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滇越铁路的影像里 留下碧色寨的那个黄昏

茶子儿

在滇越铁路的影像里

留下碧色寨的那个黄昏

张存鲜

此刻，这是两个人的车站，他们静静地坐在木椅上候车。车几点来？别相信墙上的挂钟，秒针不动，时针也不会动。从午后坐到傍晚，没听见小喇叭报站，没有穿制服的人甩小旗子，候车室门上的一把大锁，锁住了喧嚣的过去，也锁住了那一声，呜一一期盼的气笛。

这是一个静静的黄昏，没有皱纹的黄昏，也许皱纹移了候车人的脸上，饱览岁月后的沉稳，火车来与不来都不重要。其实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体悟一下碧色寨的前世今生。

　　1910年4月1日，滇越铁路上一列＂天国列车＂米卡多蒸汽机车的汽笛长鸣，打碎了边城的宁静，对外通商，开放交流，西洋时尚越过了地理屏障，昆明、蒙自、河口相继汇入了世界历史潮流。

机车的汽笛声还引来了山那边的马帮铃声，凡是有车站的地方都热闹起来了。有站就有集市，猪羊、鸡鸭、红薯、蔬菜就地摆摊，所谓的集市，离铁轨仅仅一步之遥。30公里的时速，火车来时，挪后一两步，火车驶过，继续叫卖。

那时的碧色寨有人称为小香港，它是中国滇越铁路上唯一的一个特等小站，滇越铁路建设指挥部设在这里。在这个有洋人的聚居地，地方虽小，但在那个年代就有多家商铺客栈，还有酒吧咖啡厅，哥胪士洋行、哥胪士酒店、大通公司、还有当年盖建的典型的法式的建筑群，无一不是中国近代史的重要文物。让云南人至今说起来还骄傲的是，当北京城的王室还点着油灯时，云南有些地方就用上了明亮的电灯，生活在米轨线上的12个少数民族，享受了铁路带给他们的现代文明以及眼界开阔及生活中的特种便利。

滇越铁路全长854公里，在中国云南段有464公里，弯弯曲曲的铁路要经过425座桥梁，穿过115个隧道，穿越金沙江、珠江、红河三条水系，铁路沿线曾有过30个火车站，这些黄色房子的小火车站，现在有的已经荒废，有的作为火车进站加水之用，有的还在正常营运。繁华已经过去，但曾经在这里建设或工作过的人，以及他们留下的文字、图片和无一不见证散发着这条世纪铁路的无穷魅力。

老朋友周茉，她的外公早年留学法国，学习铁道专业，滇越铁路修建时期，她的外公是高级工程师，住在碧色寨的黄色小洋楼里。周茉听她外公说：“我走过滇越铁路中国段全线，到过每一个车站，凡是该指导的，该检查的，我一定到现场。”

热闹喧嚣在历经沧桑后渐渐消褪，繁华时尚如今只留下一些破碎的印记。作为中国特殊历史时期的特定历史痕迹，滇越铁路的存在与废弃已成为人们的一个心结。于是在国家艺术基金的立项支持下，云南艺术学院的张永宁教授，作为项目负责人率队开展对滇越铁路沿线的＂印象纪行。历时多年，拍摄了珍贵的照片，举办过《终将消失的印迹—生活在米轨沿线上的人》。

历史，曾经经历过的让人们永远铭记。比如，建水毛公窑收藏的当年法国工程师用的瓷盘，建水《临祥寂》陶坊的郭祥用（个碧石）铁路的废弃的铁轨做的大茶台。前仆后继在铁路线上工作过的人和事。还有周茉的外公，当年的，同龄人基本逝去，但是他们的孙辈，也许还有人记得，这位行走在铁轨线上的姓林的工程师。

坐在铁轨上望着两条冰冷的铁轨，消失在远方，思绪悠悠，为这条修了七年的铁路，当年筑路人的辛苦付出，这条铁路所作的贡献…．．触动．感慨。老年人爱回忆，爱联想，回忆自己努力一生的工作，竟然与铁路连接着丝丝缕缕。

这是一群被誉为中国两颗机床明珠之一的昆明机床厂的退休工人，半生人与机床打交道，所生产的镗床、仿型铣床、精密机床、加工中心……那些个高精尖的庞然大物，是机床之母，是机械加工的必不可少。纵观铁轨的每一枚螺钉螺帽，列车运行的齿轮、传动轴、操纵杆。钢铁，铸件，无一都要靠机床加工，才能，成为零件，配件，部件。

老年人爱旅游，听说过没到过的碧色寨是一定要来走一走的，原来碧色寨藏在大山里，要坐¥20的观光车爬坡拐弯才到目的地。穿过遗留或新建的那条主要街道，尽头处看见了和其他30个车站一样的黄颜色的车站，不同的是车站的左侧后面还有黄色的法式小楼，经过百年风雨的水塔。竖着的牌子<碧色寨>仍然醒目，并有着这三个字特有的含义。

　　从下午坐到黄昏，侯车人站起来了，他们想沿着铁轨走一段，携手面对黄昏，也想在滇越铁路的影像里，增加一张碧色寨的自己的照片。车站站台上的石板路，被鞋底磨得很亮，为寻觅历史，相信不断地有新的足迹，会印在此处，踏上站台，坐在无数人曾坐过的木椅上，思索：＂碧色寨＂。

文章中的老照片，有张永宁教授的摄影展上的照片，有周茉提供的外婆和母亲的照片。（林工程师的夫人和女儿）特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