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民∥难忘老海那碗羊肉泡馍

秦之牛•人文西固

王新民撰文  刘根荣润笔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我们西固老街中间，有一家名叫老海的羊肉泡馍馆。无论春夏秋冬，这里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餐位爆满。特别是逢二逢七西固集会，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是为了到此店吃一碗鲜美，纯香，热乎的羊肉泡馍而慕名前来。不过，时过境迁，伴随着岁月的流失，昔日的老海与他的羊肉泡馍馆早已不在，但每每回忆起该馆里那肉烂汤香的羊肉泡馍，那沁人心脾的肉香似乎仍在人们的嘴角散放，唇齿萦绕，心中留香，回味无穷。不由得勾唤起人们对老海羊肉泡馍馆的缕缕思念。

　　羊肉泡馍馆的老板具体叫什么名，一般人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他姓海，回族人。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海，其人身材魁梧，性格豪爽，热情大方。从相貌看出，他是一位很会做生意的人。

　　在那些岁月里，我的家乡西固一带煤炭产业发展迅猛，当地的小煤窑星罗棋布，仅仅一个乡的小煤窑就多达百眼，让人惊叹！因此，大量的开矿人与打工者蜂拥而至。使我的家乡西固村的人流量一下子猛增至数万人。几年时间，白水三大集市之一的西固街道一下热火起来，这里的一切，宛如一幅生动的民俗画卷徐徐展开。

　　这种机遇，对平日里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老海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经过深思熟虑，他瞅准商机，筹集资金，很快办起了一个适合当地人口味的羊肉泡馍馆。营销数日，便宾客盈门，生意红红火火。

　　老海店的羊肉泡馍制作工艺别具一格，颇有特色。为了确保肉质鲜，味道香，他选料极其严格。只选属于上等的羊肉羊杂。炖煮羊肉时的火候掌控得更是无比精准到位，直至肉质软烂如泥，汤汁浓郁醇厚，香气四溢。其饼馍也是由优质面粉精心揉擀烙制，外皮酥脆，内部松软。切肉环节更是关键，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对于顾客来说，肥一点瘦一点可能发生一场争执，而老海却总是笑意满满，或添一片肉，或加几条羊血，以满足顾客的要求。这友好的争执，已然成为人们在老海家吃泡馍的特殊形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人们对这碗泡馍的敬重。

　　老海的为人特别热情。每当队伍后面有新的顾客加入，他都会微笑的打声招呼，一句长长的“来了一”，温暖人心。“肥瘦一”，随着暖心的招待声，只见他右手手起刀落，案板上响起干脆利索的刀声。几刀之后，他左手顺势向刀背划去，切好的羊肉便稳稳地放入碗中。若是遇到熟悉的顾客，如张厂长，马矿长，李队长等，他都会更热情地打个招呼，并按照他们的喜好准备两份羊肉，名曰：双合。

　　征得食客同意后，老海便将碗中的肉放得满满的。顾客馍掰好后，只见老海一手端碗，一手用长柄铁勺从锅中舀起两勺热汤，倒入碗中。稍作停顿，又滗入锅里，如此反复两次，让馍充分吸收汤汁的精华，也让凉碗瞬间升温变热，然后再舀入两勺汤，一碗美味的羊肉泡馍便大功告成了。这独特的冒艺，成就了正宗的羊肉泡。偶尔有人单要肉或汤。老海也会毫不吝啬地往人家端的碗里、盆中多添些汤，多舀一些羊油。

　　小时候，我们家人口众多，吃羊肉泡馍对一家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最奢侈的享受。我们家离老海羊肉馆很近，星期天闲来无事，我们兄弟几个便常常跑到羊肉馆对面，只能眼巴巴地观望，用鼻孔闻着那羊肉散发出的阵阵味香。父母看到后，心疼儿女，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角钱让我们也去品尝这其中的美味。买回一份，一家人分着吃，那肉，那汤，那味，至今历历在目，让人萦绕心间。后来，当了民办教师，虽然每月起初仅有8元钱的工资，但自己都会省吃俭用为父母每月买几次老海家的羊肉泡，让二老品味这馆内独特的风味。

　　老海家的羊肉泡，多少年来，一直令人难以忘怀。那浓浓的肉汤香气扑鼻；那嫩嫩的鲜肉入口即化；那毫无异味的羊杂口感丰富；那吸足汤汁的饼馍滋味绵香；那调得恰到好处的汤汁让人回味无穷；那热气腾腾的泡馍端上桌，倾刻间，会让你感到一股温暖冲你而来。

　　从粗瓷简筒中抽出一双黑质色的长筷，再取两颗生蒜，瞅着碗中的羊肉泡馍，闻着扑面而来的肉香，真的让人神魂颠倒。边吃边看，只见黑而亮的八仙桌，半腿高的枣色桌旁已坐满来客。他们中间，有满头银发，手柱拐杖的老头老太，有正值青壮年华的男男女女，有憨头憨脑的幼童。细观蹲在门口的那位手上长满老茧，皮肤粗糙，大约六十多岁的农夫，只见他端起瓷碗，手持双筷呼哧呼哧地吃着碗中的羊肉泡馍，那吃相虽有点不雅，却衬托出羊肉泡馍的鲜美，这吃相竟引来一街两行行人纷纷侧目观望。当他吃完羊肉泡馍，那碗边的羊油已成霜花。虽肚胀难耐，但打嗝之后，那羊肉泡馍的香气仍充满口腔。

　　西固街道老海家的羊肉泡，给我们每一个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记忆，让人魂牵梦绕。它不仅仅是一道美食，传承着古老的文化饮食，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老海家的羊肉泡随着改革开放，已迁往县城，但在西固老街的岁月长河中，它却像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出它独特的魅力，让每一位热爱美食之人回味，感悟那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