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贝】NO.1我帮妈妈卖茶水

王秀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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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字：王秀芳

图 片：网 络

（小学四年级与老师同学合影）

1960年代，正值国民经济困难时期，物质极度匮乏。我家兄弟姐妹七个，除大姐结婚外，都在学校读书，有大学、高中、初中和小学。尽管学校免除了我们姐妹三人的学费，可靠父亲一个人上班挣钱养活全家还是很难的。

1963年，有关部门批准妈妈在九路市场开一个露天茶馆。九路市场商家很多，有商店、饭店、影剧场，还有个体商贩等。

妈妈讲卫生又勤快，待人还非常热情，茶馆刚一开张就红火起来。妈妈虽然很辛苦却也很开心。可问题随之而来。妈妈下午四点多必须回家，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做饭吃呢。怎么办？爸妈就和我们商量，谁能顶替一阵儿。商量来商量去，只有我愿意去，这一年我十岁，刚读小学四年级。

我们的学校离市场很近，每天一放学，我背着书包直接到妈妈的茶馆，妈妈和我交代几句后，就急匆匆地回家做饭去了。

第一次替妈妈卖茶水，既新鲜又忐忑。那么大的茶炉，滚烫的看着都害怕，还要拿着水杯或者水壶去接水，一旦茶炉的煤燃尽了，还得学着妈妈的样子，拿着夹子或铲子往炉膛里填加煤块，挺紧张的。来了客人还得学会主动打招待。这些客套礼俗对于天性腼腆的我真的太难太难了。

还好，爸爸就在附近单位上班，他得空便到茶馆里来看看，教教我这，教教我那，不几天，茶馆里的活儿我都能干了，爸爸还直夸奖我聪明懂事，有眼力劲儿。

妈妈一看我还可承受“大任”，索性星期日就不来了，在家洗洗涮涮忙乎家务。

又到星期天了，我吃过饭，早早来到茶馆，点燃茶炉，摆放好桌凳水杯、茶叶筒茶壶等。等待烧开水的间隙，我便拿出书本写作业。茶炉水开的鸣叫声响起来，我的作业也写完了，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前来打水。

这一天，特别热，来喝水的人很多，虽然有凉棚遮挡，我还是热得满脸流汗。这一波客人都走了，难得有一小会儿的空闲，我刚坐在板凳上歇口气，只见一个长相斯文的客人走了过来。他背着一个深绿色的画夹子，穿着白衬衫，面容和蔼。他说：“小姑娘，来两杯茶。”说着把六分钱放到了桌子上。我连忙起身，拿起茶杯就给他倒了一杯温凉的茶水。只一会儿功夫，两杯茶水他便喝下肚，脸上的汗也散去了。

他喝完茶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和我聊了起来。问我几岁了，为什么这么小就出来卖茶水；还问我书读得怎样，我都一一告诉了他。然后，他就让我坐在他的对面，打开画夹，就开始画了起来。只一会功夫，就把我的肖像画画好了。

我穿着粉色的娃娃领的连衣裙，再加上长得不丑，又很文静，那幅画真的把我画得很好看，只可惜没有色彩，让我有点儿小遗憾。

那位客人告诉我，他给我画的是素描，素描都是黑白色的。他还告诉我，他是鲁迅美术学院的老师，星期天出来写生。哦，原来如此。

晚上所有的商家都打完水了，爸爸也下班来接我。我把那位画家老师画的画，拿给爸爸看，爸爸说，画得还真挺像。

回家后，妈妈把画压到桌子玻璃板下面，偶尔有邻居到我家串门，妈妈都会指着玻璃板下的画像炫耀一番。

妈妈的茶馆不知为什么就不让开了，可那幅素描画却一直都在，时不时我还会看一眼。后来我家下放农村，那幅画也不知了去向。

童年帮妈妈卖茶水的经历很独特，它非但没有影响我的学习，反而让我懂得如何为家人分忧，如何礼貌待人，行为得体。至今，那时的场景还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