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厦第十二章之三，魂回泉塘

野天游人

从武汉坐火车到长沙车站，再乘坐由侄儿叶阿财预定包租的长沙国际旅行社的豪华金杯中巴车；大半天时间，叶秉成就带着阿宝夫妇，杨珂一家子回到了故乡叶店。 叶店距离湘乡县城并不太远，在泉塘镇属于一个不大的村子，三十几座青砖布瓦的房屋散落在树荫下，水塘边。放眼望去是一块块翠绿欲滴的稻田，一洼洼清香扑鼻的莲塘。 老家的宗亲、邻居老老少少一大群人，在村口路边迎接远方归来的亲人。簇拥、搀扶着叶秉成，走过粉红色荷花绽放的水塘，缓缓来到叶家的祖屋前。归来的游子有的静静地环视观望；有的亲切与乡亲寒喧交谈。 多少年了，多少个夜晚，千思百念，魂飞万水千山，回到了故乡；醒来却是令人更加愁怅的南柯一梦。 　　老屋现在由叶秉成的堂侄叶阿财一家居住着。阿财五十多岁，身子壮实，夫妻俩毕恭毕敬地把叶秉成扶进家门。 这栋两进院落的房子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是叶秉成的曾祖父（叶阿财的高祖）在当时的湘军里南征北战十多年，击败兇恶的侵略者，收复了中国神圣的领土新疆；解甲归田后建造的。 房屋虽然经过百年的风风雨雨，曾经多次维修过，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在老屋里住宿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餐，叶秉成就带领着叶氏一大家人，来到了村外湖塘边的叶氏家族墓地，坟墓上芳草萋萋，开滿了金灿灿黄色野花。 在给叶家列祖列宗点烛焚香祭祀叩拜后，叶秉成来到了有着一大一小两块墓碑的坟墓前：大碑上镌刻着：彭叶氏宝珠之墓鳏夫叶秉成哀立。小石碑上撰刻着：叶湘湘之墓悲夫楊柯苦儿楊叶泣立。 杨珂默默站立在他身后，看着他悲痛欲绝，欲哭无泪，真不知道该怎安慰他才好。 阿宝、依莎挽着叶秉成的胳膊，也是心潮难平；他们几十年来，难以忘怀的湘湘姐姐，原来一直静静的呆在这里，伴陪着母亲。 叶秉成难忍悲慟，他真想此时此刻化作一抔尘土，尘埃落地，融入他最后的归宿———身前的这两座坟堆的泥土里；永远与她们娘俩个紧密地汇集在一起，永世不再分离。 　　坟地前的水塘，有十多个足球场那么大，满目荷叶田田，粉红的莲花点缀在其间。泉塘的塘水，四季都不会消退；再干旱的日子里，塘里的水也从不枯竭。祖祖辈辈传说泉塘底有泉眼；泉脉上连九嶷山，下通洞庭湖。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欢笑声，一群光着腚的小男孩，在池塘里繁茂的荷叶下打闹、嘻戏。 　　一个模样秀美的少女，衣着靓丽，用细竹篙撑着一条伶珑小巧的木船缓缓驶来。一位摄影师手持摄像机站在另一条船上尾随紧跟着。 不知是在拍艺术短片，还是拍mtv，人们都涌去围观。一直默不作声的卓玛，拉着杨叶的手也走了过去。 　　叶秉成心事重重，还在坟前流连忘返，阿宝他们都静静守侯在他身边；谁都不忍劝他离开，也不知该劝说老人家什么。 不一会儿，小卓玛手里拿几支鲜艳的红莲花，兴高彩烈地跑过来嚷嚷道：“老爷爷，多香多美的花呀，是划船的姐姐给我的！” 杨卓玛走到他跟前，举起莲花说：“老爷爷，这些好美好香的莲花都送给你！” 看见了红莲花，令他精神为之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那大的劲，他弯下腰抱起了四岁、体重已有些份量的卓玛。 　　孩子兴奋的小脸，和红莲花，紧紧挨着叶秉成饱经风霜的面庞。李燕上前赶紧把孩子接下来，怕叶秉成累着了。　　 撑小船的女孩已上了岸朝这儿走来了；十五、六岁的年纪，俊俏伶俐，步履轻盈，手里拿着几支莲花，微笑着很快走了拢来。 依莎凝神注视着女孩的一举一动，突然惊讶地用英语对阿宝说：“the treasure ，you look　shout！ this is xiang xiang ? oh god ，is she? like her too ！（阿宝，你快看，这是不是湘湘？上帝啊，是她吗？太像她了！）” 　　阿宝放眼望去，不禁张开了嘴，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湘湘姐姐吗？ 依莎走上前紧紧拥抱着女孩，动情地说，：“湘湘，你认识我吗？” 女孩甜甜地说：“当然知道您啦，您是我们叶家的洋媳妇，请让我把这只红莲花送给您吧！。” 叶秉成转过身来了，他听见了女孩的说话声，看到了女孩那张他无比熟悉的笑脸；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这不是湘湘吗？那容貌、那面颜，那声音，不是湘湘会是谁？ 　　离开了三十年，他一直没有忘记，真会是她吗？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女孩迎上来了，他就要听到‘爸爸’的喊叫声了， 为了再聆听到令他陶醉的这日夜思念的声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寻觅觅，默默无望地期盼等待着。 女孩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冲着叶秉成甜甜地说：“太爷爷，我给太奶奶、姑奶奶献花来了！” 说罢轻轻走到坟前，把手中的莲花分放在两块石墓碑上；双手合什，低头默默祷念。 叶秉成一阵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不是湘湘了呢？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自己的脑袋瓜子短了路，出了问题？ 　　杨珂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父亲一定是把这女孩错认为是湘湘了；三十多年了，父亲还一直在苦苦思念着自己的女儿。 说实在的，初见到这个女孩子，他也是惊呆了，同样感觉到心灵和视觉受到了极大的撞击。 这个女孩的面容形象与湘湘太相像了！一样楚楚的容颜，一样甜甜的话语；难怪勾起了父亲无穷的追忆和思念。 当这个女孩彬彬有礼的含笑向他点头致意，友善的目光和他相遇时，他就知道：这女孩子绝不是湘湘！只不过是神似、形似湘湘的另一个女孩子。 在过去和湘湘朝夕相处的漫长日子里，杨珂可以从湘湘的眼神中，看到她心中喜、怒、哀、乐所有的感情；杨珂朝湘湘哪怕是轻轻一瞥的目光，湘湘也能够心领神会。 正所谓；情相亲，心相连！ 很快杨珂就知道了，这女孩儿是叶阿财的宝贝孙女—叶湘莲。 　　六年前，他曾经到湖南长沙参加了一个多星期的学术会议。会议结束后在泉塘叶店老家呆了两天，正赶上叶阿财给孙女操办十岁生日庆典。 杀了一匹三百多斤重的猪，在村子里开了两天的流水席；请来县城里的花鼓戏团搭台唱了三天“红灯记”、“龙江颂”、“沙家浜”等等革命现代样板戏。 村子里那几天像过节一样热闹。 杨珂特地赶到湘乡县城，在县中心百货商店，买了一辆二十四英吋的女式红色自行车，两条儿童花连衣裙，作为送给阿财孙女十岁生日的贺礼。 叶阿财弟兄两个，各育有三个儿子；五个哥哥相继结婚后，生了五个孙儿。 叶氏家族、真正的是人丁兴旺！ 叶阿财家老三，不负众望，结婚一年后就生了一个女儿；叶氏家族盼星星、盼月亮，半个多世纪终于迎来了一朵靓丽的湘莲花！ 湘莲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受到了整个家族人的百般宠爱，叶阿财夫妇更是视孙女如掌上明珠。 　　真是女大十八变呀，没想到几年前戴着红领巾的腼腆小女孩，这么快就长成为一个如花似玉，婀娜多姿的美少女！ 更让杨珂没有想像到的是，湘莲长大了，是如此这般地像湘湘！在熟悉湘湘的亲人眼里；那面容、那神情、那语音，几乎难以分辨； 简直就是叶湘湘再世！ 湘莲现在在长沙市艺术学校学习，是湖南花鼓戏班的学员。今天是学校组织、到泉塘叶店乡村拍摄外景，制作艺术习作短片。 湘莲酷似湘湘，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同一血缘，相同的细胞基因、遗传密码；同一家族成员之间面貌、体魄、秉性的相同类似是理所当然的。 女儿像母亲，儿子像老子；不像才叫怪！ 　　前不久杨珂和儿子杨叶去武汉汉口长江大酒店接叶阿宝夫妇，差一点闹了笑话。 杨珂父子敲开叶阿宝下榻的宾馆房间的房门后，见到了开门的叶阿宝。兄弟俩虽说三十多年没有见面，但是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好一阵子的热烈拥抱、相互打量，寒喧。面颜都苍老了，身体也发胖，变形，青春不再了。 听见客厅里的一片欢声笑语，从盥洗间匆匆走出一位用白毛巾包着刚刚洗过头发的洋老妇人；洁白的肌肤、慈祥的脸上闪烁着一双充满激情的蓝色眼睛。 杨珂惊住了；这不是格林太太吗？他心目中的圣母玛丽亚，老人家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杨珂诧异地看着这位金发碧眼的老妇人奔向杨叶，把不知所措的青年人紧紧抱在怀里。 杨叶此刻也是心潮澎湃；在他的童年记忆里，是慈祥的格林奶奶把他带大的，这位洋奶奶也是他最思念的亲人。 如今又拥入洋奶奶的怀抱，杨叶真想放声呼喊她一声＂奶奶”。 所幸杨叶没有喊出声来，洋奶奶一连串流利的湖南话，让杨珂父子俩终于明白：眼前这位亲人是依莎贝拉，叶阿宝的太太。 人们常说：女儿是母亲的翻版；儿子和父亲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此话有一定的道理，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 　　叶湘莲就要随学校的大客车返回长沙了，讨人欢喜的女孩儿走过来和长辈，亲人一一道别。叶秉成远远的呆呆望着湘莲，欲言无语。 依莎贝拉长時间的，深情地紧紧拥抱着湘莲，迟迟不忍释手：好像是穿越了时空，和她亲爱的湘湘姐姐紧紧拥抱在一起。 　　湘莲同李燕、杨叶道别后，蹲下来亲吻卓玛的小脸，同她亲切挥手道别，再见后起身离去。 没等湘莲走远，卓玛突然放声哭叫着跑上前去，紧紧拉着湘莲的手不让她走。 李燕急忙走上前，生气地说：“杨卓玛，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这样的不懂事、不听话！”杨叶上前抱起不停哭泣的女儿。 叶秉成看到此等情景，心中不禁暗暗滴咕：今天是怎么啦？卓玛自小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李燕和杨叶平日里出门上班，很少会纠缠哭闹。卓玛今天的情绪激动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民间传闻：据说有的小孩子慧眼独具，能看到好多常人见不到的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卓玛见到了湘莲，怎么这样的依恋，一见如故、难分难舍！ 难道卓玛认为叶湘莲是她至亲至爱的先辈，血脉依承的亲人？ 　　叶湘莲在叶阿财夫妇、她的父母亲、家人及乡邻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下，朝停在村子处公路旁的学校大客车走去。 杨珂心里好一番的感慨：假如湘湘当年也生活在老家泉塘叶店，一定也会像湘莲一样受到家族亲人们的百般n关爱。 可怜她身在海外、异国他乡，孤苦伶仃，只有寡言少语的父亲与她相依为命。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感觉湘湘还在他身边；一直占据在他心间。 他并不感觉到孤单，多亏人世间有梦境，他们常常在梦中相见。 记得诗人臧克家先生的一首诗里说得多贴切啊•••••••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 他同时也非常欢欣；有一位酷似湘湘的晚辈女孩，在叶店老家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他猜想到，父亲心里可能也会有同样的堪慰； 多少年来，一直思念的亲人，还在这个世界上；活在湘乡老家，生活在泉塘叶店。 　　转世、轮回，不过是古代人类社会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 新陈代谢、物质不灭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法则！世上万物，包括人类，都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 万物起始于大自然，最终将回归自然界。演绎着物质、元素的分离结合，辗转轮回。 生命的终结，就像一盏业已熄灭了的枯灯；油干芯尽，怎么能重燃复明？ 衷心感谢辽宁锦州知名作家，美友祈愿灯、尹老師的提携引荐之恩，余必当涌泉相报！本帖图片，绝大多数摘自网络，谨向优秀的原創者致以崇高敬意！更要感谢美篇美编各位老師大俠，绪多辛劳，默默无闻无私的奉献，廣大美友得福了！感谢美友老師们的互动关爱分享交流指教，令余倍感温馨！金秋時至，愚友游人忘情江湖，云遊四方，浏览神州大地的风光美景。出门在外，诸多不便，网络滯顿，即時，交流，分享，回复困难，敬谢尊敬的美友老師，谅解海涵！