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春雨忆你秋雨的美

简静默

<p class="ql-block">美篇名:简静默</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30885811</p><p class="ql-block">拍摄文字:简静默</p> <p class="ql-block">秋雨,我的表姐,已在世间离去二十余载,然而她的音容笑貌依旧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尤其是她少年和青年时期的模样。</p><p class="ql-block">秋雨的母亲是我堂姑,嫁于本村,两家毗邻而居。起初,两家连禾场都没有隔断,后来修了围墙,但特意留下通道,以便彼此往来。她比我大六岁,但我从未称呼她为表姐,而是直呼其名——秋雨。她和我一样,在家中排行老六,都是家中的宠儿。她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而我则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她的大侄儿红与我同年同月生,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我们同一天入学,他从小成绩优异,一年级时我留级了,于是他比我高了一届。后来,家里请人给他看了风水,说改名后他必将辉煌腾达,改名为辉,我们都叫他辉子。他果然应验了大师的预言,成为我们村迄今为止第一个考上北大的人,也是当年全县唯一考上北大的学生。那年他考了570分,当时填报志愿按分数档录取,许多高分考生都不敢冒险,而辉子却大胆地将北大作为第一志愿,最终成为当年的幸运儿。</p><p class="ql-block">言归正传,说回秋雨。小时候,我几乎每天都要到她家报到,有时一天要跑七八趟。暑假里,秋雨常常带着我和辉子,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一起看《西游记》。在我心中,秋雨的美是无可比拟的。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宛如盛开的花瓣,娇艳欲滴,充满灵动与生机。高挺的鼻子使她的五官更加鲜明,嘴角微微上扬,形成好看的弧度,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极了《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国王。特别是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无论是随意散落还是编成麻花辫,都如同黑色的锦缎一般光滑柔顺。若要从她身上找出瑕疵,实在是难以做到。她的美丽无与伦比。不仅容貌出众,她的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家中的墙上贴满了她从小学到初中的奖状,而且都是年级第一和双好学生,无论从颜值还是学业,她都是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榜样。</p> <p class="ql-block">然而,命运多舛。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88年的中考,十六岁的秋雨突然被老师和同学抬回了家。原来她在考试时突然抽搐、口吐白沫。经诊断,她患上了羊角风(癫痫)。</p><p class="ql-block">这对我的姑姑一家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如此优秀的女孩突然患病,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尽管她未能完成中考的最后一门考试,但她的成绩仍然达到了普通高中的录取线。高中开学不久,她因频繁发作被学校劝退,回到了家中。从此,她结束了与学校的缘分。休学后的她无法工作,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药物治疗使她逐渐发福,但她的美貌并未因此减色。只是,她的眼神中再难见到往日的自信光芒,性格也变得内向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目睹她发病,是在一个暑假的午后。当时,我和辉子、堂姐兰四人正在凉竹床上打牌,夏日弄堂里微风拂面,我们的心情格外愉悦。突然,秋雨一声尖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牙关紧闭,眼珠上翻,身体不停地抽搐。地上流淌着她的尿液,这一幕令我吓得双腿发抖。堂姐兰迅速按住她的头部,跪在她身上,大声呼喊我帮忙。十岁的我一时惊慌失措,但很快加入了辉子的行列,一起呼喊辉子母亲我大表嫂。表嫂和兰姐一人掐人中,一人用衣物塞入她的口中,防止她咬伤舌头。两人费尽力气才让她渐渐平静下来。清醒后的秋雨目光呆滞,仿佛什么都不记得。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流下了羞辱的泪水,起身洗漱换衣,躲进房间再也不肯出来。</p> <p class="ql-block">当我开始工作时,秋雨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她依然美丽,但内心却因疾病而备受折磨。我们还是会时常一起打牌,只是不再叫她“秋雨”,而是改称“春雨”。据说,算命先生认为“秋雨”这个名字太过悲凉,导致她命运多舛,而“春雨”则象征着希望和生机。不知是药物治疗还是改名的缘故,她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和兰姐三人聚在一起聊天,春雨突然问道:你们觉得我们村哪个男人最丑?兰姐反问:谁呀?我说:马克思吧?春雨惊讶地说:你也觉得马克思最丑?兰姐轻咳一声,对我挤了挤眼睛,我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改口:其实,马克思挺帅的,有点像混血儿。春雨的表情顿时变得欣喜说:他还真像混血儿?</p><p class="ql-block">那次我们表姐妹三敞开心扉聊天,得知春雨和马克思恋爱了。马克思是我们村给他取的外号,因为他长得很像外国人,高鼻梁、深陷的欧式眼外加络腮胡,事实上他还真不丑。不知道是因为他长相豪放粗犷,还是其他原因,总觉得他和春雨有些不搭。然而,春雨却依然爱着他。马克思接纳了春雨的一切,他其实是一个朴实勤劳、没有坏脾气的人。</p><p class="ql-block">那年冬天,春雨和马克思结了婚。马克思不嫌弃她的疾病,堂姑一家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仿佛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婚后的春雨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真有些混血儿的模样。然而,就在儿子六岁那年,春雨在门口的水塘边洗毛巾时突然发病,尽管水很浅,她却不幸离世。马克思说,那是他与她结婚七年来,春雨唯一一次洗毛巾。他从未让她做过家务,春雨婚后过着诗情画意的日子,她酷爱阅读画画,马克思就去镇上为她买来书籍和画材,他虽然没读多少书可却迷恋春雨独特的书卷气,悔恨因为一时大意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愿出门,但为了儿子,他还是振作了起来。儿子十多岁时,马克思在工地干活被重物砸伤了腰,几乎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此后,儿子上学的费用都是由春雨的侄儿辉子资助,一直供他读完大学。</p><p class="ql-block">辉子从北大毕业后,曾在直辖市担任市委秘书长,最辉煌时甚至在中央任职,具体职位我表哥不愿透露。一大家子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去年听说辉子已不再从政,全家搬到重庆从事对外贸易。春雨的儿子也被他带在身边,村里有几位年轻的大学生也被他招聘到公司。前年我表侄奇奇说辉子常问起村里的人事,说时常怀念我这个和他同年同月差两天的表姑,而我对辉子心头一直有个无法释怀的心结。童年的时候他曾指示比我们大几岁的憨憨堂哥欺负我,那件事虽没有对我造成伤害,可在我心头一直像个疙瘩无法挣脱。青年他即使再出息,我对他都是不屑一顾。奇奇说辉子从官场退位后,在重庆搞对外贸易,他很惜才,特别重视农村里出来的大学生,给予他们岗位帮助成长。老婆是北大同学,他们还一起资助过困难学生。听完奇奇口中的辉子,突然间从无法释怀到敬佩,秋雨的儿子也成长得很快。时光匆匆,转眼我们都已人到中年,忘不了儿时的我、春雨、辉子,还有哥姐们,在禾场上坐在凉竹床上纳凉的情景,大人们聊着收成,我们遥望星空争论哪颗星星最亮,观察着北斗七星缓缓移动。</p><p class="ql-block">春雨相比于秋雨,我记忆里更喜欢她十六岁花季的秋雨,那时的她自然清新,美得不可方物。她的灵动活泼像清澈的溪流,让童年的我愉悦崇拜,欢喜不已,忍不住靠近。青春散场时光匆匆带走了很多东西,却带不走我对春雨(秋雨)姐姐的怀念,用文字在美篇写下思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