兑油都在这仓库里。郑辅成已经退休了,总务王又廷兼上了门市部营业员,和载阳组成了一对新的搭档。现在农村里农户的自留地少了,兑油的人不多,而主要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成批成批地来,然后由生产队的会计按来料加工的食油数量分派到户,递上一份花名册在载阳处留存,各农户只要拿上私章,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直接打油了,往往一来就是整个生产队几十户。所以载阳的工作忙起来晕头转向,闲起来闲得发慌。实在是没事了,这杨木珍厂长就交给他一个任务,在这宿舍的墙上写一些应时的标语口号,也让载阳因此练就了一手漂亮的宋体字。</p><p class="ql-block">再有时候厂里就拉他的飞差,车间里工人忙不过来,就要他到轧花车间帮忙,有时候动力车间师傅们请假有事了他也到那里顶替值班。要说那时候载阳确实是很纯朴老实,无论是要他干什么,他都乐意接受,从来都没有让领导们为难。</p><p class="ql-block">可是即使这样,这王大怀总是看他不顺眼,时不时的把点难他为。那时候王大怀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公明公社党委副书记杨传堂,就经常在杨书记面前告周载阳的阴状,把那文化大革命的一点小破事无限放大,最后周载阳也就成了文化大革命造反派的余孽,被乡政府专案组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隔离审查,还被派到村里去驻队劳动,进行思想改造。不过这都是后话,以后再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晃不知不觉周载阳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幺父、婶娘对载阳的婚事十分上心,高不成低不就,始终都没有一个谈成的。这天二嫂桂香姐过来有事,和婶娘坐下来谈了一会心。婶娘忧虑地说:“桂香,你看这阳阳二十岁都过了,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一个媳妇,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你看像哪办呀?”</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婶娘您着这大的急干什么?他性情又好,人也长的灵醒,还怕找不到人呀?再说他又不是蛮大,您郎不要跟他瞎操心嘚。”</p><p class="ql-block">婶娘说:“咋不叫人操心呢?你看下头的成新只比他大几个月,现在儿子都一岁多了,马上又快要生第二胎了。”</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我倒是有个好姑娘,不知道她现在说了人家没有?”</p><p class="ql-block">婶娘忙问:“是哪里的一个姑娘?”</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我婆婆姑妈家的孙姑娘,叫如鸾,可能还大载阳一点,我几时叫长根去问一声,如果还没有说人家,就叫他顺便提一下。”</p><p class="ql-block">婶娘说:“这个伢好,我看见她了的,她在油厂丢花的时候,来你屋里玩了几回的。人长得秀眉细眼,白白净净的,身材也是蛮好的。这个姑娘可得!”</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她的父亲在区粮所当领导,眼孔有点高,他又特别地喜欢这个大姑娘,挑选人家条件要求蛮高,不知道他郎会不会同意?”</p><p class="ql-block">婶娘说:“我阳阳这条件该还好吧?人长的眉清目秀的,皮肤又白,性情又好,知书达礼,这女婿还要到哪里去挑呀?”</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我们阳阳当然冇得么话说呢,人长的灵醒又聪明,全湾的儿子伢哪个赶的上他。明天就叫长根到如鸾家里去说。”</p><p class="ql-block">婶娘说:“那就把哥哥嫂子费心了!”</p><p class="ql-block">现在长根哥已经不在周帮大队当大队长了,四清运动从大队书记下来后闲置了一段时间,公明公社在三兴闸那块三角地带建了一个拖拉机站,就叫他去当了拖拉机站的站长。当桂香姐要他去给载阳做媒时,长根哥说:“我现在忙的不得了,哪有时间去做这事呀?”</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婶娘托付了的,你吃点亏去一下。你没有时间去,那还不是只好叫姆妈去一下。”</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她郎几十岁了,好几里路,一点小脚走的去不吃亏吧?”</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幺父、婶娘为载阳的婚事着急的不得了,你抽点时间到祝家湾叔子屋里去一下。”</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上次不是听说如鸾和街上吴忠友订婚了的吗?我还去有个么用?”</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听到说,叔子对忠友家庭的情况不满意,说是伯爷和婶娘先奸后婚,上一代人的名声不好,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嫁的那样的人家!”</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这叔子在区里当了一个干部,要求也太高一点,上一代人的事,管哪么多干什么,只要儿子伢好就行了。何况忠友家过去是一家老户,家势又好。那伯爷和弟媳结婚,男鳏夫女寡妇,两人结合在一起有个么事问题呢?”</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叔子、婶娘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说人家名声不好就把婚退了,还把他婆婆埋怨了一回,说她郎多管闲事!带衅婆婆怄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晓得叔子他郎瞧不瞧得起我们载阳呀?家里的条件和他郎屋里比要差多了。”</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你去都没有去,怎晓得他郎瞧不起呀?我们载阳配如鸾还是多之有余的。”</p><p class="ql-block">过了几天,长根哥过来到载阳家里来,幺父、婶娘正好都在屋里,长根哥喜笑颜开地说:“幺父、婶娘,我昨天去祝家湾去了的,叔子在长埫口没有回来,我跟如鸾母亲说了载阳的事,她姆妈没有推,说是等叔子回来了商量一下。她郎说,既然是你来说,都是亲戚礼道的,老门老户,知根知底,这有一个么问题呢?等她父回来了我们商量一下了就把个信你们。还说把我吃了亏,为如鸾的事费了心,感谢我不得了。还高低留到我吃了一餐饭。”</p><p class="ql-block">婶娘也高兴地说:“那把哥哥、嫂子操心吃亏了,明天了我们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一下媒人先生。”</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媒人就叫桂香去做,我牵个线就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后面的事就叫桂香跑腿去。”</p><p class="ql-block">这天傍晚,载阳回到家里,婶娘喜滋滋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载阳。谁知道载阳听了,大光其火,少有的在婶娘面前大声说道:“哪个在要您郎们操这多心呀?这如鸾我不要!”</p><p class="ql-block">婶娘恼着脸说道:“如鸾那漂亮的一个姑娘,秀秀气气白白净净的,哪一点配不上你呀?再说她父还在区里当干部,比我们家条件強多了,这好的姑娘你都不要,你要个么样的?”</p><p class="ql-block">载阳一反常态,犟头犟脑地说:“反正除了如鸾,随哪个都可得!”</p><p class="ql-block">婶娘说:“既然随哪个都可得,那塘湾的那个姑娘你怎不要啊?”</p><p class="ql-block">载阳倔强地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不要她!”</p><p class="ql-block">婶娘说:“你不要人家,人家还不要你呢!要不是你长根哥亲自出马,你只怕连门都没有!”</p><p class="ql-block">载阳说:“那好,她既然不想要我,我也不想要她,两好合一好!”</p><p class="ql-block">婶娘气得不得了,这儿子长这大还从来没有像这犟过,这会不晓得是中了么邪?就急忙走去找桂香商量这个事。</p><p class="ql-block">桂香姐一听,很是有点意外,原担心是女方瞧不起男方的家庭条件,没想到载阳竟然不同意。就对婶娘说:“婶娘,您去把载阳叫过来,我来和他谈看看。"</p><p class="ql-block">婶娘回家对载阳说:“桂香姐叫你过去一下,她有话对你说。”</p><p class="ql-block">载阳听后就往长根哥家里去,婶娘随后也跟着来了。载阳说:“桂香姐找我呗,您郎跟到来个么事呀?”</p><p class="ql-block">婶娘说:“我跟你担心嘚,我为么事不去呀?”</p><p class="ql-block">载阳忽然又发起倔来了,说:“您郎去我就不去了!”</p><p class="ql-block">婶娘不晓得这儿子咋搞的?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好说:“好好,我不去,不去,你跟桂香姐好点说,要听哥哥嫂子的话,不要由着性子来!”</p><p class="ql-block">载阳来到了桂香姐屋里,桂香姐正坐在屋里纳鞋底,看见载阳过来,直接问道:“听婶娘说,你不同意和如鸾的亲事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姐,如鸾不是和吴忠友订了婚吗?”</p><p class="ql-block">桂香说:“她父嫌他们家里的名声不好,不答应,没有谈成。”</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她瞌睡都和他睡了,怎会又不要人家了呢?”</p><p class="ql-block">桂香姐猛吃一惊,不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和哪个睡了瞌睡的呀?”</p><p class="ql-block">载阳知道自己一时口急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但既然说了,这个事总得要穿底的。就说:“如鸾和忠友呀,她在油厂丢花的时候,丢花的那些姑娘们都住在他家里。如鸾她婆婆来把他们的亲事说好了,她们就在一起睡了的。”</p><p class="ql-block">桂香严肃地说:“阳阳,这话是不能瞎说的呀?无凭无据的,人家还是个黄花姑娘呢!”</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姐,本来我没有想说的,只是一时口快了说出来了。但这个事不是我说,油厂里丢花的姑娘伢们都晓得。你看那多姑娘伢住在一个大房间里,出了这事哪个会不晓得?”</p><p class="ql-block">桂香姐不好做声了,沉默了一会,说:“阳阳,你对如鸾的看法怎么样?”</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不怎么样!反正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姑娘!”</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就因为她和忠友睡了的?”</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是一个重要原因我的姐呀!不能说我还事都没有嘎,就戴了一顶绿帽子唦?同时我也不喜欢她的性格!”</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她的么性格?”</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她的心胸狭隘,性格不开朗,她的妹子是么样死的你应该晓得吧?两姊妹扯一下皮是常事,可她为了这点事去上吊。她没有死成倒害的她妹妹喝了药!”</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这个事都是她姆妈带衅的,这与如鸾又没有关系!”</p><p class="ql-block">“她如果不是在头里吊颈,她姆妈怎么会骂那个妹妹呢?”</p><p class="ql-block">“这也不能完全怪如鸾呀!”</p><p class="ql-block">“一家屋里的人哪有不扯皮的呢?一扯皮就去寻死觅活,这家屋里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呀?"</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那你喜欢性格么样的呢?”</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我喜欢那种温柔善良贤惠厚道一点的人,如鸾不是那样的人。”</p><p class="ql-block">娃香姐说:“你是说她不善良不厚道?”</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是我的感觉,好像她有点不是那种开朗,和善和坦荡的人。”</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你和她接触的又不多,了解的又不深,不要带着自己的观点去看人!”</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总之,我是蛮不喜欢像她这样的人。这回把姐你费心了,谢谢你!我和她的事就算了。”</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不是我在操心,是婶娘托付的我,是你长根哥去如鸾家里去说的。长根他是不愿意去,是我赖到要他去的,他晓得了会嘲死的!”</p><p class="ql-block">长根哥一向是载阳尊敬和崇拜的对象,一听说是长根哥都出了面,载阳心里有了一种压力,担忧地说:“怎么把长根哥的驾都惊动了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过了几天,载阳下午下班以后,不想回家去,在油厂里吃了晚饭,就躺在床上看书。他现在很不想回家去,一回去婶娘就要唠叨他的婚事,他为这事苦恼的要命。</p><p class="ql-block">和艾莲的事,本来两厢情愿情投意合,几经波折两人又重新合好,载阳心里十分满意,后又出来了一个高承启把他比下去了。他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受罪,狠下心来拒绝了她。可艾莲死心塌地地要跟他,不愿意离开他,叫载阳非常的感动,实在是不忍心丢下这个自己非常喜欢的姑娘。可是她的父母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也就一直都在隐蔽的状态下耗着,丝毫没有一点进展,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桂廷哥也不来了,可能是他也觉得没有办法,不好给他交差,只能由他们两人硬扛,外人插手也起不了作用。艾莲倒是经常到周帮来,在厂里又不好谈什么,只是在载阳工作的地方时而晃一下,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她然后就出去了。载阳赶紧丢下手里的事,出来和她说一下话。但两人又能说什么,都有点束手无策的无奈。只是通报一下情况,互相鼓励一下信心而已。她的父母亲是绝对不会松口的,艾莲也毫不退让,父母和女儿也就这样互不相让地硬扛着。</p><p class="ql-block">载阳对这事没有办法,甚至对幺父、婶娘也不敢说。怎么能够说呢?又像哪说呢?只是自己和人家姑娘两厢情愿,人家家里都没有同意,这能说吗?说了幺父、婶娘也绝对不会支持他们的,人家父母亲都反对,这是谈的个么恋爱呀?荒唐得很!可自己对艾莲无论是长相和性格,都是载阳所钟情的那种对象,是自己有幸、有缘的遇见,是自己打心眼里喜欢的姑娘,可偏又遇到了她家庭的梗阻,丝毫没有什么办法突破。</p><p class="ql-block">现在又突然把如鸾的事冒了出来,更叫载阳为难!而如鸾慢且不说她已失身于吴忠友,就是她的性格、品行、行为举止都不招载阳喜欢。而偏偏家里父母亲钟意于她。这里面很多事情又不便于与父母沟通,像如鸾失身于忠友的事,他怎好开口说这个事呢?其实是载阳太厚道老实了,他如果把这事告诉了婶娘,至少婶娘是不会那么坚持的了。</p><p class="ql-block">现在关键的是,把个长根哥牵扯进来了,载阳从小心底就崇拜他、信服他,也有点怵他,他在自己面前有着崇高的威信,有说一不二的权势,过去一直对他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的。而唯独这一次关系到自己的终生大事,自己怎么能够随便屈从呢?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组合在一起,那不是要窝心一辈子呀?这次没有办法不得不要违抗他了。</p><p class="ql-block">如鸾的事,桂香姐肯定已经跟他说了,他会很恼火的。自己以大哥之尊,亲自动驾去为自己说媒,不领情不说,居然还不同意,这叫他的脸往哪儿放?并且还说出这么多他会认为是没有油盐渣滓的话,他会更恼火!如果自己把和艾莲自由恋爱的事告诉他,那是毫无作用的,他会有无数个理由反对自己,人家女方家里又没有同意,又不能算数的一个事,说出来一点作用都没有,倒不如不说。自己心乱如麻,搞潮了真的如艾莲所说,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如果幺父、婶娘听到说是自己已经有孙子了,他们肯定会马上转变态度的!艾莲的父母也会被迫无奈地接受。看来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也是现在唯一可行的一条路可走了!</p><p class="ql-block">正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突然房门被推开了,只见载强笑模笑样的进来了。载阳很奇怪,问:“强强,你怎么来了?”</p><p class="ql-block">强强说:“婶娘叫我来的,说长根哥回来了,有事要找你。”</p><p class="ql-block">载阳一听说长根哥找他,心里又五心烦乱起来,知道自己这关是不好过的,但不好过也要过呀,哪怕是把自己最亲的大哥得罪了也是没法的,毕竟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是自己要和那个人过一辈子的大事,自己的事得要自己作主,绝对不能屈服马虎的。</p><p class="ql-block">想好了,就牵着强强往家里走去,强强还一个劲地问:“哥哥,大哥找你有么事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哥没有听大哥的话,他要训我的人,要教训教训我。”</p><p class="ql-block">强强说:“他会不会打你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有可能,搞的不好他还会杀了我的!”</p><p class="ql-block">强强说:“那你就不回去了,我回去跟婶娘说我没有找到你。”</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有事了总是躲不过去的,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p><p class="ql-block">强强像很懂事的样子,说:“大哥他能怎么样呢?他还真的敢杀了你吧!”</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比杀了我还要拐 !还是强强好,没得这些烦心的事。”</p><p class="ql-block">和强强回到家里,婶娘说:“长根哥今天回来了,他想找你说一下。”</p><p class="ql-block">载阳没有说什么,长根哥虽说是大哥,但一想到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吧?但愿和他之间能很好的沟通。</p><p class="ql-block">来到了长根哥家里,长根哥和桂香姐正在他们的房间里说话,载阳喊了一声,桂香姐说:“他在房里,进来吧!”</p><p class="ql-block">载阳走进房里,陪着笑脸喊:“大哥回来了!”</p><p class="ql-block">长根哥默着个脸,问道:“听你姐说,你不同意和如鸾的婚事啊?”</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回劳大哥的驾,亲自为我的亲事操心,我很感动!但如鸾真的不是我喜欢的对像。”</p><p class="ql-block">大哥依然是板着个脸,说:“就是因为听到别人说了几句鬼话,你就信以为真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捉到他们了?!这世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多得很,你就这么相信人家?”</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个事不光只是一个人在说,那年丢花的姑娘伢都晓得,未必别人都在造他的谣吧?”</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你读的书比我多,不是有个话说什么,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吗?以讹传讹的事多着了呢!”</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她和余成发谈了一两年的恋爱,可我没有听到说她和余成发有问题呀?”</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哪里又来的一个余成发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原来棉组里的一个过磅员,来周帮棉组不久如鸾就和他谈起了恋爱。后来因为余成发听到说如鸾的一些事,就没有和她谈了。因如鸾的父亲当时在区采购站工作,是他们单位的顶头上司,他不好得罪,就当兵去了。”</p><p class="ql-block">桂香姐问:“他又听到如鸾的一些么事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还不是我先跟你说的,如鸾和妹妹如凤,两姊妹到田里去割麦子,为争一把镰刀,两姊妹闹了起来,如鸾没有争贏,气不过就去上吊。她姆妈发现了把如鸾救下来以后,就对老二又是打又是骂,说是老二不让她。老二气不过,一抖气就喝农药死了。老大上吊没有死成,把个老二自杀了。再加上听说如鸾身体有病,有次在棉花田里打农药,晕倒在田里了。余成发吓不得,借当兵就溜了!”</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这个事不是你说的那回事,内面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她除了性格方面的一些问题外,和吴忠友一说订婚,还什么手续都没有办,就和人家上了床,这未免太随便一点了吧?”</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你不要把这个事看的那重要,有好多女的结婚是第一次的呀?”</p><p class="ql-block">载阳笑着说:“姐,你和我大哥结婚时也不是第一次吧?”</p><p class="ql-block">“我打死你,没大没小的!”桂香姐恼着脸作势要打他,说,“这话也是你一个做兄弟说的吗?”</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个事在我心里是不能过关的,我不能一个童子伢新婚,就用人家用过了的一件旧东西吧?”</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窾的么鬼话,新的旧的,有一个么区别呀?她今后对你好就行了。”</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她还有一个裁缝手艺,来了以后就可以在家里帮別人做衣服,风不吹,雨不淋,家里每天都有现账收入,有么事不好的?”</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我这一生里都会不高兴,如果我不高兴,她难道会过的快活吗?”</p><p class="ql-block">桂香姐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那电影里李双双和喜旺不是先结婚后恋爱吗?”</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姐,这个事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人家喜旺原是不了解双双,结婚以后了解了,所以双方感情就会越来越好。而我们这是了解的太多了,心里都有阴影了,还怎么好得起来?”</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反正这个事已经这样了,前天如鸾家里带信来说,她父从长埫口回来也同意了这个事,你说看看,这个事怎么收场?”</p><p class="ql-block">载阳被问倒了,怎么收场?自己有什么办法收场,就说:“那还不是麻烦大哥再去说一下,只说是我身体有病!”</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有什么病,连婚都不能结了?”</p><p class="ql-block">“你就说我有肺结核,传染病,如鸾身体又不好,莫传染给她把她的命都弄丢了!”载阳突然觉得自己说起假话来不知怎么这么顺畅,随口一说就出来了。</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你以为人家都是三岁小孩子呀,一句鬼话人家就信了。这大一个事,别个不晓得找人问一下。”</p><p class="ql-block">载阳说:“那怎么办呢?还不是该大哥你去帮我把话说圆泛一点呀。”</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那你教我一下,我怎么去跟你把话说圆泛?”</p><p class="ql-block">载阳嘻笑着说:“大哥是当领导干部的,该有好多不好说的话都能说的根固团圆的,不会说话还怎么能够当领导干部,还有你不会说的事吧?”</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这事我不会说,你这是叫我去被打脸,我这张老脸搁不住。亲戚礼道,出尔反尔,是我去提出来的,现在又说不同意了,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这话一说了日后还怎么见面?这门亲戚也就捂业了!”</p><p class="ql-block">载阳无话可说,沉默了半天,最后说道:“哥,这个事不把你为难,我自己来处理。”</p><p class="ql-block">长根哥说:“你怎么处理?”</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大哥你放心,这事绝对不把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行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人生冷暖》上、中卷第一稿已初步完成。《峥嵘岁月》又名《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第五部小说《一川烟雨》正在启笔创作,敬请读者诸友关注。</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