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多事之秋

勤耕有益

长篇励志纪实文学连载

风雨兼程

周以耕著

苏中腹地，大运河畔镶嵌着一颗璀璨明珠——宝应。滔滔运河水奔流不息，流淌着千年古邑的灿烂文明，滋养着勤劳智慧的芸芸众生，讲述着时代变迁的小城故事，倾诉着运河儿女的岁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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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多事之秋

 春节来临，厂部安排机帆船运送员工回县城过年。大家带着行李、带着年货、带着归心似箭的心情，满满当当挤了一大船。

机帆船顺着大圩河道由北向南行驶，行到大圩东南角一座木桥的地方搁浅走不动了。船工在机帆船两侧左右摇晃，船篙撑弯了，柴油机加大马力发出“秃、秃、秃”的怪叫，排气管喷出阵阵黑烟，机帆船像一头死猪任你地动山摇，卧在水中岿然不动。

一百多人困在船上进退不能，动弹不得，满舱的人们由欢乐嘻笑转而躁动骂娘，不安的情绪膨胀发酵。总值班的向东芝副主任欲找一条空船将人员驳运上岸，卸载后让船体上浮脱离困境。村民们在忙年，巡遍四周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去哪儿能找到转驳的船？

向副主任一筹莫展，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他急中生智，找来半瓶白酒，拔掉木塞瓶盖“咕噜、咕噜”全部倒进嘴里。甩掉外衣径直奔向冰冷刺骨的水中。天空阴气沉沉，北风呼啸，寒风凛冽，河面冰封。这一幕人心震憾，一声惊呼，汗毛竖起，浑身发颤，仿佛置身水中的不是向副主任而是自己。

向副主任一会儿潜入水中排障，一会儿浮出水面换气，鸬鹚戏水画面在寒风中跃动。几个回合，障碍被排除，机帆船“嘟、嘟、嘟”重新启航！

满船的人欢腾雀跃，纷纷向年轻的共产党员、向副主任投来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当年县革委会配合政治需要，将县属大集体性质的塑料厂设在类似“沙家浜”的芦荡深处，生存维艰，难以为继。决定把塑料厂迁往县城，并闪电般付诸实施。厂址落实在宝淮剧场对面的桃园二村地段，我特意去工地探望，水田周边堆放着大量红砖红瓦等建筑材料，靖从贵等人在芦蓆三角棚子里值班保卫。塑料厂迁往县城的好消息给员工、家长带来一时惊喜。

不久，听说塑料厂另选厂址，建筑材料运往大运河对岸中港公社。我不得其解，探其原因是时任县委书记把县城发展重点规划在中港，塑料厂是落实进港的第一家企业。中港地价便宜250元/亩，塑料厂征地50亩仅花1.25万元，大大降低迁厂成本。

塑料厂从东荡广洋迁入大运河西中港。大运河上没有桥梁，隔河千里远，交通极不方便。物资进出依靠人工搬抬、渡船驳运，速度慢，费用高；职工上班乘渡船在波涛滚滚的大运河中往返，存在安全隐患；重型设备无法进入……诸多不利因素制约着工厂发展。要得富，先修路是经济发展的常识，工农干部们图眼前土地便宜形成的征地决策，注定工厂日后苟延残喘，寿命短暂。职工刚脱离虎穴又跌入龙潭，苦不堪言、灾难深重。

十二年后（1987年）大运河上架起宝应运河大桥，引桥穿厂而过，把塑料厂一分为二。旧址成了祭祀用品交易的集散地、祭扫先祖亲人的必经之地，清明时节生意兴隆，特别繁忙。当年为塑料厂选址的官员做梦没有想到日后会有这份功德，这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1976年是一个多灾多难、悲喜交加的年份。1月8日，收音机里传来低垂的哀乐声，播放着周恩来总理不幸去世的噩耗。7月6日朱德总司令去世。7月28日发生河北唐山大地震，造成25万人死亡，16.4万人重伤。

9月9日，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去世，全国人民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

10月，一声春雷，传来粉碎四人帮的特大喜讯，迎来了一个新的伟大时代，全国人民载歌载舞，举国欢庆。

我家也不太平。入职布厂不久的妹妹，身体出现一个肿瘤，全家人陷入恐慌之中。病魔威胁，母亲一脸无奈，除了痛哭流涕，束手无策。我与妹妹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兄长如父，一切我来担当。

可能是阅历丰富铸就的老成，我23岁在大难面前，方寸不乱，四处奔走，八方求援。布厂余厂长决定委派夏美富科长配合我带妹妹去南京治病；由南京大姨姐联系落实去八一医院就诊；塑料厂商志银主任听说我替妹妹治病，特批按公差处理。

医院建议将肿瘤切除，我作为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名。方姓男军医主刀，手术顺利，肿瘤切片化验结果为良性，这是最好的结果。手术结束，妹妹由我照顾。每天，我去医院处理事务，与医生了解妹妹病情，陪妹妹聊天打发时光，晚上寄宿在大姨姐家。

半个月的治疗，妹妹病愈，顺利渡过难关。患难之中我从余厂长、夏科长、方军医、大姨姐及商志银主任等人身上感受到人间有大爱、处处有温暖。

1977年春季, 扬州军分区配合形势搞了一次民兵集训。从全县民兵中推选六人参加侦察兵集训，我作为二轻局的民兵代表参加。县人武部王部长亲自带队，全程陪同我们在扬州军分区进行三个月的封闭式集训。

清晨跑步练操，早饭后正式训练。内容含有增强体质、耐力和体能训练；恶劣恐怖条件下的心理素质训练，培养沉着冷静、随机应变的能力；刺杀、擒拿、格斗、爆破、通信、化装等训练；袭击、伏击等战术训练。学习战术理论，提高独立作战和相互协同动作，全面提高特种作战能力。

军事训练非常辛苦，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青紫，疼痛难忍。作为一名军人克服一切困难，多熟练一项技能，在战场上就会赢得活命的一次机会。

三个月的集训只能掌握侦察兵基础要领。集训结束我成了一名民兵军事教员，集训了一批民兵。在宝应中学后操场作了汇报表演，得到县人武部领导赞扬。这是我一生中的军旅生涯，痛痛快快地过了一次当兵的瘾。

军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几句话：“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平时多吃苦，战时少丢命！”

塑料厂地处大运河西岸，交通不便，产品滞后，前程黯淡。青年人恋爱屡屡受挫，想方设法利用各种关系调往县城另谋出路。没门路的人“雄鹰扣在鳖腿上，飞不起，跳不高，听天由命”！

恢复高考制度的1977、1978两年，塑料厂潘梅村、梁磊、李扬、周海燕、庞和、辛光红6人迈入大学校园深造。录取人数在全系统名列第一、在全县工业企业中位居前列，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和热议。这是“时势塑造英雄，逆境催人奋进”产生的结果。

我未踏过初中门槛，不识A、B、C，不会几何代数。我有大学梦想，只能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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