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印象（一）帕米尔高原的白沙湖

呦呦鹿鸣

　　新疆有两个白沙湖，一个在北疆的阿勒泰，一个在南疆的帕米尔高原。北疆的白沙湖我以前去过，那是个小巧玲珑的沙漠湖泊，水域面积仅0.5平方公里，不需一个钟头可环湖走一周。去时也是金秋十月，被黄白色沙丘环绕的白沙湖碧如翡翠，湖边芦苇金黄，白桦金黄，灌木丛五彩缤纷，远处的金色鸣沙山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显得特别的神奇和美妙。我问导游，南疆的白沙湖有北疆的美吗？导游轻蔑地瞥我一眼说，当然有，更美！我问，有雪山吗？答：有，紧挨着；问：有沙漠吗？答：有，紧挨着；问：有多大？答：也就二十来个北疆白沙湖大吧！

　　带着对帕米尔高原白沙湖的无限向往，我们从喀什出发了。已是中秋，路两旁高高挺立的钻天杨有些已变成金黄，有些还带着绿色，像卫士一样整齐地排列着。田野里金黄一片，格外的耀眼，问司机是什么，说是水稻，方知南疆也能种植水稻，且米质很好，堪比黑龙江五常米。玉米棒子也已掰了，只剩下黄色的玉米杆还站在地里。各省援建的商场、集市新簇簇的站在旷野上，援建的老乡的土黄色住房整齐划一，掩映在金色的树丛中。 

　　

旅游大巴出了喀什便开始爬山，这是横亘于南疆的昆仑山脉，山体呈红色或黄色，像雅丹，像丹霞，绵延不断，甚为壮观。路的另侧有小河，河不宽，水不急，却是《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取经时经过的有流沙河之称的白沙河，这与我们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显得太平常太普通了，但我们依然很兴奋，流沙河是一条多么神秘而遥远的河流啊，居然在旅途中与它不期而遇了。

　　远远地看到了雪山挺拔的身影，车上的人都非常兴奋，雪山那么的圣洁，那么的高冷，作为西域特别的标志和名片它当之无愧。汽车继续蜿蜒向上，路旁由江西省援建的白色建筑群雄伟别致，高大的广告牌上大书“阿克陶帕米尔高原风光旅游服务区”，表明我们已进入到帕米尔高原。

还在上小学时便从地理课上知道了帕米尔高原，在古代它被称为“葱岭”，为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横跨我国和塔吉克斯坦、阿富汗三国，是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兴都库什山和天山交会的巨大山结，面积约十万平方公里。

看过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后，将电影上的风景和地理课本上的描述相结合，便有了强烈的帕米尔情结，冰山、哨所、冻成冰雕的英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优美的旋律，成了脑海中久久留存的记忆。这次能登上帕米尔高原，算是了却了一个夙愿。

　　在服务区稍事休息，旅游大巴继续沿着喀喇昆仑公路前行，海拔也越来越高了。

喀拉昆仑公路又称中巴友谊公路，始建于上世纪60年代，1979年建成通车。它北起中国新疆喀什，经过中巴边境口岸红其拉甫山口，南到巴基斯坦北部城镇塔科特，是中国与巴基斯坦等周边邻国交往的重要通道。公路全长1224公里，在中国境内415公里，境内最低海拔1154米，最高海拔4733米，这条公路被称为世界上最高最美的公路，也是“世界十大险峻公路”之一。

旅行不光是游览景点，途中的风景有时比圈定的景点更精彩。喀喇昆仑公路犹如一条极致的风景长卷，冰峰雪岭、峡谷溪涧次第展开，呈现着一种辽阔、苍凉、冷峻的西域之美。汽车一路拐弯，一路爬坡，沿途看不到人，看不到牛羊，看不到树木，甚至连草都没看到一根，有的只是一座连一座土黄色的险峻山峰和一条令世界敬畏的山路。我们驶过了盖孜峡谷，穿过了公格尔隧道，爬上了海拔3000多米的布伦口，终于来到了被称为“帕米尔高原蓝眼睛”的白沙湖畔。

　　果真是好大一个湖，莽莽苍苍一眼看不到头，水域面积达9.5平方公里；果真有雪山，像卫士一样巍然屹立在湖的四周；果真有沙漠，像母亲的手臂一样环抱着湖泊。银白色的沙丘如奔涌的海浪，柔和地起伏着，细细的沙子随阳光的照射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直射时洁白如银，处在阴影下略带青灰，两种色彩和谐地融合，沙丘显得更加层次分明，优雅宁静。

　　顾不上高原缺氧，我们迫不及待地奔向心心念念的雪山，这是人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雪山啊，我们兴奋不已。其实湖南也下雪，雪覆盖了山丘也成了雪山 ，但那雪松松软软的，没有一点筋骨，过不了几天就融化了，是昙花一现的假雪山。而帕米尔高原的雪山雪是坚硬的，线条是刚毅的，它经年不化，巍然屹立在茫茫高原，以气节、风骨构筑起清峻高冷的铮铮硬汉形象。

雪山前面是开阔的戈壁地，我们跑着跳着，站着坐着，或正面或侧身或背影，以各种姿态与雪山合影。从少年时代就向往的帕米尔高原的雪山，留在了我们的相机里，更留在了我们的心灵深处，它不光是一处绝美的风景，更是一首边防战士戍边守关的英雄史诗。

　　继尔我们又从雪山跑到湖畔，细细地品味高原湖泊的韵味。同是国家五A级景区，南疆北疆白沙湖各有妙处，北疆的小巧玲珑，南疆的宽广壮阔；北疆的沙为土黄色并夹杂着泥土，南疆的则是银白色的细沙晶莹透亮；北疆湖畔树木茂盛，五彩缤纷犹如花园，南疆湖边则寸草不生，惟有沙丘环绕四周；北疆雪山远远相望，南疆雪山则近在咫尺。两相比较，一个是色彩斑斓的秀丽，一个是雄浑壮阔的大气，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难分伯仲，没有高下。

湖边行走着几峰骆驼提供给游人照相，姑娘小伙骑在骆驼上，一步步走进湖水中，将年轻的身姿和骆驼伟岸的身躯投影在湖的柔波里。蓝天白云、银色的沙丘和洁白的雪山倒映在湖中，湖水承载着多重美丽，犹如童话般梦幻而缥渺。上帝真是多情又多趣，它给这苍茫高原配上蓝色的眼睛，不仅是颜色的点缀，也是给单调增加生动，给冷寂注入活力。沙与湖，雪与山，天与地，搭配得动静适宜，和谐美丽，谁能不赞叹造物主的巧妙构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谁又能不为这空灵、飘渺、浪漫的湖景深深吸引并陶醉其中呢？

　　帕米尔高原上还有一只黑色的眼睛，那就是被称为“圣湖”的喀拉库勒湖，它距白沙湖仅十多公里，是新疆境内海拔最高的湖。虽然相距颇近，两湖的景色却大相径庭，白沙湖沙白如银，水蓝如玉，喀拉库勒湖的水则深邃幽暗呈黑色，喀拉库勒在柯尔克孜语中即意为黑湖。它的东面矗立着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西面雄踞逶迤不绝的萨尔阔勒山脉，南面则是草原和湿地。牧草已变黄，金灿灿的犹如胡杨雪柳的落叶铺满大地。湖中有一小岛，好像一只大船行驶于湖中，岛上也是一片金灿灿的秋草。湖边数间平房、数顶帐篷，卖的是烤羊肉串烤玉米等当地美食。据说这湖水还会变色，一年之间，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水色；一天之间，不同的气候水的颜色也不同，天气晴好时湖水洁净碧清；乌云密布时则像灌进铅一样变得黑亮黑亮；而当日出或日落时，湖水又会时而淡黄，时而桔红，时而湛蓝，恍若舞台的天幕般变幻莫测，给人以置身仙境的感觉。可惜我们停留的时间短，没看到如此梦幻的景象。

　　也许因为白沙湖是我们在帕米尔高原看到的第一个湖吧，那种新奇和心跳的感觉特别强烈，而对另一种风格的喀拉库勒湖，便只是理性地、静静地欣赏，就像海绵吸水一样，慢慢地浸入慢慢地饱满最后将所有美丽收入囊中。一只蓝色的眼睛，一只黑色的眼睛，构成了帕米尔高原一双美目，谁能抵挡美少年的眉目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