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这 七 十 年

张建国（诗哥）

2023年4月，摄于千家诗庐山踏青诗会。

追梦路上 永不放弃

（代序）

2023年3月，一个偶然的机缘，老年大学写作班张敏同学转发给我一个知青征文比赛通知。我平时忙于读书写作，很少参加这类活动。但当我读到通知中“很多知青年事已高，抢救知青文学迫在眉睫”这段文字时，打动了我的心，唤起了我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我们这一代知青，是中国乃至世界史无前例的存在，是有一千七百多万人的庞大群体。我们的经历和故事，我们亲历者不说，谁说？我们亲历者不写，谁写？在征文活动截止前三天，我终于发出了稿件。谁知，结果让人惊喜，我的知青日记《煤油灯下记华年》，荣获第二届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比赛纪实文学一等奖。

2024年5月26日，我参加了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的第二届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比赛颁奖典礼暨获奖文集《知青之歌》首发式，聆听了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长篇小说《蹉跎岁月》作者叶辛的讲话，聆听了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孟翔勇的报告，聆听了来自全国及世界各地一百多位知青作家的交流，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孟主席让我主持了知青作家联欢晚会，担任了中华知青作家学会理事和诗歌散文创作委员会主任，我的七绝诗《知青作家》，登载上《人民日报》新媒体平台《人民号》上，我还主编印制了彩印版图书《知青作家聚北京纪念册》。

第二届中国知青作家杯颁奖典礼结束时，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孟翔勇，提出了2025年编辑出版百名知青传记的创作计划。我报名参加2024年11月下旬在海南作家村举办的知青传记创作研讨会，昨天，孟主席点名要讨论我的作品。时不我待，剩下这20多天，我必须静下心来，集中精力，进入创作模式，抓紧自传写作。

1953年7月，我出生在重庆市江北区长安厂合作村，父亲是长安厂会计，母亲是长安厂幼儿园老师。53年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的第一年，五年计划又称建国大纲，父母给我取名建国。我的使命就是建设繁荣富强的新中国。

我家有八口人，婆婆、父母和五兄妹。兄弟姐妹年龄相差一两岁，我排行老三，因脾气倔强，又叫犟牛三。我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那时五个兄妹都在幼儿园，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长得胖嘟嘟的。五十年代中国学习苏联老大哥，幼儿园开营养伙食，荤素搭配，教授音体美各种儿童文化课程，我度过了一段幸福的童年时光。自从1960年上小学后，生活开始艰难了。

回顾七十年来那些难忘岁月，童年时，我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饿过饭；少年时，我经历过十年文化大革命，失过学；青年时，我经历过四年知青插队落户，下过乡；在农村当过武装民兵，扛过枪；初中学工劳动，我当过军工工人，造过枪；招工返城后，我当过纺织印染工人，染过布；我当过教师，登过三尺讲台；我当过机关干部，写过工作总结，调研报告，领导讲话稿；人到中年时，经历过改革开放，国企改制，企业破产，我下过岗，下过海，摆过摊，开过店，办过厂；人到老年退休，上老年大学，我学习文学创作，出过书，在四川民族出版社主编出版过20多万字的诗文集《枫叶红》，编写过《张建国新诗选》《大美新疆》《走近英国》《印象俄罗斯》等30多本美篇网络图书；参加旅游团和自驾游，我走遍中国34个省市，走遍五大洲四大洋，周游世界20多个国家；2020年至2023年，我又经历了三年多新冠疫情的生死考验。

同龄人中，有的安于现状，习惯躺平。有的一辈子在一个岗位上工作，即使企业破产，也听天由命，无动于衷；有的一辈子初中文化程度，即使后来有很多学习机会。有次我在洗脚城洗脚，交谈中惊悉这个农村来的洗脚大妈，儿子正在读博士。

我认为：挑战和机遇同在，人生就是一场与命运的抗争。我们应该用学习改变思想；用思想改变行动；用行动改变结果；用不断的结果累积改变命运。

我20多岁时，产生了一个想法：一定要在30岁之前考上大学。尽管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已经从农村返回城市当了工人；尽管当了老师，当了党委办公室秘书，当了纺织公司和市轻工局组织处干部；尽管机关分配了福利房；尽管每月只有30多元工资，结了婚，还有一个女儿；尽管有亲朋好友劝阻，有同事讥讽嘲笑。但是，我还是坚持不懈上夜校补习中学课程，我还是坚定不移每年参加高考。

即使当了企业工业学大庆标兵，也不得意忘形；即使当了干部，也要与时俱进；即使大学梦想一次次破碎成一堆瓦砾，也不言放弃。经过四次高考，我终于考上了四川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后来又参加了西南政法大学法律专业成人自考和重庆大学工商管理总裁班和资本运作总裁班的学习，改变了初中文化的命运。

我热爱学习，热爱写作，不断进步，成为单位的“笔杆子”。由于一支笔，一篇文章，一次大会发言，我由工人变为教师，由教师变为党办秘书，由党办秘书变为市局公司机关干部；企业破产下岗后，我下海经商，摆摊、开店、办厂，从销售员、销售经理成长为总经理；退休后，我继续学习，成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重庆新诗学会会员，重庆市南岸区作家协会会员，中华知青作家学会理事。

生命有限，事业无限。国家的繁荣，民族的昌盛，离不开精神文化的传承。我退休后，把企业管理的重担交给女儿女婿，他们熬过了三年疫情的严峻考验，平稳经营了十年。现在，外孙女大妹在育才中学读高中，二妹在南开中学读初中，二妹荣获重庆市中小学生才艺大赛街舞一等奖，入选街舞国家队。二妹十岁时，把小学课本中冰心的儿童诗和自己写的诗配上画，编成了一本手绘《美诗》诗集。在家庭教育中，我的感悟是：要想儿孙进步，自己天天读书。儿孙有为开心笑，儿孙无用老来哭。

回顾七十年人生经历，仿佛山间飞驰的一列高铁，从我眼前呼啸而过；仿佛海上刮起的一阵台风，把我席卷到社会各个角落；仿佛金色大厅奏响的一首命运交响曲，在我的耳边余音袅袅、久久回荡，让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泪眼婆娑。

凌晨梦醒，枕上吟出《追梦人生》小诗两首：

七十福寿古来稀，今日七十称小弟。

追梦人生万卷书，抗争命运一支笔。

儿时挨饿又缺课，青壮农田商海搏。

莫怨耕耘收获少，人生追梦爽心多。

2024年10月28日晨于重庆綦江横山

图为两个外孙女为作者主持七十寿宴

目录

追梦路上 永不放弃（代序）

第一章 童年挨饿 少年失学

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的钢笔

兵工专家小叔公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表叔

《江苏海门张氏家谱》编后记

一双新皮鞋

少年失学伤痛，需要一生治愈

第二章 知青下乡 苦中成长

坎坷人生 唯有自强

知青日记 煤油灯下记华年

赤脚医生张威廉

代课老师张建国

第三章 中年下岗 下海经商

一篇论文 全国获奖

恐怖的森林

小商品大生意

大海的呼唤

听不到批评，或许是一种遗憾

第四章 老年追梦 诗和远方

我的梦想

作家就是一直写

视力1800度的郑大哥

新疆亚克西

印象俄罗斯

走近英国

大厨写诗

乒乓球运动与拼搏精神

二胡艺术与乐观精神

手工课与工匠精神

一篇征文 照亮人生

第一章 童年挨饿 少年失学

 1960年，我7岁，国家进入三年困难时期，我进入长安小学，幸福的童年突然结束了。那个在幼儿园能吃五碗饭的犟牛三，现在毎天早上天不亮步行一个多小时，去刘家台伙食团吃一两清稀饭，盘子舔干净还没吃饱。婆婆的脚饿得浮肿发亮，天天坐在床上叹气。父亲经常带我们去嘉陵江边货船上，用一斤大米与合川农民换五斤红苕。有年被评为三好学生，奖品是一个馒头，以前奖品一般是一支笔、一本书或一个笔记本。有次进城在两路口面馆买碗小面，转身取筷子，热腾腾的一碗小面就被一个流浪汉抢走了。不久这个流浪汉在面馆后面炉堂下冻死了。

吃不饱饭的一个结果是，爷爷身高1米八，父亲1米七五，我一米六五。记得小学毕业时还不到1米4，在长安厂游泳馆办不到泳游泳证。

1966年，我13岁，国家进入文化大革命时期。我小学毕业，学校停课闹革命三年，我失学在家三年。常常上午步行一个多小时，去重庆市委大院看大字报，下午和村里小伙伴们打乒乓球，拉二胡，到洋河沟钓鱼，到嘉陵江游泳。晚上上街看辩论，开始是保皇派和造反派辩论，后来是造反派和造反派辩论。家里父亲和姐姐也经常辩论，好像真理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姐姐还改了名字，把张威廉改成张红宇。文革开始文斗，后来升级为武斗，我们小学生只能呆在家里。

1969年，中学复课，我们开学，由于66级、67级和68级三届小学毕业生同时升入初中，教室装不下，只能读半天，这样两年初中变为一年。我查阅了初中日记，这一年中还要学工学农学军，到长安厂参加学工劳动，开机床学造枪一个月；学校一千多人学军拉练，步行到100公里外的长寿县，又是十天半月。还要参加批林批孔，整党整风、两忆三查、忆苦思甜和捡废钢铁运动，还要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排样板戏，到农村、工厂、部队、街道演出。两年初中，真正在教室里学文化知识不足半年。英语课只学了26个字母，口语只会一句毛主席万岁。后来参加高考，英语靠蒙选择题，得了16分。

1976年，文革结束参加工作后，我重新补习中学文化。

我的父亲母亲

父母是同乡，也是同事。他们是在外公创办的江苏海门六甲小学教书时认识的。父亲教语文，母亲教数学。他们读书时，作家冰心和张恨水曾当过他们的老师。

1945年抗战胜利后，23岁的父亲到抗战陪都重庆立信会计学校读书。在上海机场工作的亲戚给父亲买了一张飞机票，结果到重庆珊瑚坝机场上空时，遭遇大雾，不能着陆。每个人写下遗书，飞机一直盘旋，汽油快要用尽时，长江上的大雾终于散开，飞机摇摇晃晃地落了地。1947年父亲毕业后，在长安厂找到一份会计工作，母亲为了爱情，背井离乡，辞别亲人，不远千里，来到重庆，和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

我们五兄妹都是“50＂后，我是老三，母亲考上西南工业干部学校时怀上我。我生来爱学习，感谢母亲的胎教，怀胎十月，我每天藏在母亲的肚子里，在教室听课长大。为了生育我，母亲牺牲了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由于没有获得干部学校的毕业证书，母亲被分配到长安幼儿园工作。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在家里主管养育，穿暖吃饱，看病吃药，饭前洗手，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这些健康的生活习惯，受母亲影响多一些；父亲主管教育，读书学习，课外活动，受父亲影响大一些。

记得父亲给我们讲爷爷的故事，上世纪初，辛亥革命推翻封建帝制后，爷爷为了追求强军救国的梦想，报考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叶挺和傅作义将军的校友，是步兵科三期四连白崇禧和张治中将军的同班同学。爷爷在旧军队中当过团长，是身高一米八的威武军人。我看过一张爷爷身着军服、腰佩军刀的照片。

记得有个星期天，父亲带我们去观音桥逛新华书店，买了《唐诗三百首》和《古文观止》，回来在屋后黄桷树下给我们解读，让我们对诗歌散文产生了兴趣。姐姐和我的作文常常成为老师的范文，我们先后成为三千子弟的长安小学的大队长，成为村里邻居们常夸奖的＂别人家的孩子＂。父亲还带我去长安厂打乒乓球，后来，我成了长安小学和五里店中学的乒乓球队队长。

在十年文革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父母历尽磨难。我们五兄妹先后全部下乡，加重了父母的经济和精神负担。父母每月给我们每个人寄5至10元生活费，同时写信鼓励我们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和姐姐妹妹同在一个知青点上，姐姐是赤脚医生，我是代课老师，妹妹是宣传队员。我被抽调到四川省知青办宣传教育处筹备省知青代表大会，姐姐成为万县地区的知青标兵。重庆市知青慰问团的作家协会会员，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郭久麟教授，在《重庆日报》上发表了《五通山下女医生》的长篇通讯，有一天，在长安中学担任读报员的弟弟刚好读到这篇文章，同村知情的同学马上喊了起来：＂这个赤脚医生就是他的姐姐！＂

文革结束后，我们五兄妹先后回城。77年恢复高考，父亲辅导语文，母亲辅导数学，我这个初中生，经过四次高考，终于走进大学校门。我家五兄妹，有4个考上大学。我们不断学习进步，姐姐担任过重医二院团委书记，重医护校老师，重医一院纪委副书记，退休后又自考法律本科，取得律师资格证书，担当起主持正义、为民工讨薪的社会责任；哥哥成为长安集团二工厂总工程师，荣获兵器工业部科技进步奖，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军工专家。我所在的国企破产下岗后，父母鼓励我下海练摊、开店办厂、再就业、再创业，使我走出困境，曾担任重庆市饮食服务公司老四川牛肉分公司销售员、销售经理和总经理。

＂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双手攀足固肾腰。攒权怒目增气力，背后七颠百病消。＂这是父亲教我的华佗《八段锦》健身操口诀。从十岁到七十岁，这个健身操，伴我人生六十年，让我的生活收获了健康和诗意。

父母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各司其职，不可或缺。俗话说，张飞穿针，粗中有细。胆大我是跟父亲学的，心细是跟母亲学的。家庭又是社会的细胞，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小家庭，组成了我们这个欣欣向荣的大国家。

父亲退休后，返聘到长安厂长庆公司当计划科长，研发开拓童车市场。有一次，父亲到一个配套厂解决经济合同纠纷，没想到被对方扣留了几天。回来后父亲不愿出门，慢慢患上了抑郁症。姐姐带父亲到重医找专家治病，几年没有治愈。 父亲七十岁时，母亲带着父亲去上海和江苏老家旅游。回渝后，父亲写了一本《东游记》。这以后，父亲的抑郁症痊愈了。历经磨难，父母终于过上了幸福安定的晚年生活，迎来了父母结婚五十周年的金婚纪念日，父亲带我们全家去解放碑留真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

我六十岁时，用电脑写了一本《我的梦想》，开启了我追梦文学、健康多彩的退休生活，主编出版了二十多万字的重庆市老年大学师生诗文集《枫叶红》第三集，还编写了20多本网络图书。

有个暑假，我们在横山避暑。有天早晨我在用手机编书，外孙女二妹说：＂外公，我也要编书。＂我说：＂好啊，我们一起来编书。＂于是，用手机照片和绘画，编了一本《二妹六岁学编书》的美篇书。

这正是：

基因难以变更，血缘一脉相承。

生命来自父母，永远不忘感恩。

父亲的钢笔

父亲有一支英雄钢笔，那是他最珍贵的物品。笔身泛着岁月的光泽，见证着父亲对工作的敬业，对生活的热爱，对家庭的责任，也记录着我的成长。

小时候，父亲常在书桌前，用这支笔写着什么。钢笔在父亲手中跳跃着，仿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温暖，沙沙沙的声音，如同一首温柔的摇篮曲，伴我入眠。

上学后，父亲教我练《颜真卿楷书》。他说，字若其人，要想写好字，就要做一个好人。颜真卿就是唐朝安史之乱中的一个忠臣。

下乡时，有天生产队会计从街上带回一封父亲的信。会计指着信封上的字问道：“这是你父亲写的字吗？”我说：“是的”。他惊叹道：“你父亲的字写得这么好啊？我还以为是打印机打印的呢！”会计初中毕业，是生产队最有文化的人，他惊叹的表情让我难以忘怀。

的确，父亲的钢笔字，端庄优雅，雄劲有力，像字贴一样，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记得在生产队照看包谷时，我曾在沙土上练过《庞中华钢笔字帖》，后来，我经常被公社叫去写文章，出墙报，去学校代课，但钢笔书法从未超越过父亲。农村四年煤油灯下，那些寂静的夜晚，父亲雄劲有力的钢笔字，像一团团火苗，照亮我的心底。

父亲读过中文，当过语文老师；也学过会计，当过会计师、经济师。父亲和母亲养育了我们五个子女，都是“50后”，全是下乡知青。当时家中有一个知青在农村家庭压力就很大，十六、七岁的城里学生娃娃，下乡到农村去，生活问题，劳动问题，学习问题，工作问题，恋爱婚姻问题。我家有五个知青，父亲的焦虑可想而知，每月寄生活费，写信问寒问暖，操碎了心。从1969年我家第一个知青下乡，到1978年第五个知青返城，父亲熬过了整整十年史无前例的焦虑和磨难。

父亲当计划科长时，有次去一家企业解决合同纠纷，不料被这家企业扣留了几天，不久患上了抑郁症，在重医治疗五年多没有治愈。70岁时，母亲陪伴他乘船经三峡随江而下，重游故乡，去上海江苏拜访了半个多世纪未见的亲朋好友。回渝后，父亲花两个多月的时间，每天回忆走过的五千里壮美山河，回味听到的90多位亲朋好友的故事，写成一本两万五千字的《东游记》，用钢笔书写复印装订成册，送给我们五个子女每人一本。壮美的长江三峡，几十个亲朋好友改革开放后在上海江苏过的好日子，让我们也分享到父亲的愉悦和幸福感。由于一个多月旅游和两个多月全身心投入写作，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了，父亲五年没有治愈的抑郁症，彻底痊愈了。

现在，虽然父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了，但这支钢笔和这本用钢笔书写的《东游记》，还放在我的书桌前。它激励我退休后坚持七年，每年编写一至两本300页的诗歌散文集。

少年强则中国强。我的外孙女景诗芮六岁时编了一本《二妹六岁学编书》的小册子，十岁时她又用钢笔手绘了一本《美诗》诗集，在自己设计的红色封面上，还写上“景诗芮著”四个字。

父亲的钢笔，是人生第一课堂家庭教育的传承者，是生命与爱的见证者，是父亲留给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它教会我如何去书写人生。

这正是：

香墨轻飘旧梦扬，笔尖飞舞忆沧桑。

行间字里千滴泪，父爱如山心底藏。

下图为1963年在重庆文化宫，我家和叔父两家人合影。前排右一为作者，后排右一为父亲，右二为母亲，右三为婶婶，右四为叔父。

军工专家小叔公

小叔公是爷爷的弟弟。

小时候，听爸爸讲，爷爷是两兄弟，一高一矮，一文一武。爷爷身高一米八，民国初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曾在孙传芳的军队中当过团长。我看过一张爷爷穿军装配大刀的照片，非常威武。小叔公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比爷爷小十五岁，从小爱读书，是个学霸。爷爷支持小叔公读了汉阳兵工大学，学习枪炮制造。后来参与当年最先进的中国造中正式步枪的研制生产工作，成为中国抗战时期的枪炮专家，民国时期曾任重庆兵工署少将署长。

小叔公为什么报考汉阳兵工大学呢？因为清末民初中国积贫积弱，刀箭挡不住枪炮，世界列强步步瓜分中国。日本经过民治维新，已经成为先进的工业强国，中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据资料介绍，当时日本和中国的军力比是150比1。举例说就是日本有150门大炮，中国只有1门大炮，日本有150条枪，中国只有1条枪，日本有150架飞机，我们中国只有1架飞机。难怪日军长驱直入，难怪日军飞机任性对大后方陪都重庆进行大轰炸。落后就要挨打，挨打就是因为落后呀！

但是，日本的残暴侵略，让奔腾的黄河长江怒吼！让沉睡的中国猛醒！让军阀混战一盘散沙的中国凝聚成一个拳头！让中国亿万军民用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宁死不当亡国奴，每一个中国人发岀了最后的吼声！终于用牺牲3500万人的代价，取得了近百年来，第一次抗击外来侵略战争的胜利！

小叔公就是这亿万抗日战士中的一员。他作为抗战时期重庆军工企业的技术专家，为国家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岁月。四川民营企业家樊建川，在重庆谢家湾军工企业建设厂原址，修建了重庆建川博物馆聚落。其中兵工署第一工厂博物馆，介绍了重庆抗战时期军事工业的历史资料。抗战时期全国搬迁到重庆的兵工厂有14家，每月为抗日前线输送成千上万的枪炮弹药，改变了中国用刀箭和身体抵挡枪炮的悲哀历史，重庆军工企业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国民政府撤离重庆时，小叔公曾得到去台湾的飞机票，但他选择留在大陆，他相信新中国需要军工技术。

解放后，小叔公仍在军工战线工作。但每次运动都是运动员，审查批斗不断，四个子女也受到牵连。小叔公的大儿子从志愿军空军部队转业回上海，由开飞机修飞机到开汽车。二儿子初中毕业落户到青海。小叔公退休后回到了上海，子女也回到附近的江苏老家。

听爸爸讲，爷爷在爸爸三岁时就在战场上去世了。小叔公工作后担负起照顾三个侄儿的义务。小叔公让爸爸从江苏老家来重庆七星岗会计学校读书。毕业后，小叔公给军工企业长安厂厂长打电话，推荐爸爸到长安厂当会计。二爸三爸还有江苏老家的许多亲戚，先后进了重庆军工厂工作。

小叔公非常关心我们下一代成长，常买书送给我们。告诉我们人生的道路是弯弯曲曲的。灾荒年间，有一次小叔公到长安厂来看我们，家里没有菜，妈妈叫我和哥哥到屋后丝瓜地去，可惜丝瓜还没长岀来，只摘了一篮丝瓜花。写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停下笔，我仿佛又闻到了那碗黄灿灿的丝瓜花汤的清香，仿佛又看到了小叔公那睿智慈祥的面容。

后来，哥哥弟弟妹妹下乡回城，都进了长安厂，侄儿大学毕业后也进了长安厂。哥哥进厂当了八年军工工人，后来读了721工人大学，学了枪炮制造，成为企业总工程师，首席机械专家，荣获中国兵器工业部科技进步奖，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军工专家，北京理工大学和重庆大学自动化专业毕业的侄儿，也担任了副总工程师。

想想我家四代军工人的家族历史，小叔公功不可没啊！看看国庆70周年中国阅兵的现代兵器，小叔公在天之灵，一定会为祖国的强大含笑九泉！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表叔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这句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李铁梅的唱词，我们这一代人耳熟能详，个个会唱。70年代有一天，我家还真的来了一位表叔。他身材魁梧，弯着腰，低着头走进了我家门前搭的棚房。

表叔是爸爸姑妈的儿子，和爸爸年纪相仿，在江苏老家一起读了小学和初中，是爸爸小时候的好玩伴。初中毕业后有一天，表叔看到苏北新四军招兵通知，来爸爸家想叫爸爸一起去，结果爸爸到亲戚家去了，表叔没找着爸爸，就和其他同学找新四军去了。

表叔这一走就是30多年。由于表叔英勇作战，有初中文化，又在抗大九分校学习过，在部队不断进步成长。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当过排长连长营长，抗美援朝当过团长。部队转业在沈阳一家军工厂当党委书记。70年代调到核工业部属下四川一家导弹军工企业当党委书记。

表叔参军后，父亲跟随叔父到重庆七星岗会计学习读书，毕业后在长安厂干了一辈子会计。表叔和父亲虽然年纪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完全不同。表叔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三场战争的洗礼，满脸沧桑，眼睛炯炯有神，闪闪发光，透露出一股职业军人特有的刚毅。表叔说，他们从江苏老家一起参军的72个同学同乡，有70个人牺牲了。解放后只剩下两人。他也浑身是伤，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鼻梁的伤痕，是文革时期被造反派批斗时打断鼻梁留下的。

表叔在残酷紧张的战斗生活中，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现在的表嫂是抗美援朝当团长时，组织介绍的一个参军的湖南财经学院的女大学生。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在哈工大读书，小儿子在上海机械学院读书，大儿子已工作。表叔从四川退休后，享受师级待遇去湖南长沙干休所安度晚年。

现在父亲和表叔都已经走了，他们的经历留给我的是一声感叹：人生的不同命运，可能就是青年时期的一次机会和选择。

《江苏海门张氏家谱》 编后记

2019年10月，国庆70周年阅兵和庆祝活动结束不久，在重庆市老年大学文学写作班散文创作交流会上，有位同学交流了一篇怀念父母50年代从上海西迁重庆，支援内地组建重医的文章。这篇文章撞击到了我的激情和灵感，打开了尘封几十年的记忆闸门，连续两天写下了《军工专家小叔公》和《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表叔》两篇文章。追忆我们江苏海门张家，上世纪40年代，到重庆参加抗战军工工作的小叔公张善徴和70年代西迁四川支援三线建设的表叔刘英。

《军工专家小叔公》和《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表叔》两篇文章在微信亲友群发布后，引起了强烈的关注和大力的支持。重庆的张威廉、北京的张卫国、张元、上海的张民和、张伯良、张泾和张旭昇提供了很多历史资料和照片。特别是晩辈张元通过网络，在《保定军官学校》步兵科第三期第四连同学录中，查到了爷爷张善祥的名字。各位亲友的关注和努力，有力地推动了《江苏海门张氏家谱》的编写工作。

国和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国家的命运决定着每个家庭的命运。每个家庭的命运，又记录反映和组成了国家的命运。

人生好似一场接力赛，接棒上一代，传递一代。编写家族历史，是我们每个家族成员义不容辞的历史责任。

让我们用文字记录历史，让历史告诉未来。

图为1945年抗战胜利后，重庆张家大团聚老照片，前排右四为小叔公张善徵。前排右六为表叔刘英的父亲刘伯铭。后排左四为作者父亲张梦熊，左五为叔父张梦庚。

一 双 新 皮 鞋

妈妈说， 我从小是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旧鞋子长大的。四岁时，我终于有了第一双新皮鞋。这是一双半高跟的黄牛皮鞋，是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幼儿园放暑假，有天下午，我和哥哥在村里玩，突然听到村口传来＂嗷嗷嗷＂的猪叫声，原来是两个壮汉抬着一头用竹篓装着的肥猪，去刘家台杀猪场。这时，听到一声呼唤：＂走，去看杀猪！＂我和哥哥就跟着村里的一群孩子，跟着猪叫声追去。

我们一直追了六七里远，到了嘉陵江边，猪叫的声音已听不到了，抬猪的壮汉跑得快，江边的路窄，我们追不上。这时有人喊：＂我们到河边去耍沙＂。追猪的一群小孩，又扑向河边一个又一个沙堆堆去了。

走进沙堆堆，我怕把新皮鞋弄脏，就脱下皮鞋玩沙。过一会儿又担心新皮鞋弄丢了，就刨了个沙坑，把新皮鞋埋藏起来。哪知道这一藏，走时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6岁的哥哥陪我找了一阵没找到，不知什么时候跟着村里的孩子们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河边看着一个又一个沙堆堆发呆。

天快黑了，我只好一个人无奈地从河边往回走，河边那段路，我不熟悉。一个迷路又丢失新皮鞋的4岁小孩，眼前一片迷茫。值得庆幸的是，那时社会风气好，还没有人拐卖儿童。

走到长安厂区时，才有了希望。这条路有点熟悉，因为幼儿园老师，每个月带我们到长安厂洗澡堂洗澡。我跟着下班的人流，终于回到家。

这时天已黑尽， 家家户户亮灯。村口聚集一群寻找丢失孩子的人，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盯着我这个天黑没有回家的小孩。爸爸见我光着脚，手里捏着个东西，就问我：“你手里揑着什么东西？＂我一边走一边“哇哇哇＂的哭，一松手，一只小青蛙从我手里跳了出来。周围人＂哈哈哈＂笑了起来。

回到家，爸爸妈妈没有责备我。一双新皮鞋丢失的懊悔，一个小孩走丢后回家的欣喜，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若干年后，四岁小孩丢失一双新皮鞋的事故，变成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让我长了记性，从此很少再丢东西。

少年失学伤痛 需要一生治愈



文革前，已经有知青上山下乡，多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毕业后既不能升学，又不能工作的中学生。我堂哥就是因他父亲右派问题，1965年到四川万源山区下乡落户的重庆知青。

文革中，大规模上山下乡的一千多万知青中，主要是老三届和新三届中学生。老三届指66级、67级、68级毕业的中学生；新三届指66级、67级、68级毕业的小学生、69年毕业的中学生。显然，在知青中，老三届的名气要大得多。他们不同程度的接受过正规的初中和高中文化教育，素质较高，称作知识青年；而新三届是文革前的小学生，文革中的中学生，经常参加学工学农学军活动。没有受过正规的中学文化教育，俗称识字青年。

我是新三届。小学66级毕业后，文革开始，我们停课失学。我是长安小学的少先队大队长，学校组织了红小兵，写了几张大字报，到重庆大学去看了大字报。因13岁的小学毕业生太小，不久就解散了。

从66年小学毕业至69年中学复课，我在家失学整整三年。上午步行去重庆市委大院看大字报；下午和村里小伙伴们打乒乓、拉二胡，到嘉陵江游泳；晚上在马路上听两派辩论，开始是保皇派和造反派辩论，后来是造反派和造反派辩论。家里父亲和姐姐也是两派，经常辩论，都认为真理在自己手中，谁也说服不了谁。

接着是红卫兵大串联运动，爬火车，到全国各地学习联络造反。我姐姐和哥哥是老三届，参加过红卫兵大串联，在北京见过毛主席。我是新三届，没有爬过火车，同邻居一个姐姐的初中同学，提着马灯步行串联，两天走到100公里外的长寿县城。

文革两派文斗辩论结束后，很快升级为武斗。开始是大刀、钢钎冷兵器，后来是枪炮热兵器。

有天下午，我和哥哥在荷花堰塘游泳，听说五里店转盘正在搞武斗，打死了人。我们在五里店转盘马路边工棚里，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开着摩托车前来制止武斗的7792部队的一位团长，从尸体工作服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工作证，我挤在人群中侧眼看到上面写着：李映惠，39岁。

听围观武斗群众说，刚才长安厂八一兵团和军工井冈山在五里店转盘对抗，八一兵团援军机制校红大刀抄小路从后面袭击了军工井岗山，李映惠手持三米多长的钢钎冲在前面，喊着誓死保卫毛主席的口号，拒绝撤退，被背后冲上来的红大刀当场刺倒了。

后来，武斗升级，钢钎变成枪炮。我们长安厂抗日战争时期就是我国军工基地，天天开工就是造枪炮。我们村里的小孩，经常跟在持枪武斗队员的身后，他们在墙边打枪，我们就在墙下捡子弹壳，弹壳还烫手，那时子弹壳成了时髦的儿童玩具。

有天早上，村里有个五岁的小孩被流弹打死了。我们白天不敢出门，晚上不敢睡在床上，只能睡在地上。因为炮弹和穿甲弹能穿墙而过。武斗枪战时，不敢上街，就在房前屋后种上藤藤菜，父母去上海躲避武斗，我们五兄妹在家自己煮饭，自己玩耍。

小学毕业三年后，熬到1969年，初中终于开学了。由于新三届三个年级同时复课，教室装不下了，改成每个班上半天，耍半天。这样两年初中变成一年。我查阅初中日记，这一年时间里又是学工、学农劳动，又是学军拉练，又是批林批孔、整党整风。仅一次学工劳动，到长安厂学开机床造枪一个月。还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排节目，演样板戏，到工厂、农村、部队、街道演出。两年初中，在教室里学文化不到半年。英语课只记得26个字母，英语口语只会一句毛主席万岁。后来参加高考，英语选择题蒙了16分。

我感悟：少年失学的伤痛，需要用一生来治愈。我生来热爱学习，十月怀胎，就跟妈妈在教室里听课。妈妈因生育我而辍学，牺牲了她好不容易考上的干部学校的学习机会。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当班长，当三好学生。小学一年级时，有老师请假，校长就叫我代课，同学们都叫我“小老师”，我是同学们心中的学霸。文革中父亲和婆婆因家庭出身问题被批斗，我主动告诉班主任赖老师，辞去班长职务，结果失去了高中的学习机会。有一天，我站在那棵经历百年风雨的黄桷树下，听着高中教室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我含着泪水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重返教室。

改革开放后，我抓住各种学习机会，一直读书。20多岁在职工夜校补习中学文化；30多岁在四川电大学中文；40多岁在巿委党校学哲学；50多岁在重庆大学学工商管理和资本运作；60岁至70岁退休10年来，在老年大学学文学、学诗词、学写作、学历史、学地理、学手机、学电脑、学摄影、学视频编辑、学绘画、学书法、学太极拳、学中医养生、学跳舞、学唱歌。十年如一日，天天学习。

文革十年，离开教室，虚度时光；改革开放，回归教室，重拾青春，与时俱进，收获好心情。

下图为作者和五里店中学初中毕业班同学南泉合影

第二章 知青下乡 苦中成长

1971年1月，我18岁，下乡到四川开县铁桥公社五通六队，和姐姐、妹妹在一个生产队。

我在农村学会了种水稻、种小麦、种玉米、种红苕等农活，成为生产队的栽秧能手；在农田改造中，学会了开山放炮，抬石头，喊号子，修梯田；种过菜、喂过鸡、喂过猪；担任过宣传队员、扫盲老师、代课老师、大队团支部书记、公社团委委员、公社武装民兵排长，先后入团入党；出席过开县和万县地区知青代表大会，参加过四川省知代会筹备工作。

1976年3月，我22岁，下乡4年多后，招工返城，调回重庆印染厂。

坎坷人生 唯有自强

1971年，我在重庆江北五里店中学读初中。有个星期天，妈妈叫我去哥哥下乡的璧山大兴区大鹏公社，告诉他长安厂招工的消息。哥哥是从长安小学考入江北区重点中学18中的，哥哥文革中没有参加武斗，下乡后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父母是长安双职工，这次招工名额多，应该有机会。

我到哥哥生产队第二天，正逢大兴赶场，听说招工师傅住在大兴区政府大院。我们沿着山间小路，急急忙忙赶到大兴，找到招工师傅。招工师傅听完哥哥和父母的姓名后，刚才还热情洋溢的脸，马上阴沉下来，冷漠地对哥哥说道：“招工名单没有你，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清楚。＂

“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清楚。”十七岁的我，十九岁的哥哥，听到这句冷若冰霜，人生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我们有家庭岀身问题。这个问题我们既清楚也不淸楚。文革前户口本上，婆婆的家庭成份是小土地出租。爷爷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步兵科三期四连毕业生，爷爷当过旧军队的团长，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北伐战争前就死于战火。爷爷死后，留下十二亩地，守寡的小脚婆婆带着3岁的父亲和1岁的叔父，靠出租土地生活。1945年，23岁的父亲跟随叔公，到重庆七星岗立信会计学校读书，毕业后到长安厂当会计，解放后评的成份是职员。1947年，江苏解放后土改，婆婆被评为地主。妈妈把婆婆从江苏接到重庆，1949年重庆解放，按解放前三年的实际情况，婆婆的成份在重庆被评为小土地出租。

文革时，叔父是长安医院的工会主席，造反派要打倒他，要夺权，内查外调，揪岀婆婆是逃亡地主。七十岁的老人经不起轰轰烈烈的批斗，不久就去世了。后来长安计划科的造反派又说爸爸是逃亡地主，调出科室，下放车间当搬运工。

随着文革结束，这些所谓的家庭出身问题都烟消云散，成为一场人整人的闹剧匆匆收场，后来落实政策文件宣布：四清和文革中升高的成份一律取消，爸爸恢复了工作。爸爸的弟弟，长安医院工会主席，身高1米8，我英俊帅气慈祥善良的叔父，41岁就英年早逝了。死前，一直关在长安医院围墙角落边的一座孤零零的停尸房里，接受隔离审查。后来叔父得了白血病，骨瘦如柴，也不放过批斗审查。婶婶也是党员干部，为了站稳立场，划清界限，害怕株连，把叔父的骨灰也扔掉了。

1971年底，迫于我家知青多的压力，母亲47岁就提前退休，让哥哥顶替进厂。为了学习技术，哥哥瘦弱的身体，开着车间最大最复杂的机床，经常胸闷腰痛进医院。八年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中国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哥哥考入长安七·二一工人大机器制造专业学习。毕业后，先后担任长安公司工艺研究所副所长、长安集团二工厂副总工程师、长安集团金陵汽车零部件公司总经理助理，中国兵工学会四川省分会副主任委员，荣获兵器工业部科技进步二等奖，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军工专家。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哥哥这个当年不符合招工条件的青年，经过自强不息的努力，终于改变了命运。

那年，在哥哥生产队，还有两件事让我终身难忘。一次，一个漆黑的夜晚，生产队何队长忽然通知哥哥去大队开会。我和哥哥刚走到大队部门口，就听到会议主持人高声宣布：＂今天传达林彪叛逃的中央文件，地富反坏右分子，马上滚出会场。＂我们无所适从，只好站在漆黑的会场门口。

还有一次放工后，哥哥带我去邻队知青英姐家串门。几轮招工后，大队十多个知青，只剩下几个有家庭问题的知青留守山村。在昏暗的知青屋里，在忽闪忽闪的煤油灯下，我坐在桌边，看到英姐笔记本上写的几行小诗：＂寂寞愁闷缠人心，侥幸学柯登阿门。蜜蜂争春为花蜜，凡人来世求生存。＂半个世纪过去了，这几句诗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孤独出诗人，愤怒出诗人。我初次品尝到孤独的味道和诗歌疗伤的功能。

从1969年至1975年，7年内我家五兄妹分三批全部下乡当了农民。1969年，哥哥姐姐第一批下乡；1972年，我和妹妹第二批下乡。姐姐南开中学初中毕业下乡后，看到农村缺医少药，就自学医药知识，当上大队合作医疗站的赤脚医生，成为万县地区的知青标兵。《重庆日报》刊登长篇通讯《五通山下女医生》，报道了姐姐的事迹。重庆市知青慰问团把姐姐的事迹印成小册子，发到知青点上。后来重庆医学院来招生，区委聂书记将姐姐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全力推荐，但学校负责招生的人却开后门，将这个名额给了一个熟人。姐姐最后到重医护校读书。

我下乡后，在姐姐的带领下，19岁入团，20岁入党，是生产队的栽秧能手，大队团支部书记，公社团委委员，武装民兵排长，公社小学、初中、高中代课教师，文艺宣传队员，二胡、京胡、小提琴演奏者，曾用自己制作的京胡参加县里文艺汇演。出席开县、万县地区知青代表大会和四川省知青工作会，21岁调到四川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宣传教育处工作，受到李大章省长的亲切接见，1974年12月在《四川日报》《四川农民报》发表知青生活的文章。

1975年，大队召开工农兵读大学推荐会，推荐了一名我们知青都不认识的刚从外地转来的青年读大学，后来社员告诉我，这是某大队干部的儿子。

1976年，下乡四年后我招工返城。当过工人、教师、党办秘书、党委宣传科长。企业改制破产后，下岗下海，开店办厂，曾任重庆市饮食服务公司老四川牛肉分公司销售员、销售经理和总经理。

1977年恢复高考，我成绩上线接到体检通知，却因体检脾大不合格，错失良机。医生问我打过摆子没有，据说如果回答：＂打过＂，就过关了。因为农村蚊子叮咬发冷发热，容易得疟疾，疟疾后遗症脾会偏大。另外可能是遗传性脾大，我父亲也脾大，但几十年都没有症状。后来，我坚持参加夜校，补习中学课程，经过四次高考，1982年，终于考上四川广播电视大学中文专业学习；担任宣传科长时，我参加了重庆市委党校哲学班学习，参加了西南政法大学法律专业自学考试；搞企业管理时，我参加了重庆大学工商管理和金融管理总裁班学习；退休后，我又参加了重庆市老年大学文学欣赏与写作班学习，担任《枫叶红》第三集主编，编辑出版了二十多万字的师生诗文集。

1975年，我家弟弟第三批下乡，后来考取师范学校，当了老师。妹妹当了8年知青，父亲退休，她顶替进厂当了工人。

文革结束后，父母终于过上了幸福安康的晚年生活。父亲在世时常给亲友们说：＂犟牛三最省心。上学时没费心，三好学生奖状就拿回来了；下乡时，一个人就去了；返城时，一个人就回来了；恋爱、结婚、生子、读大学、企业破产下岗再就业等等人生大事，都是自己解决，从未让父母操过心。

“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清楚。＂正是这句冷若冰霜，令人绝望的话，告诉我：坎坷人生，唯有自强。一个人经历坎坷，很多事情就明白了。一帆风顺、没有经历坎坷的人，是不会懂得人生的。

下图为作者全家福，五个兄妹五个知青。

知青日记 煤油灯下记华年

1972年7月5日 晴

今天，是我19岁生日。

19在数字中，多么渺小。但今天这个19，我感觉非常巨大。19岁，应该是一个身体和思想都已成熟的成年人了，而我却还是那样幼稚。

高尔基说：人的天才只是火花，要想使它成为熊熊的火焰，那就只有劳动。让我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美好的前程吧！

1974年1月16日 阴雨

知青点的煤快烧完了。今天，跟着队上的社员，去十里外的南山挑煤。

爬上南山，来到小煤窑，我们交钱排队等煤。原来这个小煤窑，就是一个直径一尺多的黑漆漆的地洞。过一会，一个满身黑煤，穿着一条内裤的挖煤工从洞里冒出来，只有牙齿是白的，眼睛闪烁亮光，吃力地爬出洞口，拖岀一小篓煤炭。然后把脚放进进洞里，像鱼鳅一样钻进泥洞里，过一会，他又拖出一篓煤。……

终于，等到了我买的80斤煤。天上却下起了雨，我冒着雨，跟着挑煤的队伍下山了。

刺骨的风，哗哗的雨，连绵的山，泥泞的路，沉重的担子，饥渴的肚子，稻草捆绑的鞋子，这一切，围困着我，考验着我。一路上，听很多人在说：＂这是个重庆城里来的知青。”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咬着牙，把煤拖进了知青屋。

1974年2月1日 阴

今天在铁桥镇街上收粪一天。在大街上收粪，过去，我认为是很不体面的事。而今天我是抬着头和收粪组社员走在街上的。

路上遇到铁桥中学的袁老师，她说：＂你真像个老农民了！＂我手握打锄，肩担粪桶回答道：＂我还是个新农民。＂

晚上放工后，我去铁桥公社小学杨老师处借到一本好书一一《语文基础知识》，我每天要完成读100页书的任务。

1974年6月9日 雨

昨晚到公社参加武装民兵连会议。半夜上街戒严查户口，抓获两人，一个是高坪大队的杀人犯，一个是开江的流窜犯。凌晨四点才入睡。

今天赶场，我们上街执勤。抓获扒手两人。保护了人民群众的安全。

1974年7月27日 晴

栽秧一天。

经过连续十多天奋战，我队双抢任务基本完成。我也比较熟练地掌握了栽秧这门农活。下午我扯了73个秧，栽秧组其他社员大都只扯了三、四十个秧。劳动出真知，加上我练过二胡，手指灵活，分秧快捷，所以很快成为队里的栽秧能手。

1974年7月28日 晴

昨天坚持栽秧最后一天，今天手背上的小红点肿起来了。去诊所上药，看见很多人的手都肿了。翻看医书后知道，这是由于水里劳作时间太长，温度湿度太高所致。

写栽秧小诗一首：

烈日头上烤，蚊子耳边吵。

田水脚下蒸，蚂蝗腿上咬。

辛苦半个月，秧苗一湾笑。

1075年5月29日 晴

上午趁着太阳，把铺盖洗了。

中午到李继跃家，借根小凳，好坐在后山照看队里的苹果。我见他们下工回来，没有一个休息，打猪草，种自留地，灶头拉风箱，我说：＂你们都不休息呀？＂李继跃70多岁的老母亲说：＂忙得要死，还没得吃。我家吃的麦子粥，还没有人家的米汤干。今天李继跃找岀纳借了18元钱，去临江场买粮食去了。今天借3角7分钱一斤的麦子，今后还5角6分一斤的大米。＂我说：不借行吗？＂她说：＂要借得到。＂

借麦子还米，这不是正常的互助关系，我想为公社广播站写一篇小评论。

1975年6月3日 晴

照看苹果一天。

上午打蛇一条。我一个人走在山林间，突然发现路边有一条几尺长的大蛇，它昂着头，吐着舌头。我大吃一惊，赶紧退后几步，拣起几块石头，向它砸去。第一块石头，用力过猛，在蛇的身后开了花，那蛇缩了缩头，准备逃跑。我的第二块石头迅速发射，不偏不倚，正中蛇头。它顿时昏迷过去，我接二连三的石头砸在蛇身上，蛇满色流出污血。我正要用桑树枝去捆住它，忽然它又挣扎逃跑，断了的尾巴也跟着跳动。我赶快又拣了几块石头，直到把它砸成肉泥。

社员说：见蛇不打三分罪。我为前几天被蛇咬伤的社员出了气。我想起小学读过的《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我吸取了那个农夫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对敌人的怜惜，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1975年6年19日 晴

昨天县里5406菌肥生产现场会结束。今天乘车回铁桥，参加公社广播站庆祝6·19文艺活动。我讲了两个民兵英雄故事，还找县川剧团老肖借到一把二胡，演奏了二胡独奏曲《红旗渠水绕太行》。

图为1974年，重庆市知青慰问团解放军记者田孟奎，为作者在知青屋里拍的煤油灯下读书照。

赤脚医生张威廉

张威廉是我姐姐，属虎，大我三岁，同月生日。家里有张老照片，姐姐剪着男孩发型，手拿红樱枪，我们姐弟俩长一个模样。

大跃进时期，父母特别忙。兄妹五个，七岁姐姐当家长。我们到医院看病，都是姐姐带着，排队挂号、陈述病情、检查付费、打针拿药。

姐姐爱学习，有时借到一本好书，爱不释手，半夜还在蚊帐里打电筒偷着读，常被父母抓住批评，小学五年级戴上眼镜。姐姐爱写作，作文经常获奖。姐姐年年是三好学生，肩上戴着三根杠。长安小学几千学生，那年只有两人考上南开中学，姐姐是其中之一，校长老师打锣敲鼓把大红喜报送到家里。

初中毕业后，姐姐到开县下乡务农。不久我和妹妹也到姐姐队上插队务农。有天，院子里有一妇女生小孩，家里穷得只有一张床，没去医院没请医生，连接生婆都请不起。听到临产时产妇痛苦的叫喊声，十九岁的姐姐自告奋勇，一边看书，一边接生。她用煤油灯烧热剪刀，冷却后剪断脐带，顺利接生一女婴。二十年后我们返乡时，看到这女婴已当上妈妈。

不久，姐姐被公社派到县里培训，回来担任了大队赤脚医生，在铁桥镇北桥头办起一间合作医疗站，负责全大队一千多贫下中农身体健康，初步解决了贫困农村缺医少药问题。

记得有天半夜，我已睡了，姐姐还在煤油灯下看书。忽然对面坡上传来"张先生！张先生! "的呼喊声。姐姐背起药箱就要出门。我赶快翻身进床，拿着向日葵杆当火把，陪姐姐半夜出诊。 原来是一小孩发高烧，哭闹不止，家人万分着急。姐姐果然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很快小孩退烧，安静的睡着了。小孩的家人给我和姐姐，一人煮了五个猪油荷包蛋，非要我们吃了才让我们走。

弟弟在长安中学读高中时，担任读报员。有一天，班主任选了一篇《重庆日报》的长篇通讯《五通山下女医生》。我弟弟读着读着，一个住我家隔壁的同学大声叫起来: " 这个赤脚医生就是他姐姐！"

有个知青老朋友聚会时告诉我: “公社首批知青返城那个清晨，我们五点钟在汽车站送行，几十个知青依依惜别，泣不成声。回来时，在月光朦胧的桥上，看见你姐姐和一个老农背着背篓，有说有笑，到几十里外的扇子山采药。你姐姐和我们好像不是一类人啊! "

姐姐返城后读了大学，当过老师，团委书记，纪委书记。退休后又自学法律，考过律师证，在律师事务所当过律师，在我们企业当过法律顾问。

转眼六十多年过去了。我和姐姐同读一所小学，都当过大队长; 我和姐姐同在一个生产队下乡，姐姐当赤脚医生，我当代课老师，都是地县先进知青; 我和姐姐返城后同读一所大学，在同一个区里当干部; 退休后我和姐姐又在海南文昌同一镇上抱团养老。

开县农村有句谚语: 会做鞋子先做底，会生儿子先生女。七十多年来，姐姐就像一面旗帜，一直在我崎岖坎坷的人生路上，高高飘扬!

图为开县铁桥落户一个知青点的三姐弟。

代课老师张建国

代课老师张建国，教书不负责。

三天两不来，这种态度要不得。

这是一张大字报，这是一张文革期间的大字报。张建国是谁? 张建国就是我，我就是张建国。

这张大字报已有五十多个年头了，它却一直在我的眼前时隐时现。

一九七二年，我初中毕业后，因为不是出身在贫下中农家庭，班主任说我不能读高中了。只好响应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只身一人，背着铺盖卷，从朝天门乘船到万县，再坐车到开县，两天行程四百多公里，到铁桥公社姐姐插队的生产队落户。

当年农村贫穷落后，缺医少药，缺乏师资。下乡一年后，姐姐当上了大队赤脚医生，我当上了公社小学代课老师。

公社小学有戴帽初中班。小学、初中、语文、数学、体育、音乐，缺什么老师，我代什么课。

记得有一次代小学一年级算术课，教学计划一节课教数字" 3 "。有个背着弟弟上课的十岁小女生，几次背弟弟出去撒尿。结果下课时还没学会书写这个“3 "字。我揑着她的手竖着写"3 "，她拿过笔就把“ 3 "横着写。作业本上横着的一行行“ 3 "字，像一行行大雁在天空飞翔。

当老师不容易啊! 学生接受能力有差异，必须反复讲，当老师必须有包容心和耐心。

我当代课老师渐渐有点名气了。后来，几十公里外的立新公社李书记点名要我去代高中的课。我说我是初中生，怎么能代高中的课? 我不去。他又托我们公社李书记带话，一定要我去，因为学生坐在教室里等着老师上课呢。

原来立新公社小学戴帽高中班，只有两个老师，文科老师教语文、政治、历史、音乐，周一至周三上课; 理科老师教数学、物理、化学、体育，周四至周六上课。

我是文科老师。我运用自己总结的字不离词、词不离句、句不离段、段不离篇的阅读法，和每天写日记、评日记、改日记的写作练习法，使同学们的阅读和写作水平，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政治课和历史课，我穿插精彩的历史人物历史故事，音乐课我教大家唱歌、朗诵、表演方言、歇后语、三句半。同学们感觉上我的课非常新鲜活泼有趣，学习积极性很高。我的年龄只比学生大几岁，师生相处非常融洽。

正当我全身心投入高中班文科教学工作时，有一天，校长召开全校师生大会，传达上级关于小学生黄帅敢于反潮流给老师提意见，敢于同师道尊严斗争的文件。文件宣读完毕，校长宣布全校停课，学生给老师写大字报。两天之后，这所座落在大山顶上的乡村学校，变成一片白色的海洋。在这片白色的海洋里我游走了一天，终于发现贴在厕所外墙上送给我的那张大字报。这么漂亮的字迹，这么流畅押韵的打油诗，我想应出自那个我最宠爱的学生班长之手。

这以后，学生全部回家务农了。我这个代课老师也失业了。每月22元的代课工资没有了。母亲恢复每月给我寄五元生活费。

那个住在隔壁宿舍的公社书记的侄女、师范学校分来的初中语文老师，与我每晚的备课交流，也中断了。

下图为1974年，重庆市知青慰问团记者田孟奎，为作者在知青屋前拍摄的知青民兵照。

第三章 中年下岗 下海经商



1976年至1992年，我23岁至38岁，招工返城进了重庆印染厂。当过工人、子弟学校教师、党办秘书、宣传科长、重庆纺织公司和轻工局组织干部；读过四川电大中文，西南政法大学法律自考，重庆市委党校哲学班；荣获过企业工业学大庆标兵、重庆市优秀总辅导员、重庆纺织系统优秀理论教育干部、四川省纺织行业和全国印染行业政研论文一等奖。

1992年春，邓小平南巡讲话后，加快了改革步伐。由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变型，我们印染厂生产的印染布，以前是纺织站统购包销，现在自己销售，没有销售渠道，产品卖不出去，资金困难，很快从重庆市的税利大户变成亏损企业，成为重庆最早一批破产的国有企业。

我是企业宣传科长，下岗自谋职业。我爱人在企业子弟校当了20多年老师，离开企业时得到2万多元工龄买断费。

下岗后，我们摆过摊、开过店、办过厂，历尽艰辛，经受了市场经济大潮的考验。

恐 怖 的 森 林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重庆印染厂工作，正值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纺织站不再统购包销纺织印染布，实行自产自销。以前计划经济凭布票买布，国家包销，布是翘货，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们厂是全市的利税大户，和卷烟厂开展工业学大庆挑战赛。全厂2000多人，每年上缴国家利税3000多万元，人均上缴利税一万多元。转轨市场经济自产自销以后，由于没有销售渠道，车间生产的布堆积如山，卖不出去，资金链断裂，企业很快从全市的利税大户变成亏损大户，市领导也很少来了。厂里发动全厂职工人人卖布，卖出布，才发工资。我这个宣传科长，政工干部也申请转行，变成了卖布小分队的销售经理。开始在附近工厂、医院和乡场卖布，去过汽车发动机厂，去过三军医大，去过沙坪坝很多乡镇。后来又把印花布加工成被套枕套卖成品。还组织时装队宣传表演和拍广告电视片，在重庆电视台打广告。再后来，我又到了黑龙江哈尔滨、黑河和绥芬河中苏边境贸易口岸，想把印花布买给轻工业不发达喜欢穿裙子的苏联大妈。当时中苏边境贸易还是易货贸易阶段。就是拿布匹换木材钢材，非常原始，操作困难。

我住在黑龙江黑河市一家旅馆里，窗外黑龙江对面就是苏联。苏联电视台晚上十点成人节目，演员居然全裸表演，内地观众既陌生又好奇。

一个星期天，我问旅馆服务员周边有什么旅游点没有？服务员告诉我，附近几十公里处有个共青团湖，胡耀邦去过。湖很大，可以划船，可以钓鱼。我是个鱼猫子，早就听说黑龙江这边的鱼很肥，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一人坐公交旅游大巴到共青团湖玩了一天。

下午五点，我没有去车站，而是沿着湖，好奇看看这里钓鱼人的作钓方法和鱼获。准备在回去路上搭车。

在返回黑河的马路上，哪知道大客车小客车一辆接一辆开过，我不停地招手，就是没有一辆车停下。走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一个公交站。六点多钟后，天慢慢黑下来，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寂静的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四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森林里不时传来各种动物虫鸟的鸣叫声，黑漆漆的森林中，还有忽闪忽闪的像鬼火一样的光亮。我三十年的人生经历中，第一次感到了恐怖！

我渐渐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跑得大汗淋漓，心里想着，如果突然遇见凶猛的野狼和东北虎，怎么应对？怎么躲闪？怎么爬树？这时我手上只有一根细小的树枝。

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原始森林里跑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一盏灯光，是一个简易的森林检查站。都说四川人走南闯北，吃苦耐劳。我居然在东北中苏边境原始森林里，碰到检查站值班的是一位当兵的四川老乡，没有语言障碍。我告诉他情况，他告诉我，这是边境线上，经常有叛逃人员和间谍活动，情况复杂，出过很多事。所以车辆在原始森林路上一律不准停车搭人。

有了检查站这位四川老乡的帮助，我很快搭上一辆拉运原木的货车，回到了黑河城内。

在旅馆里，我回忆文革停课期间，13岁小学毕业的我，和邻居16岁的初中生黄妹仔，两人步行串联走100多公里到长寿，从江北长安厂合作村出发，经寸滩，晚上提着马灯过铁山坪时，差点踩着地上的一条蛇，当时并没有什么恐惧。这次经历边境原始森林历险，让我知道，即使走过万水千山，走遍五洲四海，我们仍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对世界应有敬畏之心。

世界潮流滚滚向前，一年后，超级大国红色堡垒苏联解体了，分裂成15个独立国家。四年后，全市利税大户印染厂破产了，2000多名员工下岗、买断、再就业，我犹如在黑暗中，面对着一个陌生世界发出的挑战。

下图为老四川牛肉分公司南湖聚会照

一篇论文 全国获奖

一一试论“精神滑坡”的表现成因和对策

当前，到处可以听到对精神文明建设政设和思想政治工作的不满之词。党风、社会风气不好，已成为群众议论的一个热点。倒卖、诈骗、迷信、赌博比比皆是，低级趣味刊物泛滥成灾。诸如此类种种现象，不能不说中华民族正面临一场严重的"精神滑坡"！

本文试就此问题谈谈个人的看法，以引起大家的重视。

一、"精神滑坡"的表现

1。经商风。以权经商称之为"官倒"，以诈经商称之为"奸商"，工人弃工经商，农民弃农经商，学生弃学经商，正所谓"工农兵学商，大家来经商"。政府经商导致腐败现象，农民经商导致农田荒芜，学生经商导致新一代文盲。

2．倒卖风。物价上涨的原因除货币发行过多，消费超过生产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转手倒卖，层层加码。倒汽车、倒彩电、倒火车票、倒电影票，"倒爷"们神通广大，无孔不入。

3．回扣风。送回扣，收回扣，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不管是购买紧俏商品，还是一般商品，不管是订合同，还是打广告，到处可以听到"给百分之几"的讨价还价声。

4．诈骗风。重庆一名待业人员，打出一个中华硬笔书法家的幌子协会，举办“全国硬笔书法大奖赛”，全国十万人受骗。从假酒假药到假"大奖赛"，诈骗风从物质领域刮到了精神领域。

5．迷信风。据《文汇报》报道，上海市郊农村，封建迷信活动种类繁多，有的地方已出现搞迷信活动的"专业户"。

6．赌博风。随着麻将热的兴起，赌博已公开化、社会化，连家庭内部、亲朋好友打牌，也要"搞点刺激"。

除以上六种不良风气外，社会治安不稳，见到坏人坏事袖手旁观的事时有发生。"五十年代人帮人，六十年代人整人，七十年代人托人，八十年代各人顾各人"的顺口溜，概括了社会风气从"人帮人"到"各顾各"的演变。"精神滑坡"作为当今中国的一个现实社会问题，确实存在，它不是个别现象，更不是危言耸听！

二、"精神滑坡"的成因

成因之一，没有全面地、准确地理解生产力标准，而是片面地把生产力标准理解为以赚钱为标准。在上述"精神滑坡"的种种表现中，中心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其实，在生产力三要素中，劳动者是最活跃的和起决定作用的因素。生产力标准本身就包括了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和技术业务素质的提高。以生产力为标准决不是以赚钱为标准。

成因之二，新旧体制交替过程中出现空档和缺口，削弱了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政治工作。企业实行厂长全面负责后，精神文明建设普遍存在"书记往后退，厂长没到位"的现象。在政治体制改革中，大批企业政工干部成了待业人员，“50多岁无所谓，40多岁有顾虑，30多岁正是转业的好机会”，强烈的“失落感”笼罩在企业政工干部头上。骨干队伍受到冲击，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政治工作又从何谈起。

成因之三，受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腐朽思想的侵蚀。我国有两千多年封建社会的历史，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这几年的对外开放，使资本主义的一些"垃圾"也乘虚而入。我们在新旧体制交替中，在精神文明建设上出现的空档，则为这些腐朽思想的入侵开了方便之门。

三、防治"精神滑坡"的对策

对策之一，加强思想建设，振奋民族精神，搞好舆论宣传，全面地、准确地理解和贯彻生产力标准。为此：第一、要振奋民族精神。"实现四化、振兴中华"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神支柱，而绝不能把金钱作为我们的精神支柱。第二、要准确地贯彻生产力标准。把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结合起来，一起布置，一起考核，同步前进。第三、搞好宣传舆论工作。我们的报纸、广播、电视应成为精神文明建设的前哨阵地，而不应成为赚钱的工具。第四、从领导做起。领导干部公正廉洁是最有效的思想政治工作，从严治党不能搞"上面生病，下面吃药"。第五、从自己做起。对待“精神滑坡”，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绝不能"前面搞批判，后面跟着干"，而应从自己做起。

对策之二，加强组织建设，尽快建立企业思想政治工作新格局，填补新旧体制交替中出现的空档。企业实行厂长全面负责后，精神文明建设应有一名副厂长分管，并设立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车间应有一名副主任分管。形成厂长负责，行政主管，党、工、团配合的企业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政治工作新格局。

对策之三，加强法制建设，扩大民主监督，坚持不懈地查处和打击违法案件和腐败现象。要树立不靠运动靠法制的指导思想。法律手段和教育手段、经济手段、行政手段并用。如健全税收制度，尽快建立起我国商品经济的新秩序，建立举报制度和审查制度，加强人民群众对国家工作人员的监督等等。

一个民族要有民族精神，一个企业要有企业精神，一个人也要有人格。西方现代化的进程业已证明，单纯的物质繁荣并不能使人真正幸福。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难道不应吸取教训，从一开始就重视精神文明建设吗？

注：此文是作者在重庆印染厂宣传科工作时撰写的政研论文，原载于1988年第4期《四川纺织政工》。曾荣获四川省纺织行业和全国印染行业优秀政研论文一等奖。

小题目大文章 小商品大生意

我有个执念：小题目，大文章；小商品，大生意。

我从小爱写作，从小学生学雷锋写日记开始。长大后我成了笔杆子。知青岁月，我从公社区县地区，写到四川省厅知青办，从《万县日报》写到《四川日报》。知青返城，我从工人写到党办秘书，从公司组织干事写到局机关干事。

改革开放后，我在报纸上看了“瓜子大王“、.“扣子大王〝的报道，很受启发。因为小学语文老师讲过，作文题目要小。如“我的故乡“比“我的祖国”题目小些，好把握些。再如“我的妈妈“、“我的老师”又比“我的故乡“题目更小，更好把握。如鲁迅的《闰土》写童年小伙伴，朱自清的《背影》写父亲。都是自己身边的故事。改革开放解放思想的大题目，是新华社记者的事。我们业余通讯员最好写身边的事。

我当时在2000多人的国企当宣传科长，主管企业的广播、电视、厂报和职工政治培训学校。我想写100个“万元户“勤劳致富的故事，但当写到第10个时，我就想当“万元户”了。因为我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脑子里常常冒出一串串为什么。“我为什么不是最好的？“我为什么不能当时代楷模“万元户”？

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不相关，其实是相通的。比如写作和做生意。写作是小题目，大文章。做生意是小商品，大生意。下海做“扣子大王、瓜子大王”比较务实，一下海就想做“钢铁大王”，多半会被海水淹死。

常言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的机会终于来了。那一年，我和老婆所在的国有企业破产了，我和老婆先是下岗待业，后是买断走人。二十多年的工龄，置换成一张两万多元的买断支票。岳母脑溢血瘫痪正在医院住院，女儿刚读初中。上有老下有小，两个中年失业了。怎么办？要吃饭，还得干！

一天，我和老婆在回家路上，突然看见重庆沙坪坝火车北站旁边的大楼上，新竖起一个食品饮料批发市场的招牌。我们进去一看，有几十个摊位，剩下里面几个黑漆漆的摊位还没出租。我们碰见好几个原单位的同事，租了摊位，正在兴高采烈的出货。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快租下最后一个摊位，每月200元租金，试一试吧。那知试了两个多月，生意没做起来，还亏损了。坐火车的人来去匆匆，门口摊位忙不赢，里面摊位无人问。我在市场转了几圈，发现门口有一家摊位要转让，我马上电话联系，摊主说转让费三千元。那年三千元可不是小数，感觉比现在10万元还多，那时每月工资只有100多元。摊主说，他租的摊位太多，生意做不过来。门口摊位费每月一千元，已经交了三千元租金，并没赚你的钱。里面摊位确实做不走，已经撤退了好几家，我应该到门口来赌一把。第二天，我咬着牙把三千元转让费交了。

那年正流行一首歌《春天的故事》。我把门面调整出来后，生意就从冬天走进了春天。以前半月进货，现在天天进货。以前一人守摊打瞌睡，现在两人守摊汗流浃背。以前每天营业额几十元，现在几百上千是常事。我们马上调整，请刚认识的张棒棒帮忙拿货送货。

不久，我的上海亲戚小叔叔到重庆出差。听说他家在上海开有门市。我就向他请教。他说做生意每天要账货两清。其实我的老爸干了一辈子的专业会计，我从做生意开始，就养成了每天记账的习惯，不过货物管理还得加强，账货不符，账有漏洞。

后来，石家庄批发市场的老朋友王总，到重庆旅游，到我们门市看了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你马上买个货车，生意就翻番了。”

我是个行为派，第二天我就到住家附近的长征驾校报名学车。一月后考试过关拿到驾照。拿到驾照当天，我把全部家当：企业破产买断费两万多元，买了一辆长安单排货车。黄昏时，我摇摇晃晃地把车开到火车北站门市门口。老婆大吃一惊，无论怎么动员她不上车，她说，我弟弟跟师傅学了一年才开车，你学一个月就开车，太危险，坚决不上车。果然，我一个人开到半路，车就熄火了，一个过路的老司机教我把油门踩到底，打燃了火。

买车后，生意果然井喷。康师傅方便面，娃哈哈矿泉水，百事可乐，山城啤酒等快销品公司先后和我们签定了区域总代理合同。只能装100多件货的长安单排货车渐渐忙不过来，每天早上七点，晚上半夜还在送货。半年后我又买了一辆能装500件货的长安轻卡。聘了2个司机，2个送货员，一个库管兼发货员。老婆接电话开票收钱忙不过来。每天营业额上万。每天各快销品公司的业务员在我们门市报道，交回几十张订货单，全区300多家超市便利店，要货电话不断。那时还是手工开票，每天开几百张发货票，365天天天开门，非常紧张劳累，老婆开票开得右手食指每天像针刺一样痛，到医院看了几次没有效果。招聘了几个年轻业务员，几百种商品的规格价格，老是记不清楚，经常开错票，造成损失和纠纷。

这时电脑开票开始流行。我在人才市场招聘到一位会电脑开票的会计。她忙了一个多星期，把我们经营的数百个商品规格价格录入系统，每天几百单发货票轻松搞定，正规清晰的发货票，减少了差错，融洽了客情关系，扩大了市场知名度，订货客户越来越多，继续买车招人，扩大市场。

1995年至2005年，企业破产后，我们练摊开店，十年之间，终于走出了中年下岗的迷茫，我们的小食品生意，从一个两米宽的摊位，发展成有3辆货车4个送货员3个业务员，200平米门市100平米库房的国荣食品饮料批发配送超市。

图为作者荣获四川省纺织系统和全国印染行业优秀政研论文一等奖证书

大 海 的 呼 唤



每个内地青年，可能都有一个大海梦。大学假期带着恋人去看大海，工作以后带着父母去看大海，结婚度蜜月带着爱人去看大海。世界上最宽阔的是大海，比大海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读过雨果的名言，我看海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机会终于来了，1987年，我在宣传科工作时，写了一篇《试论精神滑坡的表现成因及对策》的文章，获得优秀政研论文一等奖。去北京参加中国纺织政治思想工作研究会议。会后游览北戴河，看到了渤海。就是魏王曹操诗中观的那个＂沧海＂。

我认识了一个宾馆隔壁房间的温州人，他告诉我他原在一家国企搞工会工作，因超生一个儿子，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丢了铁饭碗。后来为了生活，下海经商，花几百块钱买了一台小机器，加工小手饰工艺品，送到义乌市场去批发。几年后小生意慢慢做大了，现在家里请人操作，自己带着老婆女儿和儿子周游全国。

全民下海，全民经商，是那个时代的一个潮流。这个潮流慢慢从沿海涌到了内地。不久，我也被卷了进去。在计划经济转型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我所在的国企由全市利税大户变成了亏损大户，最后破产买断下岗走人。

我和老婆同在这家企业，两个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有一天，我俩路过家门口的沙坪坝火车北站，在重庆师范大学门口新建的食品饮料批发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找亲戚朋友借了三千元，按市场需求进货出货。没多久，里面很多摊位做死了。我们又花三千块钱在市场门口租了一个摊位，生意起死回生。有个石家庄做食品批发配送的朋友告诉我，你赶快买个货车，生意就翻番了。于是，我买了一辆长安单排货车。

有送货车后，生意果然翻番，租了库房，请了司机、送货员和库管员。我和老婆原在子弟学校当老师，遇到很多公司的业务员是原来的学生。我们店在市场上的信誉和口碑又好，半年以后，我们国荣食品饮料批发配送超市，成了康师傅、娃哈哈、百事可乐、山城啤酒等十几家快销品公司的区域代理商，每天下午五点，各公司业务员在店里交第二天的送货订单。送货区域从天星桥、上桥、新桥、歌乐山、小龙坎、杨公桥、汉渝路、重庆大学A区、B区、C区、到磁器口、双碑、井口、先锋街，送货单位两百多家，有超市、副食店，还有酒楼、茶楼、歌厅。经营商品有康师傅方便面、3＋2饼干、绿茶、冰红茶、洽洽瓜子、大好大瓜子、江津米花糖、三鼎老四川牛肉干、箭牌口香糖、乐百氏、娃哈哈、中梁山、农夫山泉矿泉水和纯净水、百事可乐、石松高梁酒、江津老白干、小绵曲、泸州老窖、剑南春、山城啤酒等数百种食品饮料和香烟酒类。清晨六点，满载一千件康师傅方便面的加长大货车到达库房，晚上十点，啤酒公司100件山城啤酒还在下货。白天，长安单排、长安轻卡、长安面包车配送到门店。我既是老板，又是司机、送货员，还是下货棒棒。

汽车送货既扩展了业务，也带来了极大的风险。有一次去上桥发货，在十字路口，我们的长安货车与一辆小轿车相撞，小轿车飞出人行道外30多米，幸亏没有人员伤亡。但一辆新车修了8000多元。还有一次，在杨公桥立交下面，我们的长安面包车开了个四脚朝天，司机和送货员从车里爬出来，居然没有受伤。我接到电话就马上赶到事故现场，调查处理事故。我问司机：＂知道今天你为什么翻车吗？＂司机答：“下坡转弯。＂我说：＂都是下坡转弯，这么多车没有翻，怎么就你开的车翻了呢？＂司机无言以对。我告诉他：第一，下坡转弯这是路况；第二，下雨积水这是天时；第三，超速急刹这是人为操作失误。天地人三个因素中，人的超速急刹错误操作是最主要原因。我规定凡遇下坡转弯下雨，开车时速不能超过30码，只能点刹，不能急刹。安全行车的一个重要经验教训，除了不喝酒开车，不疲劳开车外，就是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松油、减速、开慢车。从此，行车事故越来越少了。我不经意间被培训成一名安全驾车教练员。后来，我自驾东北、西北、云南、海南等地几十万公里，二十多年无一次人身安全事故。

老婆每天守店开票，经常无名指尖痛，长年忙碌，得了高血压不想撑下去了。当时小孩还在读大学，我又签了食品加工厂承包合同。超市无人接班。无奈之下，我们将门市代理品牌和员工全部转交给一个康师傅公司的经理，结果他经营失败，一年多就关门。至此，练摊开店下海创业，告一段落。

第二次看海，是去东海。我生在重庆，但户口本上，我的籍贯是江苏海门。我一直想去老家看一看，确认一下我是从哪里来的。1979年，满过26岁后，我准备结婚，想和老婆去上海度蜜月，到江苏老家和上海亲戚家去看看。那时我在纺织公司组织科当干部，老婆在子弟学校当教师，我们的月工资都只有30多元，她还要补贴娘家。我们结婚只存了一百多块钱，但去上海够了。那时重庆到上海的船票只要10元一张。

有个星期天，父亲带我们去上清寺工业展览馆，看了一套四百多元的新式组合家俱。父亲知道我们存有一百多块钱，他说他再补贴我们三百元，结婚成家，买套家俱，正好当时住在公司10多平米的单身宿舍，可以临时安个家，上海老家旅游的事，以后再说吧。最后我们同意了父亲的意见。这也是我下乡海浦东机场。去徐汇见了小叔叔，去闵行见了舅舅，去金山游了东海，去宝山见了婶婶，去江苏海门老家见了表哥，去苏州见了大哥。

上海小叔叔告诉我，他家的新房买时五千元一平米，现在刚装修好就涨到了一万多元一平米。回重庆后，我发现南滨路上的江景房才三千多元一平米，那时我在沙坪坝模范村的旧房，正好拆迁补偿了十多万元，就付了首付，买下了这套房子。现在房价涨到了一万多元一平米。在金融危机时果断出手，在房价大涨前解决了住房问题，第二次东海之行功不可没啊！

第三次看海，是去南海。去海南文昌看姐姐买的避寒房。

这时，多年以来办企业的烦心事，已经染白我的头发。产品质量问题，市场销售问题，商标、借贷和货款官司，从未消停过。食品行业是一个良心行业，要善良认真，要把食品健康安全放在首位。看重利润，忽视质量的人是做不好食品企业的。但是，每月加工几十吨牛肉，要做到不遗漏一根牛毛，设备条件和人工素质都很难做到。就像写几十万字的文稿，做到不遗漏一个标点符号，是很难的。每一袋十多元的产品，都承载着成百上千，甚至几万几十万元的经济风险。以前质量问题双倍赔偿，后来10倍赔偿，再后来超市索赔起步一千。有的所谓职业打假人，每天以在超市寻找厂家的质量问题谋生。因为一根牛毛，索陪上千，我曾几次出庭打官司。

有一次，一个成都质检人员卧底扮成客户，到厂里买了几袋灯影牛肉。一个月后，我们中华老字号企业，做了80多年的中国名菜灯影牛肉，《红岩小说》甫志高被捕前告别妻子的灯影牛肉，被中央电视台3•15晚会曝光为不合格产品，含有不符合新标准的食品添加剂。企业马上停产整顿，按新标准检查，超市下架，召回销毁不合格产品。每天电话铺天盖地，领导的，超市的，客户的，同行的，朋友的，重庆的，外地的。在各方面巨大的压力下，企业差点关门。

还有一次，质检部门例行来厂抽检产品，发现有一种产品中含有不合格的食品添加剂，主管部门立即调查，封存召回不合格产品。要处罚企业80多万元。企业面临关门破产的风险。我们提出申诉，经市政府办公厅出面协调调查处理，最后确认不合格添加剂是供应商原材料带来的，我们没有添加不合格添加剂；我们进货手续也符合法律程序，有供应商生产许可证，有产品检验合格报告和供货发票。且不合格批次产品一周内已全部召回。不合格产品只销售出了100多元。最后监管部门根据调查结果，减轻了处罚。企业又活了过来。

企业除了产品质量问题，还有销售渠道由超市向网店转移的问题，我们又与时俱进，投资十多万元，与网络公司合作，办起了天猫网店。

我们企业被国家评为中华老字号后，有个竞争对手抢注我们企业名称做商标，我们不同意，但国企集团主管领导要我们合作，共同把这个商标做大做强。结果我们共同做了十年，打了30年商标官司，耗费了很多人力物力。

还有一个竞争对手，抢注我们卖了几十年的凤尾牛肉商标，投诉工商局查封销毁我们的产品，迫使我们把凤尾牛肉改为芝麻牛肉。后来我们花钱把灯影牛肉等产品注册了商标，但几年后，新规定又不保护这些以原材料命名的商标了。

有一次北京汉仪公司发律师函给我们，说我们包装袋使用电脑里的汉仪字体，是他们的专利，要我们交一万元使用费。我无奈只好用自己的毛笔字作产品名称，包装设计师说这个毛笔字比电脑里的字还要生动一些，我想至少可能今后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吧。换一次包装，企业又得花费十多万元。

记得我们企业还遇到过一次劳动纠纷。因为轻轨建设开工，我们沿线的企业搬迁了厂房。有个工人感觉离家远了，就没有到新厂房来上班。但半年后她却投诉到劳动部门，要求企业补偿工资。新的劳动合同法规定，企业用工一月后就要签定劳动合同，没有签定劳动合同，就得支付双倍工资。后来听经办人员说，开会通知她签合同，其他人都签了合同，她因为搬厂后不想上班了就没有签合同。最后企业还是为工作的疏漏交了学费。

有人说，企业好像一条猪，谁都想来割一刀肉。我感觉企业像一条小船，在市场的大海里漂荡，月月有台风巨浪，年年都是九死一生。没有办过企业的人，是不会知道企业的艰难的。我有个重庆大学工商管理总裁班的同学，在繁华的北滨路开有5000平米，可供一千人同时用餐的连锁大酒楼，已经经营十多年，网络排名重庆必吃榜第十名。由于近两年新冠疫情肆虐，客源骤减，债务缠身，资金链断裂，绝望中留下遗书，2022年8月3日凌晨，从嘉陵江黄花园大桥跳江自杀。商场如战场，不会攻守，不知进退，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曾经写过两首诗，记录企业经营的艰难。

第一首，《借钱容易还钱难》：

邻居工厂急周转，同学借钱三十万。

银行贷款需转帐，说借一月就归还。

借钱容易还钱难，厂里家中跟他转。

催款电话无人接，三年瞌睡睡不安。

房屋抵押保全办，讨债讨成律师范。

黑发借钱白发还，退休六年终揭案。

第二首，《老板日记》：

老板的每一天，

像一只蚂蚁忙碌奔跑，

整天在企业的热锅上烘烤。

上午焦虑人财物，

下午应付供产销，

晚上陪酒拉客户。

员工扯皮，设备故障，

缺货滞销，没完没了。

老板的每一月，

像一条小鱼生存辛劳，

整月在企业的油锅里煎熬。

上旬国家税收上缴，

中旬员工工资发放，

下旬银行利息还掉，

消费索赔质量处罚，

讨债官司件件难了。

老板的每一年，

像一个少女梦想美好，

整年在企业的炒锅中翻炒。

经过盛夏的烘烤，

经过寒冬的煎熬，

经过四季的翻炒，

有人成功， 有人坐牢，

有人放下， 有人在熬。

目睹姐姐和同事们在海南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我写下一首《听海》诗：

滔滔海浪震天响，阵阵海风送清凉。

人生多少纠结事，风吹浪打全遗忘。

树长高处风吹倒，海燕低飞土狗咬。

船泊港湾风浪静，人隐江湖乐逍遥。

写完这首《听海》诗，我顿悟了，我仿佛听到大海的呼唤，我决定退休，中止还有五年的企业承包合同，把机会留给年轻人。我已经63岁，超过国家规定的退休年龄，人要顺应自然规律，做每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3岁上幼儿园，7岁读书，30而立，60退休。

傍晚，我独自坐在海边，眺望一望无际的南海，在金灿灿的夕阳下，我再次聆听到大海深情的呼唤。

图为作者在重庆大学工商管理总裁班学习照

听不到骂声，或许是一种遗憾！

一一给女儿的一封信

春燕：你好！

最近我在长征驾校学驾驶，教练是当过兵的。我们班七个学员天天都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你脚踩一下刹车都不会，想被撞死呀！""你方向盘都转不过来，想开下岩去摔死呀！"有的年轻女学员被吵得快要哭了，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起初我也不习惯，一辈子都听赞扬，还没被谁骂得这么惨过。但我的心理素质好，且把骂声当音乐，任你怎么骂，我只想该做的动作。

谁知在短短四天的骂声中，我们进步很快。人人都可以在教练的指挥下，在歌乐山崎岖的盘山公路上慢速行驶了。我先前的打算是学会开车一年后再上歌乐山的险路，哪里料到我学车的第一脚油门，就是在教练的骂声中，向歌乐山盘山公路顶峰冲刺。当时，歌乐山正在修路，半边土路，半边水泥路，一高一低，翻上翻下，一边是岩，一边是坎。一辆全身发响快要报废的吉普教练车，一个从未开过车的新学员。"师傅，我从没开过车。" "大师兄，上，有我怕什么！" 听完师傅的一声吼叫，我一口气摇摇晃晃的把车从山下新桥医院加油站开上了山顶。这真是严师出高徒，骂声催成长啊！

不正是马俊仁教练的骂声培养出了王军霞等中长跑世界冠军吗？报上有人写文章指责马教练。我想，我们对运动员的希望是出成绩，对教练的希望是培养冠军。对已经培养了一批世界冠军的马教练来说，我们是应该看到他的成绩呢？还是指责他训练队员时的骂声？

在世界足球赛场上，不是经常看到那些名牌球队的名牌教练在足球场边引人注目的叫骂吗？这已成为足球赛场的看点之一。你有时会感到正是这些愤怒的叫骂声，煽起了场上队员和场内球迷一浪高过一浪的激情。

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父母对子女的关爱，老师对学生的关爱，球迷对球队的关爱，职工对企业的关爱，人民对国家的关爱，常常表现在骂声中。

纵观世界，很多发达国家为什么发达，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经常听到反对派的骂声；很多落后国家为什么落后，就是因为只听到崇拜者的赞美声。发达国家一片骂声，落后国家一片赞美声。这好像有点不合逻辑。恰恰这正说明了治国的道理：骂声使领导人清醒，骂声使发达国家避免了失误，从而更加发达。赞美使领导人糊涂，赞美使落后国家一次又一次陷入了失误，从而更加落后。

听坏消息知道子女的缺点、弱点和失误，是父母的主要职责。就像驾校教练的主要职责，是发现和修正学员的错误操作动作一样。

今后有什么坏消息，应该首先告诉父母。哪有分数考差了不告诉父母成绩的道理。半期考试、期末考试成绩等重大学习问题必须及时告诉父母。好消息我们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坏消息我们可以分担你的痛苦。这就是人世间最珍贵的至爱亲情。

凌晨五点就睡不着了，又啰嗦几句，真是一吐为快啊！

祝我勇敢的女儿，从今以后敢报坏消息，敢听父母和别人的骂声！

听不到骂声，或许是一种遗憾！

你的不善骂人的父亲

1999年5月31日凌晨六时于沙坪坝

外孙女二妹景诗芮，参加重庆市中小学生才艺大赛，她表演的街舞《我的祖国》荣获一等奖，现已入选街舞国家队。（手机扫码，可看视频）

作者在横山避暑小区业主联欢晚会上，表演原创重庆方言《美丽的锦绣天台》。（手机扫码 可看视频）

第四章 老年追梦 诗和远方



2013年，我60岁，按规定办理退休。但我与总公司签定的老四川牛肉制品分公司经营承包合同还没有结束，我还得继续上班。

2015年，企业一个产品因采购的原材料在常规抽检中出现添加剂质量问题，销售产品100多元，其余不合格产品全部召回，不合格原材料全部销毁，被主管部门罚款10多万元，企业损失数十万元。

2016年，10年承包合同执行5年后，我63岁，工龄43年，我决定退休，把企业交给了女儿和女婿。我则开启了老年大学学习诗词散文创作、暑假横山避暑、寒假海南过冬、走遍中国、周游世界的退休生活。

我的梦想

2016年，我从老四川牛肉分公司退休后，忙碌的生活节奏一下改变了，整天无所事事，很不适应。这时，有个朋友介绍我读老年大学。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又开始忙碌起来。我感觉到：生活还在继续，我不能因为退休放弃我的梦想。

我的第一个梦想：读万卷书。

我生来爱学习，是学霸。妈妈考入西南工业干部学校后怀上我，十月怀胎，我在教室里藏在妈妈的肚子里听课。小学一年级老师请假，校长叫我代课，同学们叫我＂小老师＂。文革初中毕业，下乡后当过小学、初中和高中代课老师。回城后当过老师，曾荣获重庆市优秀少先队总辅导员称号。当党办秘书时，读过四川电大中文专业；当宣传科长时，读过重庆市委党校哲学班，参加过西南政法大学法律专业成人自学考试；当老四川牛肉分公司总经理时，读过重庆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工商管理总裁班，读过重庆大学公管学院金融管理总裁班。退休后，我读过重庆市老年大学、渝中区山城老年大学、南岸区老年大学的文学欣赏与写作班、古诗词班、现代文学班、文史班、朗诵班、电脑班、手机班、声乐班、舞蹈班、书法班、工笔画班、摄影班、视频编辑班、太极拳班和中医养身班等十几个班。还参加了中华诗词学会举办的诗词高级研修班的学习。

文革中我因所谓的家庭出身问题，没能读上高中，我曾含泪站在高中班的教室外发誓，我一定要重返教室继续读书。因为我生来爱读书，因为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到用时方恨少，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的第二个梦想：行万里路。

我爱祖国的河山，我爱世界的神奇。目前，通过跟团游和自驾游，我已走遍中国34个省、市、自治区和港、澳、台。走过五大洲四大洋，去过苏联、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爱尔兰、日本、越南、泰国、缅甸、澳大利亚、新西兰、阿联酋、埃及等近二十个国家。这几年因疫情影响，已办签证的加拿大之旅过期，计划中的南美洲巴西桑巴舞之旅还期待实现。

我的第三个梦想：交八方友。

参加老年大学文学诗词班，我有了很多学友；参加重庆市诗词学会、新诗学会、知青诗社，我有了很多诗友；声乐班有歌友；舞蹈班有舞友；摄影班有美友；钓鱼有钓友；打乒乓有球友。每天微信群交流，每月每年有活动，生活充实，丰富多彩。

跟着苍蝇找厕所，跟着蜜蜂找花朵。我想和有梦想、爱学习、求进步的人在一起，我想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我想和快乐有趣的人在一起。

社会在改革开放中发展，人类在相互交流中进步。我认为退休后也可以继续学习成长。

我的第四个梦想：写100本书。

以前我的梦想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写一本书。这个梦想已经实现了。我主编的20多万字的重庆市老年大学师生诗文选《枫叶红》第3集，已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岀版。

三年前，我从6岁的外孙女那里学会使用美篇软件。目前，我已写了100多个美篇，编印了《老年大学学快乐》《张建国诗文选》《张建国新诗选》《避暑胜地横山》《避寒胜地海南》《走近英国》《印象俄罗斯》《埃及迪拜游》《云贵自驾游》《大美新疆》《抗疫姐妹成长记》等30多本美篇书。我现在的梦想是写100本书。以前在出版社和印刷厂印书，需要一年左右时间，现在编印美篇书，图文并茂，彩色版面，编印时间只需一周左右。快捷方便，性价比高。现在我家书柜第一格，全是自己编写的书。

从几十年编写一本书到每年可以编写5至10本书，美篇书的科技创新，让我编书的梦想插上了飞跃的翅膀。

我的第五个梦想：活100岁。

我的父亲活了88岁，我老年大学的秦同学活了97岁。我在百岁之乡綦江横山避暑的邻居，理工大学退休的罗老师，今年已满100岁，还非常健康。他们都经历过战争年代。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战争，我想我们应该比他们更健康更长寿。

梦想是生活目标，梦想是生命动力，梦想是幸福源泉，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中医养生班的老师告诉我们：良好的生活习惯是健康长寿的法宝。我的退休生活作息时间是：早上6点起床写作，8点早餐，9点练健身气功八段锦，10点阅读，12点午餐；下午1点午休，2点到老年大学上课，5点晚餐；晚上6点散步，7点看电视，8点唱歌，9点阅读，11点睡觉。每周一到周五在老年大学上学。周末到巨龙度假村度假，钓鱼，打乒乓球，自驾游。暑假横山避暑，寒假海南过冬。这就是我忙碌、健康、快乐、幸福的退休生活。

退休以后，我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生命就是与迷茫、痛苦和疾病作斗争并获取快乐的过程。

一路走来，我有过很多梦想。少年时做过乒乓冠军梦、二胡演奏梦、农民梦、工人梦、大学梦、经商梦、走遍中国周游世界梦。这些梦想在时代变革中，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逐步实现了。

人生为追求梦想而活着，生命因追求梦想而精彩。退休后，我又做起了作家梦和诗人梦。伟大的时代需要伟大的作品，伟大的时代造就伟大的作家。没有伟大的梦想，就没有伟大的行动。

每天早上，我都打好背包，向着梦想出发。

作家就是一直写

重庆市老年大学文学写作课刘亚伦是我的老师，中等身材国字脸，说话风趣幽默，年近八旬还充满创作激情和担当精神。

刘老师是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他在老年大学文学欣赏与写作班任课的两年中，培养了51位作者，创作了六十多万字的文学作品，编印了四本师生诗文选《枫叶红瞭》，在团结出版社出版了一本28万字的师生诗文选《枫叶红》。他是一位教学成果突出，深受学员爱戴的优秀老师。

刘老师的口头禅是：写什么？我用我笔写我心！怎么写？作家就是一直写！这两句话成为我的座右铭。

刘老师备课非常认真。为了讲好当代散文家余秋雨《都江堰》这篇课文，暑假期间他专程去了一趟都江堰。其实刘老师从小生在成都，多次去过都江堰。我也去过两次，但都是走马观花。听了刘老师的课，才重新认识了都江堰。中国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工程不仅有长城，还有都江堰。长城的防御功能早已废驰，而都江堰两千来像一位毫无所求的母亲，只知奉献，为人们输送乳汁般的清流。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有了它，抗日战争中的中国才有了一个比较安定的后方。可以说，都江堰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听完刘老师的课，有的同学深受感动，马上赶去都江堰，并写出了文学作品。

刘老师讲课深入浅出，重点突出。古诗文是语文教学的难点。但听刘老师的课感觉很轻松。他常用讲历史故事的方法，把作者和作品串讲一遍，让大家有个基本了解。然后再讲解生字、典故，扫清阅读障碍，让我们学习古诗文轻松愉快、茅塞顿开。

刘老师讲课风趣幽默。有时像在书海里畅游，有时像在茶馆听评书，有时像在街头漫步。"来一碗麻辣小面，加一个鸡蛋。"课堂上常常充满笑声和掌声。

刘老师十分注重师生互动，读写结合。每堂课，都有学生领读和集体朗诵课文，都有思考问答题，都有家庭作业和作业分享。学一篇课文，仿写、改写或创作一篇作品，加深了对课文的理解。我感觉: 教一篇课文，就能让学生写出一篇作品，这样的老师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啊！

刘老师网名叫“刘大哥"，他经常在微信群里发一些读写信息。写作班微信群和QQ群成了师生交流信息和发表文学作品的第二课堂。

刘老师经常告诉我们，文学作品是要抒发感情的，要感动别人，首先要感动自己。屈原用美人，辛弃疾用情人来抒发爱国之情。在人的一生中，你不可能不遇到一个梦里寻他千百度，一见钟情，一见如故的人; 不可能不遇到一个志同道合，情趣投缘，相互欣赏的人; 不可能不遇到一个给你快乐，让你绽放的人。这个对你有情有义的人，就是你的贵人。读诗必先了解诗人，如果不了解白居易和湘灵苦恋35年终未成婚的爱情史，你就很难读懂爱情史诗《长恨歌》。诗人没有经历这刻骨铭心的爱情悲剧，怎能写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千古名句。

去年冬天，我到海南避寒，和刘老师巧遇，同住一个小区。我告诉他，我中文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是重庆师院的董味甘教授。他说90高龄的董教授也是他的老师。真是无巧不成书，缘分天注定啊！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敬爱的刘老师，您躺在病房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想着为我们备好最后一堂课; 敬爱的刘主编，您不惜以健康和生命为代价，让我们追逐梦想，编辑老年大学师生诗文集《枫叶红》。在病床上，当我把刚出版的《枫叶红》递交您手中时，您开心的笑了。

人生的意义在于精神文化的传承。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拼尽全力拉着我们砥砺前行，这个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枫叶红》这本28万字诗文集的字里行间。

敬爱的刘老师，您就是给我们快乐，让我们绽放的那个贵人。我们感恩的激情，像那漫山红遍的枫叶，如火如荼；我们思念的泪水，像那滚滚东逝的长江，永不停息；我们手中的笔，像那马良的神笔，一直不停地书写最新最美的篇章。

图为作者在英国去爱尔兰大西洋邮轮上

视力1800度的郑大哥

郑郎英是我老年大学的同学，身高一米八，年龄八十岁。是解放军后勤工程学院享受师级退休待遇的力学教授。

郑郎英同学爱学习。他年轻时曾是北大学子，退休后又在重庆市老年大学学习了十多年。文学写作班，古诗词班我们都是同学。他年长我十五岁，我叫他郑大哥。我们成了忘年交。

郑大哥腿有伤，每天柱着拐杖上学，他眼睛高度近视，视力1800度，坐第一排，课桌上放着高倍放大镜，他把《大学语文》教材，放大复印成胡豆般大字体的一本大书。他在北京大学是学核物理的，在老年大学他学文学写作。没有什么困难能阻挡他对学习的渴望。他把他的故事编成了一本书。在写作班师生出版的《枫叶红》文选中，他发表了三篇散文和一首诗歌。

郑大哥曾荣获解放军总后勤部学雷锋先进个人的光荣称号。他每周三天教授力学课，三天在学院卫生处门诊部当义务推拿医生，为成千上万的师生家属治好病痛。

一个力学教授怎么获得中医推拿医师资质呢？原来郑大哥的妻子长期患腰椎病和颈椎病，腰颈直立困难，久治不愈。郑大哥就决定自学中医推拿。放暑假去上海中医学院针灸推拿门诊部，向世界卫生组织推拿顾问，郑大哥的五哥郑风胡教授学习中医推拿。他终于获得了国家卫生部批准的医师资格证书。

郑大哥爱学习，也爱运动。他学生时代曾是国家三级蓝球运动员。郑大哥还爱音乐，他会弹吉他，吹口琴。一曲威武雄壮的口琴独奏《解决军进行曲》，在写作班毕业联谊会上，在古诗词班铁山坪同学会上，在我的生日聚会上，大放异彩。

今年，市老年大学规定:学员报名年龄限制在八十岁以下。郑大哥八十岁生日刚好在报名期限后几天。郑大哥报名成功后的喜悦，“我要上学了！" 就像前几天我刚满六岁的外孙女二妹接到入学通知一样 。

学习，学习，再学习。列宁的这句名言，成为郑大哥一生的追求和向往！

在毕业联谊会上，郑大哥让我这个写作班班长帮他加上微信，他想让我们俩在学习写作的道路上，永不毕业，永不分离！

图为作者2023年在老年大学开学典礼上

新疆亚克西

2019年8月25日，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20位老同学老战友，坐火车乘飞机汇聚乌鲁木齐。通过网络，定制了海外旅行社"自驾不开车，跟团没导游"的21天新疆环疆游行程。每人团费7千多元。景点门票65岁以上半价，70岁以上全免。

旅行社为我们包了一辆大巴，配了两名司机，旅行管家小赵美女，还为当月过生日的三位团友送来生日蛋糕。

新疆地形特点是“三山夹两盆"，即阿尔泰山、天山和昆仑山三座高山中间，夹着准噶尔和塔里木两个盆地。我们从乌鲁木齐出发，经过天池，从中部的天山向北穿越准噶尔盆地，到达北疆阿尔泰山脚下的喀纳斯。再从喀纳斯向南经过克拉玛依，再次翻越天山到达南疆的喀什。然后穿越塔里木盆地，翻越昆仑山，经过和田、吐鲁番返回乌鲁木齐。全程约7000公里，平均每天350公里。

我们一路领略美丽的风景，收获美丽的心情。

天山山美，山下层林尽染，山上白雪如银。天池水美，水面碧玉如镜，水下山林弄影。天山与天池一体，天池共蓝天一色。喀纳斯月亮湾美，林中翡翠弯如月。喀纳斯湖观鱼亭美，天边群峰头飘白。禾木日出美，五彩滩夕阳美。清晨追慕朝霞艳，傍晚更懂夕阳红。那拉提空中草原美，巴音布鲁克九曲十八弯美。霜打秋草遍地黄，风吹草低见牛羊。昆仑山7000多米耸立云霄的雪峰美，雪峰下的湖泊湿地悠闲自得的牦牛美。帕米尔高原的格桑花美，冰雪冷艳，独笑严寒。塔克拉玛干的沙漠美，沙丘如海静如画，风起天黄满口沙。轮台的胡杨林美，铁门关美。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博斯腾湖的芦苇荡美，胡杨红柳芦苇，戈壁三名剑客，抗寒抗旱抗碱，绿林英雄豪杰。吐鲁番盆地的罗布人村寨美，葡萄沟美，火焰山美。红山似火热度，地上鸡蛋烤熟，借来芭蕉大扇，走来唐僧师徒。

克拉玛依到处一排排石油摇头机美，可可托海满山的稀土英雄矿美，和田遍地晶莹剔透的和田宝玉美；新疆一望无边的粮田美，棉田美，瓜果美，吐鲁番的葡萄干美，哈蜜的哈蜜瓜美，那拉堤空中草原香嫩爽口的羊肉串美，阿布拉像锅盖一样大的馕饼美；中国最美天路，翻越天山巅峰的独库公路美，人在云端走，车在天上行，伸手欲摘花，原来是彩霞；乌鲁木齐独具特色的，集旅游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农贸市场大巴扎美，喀什两千年繁华的丝路古城美，维吾尔族热情的歌舞美，大坂城活泼的姑娘美，塔吉克族盛装的新郎美。

丝绸之路开边守边的故事美。西汉张骞出使西域的壮志美，东汉班超弃笔从戎，带领36壮士，平定西域五十国的传奇美。唐代边塞诗人岑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美。排除万难西天取经的大唐法师玄奘的信念美。元代金戈铁马挥师西征的成吉思汗，赛里木湖点将台的气势美。清代左宗棠平叛，香妃和亲的家国情怀美。新疆建设兵团戍边垦边的丰功伟绩美。

新疆是棉花之乡，瓜果之乡，玉石之乡，石油之乡，稀土之乡，风电之乡，也是英雄之乡。

这次行程有点遗憾的是，天山大峡谷遇雨闭馆。我们只好在峡谷大门口留影。一条深谷四面岩，巨石欲坠落下来。幸好我们及时联系旅行管家小赵，收到温宿大峡谷也闭馆的信息，果断回头赶路。听说我们刚过天山独库公路20分钟，巨大山石滚落堵塞公路，后面一个团队的朋友须返回绕行800公里才能到能追上我们。

这次老同学老战友旅游团的车厢文化也很美。

一是每天早上由团队主播播报天气预报。20多天气温在零度到33度之间，我们体验了新疆的春夏秋冬。

二是由领队介绍景点和安排吃住行。高山盆地，雪峰草地，沙漠湖泊，天天美景如画；羊肉牛肉，大盘鸡丸子汤，顿顿美食管饱。

三是《每天一歌》互动节目，团友朗诵点评每天创作的诗歌作品，分享旅途感悟。我们把一首首心中最美的诗篇，把一首首60年代70年代80年代的老歌，留在了新疆，留在了天山南北的天路上美景中。

新疆旅程的最后一天，正好是中秋节，我们回到乌鲁木齐。旅行管家小赵，为我们在西域公主饭店，订了烤全羊夜宴。中秋月饼佳肴美酒的醉人香味，老同学老战友相聚的开心笑容，新疆帅哥小王司机《站着等你三千年》的动情歌声，在我的脑海里久久回荡。

21天环疆游很快结束了。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字：美！美得让人羡慕，美得让人嫉妒，美得让人恨！难怪两千多年来，一直有一股邪恶势力，妄图把新疆从祖国母亲的怀抱中抢走。

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大。一个塔克拉玛干沙漠，就相当于一个越南。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美。高原雪峰，草原湖泊，沙漠峡谷，美不胜收。到了新疆，你会遗憾照机不够好，手机相素太低，内存太小，电池不够用。这次新疆之旅，我用华为手机照了6千多张照片，写了十多首诗，我用华为手机把这些照片和文字，编印成一本书叫《新疆亚克西》。希望这本书能记录我们这群中国老年人的生活片断，反映我们的生存状态，表现我们对美丽中国的热爱，表现我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旅途中，老年大学古诗词班朱同学传来一首《满庭芳》词，我和诗一首《满庭芳•新疆》：

脚踏天山，举眸远望，壮哉大美新疆。

瑶池如镜，映雪域骄阳。

云海昆仑天路，龙脉动，卷起长江。

粮棉果，石油宝玉，遍地是珍藏。

看炊烟袅袅，草原公主，夜烤全羊。

忆张骞，丝绸之路开荒。

今日兵团驻守，有羊处，必有豺狼。

新疆好，千杯美酒，一曲满庭芳。

人的一生，不过两万多天旅程。我曾走遍中国，也曾去过五大洲四大洋。而新疆这二十一天旅程，是我人生记忆中的一次最美旅程，新疆亚克西！

印象俄罗斯

2018年6月足球世界杯开幕前夕，我和姐姐同学组团参加了俄罗斯九日游。

俄罗斯这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国家，让我们飞行了九个多小时。俄罗斯不仅国土面积世界第一，相当于两个中国，石油、天然气和森林木材等自然资源也是世界第一。普京总统曾自豪的说，我们不怕制裁，俄罗斯丰富的自然资源，足够俄罗斯人躺着吃三百年。

来自辽宁丹东的中国留学生导游说 ，俄罗斯福利不错，男子年满十八岁，国家就赠送一套别墅，还会赠送一公顷土地，相当于十五亩。办企业可以无息贷款。外国男人愿意娶俄罗斯姑娘并加入俄罗斯国藉的，也可以赠送十五亩土地。另外汽车石油价格都很便宜。

走近首都莫斯科，这个城市除五月至十月适合旅游外，其他时间大约在冬季。冰雪覆盖，异常寒冷。但这个城市却蕴藏着火一般的激情。俄罗斯民族歌舞，俄罗斯传统马戏，俄罗斯芭蕾舞天鹅湖，俄罗斯诗人普希金，俄罗斯足球世界杯，童话般美丽的圣三一教堂，豪华神秘的叶卡捷琳娜宫、冬宫和克里姆林宫。更让人震撼的是俄罗斯英雄！莫斯科红场上，二战英雄朱可夫元帅骑着战马，地铁里有无数莫斯科保卫战中的红军战士，公园里有坦克兵，在新圣女公墓，卓娅和舒拉在讲述着他们抗击法西斯英雄姐弟的故事。奥斯特洛夫斯基在讲述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故事。

在莫斯科旅游一天，你可以看到数百位俄罗斯英雄的雕像，可以听到无数英雄的故事。我深深地感受到，英雄是莫斯科这座城市的主角，英雄是战斗民族俄罗斯的信仰。

导游说，俄罗斯人心中有三个大帝，第一个是彼得大帝，和瑞典打了二十多年仗，占领了圣彼得堡，打通了波罗的海出海口。第二个大帝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大帝，她发动对土耳其的战争，打通了黑海出海口，夺取了成吉思汗子孙在欧亚大陆统治两百多年留下的大片领土，她在位期间，俄罗斯领土从三百多万平方公里扩张到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叶卡捷琳娜二世有句名言: “假如我能活到两百岁，整个欧洲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三个大帝是普京大帝，他从乌克兰手中收复了克里米亚半岛。

永远不落的红太阳，在中国是梦想，在俄罗斯是现实。六月上旬，我们在圣彼得堡，太阳半夜十二点还没落下去，凌晨三点又起来了，宾馆里阳光四射，只能戴着眼罩才能入睡。每年六月二十二日左右，圣彼得堡就会出现"极昼“现象，就是只有白天，没有晚上，太阳永不落下去。每年有很多欧洲游客来圣彼得堡观看极昼现象。

在重庆旅游团出发说明会上，导游反复强调两件事。一是俄罗斯小偷多，二是厕所少。这次小偷倒没遇上，但厕所少确实少得让人心急。在飞机上，导游告诉我们要在飞机落地半小时前上完厕所。下飞机到莫斯科机场一看，男女厕所都只有唯一一个马桶。跟咱们老百姓家里一样。海关排队一两小时，如果没听导游的话就得憋死。人家只有一亿人，咱家有十几亿人，国情不同啊！

国土大，资源多，英雄多，厕所少，这就是俄罗斯九日游留在我脑海里的印象。

图为作者在莫斯科圣三一教堂的拍照。

走近英国



大英帝国曾是世界第一强国，号称日不落帝国。英国是十八世纪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资产阶级政权的建立促进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牛顿力学为机器生产奠定了科学理论基础，瓦特蒸汽机的改良和广泛应用，让工厂取代了作坊，机器生产代替了手工劳动，英国很快成为世界工厂和世界霸主。

英国工业革命对欧美俄日以至整个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两百多年来生产力前所未有的增长，超过了人类社会几千年发展成果的总和。

赶英超美是我们这代人儿时的梦想。2019年6月1日至13日，我携爱人与同学去英国和爱尔兰旅游。团费1万5千5百元，换英镑8百元，与人民币汇率1：8.8 。

这次旅行，我们乘旅游大巴在英伦岛上行驶近两千公里。城市以外的土地只有一个颜色一一绿色。导游说英国法律规定，凡是荒地国王有权收回。绿草茵茵的牧场，满山遍野的牛羊，感觉到了澳洲。超市牛奶比矿泉水便宜。

我们13天游览了伦敦、巴斯、曼城、都柏林、贝尔法斯特、爱丁堡；参观了牛津大学、剑桥大学、邱吉尔庄园、莎翁小镇、格林威治天文台、大英博物馆、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和王宫白金汉宫。

　 第一天，我们从重庆江北机场出发，今年重庆开通伦敦直航，飞机经过新疆、俄罗斯和欧洲大陆，12小时到达伦敦。重庆和伦敦时差七个小时，我们过了一天31小时的最长的六一儿童节。

第二天，我们参观邱吉尔庄园和牛津大学。邱吉尔是英国二战时期的首相和英雄，也是世界一流的演说家和作家。他领导英国，联合苏联、美国和中国，打败了德国和日本法西斯。邱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是二战同盟国的三巨头。他写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和《不需要的战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我们上午参观邱吉尔庄园时，那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周末铁人三项体育比赛。即跑步、骑自行车、游泳三合一比赛。训练耐力和意志力。参加比赛的有年青人，也有老年人和小孩。多是全家出动，父母亲推着婴儿车也来了，像是一个全民健身狂欢节。跑道上奔跑着各种年龄的人，两边围满了加油的观众。体育运动培育竞争意识和拼搏精神。

下午，我们参观牛津大学城。牛津大学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牛津原是一个牛群过河的渡口。剑桥大学是从牛津大学分离岀去的后起之秀。两所大学遵循追求卓越，自由辩论的办学宗旨，培养了一百多位诺贝尔获奖者，牛顿、达尔文成为世界级的科学家。还培养了几十位国王、首相和总统。如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撒切尔夫人和特雷莎•梅，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这两所大学是英国的人才库、智囊团和推动社会前进的发动机。

第三天，我们游览英国唯一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巴斯。皇家新月楼宽阔的草坪后面是巴斯大学。十多年前，我的侄儿曾在这里留学，还有几个团友的儿女现在这里留学。城里有《傲慢与偏见》的作者简•奥古斯汀纪念馆。

雅芳河上的斯坦福德镇，是雅芳河的发源地，也是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的故居。这个小镇非常漂亮，保留着古朴清新的风貌。莎士比亚是英国最杰出的戏剧家，也是世界最卓越的文学家。他的主要作品包括38部戏剧和155首十四行诗。他的代表剧作是四大悲剧，《奥赛罗》、《哈姆雷特》、《麦克白》和《李尔王》。

第四天，我们游览英格兰第三大城市曼彻斯特。1830年，曼彻斯特到利物普修通世界上第一条商用铁路，开出了世界上第一辆客运列车。现在曼城最出名的是曼联足球队，曾二十一次获得英国冠军。我们参观了曼联的足球场。晚上我们在中国城吃了一顿地道的川菜。两天不吃中餐肠胃就不舒服。

第五天，我们乘海船到爱尔兰的首府都柏林。第一次乘豪华邮轮在大西洋中航行，蓝天碧浪，融入一体，如诗如画，心旷神怡。让我们留下美丽潇洒的倩影。维多利亚时代的都柏林是大英帝国的第三大城市。后来爱尔兰全民公决脱离了英国。

我们在梅林公园参观了爱尔兰著名作家王尔德的雕像。出生于苏格兰的作家王尔德，是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的倡导者，19世纪与萧伯纳齐名的英国才子、诗人和戏剧家。他说艺术家是美的作品的创造者，生活模仿艺术，有了诗人、画家笔下伦敦的雾，人们才意识到伦敦有"美"的雾。

王尔德有很多名言警句：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自私，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才是自私。

第六天，我们到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游览了市政厅、圣安尼教堂、隔离天主教徒和新教徒的和平墙和世界自然保护遗产巨人堤。市政厅展览馆里有泰坦尼克号的模型，电影泰坦尼号中的豪华巨轮，就是在这里建造启航的。

第七天，我们乘海船到苏格兰。游览苏格兰首府爱丁堡的古城堡和王子公园。在皇家一英里街上，欣赏了吹奏苏格兰风琴的街头艺人的表演。

第八天，我们游览英国国家公园温德米尔湖区和约克大教堂。我们在湖边喂食，成群的野生鸽子、海鸥和天鹅围绕身旁，站在我们头上肩上，它们还会表演精彩的空中啄食。中午导游安排我们品尝英国的国菜炸鱼薯条，味道非常鲜美。据说我国领导人访问英国时也吃过这道菜。

第九天，我们参观剑桥大学城。参观了国王学院，三一学院。在清清的康河旁，吟诵中国新月派诗人徐志摩的著名诗篇《再别康桥》。

第十天，我们参观格林威治天文台和坐船游览英国母亲河泰吾士河两岸风光。格林威治天文台的天文学家，用本初子午线把地球划分为东西半球，为世界确定了统一的地理位置经度，用格林威治时间为世界确定了统一的时间，这就为轮船航海飞机导航和火车到达的时间制定了世界统一标准。

第十一天，参观伦敦大笨钟、国会大厦、首相府和白金汉宫。白金汉宫是英国王权的像征。门前，手持邀请函的嘉宾排着长队，等待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觐见。前几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刚到过这里访问。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等特朗普总统离开英国，就宣布辞职了。因为她的脱欧法案一再被议会否决。

伊丽莎白二世生于1926年4月21日，93岁，现任英国女王，英联邦元首，国会最高首领。伊丽莎白二世曾获得四所大学授予的音乐和法学博士学位。她生性稳重，温和而又有主见，倍受父亲乔治五世国王喜爱。1939年，她在海军学校与挪威王子菲利普一见钟情结为夫妻。菲利普为她放弃王位继承权，改变国籍和宗教信仰。

这几天英国女王的粉丝，正在裸体游行庆祝女王生日。据说美国人也在裸体游行，抗议特朗普总统对中国商品增加高额关税。美国民众再也穿不到价廉物美的中国服装了。　

　 下午参观探长福尔摩斯小屋。福尔摩斯是英国侦探小说家柯南道尔塑造的一个才华横溢的侦探。福尔摩斯善于通过观察演绎推理和法学知识破案。

第十二天，我们参观大英博物馆、自然博物馆和科技博物馆。大英博物馆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馆内收藏有世界各地的文物和珍品800多万件，藏品数量和种类之丰富为全世界博物馆所罕见。几乎可以把整个世界超过200万年的文明历程展示岀来。尤以古埃及和古希腊罗马的藏品闻名，世界许多地方的文化瑰宝，只有在这里才能见证真品。

科技博物馆汇聚了英国最早发明的蒸汽机和火车模型。瓦特改良蒸汽机多次失败，最后在投资人支持下反复试验获得成功，英国创造了世界上第一辆蒸汽火车。

十二号下午，我们乘飞机顺利回到重庆。由于地球自转，我们返航只用了不到十一小时，比去程少飞了一个多小时。

这次英爱之行，我还认识了金牌导游小王。小王是成都人，毕业于四川大学旅游专业。有二十多年的带团经验。吃住行游购都安排得细心周到。

我们每天早上车上点名后，开始诗朗诵节目表演，我们把中国红歌唱遍英国。小王的声音莺声燕语非常好听，既有成都女生的嗲，又有重庆女生的爽。特别是景点讲解非常到位，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和历史知识扎实。她介绍白金汉宫时说：历史教训让英国认识到，一个国家不能没有国王，因为推翻了一个国王，后来的人又想当国王，不利于国家和平稳定发展。但国王的权力必须受到限制，国王不能为所欲为，滥杀无辜，实施暴政。君主立宪是英国人民历史的选择。

购物也是旅游的一大乐趣。我们主要在机场免税店、商业中心专买店和折扣店购物。有买衣服的买包的买鞋的。LV包机场免税店8千多，国内1万多，爱步鞋1千多，国内2千多，我们30人的团买了48双鞋。旅行箱装不下，有的又买了旅行箱，人人都是满载而归。

这次还有一位50多岁的英国老司机，开一辆33座大巴全程服务。他态度很好，每天为我们30多个旅行箱上下车，准点出发，路上开车平稳舒适安全。最后一趟送我们到返程机场时，导游让我们每人自愿给5英镑纸币小费。

在剑桥康河游船时，导游给我们朗诵了徐志摩的抒情诗《再别康桥》。大巴快到返程机场时，老年大学朗诵班的龚莅同学再次给我们朗诵了《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前国家副主席王震改革开放初期访问英国后说，英国70%的人有汽车和别墅，再加上共产党领导，就基本实现共产主义了。改革开放四十年后的今天，我国的高速路、高铁、桥梁和机场等基础设施已跃居世界一流。重庆的高速路、桥梁和机场比伦敦毫不逊色。但6000万人口的英国却培育出了一百多位诺贝尔获奖者，发明了蒸汽机、火车等现代社会不可缺少的东西。我们泱泱大国几百年来为什么没有出现牛顿、达尔文和瓦特这样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和发明家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培育出这样的科学家和发明家呢？

教育和科技是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改革开放40年，我们的GDP已进入世界前列。我们能否再用40年，让教育和科技也进入世界前列呢？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昔日大英帝国引领世界，创建了辉煌的资本主义文明。今日中国能否引领世界，创建更加辉煌的社会主义文明呢？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期待着教育和科技的振兴，期待着世界一流的人才和培育人才的土壤。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立国，科技兴邦。惠普民众，恩施精英。百树成林，天下归心。这就是我这次英国之行最深的感悟。

图为作者在英国牛津大学城马路上拍照

大 厨 写 诗

1992年至2016年，我从印染厂下岗后，调入重庆市饮食服务公司老四川大酒楼，工作了24年。曾任老四川牛肉分公司销售员、销售经理、总经理、中华老字号老四川牛肉技艺掌门人。企业特色菜品是灯影牛肉、精毛牛肉和三鼎牌老四川牛肉干。以前，我写自由体新诗，退休后，上了老年大学诗词班，我开始写格律诗。《大厨写诗》是我的处女作。

图为作者在老年大学表演原创诗朗诵《七律•大厨写诗》剧照

蚊子的歌唱

我骄傲，我有六条腿又细又长，

我自豪，我有自由飞行的翅膀，

我向往，诗和远方。

我欣赏，我的身材多么苗条，

我赞美，我的利嘴钢铁般坚强，

我喜欢，夜半歌唱。

我知道，贫穷不是生活的理想，

我懂得，健康需要更多的营养，

我渴望，血浆当饭，填饱饥肠。

我穿越，令人恐怖的蜘蛛网，

我抗议，阻碍自由飞行的蚊帐，

我奔赴，蚊香迷漫血与火的战场。

嗡，嗡，嗡，

锁定目标，勇敢冲锋，

像自杀式无人机英雄那样。

啪，啪，啪，

炮弹打在我身上，

你的血，在流淌。

我明白，你们时刻想把我消灭光，

我知道，你们骂过后又把我念想，

因那时，生物链更牛物种已登场。

蚊子嗡嗡耳边嚷，

诗情滚滚心中荡。

芸芸众生皆平等，

悠悠万物赋诗章。

蚊子，用生命追逐歌唱小康理想，

人类，却上演明星跳楼老板投江。

梦中，我第一次聆听蚊子的歌唱，

原来，世间每一个生命都有信仰。

2023年6月12日晨于横山

《蚊子的歌唱》2023年9月荣获第四届“孔子诗歌杯大奖赛”三等奖。

蚊子是吸人血的害虫，能不能入诗？能不能歌唱？曾引发网络争议。

乒乓球运动与拼搏精神

我喜欢乒乓球，从小学初中，到下乡进厂退休。

我喜欢乒乓球，爸爸是第一任老师。八岁时，有个星期天，爸爸带我和哥哥到长安厂打乒乓球。激发了我的兴趣。回来后，我和哥哥每天在茶几上打乒乓球，用家里门板打球，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就和哥哥一道，用镙丝刀把门板取下来，六点钟父母下班前又安装好。放暑假，我们用石头水泥在家门口自建乒乓台，和邻居小孩大人一起玩乒乓球。我和隔壁颜二娃，后来成为长安小学乒乓队队员。

我喜欢乒乓球，体育老师是第二任老师。有天遇雨体育课在教室上，老师给我们讲哪些运动适合中国人。他说是短轻小项目，短就是短跑; 轻就是轻量级; 小就是小球。篮球足球这些大球是力量型运动，我们没有身体优势，乒乓球羽毛球这些小球是技巧型运动，中国人的体质有优势。所以我国乒乓球羽毛球经常在国际体坛夺冠。当年的乒乓球世界冠军庄则栋、李富荣、张燮林、徐寅生，就是我们那一代青少年心中的四大天王。

乒乓球最终成为国球，在国际乒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小小银球震动地球，毛主席周总理通过乒乓外交，促成中美建交，让中国突破封锁走向世界。

中小学我一直担任学校乒乓球队队长。老师和同学都喜欢我。老师夸我学习上是三好学生，运动场上是只小老虎，敢于拼搏。有一次参加重庆市工农兵运动会，我与一个成人运动员比赛，决胜局从十五平打到二十七平，最后我以二十九比二十七险胜。比赛打到中午12点半才结束，同学们都舍不得回家，大家为我喝彩加油! 我也为学校争了光！退休前，我曾荣获重庆市商业投资集团职工运动会乒乓球男单季军。

以球会友，其乐无穷。下乡时，我与镇上银行会计成了球友; 进厂后，我与单位同事成了球友; 参观北京中南海毛主席旧居时，看到有一张乒乓球台，现在我家客厅，也有一张红双喜乒乓球台，楼上楼下邻居成了球友; 我的一个小学队友，北大毕业后当了体育学院教授，著书立说，我们又成了诗友和书友。

体育与快乐同行，运动与健康同行。以球健身，以球养老，受益无穷。退休后，我在体育馆办了年票，购置了桧木乒乓球拍、狂飙和大蝴蝶胶皮，把打了几十年的直拍改为横拍。每天打一小时乒乓球，出一身汗排毒，一年四季很少感冒生病。多打乒乓球，少用医保卡。上次医保卡升级换新卡，我过了几年才去街道换了新卡。专家研究结果表明：挥拍运动是健身第一运动，游泳是第二运动，散步跑步有氧运动是第三运动。

最近，在网上读到一篇清华大学教授的文章，为什么有体育专长的学生容易成功? 体育爱好看似玩耍，但在玩耍中培养了学习竞争的体育精神; 培养了协同作战的团队精神; 培养了面对挫折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这些精神，正是成功的必备条件！

二胡艺术与乐观精神

外孙女大妹今年十岁，下学期读五年级，她说想学画画和英语，不想弹钢琴。五岁时，家里给她买了一台一万多元的珠江钢琴，外婆陪她在刘诗昆钢琴学校学了五年，每节课70元。至今只能照谱弹琴，不能背奏一首乐曲。

这么好的钢琴闲置家里，这是我儿时不敢奢望的。记得我十岁那年，有一天，和父亲去南开中学看望姐姐。在牛角坨车站等车时，有个卖笛子的人吹着笛子，我听得入神不肯上车，父亲掏出两毛钱，给我买了一支笛子。谁知这支笛子让我爱上了音乐。后来，暑假我为养牛场割草，挣到五元钱，买了把二胡; 我又用楠竹、蛇皮和鸡蛋清自制了一把京胡; 再后来，表哥从学校库房找来一把摔破了的小提琴，我用胶水木块清漆修补好，我又有了小提琴。有了二胡演奏基础，弦乐器就开窍了，京胡、板胡、小提琴演奏很快上路。

那个年代，不光缺钱，也缺物质，老师和教材更缺。同学的小提琴是托人从广州买回来的。我学琴的曹老师是在我哥哥下乡的农村找的。他是县川剧团下放到队里的。哥哥带我去学拉二胡，他讲了一些基本的弓法和指法，演奏了《江河水》和《二泉印月》等名曲。在宁静的乡村之夜，聆听到这么优美的琴声，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对音乐的如痴如醉! 对艺术的如饥似渴!

来得容易，不懂珍惜。来之不易，才会珍惜。这次拜师，点燃了我的音乐梦想，激活了我的音乐潜能。我每天早上六点，晚上十点，勤学苦练。半年之后，我当上学校宣传队器乐组长。负责样板戏《白毛女》、《沙家浜》和《红灯记》全场伴奏。并担任首席小提琴，独奏《北风吹》。我还经常参加学校、街道、工厂、农村演出。当时梦想报考中央音乐学院，但文革期间大学停课没有招生。后来考了几次文艺兵，终因家庭出身问题，没有结果。

我当音乐老师时，有一次，学校音乐教室风琴坏了，我打电话请乐器厂派人修理。来人姓陈，一会儿就把风琴修好，他接着试弹了几段名曲。他哪是修理工? 完全是一个专业琴师!

我和他聊起了音乐和人生。他说，抗日战争时期，他十岁时成了孤儿，被送到外国人办的教堂学唱歌和弹钢琴。他说，五岁学艺，可以成为大师; 十岁学艺，很难成为大师，但可以有碗饭吃。一个人十岁前的兴趣爱好，可能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他说，生活环境就是学校; 兴趣爱好就是老师; 执着专注就是成功。这些话在我的耳边久久回荡。

临走时，我把修理费付给陈师傅，他对我说: “ 我的人生非常简单，就八个字: 从小学艺，长大挣钱。"

没有人烟的地方是沙漠，没有歌声的地方就寂寞。人能音乐，毕生可乐。虽然报考中央音乐学院的梦想没有实现，但是这些写在手抄乐谱本上，坚韧不拔、积极乐观的音乐精神，一直陪伴着我的人生。

图为作者与横山避暑乒乓球队友拍照

手工课和工匠精神

我的母亲是长安厂幼儿园老师，我是在幼儿园长大的。

记得幼儿园有语文、算术、音乐、图画和手工课。我最喜欢手工课。用纸折飞机，用泥巴做汽车，那时儿童玩具大都自己制作。

小学手工课，学会做风筝，做鸡毛毽，用木板和轴承做滑板车。我还参加学校无线电兴趣小组，学会装半导体矿石收音机。

1966年，小学毕业，文革停课失学居家，我常常步行从江北长安厂过嘉陵江大桥，到解放碑电讯器材商店，买二极管、三极管、电阻、电容等半导体元件，学装矿石收音机。记得当我爬上屋后高高的黄葛树，架起天线，收到北京声音的时候，多高兴啊！那时一般家庭没有电视机，收音机都很少。

上世纪60年代，中国乒乓球冲击世界，第一次包揽男单世界冠亚军和前四名。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张燮林成为我们仰慕的四大天王。我和哥哥都喜欢打乒乓球，爸爸带我们去长安厂打了一次乒乓球，我们的兴趣更高了。在教室用课桌练球，在家里用茶几练球，后来拆下家里的门板练球，父母下班前再把门板装上。再后来，我们用石头和水泥，在家门口地坝上修了一个乒乓球台。在长安小学运动会上，我获得乒乓冠军，担任了学校乒乓队长。退休前，我还获得重庆市商业投资集团职工运动会乒乓球男单第三名。现在我的乒乓球桧木横拍板，也是自己用直拍板改制的。

1968年12月，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全市几十万高中和初中学生报名响应。一夜之间，大小商店的行李箱一抢而光。星期天，爸爸带我找遍上半城和下半城，空手而归。姐姐和哥哥已在学校报名下乡，没有行李箱怎么出门？我对父母说：＂我来做，我看过邻居做家俱的木匠干活。＂我找出家里闲置的床板，妈妈从厂里借来锯子、刨子等木工工具，用了一个星期，我终于把两个行李箱做好，还刷上枣红色家俱漆，非常结实漂亮。哥哥返城后，还带回家用了十多年。

1969年，学校复课，我读初中。由于停课三年，三届小学毕业生同时上初中，教室不够，每天只能上半天课。还要参加学工、学农和学军活动。记得学工一个月中，我在长安厂跟一个师傅学习操控工具模床，加工雷锋背过的50式冲锋枪的枪管，工差要求小于一根头发丝的厚度。学军时，我背着铺盖卷，右肩挎一支步枪，左肩挎一把小提琴，跟着学校1000多人的队伍，从五里店步行拉练100多公里到长寿。白天行军，晚上在东风船厂和张关乡场，还举办了两场文艺晚会。我读初中时学会了拉二胡、板胡和京胡。在学校宣传队当器乐组长，排演样板戏。那时各种物资都缺乏，队里有个同学的小提琴是托人在广州买来的。一天，在师范学校当老师的表哥，从学校库房借来一把摔破了的小提琴。我用木块胶水修补粘好，刷上新漆，一试音，音量稍小，音色还可以。2022年10月，我在微信中，向住苏州的80多岁的表哥致谢：“记得当年读初中时，买不到也买不起小提琴，表哥帮我借了一把破小提琴，我用胶水修复。自学半年后，在学校宣传队排演的歌剧《白毛女》中，担任首席小提琴，独奏《北风吹》。在此，特向表哥致以迟到半个世纪的谢意！＂

1973年，我在开县铁桥公社宣传队，排演现代京剧样板戏，没有京胡。我就用农田基本建设修梯田时，打到的乌梢蛇蛇皮、再加上鸡蛋清和楠竹，自制了一把京胡，后来还参加了开县的文艺汇演。

上世纪80年代，我国开始解放思想、改革开放、实行市场经济，鼓励勤劳致富。当时我在宣传部门工作，看过很多宣传城乡＂万元户＂的通讯报道。有一天，我想，我不可以试试吗？我的邻居原在纺织厂当机修工，后来买了台编织机，就离厂了。他说每天加工40条毛线裤，每条赚2元，一天收入就是80元，在厂里干一个月，没有在家干一天的收入多。后来，企业越来越不景气，发工资都困难了。我也买了一台编织机，生产自救，十岁女儿晚上做完作业，学会用绕线机绕毛线，星期天，我把编织的毛裤拿到夜市、新华路和朝天门批发。这台编织机让我走出了企业破产下岗时的困境。

我对烹饪也情有独钟，驾车去成都开会，路过璧山来凤场，观摩品尝了来凤鱼，回家就学做了一道麻辣鲜香的来凤鱼，女儿赞不绝口。后来我到老四川工作，经过十多年不懈努力，五十岁当上中华老字号老四川牛肉技艺掌门人。

3岁折纸飞机，7岁做风筝，12岁学石工，筑乒乓球台，13岁学电工，安装半导体矿石收音机，15岁学木匠，做行李箱，17岁学技工，修理小提琴和制作京胡，38岁学针织操作工，编织毛裤。50岁学烹饪，从一个破产企业下岗的政工干部，当上中华老字号牛肉制品掌门人。我像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干一行，学一行，钻一行，精一行。

最近，我在网上买了一台九阳净水器，因疫情封控，安装人员不能上门，年近七旬的我，又自己动手，拿出工具箱，安装了厨房的净水器。我想，每天写诗作文，每年编美篇书，也应该是手工课吧。虽然我没有工匠职称，但工匠精神一直埋藏在我心中。

我爱手工课，它让我动手动脑，热爱劳动，克服困难，迎接挑战，在劳动创造中获得快乐。

记得女儿高中毕业时，请同学聚餐，我给钱让她在餐馆聚餐，她却在家里自己做了一桌饭菜。我退休后，女儿和女婿接过了管理企业的重任。疫情隔离期间，七岁外孙女学会煮饭和做生日蛋糕。

让热爱手工劳动、热爱创新生活的工匠精神，代代相传吧。

图为1973年，开县铁桥区知青代表团参加万县地区知代会合影，前排左二为铁桥区知青干部刘启成，左三为作者。

上图为作者与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长篇小说《蹉跎岁月》作者叶辛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合影。

下图为中华知青学会主席孟翔勇、学会副董事长张福臣、傅实与重庆签约知青作家合影。

一篇征文 照亮人生

张敏是我老年大学写作班的同学，一天，她传来一个征文通知。我平常忙于上课，很少参加这类活动，但当看到“很多知青年事已高，抢救知青文学迫在眉睫"这行文字时，我心动了。临近截稿前三天，我翻出沉睡书柜五十年，纸张已经发黄的知青日记，选了几篇投稿。谁知，我的《知青日记•煤油灯下记华年》荣获第二届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比赛纪实文学一等奖。

自古蜀道路难行，高铁一通世界平。武汉郑州梦中过，知青作家聚北京。

2024年5月26日，我登上了中国现代文学馆领奖台，我见到了中国作协副主席、长篇小说《蹉跎岁月》作者叶辛，我见到了中华知青作家学会主席孟翔勇，我见到了一百多位国内外知青作家；我主持了知青作家联欢晚会，我担任了中华知青作家学会理事和诗歌散文创作委员会主任，我编辑了《知青作家聚北京》纪念册，我的格律诗《五绝•知青作家》发布在《人民日报》新媒体《人民号》上。

青春似花易凋零，唯有文学永年轻。上山下乡，下海下岗，是我们这一辈走过的“雪山草地”。催人泪下的知青故事，我们不说，谁说？无私奉献的知青精神，我们不写，谁写？我们是一千七百万知青的代言人，我们是知青史记的“太史公”，我们是吃苦耐劳振兴中华的功臣。我们要让知青文学在中国和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不朽的篇章。

一篇征文，照亮人生。中华知青作家学会征文活动和百名知青自传编写计划，像一把火炬，带领我走进知青文学的广阔天地。

图为第二届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颁奖典礼暨获奖文集《知青之歌》首发式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隆重举行，我的《七绝•知青作家》登载在《人民日报》新媒体平台《人民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