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

李泽（李云飞）

　　我的哥哥比我大三岁。而且不是一个姓，哥哥姓钱，我姓李。

哥哥出生的那年，我们家已经有了四个女孩但没有男孩，他们家生了一男一女后又生了一个儿子。两家只隔一层薄薄的墙，一天晚上，哥哥的父母商量，说：“家里的小孩太多了，养不起，准备第二天早上把弟弟送掉。”声音很响，其实是说给我父母听的。第二天一大早，我父母就去了他们家，说：“千万不要送人，给我们吧，我们正好缺男孩！”于是，哥哥就来了我们家。

我四岁时，哥哥的哥哥生病去世了。哥哥又回到他自己的家里，我们很不情愿，哥哥自己也不情愿，但也没办法。我的父母，我的姐姐们和我，仍然把哥哥当着我们家的长子。

　　我还是跟着哥哥一起玩耍，哥哥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哥哥会扎风筝，会做鱼钩，会撑船捉鱼，会吹笛子，不但会拉二胡还会用蛇皮做二胡。我们一起钓鱼，一起打扑克，一起放风筝，一起下河摸鱼捞螺蛳。哥哥经常住我们家，我也经常住哥哥家，两人总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读高中时，哥哥是我的学长，比我高一级，他高二我高一。哥哥的家离学校比我近一些， 我经常跟哥哥回家，第二天再一起到学校。路上，哥哥和他的同学经常讲一些情窦初开的事，那时候，我听不懂。

1978年，我去读大学，哥哥进了家乡的一个乡镇企业。后来，那个企业年年亏损，不得不改制，哥哥被迫接管了那个企业，开始几年，十分艰苦，缺钱、缺人、缺技术、缺市场。经过二十几年的艰苦创业，现在已经成为当地很有规模和影响力的企业家。

几十年中，我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是哥哥操心和料理。家里缺东西，哥哥去买，父母生病，哥哥开车带到医院去看医生。家务事上有什么分歧，只要一句：“听哥哥的。”父母和姐姐们就都没有意见了。我很惭愧，心里总有一种感激和内疚。

去年清明前，哥哥费了很多的时间和财力，整修了父母的纪念亭，两卡车碎砖填实了河岸，钢筋水泥浇筑亭子的地面，又将亭子整体油漆了一遍，十分用心。等我赶回时，哥哥已经办理妥当，我只烧了些纸钱磕了几个头。

哥哥喜欢收集一些古旧的东西，各种水烟台有几百上千只，毛主席的像章可以挂满几面墙，各种旧瓷器堆满几间房。栽种了几百棵已经绝迹的野生柞针树，好像大一点的树值几万元一棵，还养了两只一米多高的大鸵鸟。

年轻时，哥哥身高近一米八，浓眉大眼，非常帅。在我的记忆里，哥哥总是身板挺直，精力充沛。这次回家，突然发现，哥哥头发白了，背也有些驼了，吃饭喝酒已经大不如从前。岁月呀！岁月无情催人老！

多少年，一直想和哥哥再一起钓钓鱼，一起放风筝，甚至一起下河摸螺蛳，重温一下儿时的美好回忆。但不是我忙就是他忙，即使碰到一起，也是行色匆匆。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很多事，过去了就随风飘散，不能重新来过。只有人间真情，一生拥有。年近古稀，回首往事，不觉中，已泪眼模糊。

2024 年 11 月 6日写于哥哥 70 生日，祝哥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