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羌笛乐声

走到人生的尽头

——记九十岁老岳父的人生

文／羌笛乐声

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心里学上的解释。但是，有些梦是心里学上的原理或者理论解释不通的。

进入六十岁后，我是渐渐的不大做梦了，即是晚上做梦，也记不住梦中的情景。

但是，十月十五日，在去四川我大儿子那里之前的一个晚上，我整夜晚不断的胡乱做梦，在快要醒来之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她静静的看着我，透出的眼神让我觉得惊心，我仔细看了看她，她的身边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孩的影子，然后，我就醒了，天也亮了。

真是太奇怪了。

在四川的时候，我一直琢磨这个梦的寓意或启示，我想了再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老太太，而且，也问了我老婆和她表哥，她的奶奶和外婆长的什么样子？她说了之后，我感觉到她奶奶和她外婆并不是我梦中出现的老人，那么，这个陌生的老人，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前不久，十月底的时候，关中老家的“馨怡养老院”不断的给我老婆打电话，说我九十岁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岳父不吃饭了，每天只喝水，让我们赶紧把老人拉回家。

接到养老院的电话后，我们的心里既焦急又紧张，我的老婆和养老院电话协商，说我们现在都在四川，一时半会没法赶回陕西，但我们会尽快把东西收拾好了，把事情安排好了，然后乘车回陕西老家。

十一月一日，我的儿媳妇知道后，让我们十一月二日赶紧回陕西老家，说我儿子二日晚上就会从外地回到四川了，我们可以不用管她了，然后，给我们排好二号的行程顺序。

十一月二日，我们乘坐早上八点五十的动车，从四川先回到陕南我们的家里，把我们需要换洗的衣服收拾好了，又乘坐下午四点多的动车往老家赶。

回到关中老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从邻家要了家里的钥匙，打开我老婆父母家的家门，只见家中从前到后荒草丛生，特别是后院里野蛮生长了满院的小香椿树，上厕所的小道上也长满了小香椿树，因为东边相邻的邻居家盖房，家中东边的房子、前边的大厅都乱七八糟摆满了各种物件，家里真是没法住人。

无奈之下，我老婆只好和镇上我二姐联系，我们便去二姐家居住（二姐也是留守老人）。

十一月三日，老婆外家的信表哥来了，我们三个六十多岁的人一起把家里打扫干净，唉，真是年龄不饶人，又一直从事的是教育工作，很少干体力活，这次，真是太累太累了，感觉身体在一天之内似乎透支了不少。

十一月四日，老婆和她的两个表哥信和兴及兴表哥的儿子斌（从宝鸡回来休假）开车去养老院接老岳父，因为车上座位有限，我便在家里收拾家里并等待，大概一个小时不到，便接了回来，从车上往下没法抬，兴表哥的四十出头的儿子斌说，我来抱他下车，我们从旁边扶住，终于抱回家放到炕上。

我仔细向老岳父看去，唉，九十岁了（后来，村里的一些老人说，我老岳父已经九十二岁了，因为我老岳父当年来到羌白镇上的时，报户口少报了两岁），头脑也不清昌了，看样子，人已经完全自然衰老了，我望着老岳父浑浊无神的眼睛，问他认识我不，他点点头，好像他还认得出我。

我的老婆是三代以上单传的独生女（她的亲生父亲是过继给她亲生父亲的姑家），她的亲生父亲曾经是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但是，一九七八年我老婆高中毕业即将参加高考的那一年，因病突然去世了。因此，我老婆失去了参加高考的机会。

我老婆和她母亲在亲友们的帮助下，葬埋了她的父亲，紧接着第二年（一九七九年），她的母亲又突然生病，她又陪伴母亲去西安动手术治病。

第三年，她的奶奶也去世了。

之后，我的老婆回到农村当了民办教师（中师毕业后，便转成公办教师）。

这个时候，她的母亲四十多岁，亲戚朋友开始给她母亲介绍老伴，虽然她表示强烈反对，但无奈她的母亲还年轻，亲戚朋友给她做工作，她最终只好同意让她母亲找新的老伴。

就这样，新的继父便上门和她母亲结婚了。

这个继父，老家是河南省的，因为家庭成份是地主，所以，一直单身。

九十年代初，因为我和我老婆两地分居，小孩也面临上学问题，费尽心思及找了能找的关系，因我没有硬关系调不回关中老家，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把我老婆从关中调到陕南工作。

这个时候，岳父岳母还不老，正是人在盛年，他们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当然，我们一放假（寒暑假两个假期）也便全家一起回到关中陪伴老俩口。

疫情前几年，我们曾经把老俩口接到我们工作生活的陕南城市两年多，但是，因为他们特别是我老岳母，很不习惯异乡的生活，一直给我们说，她想要回老家生活，她想要回老家生活，这期间，我老岳母还两次一个人偷偷离家出走找火车站（我还没退休），一个没有文化的老人肯定会迷路，其中一次找不到，只好报警，才找到，鉴于此，我们只好把两个老人送回陕西关中老家。

在这个期间，老岳母渐渐患上了老年痴呆，再加上她还有其它严重的病，老岳父也是三高，也有其它的老年疾病，那几年，老俩口几乎年年住院治病。住院期间，我老婆主要伺候我老岳母，而我则主要伺候两腿都不能走路的老岳父。

五年前，即二0一九年农历十一月，八十二岁的老岳母因病去世了。

老岳父生活半自理，虽然会自己吃饭，但上厕所却很艰难，他的个子又比我高，体重比我重，曾经两次在他住院的时候，拉屎尿尿都是我把着手伺候他，给他擦屎擦尿，有一次，我扶他尿尿的时候，差一点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唉，已经六十岁的我真是力不从心啊。

现在，老岳母已经去世了，怎么安排老岳父成了问题，在这艰难的日子里，我们还要操心两个儿子的事情。

当年，我已经六十岁了，我是伺候不了老岳父的，身体状态不好，也没法伺候，我两个儿子工作又很忙，生存的压力又很大。

不得已，我们开始考察老家的各种类型的养老院，最后，觉得大荔县布头村面临108国道的磬怡养老院比较符合我们的情况（里面接受的基本上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和残疾人），且养老院的女院长是医疗人员，所以，我们便把当年八十多的老岳父送到这家养老院。

五年过去了。

现在，九十多岁的老岳父似乎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拉回家后，人睡在炕上不能行动，每天只是喝水，屎尿都是我把着给他擦、给他洗，当然，我老婆也旁边帮着，老岳父晚上不断的说着什么梦话，但最清楚的梦话，是“妈，妈，妈”，不断的叫他着的妈妈。

唉，大概是人到老了的时候，总也不忘记他的妈妈，总会想起他的妈妈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心里忽然感觉到，我梦中出现的那个陌生的老太太，会不会就是我老岳父的母亲吧？（当我再问我老婆见没见过继父他妈妈的时候，我老婆说见过，我问什么样貌的时候，她给我作了具体的描述，她描述的老人形象真的和我梦中出现的个陌生老人一模一样。）

【后记】九十岁老岳父的即将走到尽头。在这里，我想把有关没有生养我老婆，只是在我两个儿子幼小的时候，和我岳母一起照看过孩子两年的老岳父的事情记录下来，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岳父，我们己经努力尽了我们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对此，记叙老岳父的人生之事（只是我参与与了解的），并不是想表现我们有多么孝顺，而是记录下来，让不了解情况的孩子们及其亲戚朋友乡邻们，了解这些事情，以便明了我的家族及我老婆的家族的情况，让血缘关系清楚明了，也让我和我老婆两家两姓不同的家族延续能够清清楚楚。

老岳父不吃饭（吃不下去），只是喝水已经七、八天了，今天早上他又拉了一大泡屎，因为他总是乱动，屎粘了一屁股，在我老婆的协助下，我不断的给他擦屎，擦的差不多了，又拿水给他洗干净屁股，然后，垫上新的纸尿裤。

写到这里，我又要去忙去伺候他了。

中午十一点五十，九十二岁的老岳父终于向天上去了（刚才帮忙的一个村民说我老岳父实际年龄都九十二岁了）。

愿天上没有病痛，愿老岳父一路走好！🙏🙏🙏

【补记】我老岳父在世的时候，不仅人很勤劳、勤俭持家，而且，为人处事很实在，几乎给巷子里每家每户都帮过各种不同的忙。所以，在巷子里或生产组（过去叫生产队），人缘关系好。

因此，给我老岳父办丧事的时候，帮忙的村民很多，丧事也就办的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