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之第十六章 副大队长其人(下)

江 汉

59、

林贵喜指挥倒车的笑料，当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队里就传开了。队里无论是企业队员还是战士，几乎是尽人皆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他在前面走，后面总会有个别调皮的战士或企业队员，学着他口吃的样子说“倒……倒……倒……倒他妈沟里了！”

林贵喜很恼火，也很生气，可是他对大家却也无可奈何。这件事显然让他在战士和企业队员们心中的威信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真正影响林副大队长威信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七十年代中期，那时国家在经济上还很困难，部队战士们的伙食标准都普遍很低，每天只有六毛几分钱。

为了保证在不突破规定伙食标准的前提下，战士们的生活还尽可能得到改善，那时一般的连队都要喂猪、种菜、种粮，而且按规定，在战士食堂就餐的干部都必须交伙食费。

消防部队跟正规部队情况大体相同，当然也不能例外。教导员魏永强和大队长向辉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回家吃饭，偶尔在战士食堂就餐时，每月都按规定主动向食堂交伙食费。

在三个大队领导中，要数副大队长林贵喜在食堂就餐的时候最多，每月都有二十天左右在食堂就餐，却从来都不见他主动向食堂交钱。

炊事班长刘权主动提醒他，他也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无限期地往后拖，没有一次主动向食堂交伙食费。

不向食堂交伙食费也就罢了，他还隔三差五地跟刘权要粮食，用自行车往家里带。白面、大米，什么都要，有时候还要豆油。

给他吧，怕战士们不够吃；不给他吧，他又是副大队长，怕他不高兴。就这样，炊事班长刘权尽管满心地不乐意，也还是一次次不得不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这天，队里杀了一头肥猪，战士们会餐用去了几乎一整扇猪肉，剩下的肉就放进食堂仓库地下菜窖里冷藏起来。

晚上会餐结束后，没想到林贵喜找到了炊事班长刘权，非要让刘权给他砍一角猪肉带回家去。

刘权感到很为难，可是顾及到林副大队长的情面，还是违心给他砍了一角。掂了掂分量，足足得有二十多斤。

林贵喜走后，刘权越想越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行，于是在第二天上午把所有这些事情都一并跟教导员魏永强做了汇报。

刘权在向教导员汇报时，教导员早已经从一些战士那里听到了一些反映。教导员魏永强在承诺找林副大队长谈话的同时，也对刘权在食堂管理上不讲原则，不遵守规定的行为，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刘权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可食堂的东西毕竟都是经过他的手送出去的，这点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当天下午，教导员魏永强亲自把副大队长林贵喜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关起来，就开始了跟林贵喜的严肃谈话——

“最近听到很多战士们都反映，说你经常在食堂就餐，却从来都没有向食堂交过伙食费，这件事儿有没有？”魏永强紧皱着眉头，眼睛盯着林贵喜问道。

“这是谁……又跟你瞎……汇报？准……是炊事班……长刘权。其实不……是我不……肯交，是我……的记……性不好，总好……忘，有时……候想起来……了，兜里又没……带钱。这点小……事儿，他至……于还向……你汇报吗？”林贵喜嘴里虽然十分费力地在狡辩着，可眼神却分明在躲闪。

“你自己有错误不检讨还埋怨别人。你以为这是小事吗？你有多长时间没向食堂交伙食费了？要知道这是战士们的食堂，你多吃、多拿、多占，挤占了战士们的伙食费，战士们能不反映强烈吗？”魏永强严肃地批评道。

“其……实我也没……有多长时……间没交伙……食费。明……天我补……交上就是……了。”林贵喜自知理亏，也只能尽量想办法少交一些。

“听说你还从食堂往家里拿粮食？白面、大米都拿过，还拿过豆油？”教导员魏永强一脸严肃地又责问道。

“这……都是没……有的事。不信你……你可……以调查！”林贵喜硬撑着不肯承认。

“调查什么调查？有好几个战士都看到了，到我这里来反映。上午我刚严肃批评过炊事班长刘权，他都承认有这样的事了，你还在那儿嘴硬！”见林贵喜不肯认帐，教导员火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一看魏教导员什么都知道了，再继续狡辩也没有什么用，这回林贵喜终于低下头不作声了。

“昨天你还跟炊事班长刘权要了二十多斤猪肉带回了家吧？”魏永强又问道。

“我是……让刘权给……我拿……了点猪……肉回家。可那猪……肉哪有二……二十多……斤哪！撑死也……就十来……斤。再说我……也没说不……不给钱呀！”林贵喜又开始狡辩。

“好了好了！我就不信战士们敢撒谎随便说你这个副大队长！明天你赶紧把上月的伙食费给交了，拿回家的猪肉按商店的价格把钱也交给食堂。

至于拿回去的粮食，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以后绝对不允许再这么做！”教导员魏永强板着脸，十分严肃地对林贵喜说道。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就信那……那些小……战士们的！就……按你说……的吧，明天我……就把伙……食费和猪……肉钱交……给刘……权！”林贵喜赌气似的对教导员说道。

“老林啊，咱们都是领导，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注意影响，下面有很多战士都在看着咱们哪。战士们每个月就那么点伙食费，我们不能再挤占他们的了！

你知道战士们在下面说你什么吗？说你贪小便宜，自私！不要把自己在战士中的那点威信都给弄没了！这一点希望你今后能注意！”教导员魏永强劝告道。

林贵喜虽然满心不高兴，可第二天一早，还是不得把上个月的伙食费和拿的猪肉钱交给了炊事班长刘权。

钱是交了，可交的显然不够：欠食堂好几个月的伙食费只交了一个月的，而且才交了十天的费用，拿回家去二十多斤猪肉，也只交了十斤的钱。

刘权当时没说什么，可他还是免不了要跟要好的战友嘟囔，没几天班里的战士们就都知道了。大家都因此从心里更瞧不起副大队长林贵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