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28, 128, 128);"> 第一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文/秋池</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再过一天，就立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故乡这样的季节，总是在阴雨绵绵的间歇又露出一些些昏昏的阳光。就像生活里人总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偶尔会因想起一些些温暖的过往，让自己在感怀生活美好的同时可以尽快地走出低落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人之一生，有过太多的第一次，但总有些第一次，又总会让自己陷入既开心又自责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前些日子给母亲洗衣服，晾晒衣物的时候，又看到母亲的裤子上那条长长的腰带，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条不同颜色的细绳相连接，中间打了一个死结。其实，好多年以前，母亲一直就是这样用一条细绳当腰带，只不过那时的自己并没有太在意罢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金秋十月之后，母亲也刚好年满八十八岁，行动愈加迟缓加之眼神不好，上卫生间总是要用很长时间。我这才想起，一条细绳系在腰上，尤其夏天是很不舒服的，而冬天穿得厚，母亲穿脱裤子的时候，一定是会显得更加笨拙。况且，母亲如厕的频率比较高，难免急切之下常常难以快速地解开腰带。于是，我第一次在网上搜寻，给母亲订购了一条软香绫老年弹力腰带，可以自如调节松紧，简易挂钩，解扣方便。今天，我和母亲共进午餐时，收到短信提示腰带已送达在我所住小区的门卫。我便给母亲聊起此事，没有想到母亲表现出极大的开心，一再说：“老三，你真的太心细了！你和老大常常带给我意外的惊喜、让我常常有一种生活的幸福感，这样的幸福感都是来源于你们啊！”看着母亲的愉悦，那一刻的我自然也无比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午饭后，回到小区在门卫上取回快递，看着小小的纸盒包装，心中一下升起太多的感慨来。一个小小的纸盒里竟然包裹着母亲如此的满足与幸福！而这样一个小小的纸盒，作为一个儿子为什么到今天才想到给母亲？这份自责，也因此一直萦绕在这个阴郁的午后，让我回想起自己与母亲之间的那些第一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母亲作为一位女性，却没有女性那种爱逛街购物的爱好。这当然和她多年来养成的节俭有关，她总是需要买什么的时候，才会想起上街，往往也是直奔地方，买了就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一直感觉奇怪的是母亲从不进超市，那时母亲还住在黄家巷的老宅里。位于大巷口下街的达达购物广场开业了好长时间，我陪母亲晚饭后散步，沿着老城南街出城门洞走胜利大桥，再由顺河路过南桥经达达购物广场返回老宅。好几次，我都提议一起去逛逛购物广场，但母亲总是很坚定地拒绝。直到一次，再次经过达达购物广场时，看母亲情绪极佳，我便借口说要去超市买几双袜子，让母亲一起去顺便逛逛，母亲这才爽快应允。这是我陪母亲第一次逛超市，百货区、家电区、调味品区、食品区、蔬菜区、海鲜区......走出超市后，母亲很感慨地说：“呵，超市大哈而且品种齐全，一个地方就可以买齐日常需要的东西，不用去一家一家地跑了。”那一次，虽然母亲没有购物，但总算是感受了什么叫超市。彼时的我，的确还是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2013年，我陪母亲上省城，到詹老先生位于成都水碾河的工作室看中医。詹老先生是我的忘年之交，一位来自江西中医世家的老中医。母亲很服他的药，所以那些年我只要去成都出差，都千方百计的说服母亲一起到成都小住一段时日。由詹老先生把脉开药给母亲调养身体，顺带着母亲也可以和她在成都的老战友们一起聚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那一年，恰逢詹老先生的一位病人，新婚三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小两口儿去北上广的各大医院都跑遍，依然没有效果。他们也是通过熟人介绍找到詹老先生，没有想到几个疗程下来就怀上了。于是，小两口儿宴请詹老先生一家，正好我和母亲也在，便应邀一起去秦妈火锅店一聚。晚饭后，詹老先生兴致很高，让女儿在附近歌城订了一个包间唱歌。母亲执意不去，只是架不住詹老先生和我的一唱一和，母亲最终没有再坚持，第一次走进了KTV。 我清晰地记得，那晚受气氛感染，母亲唱了三首歌《草原之夜》《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和《一剪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还有一次，也是我和母亲从成都看病调养回来，恰好张艺谋作品《归来》正在热映。其实，我陪同母亲进影院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在同一家影院同一个座位连看了两场《归来》那是故乡的五月间，正是故乡最热的季节。我还记得，电影散场的时候，母亲左手牵着我，右手摇着扇子，一脸欣然地对我说：“我听《渔光曲》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觉得如此优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2022年，母亲搬家的时候，打开衣柜拿出母亲的衣物打包，才发现母亲的内衣裤破烂不堪。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表的心酸涌上心头。暗自想着，等搬完家一定要去给母亲买几套质地好的内衣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走进女性用品专柜。说实话，那种羞怯的心理让自己局促、忐忑、犹豫，表面上又要佯装若无其事一般。好在，那是一段戴口罩的日子，多少可以让自己不显得那么难堪。在女性内衣专柜来来回回几次，最终鼓足勇气找到导购，简要说明我的意思。导购很贴心地给我介绍了几款适合老人穿的内衣裤，装袋付款后我像逃一样地快步走出商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回到母亲家，告知母亲清洗后再上身。母亲虽然责怪了几句，但还是表现出开心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穿那么好的内衣呢！”那一时，我开心着母亲的开心，同时依旧隐隐地交织着一种自责在其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今天，有感于和母亲间的“第一次”而写下这篇短文。我想，母亲未来的日子里，应该拥有更多的第一次，好让我们苦难一生的妈妈，笑对余生！</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秋池2024.11.6深夜写于小屋</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